第三章 戒嚴
下院，緊急會議。
班傑明踉蹌著從外面跑進來，喘著粗氣，議事大廳里滿是和他一樣焦慮的人。
黑色的燕尾服相互擠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就像一群喜鵲。
「班傑明，過來過來。」
一個聲音呼喚著自己，班傑明依靠本能的走過去，那個聲音來自自己在黨內的盟友，紅黨三級議員安德利。
「怎麼了?」
「藍黨召開緊急會議，都知道了?」
「當然，說重點。」
班傑明不耐煩的揮動著顫抖的左手。
「等下，內閣的多數派會進行報告，進入緊急狀態，選出臨時首相。流程已經固定好了，我們要支持衛生部長，然後組建擴大聯合內閣，增加紅黨席位，現在還不知道藍黨願意做出什麼讓步，如果增加七個紅黨席位，我們有可能被任命進入內閣。如果我們想要趁機進入核心，在辯論時就要好好表現。」
班傑明的大腦飛速運轉，他本就緊張的大腦被某種怪異的興奮所取代。他從政生涯中第一次有機會接觸到權力的核心，這也不失為在動盪時代的一件好事。
大廳里喜鵲們的嘰嘰喳喳，被三聲鐘聲打斷了。
所有人轉而沉默，步調遲緩的向前面走去，兩個衛兵為他們打開了五米多高的大門。419名議員並肩走進下院。議長和司書們戴著怪異的假髮，呆滯的目視前方。
兩黨議員分席而坐，位列兩側。
將他們隔開的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這樣的幾本書。
《民授法典》，《權力法典》，《黎明法案》。
這三本書被工整的擺成了一個類似三角形的構造，在它們中間是一桿純金打造的權杖。這把權杖，巍然屹立在桌子上，象徵王權親臨。
班傑明和安德利坐在後排，他們兩個靠的很近，以便隨時交換意見。
藍黨人的動作一如既往的緩慢，他們全部擠在一起，看上去焦躁不安。
臨時推舉的藍黨發言人整理著文稿，他看上去很年輕，是藍黨年輕派的代表人物，他穿著挺拔的深藍色燕尾服，神情堅定。
「鑑於現在發生的重大事件，執政黨內閣認為，我們應該召開本次緊急會議，討論擴大政府緊急內閣，並維持穩定。」
「贊成——」後排的議員們高聲贊同著。
「同時，藍黨將指派一名新任臨時首相以完成擴大內閣工作，新的聯合內閣將擴增新的紅黨席位。」
「贊成——」
「紅黨將為聯合內閣的擴充席位提供人選，根據《民授法典》授予本屆政府的權力，內閣成員的擴大將優先於大選舉行。」
「贊成——」
「現在交給議長大人。」
「面對如此重大問題，本院希望反對黨開始發言，克勞斯先生，有請。」
「感謝議長先生，反對黨對斯科特先生剛才所闡述的安排，持基本肯定，但執政黨在首相遇刺之後的反應遲緩，已經讓本屆政府承受了巨大的損失，我在此發問——相信代表了在座反對黨的態度——為何首相的屍檢報告還不曾公開?為何騎士團和衛戍部隊正在戒嚴?他們受到了什麼命令?誰的命令?這些隱瞞使我們無法信任執政黨所做出的承諾，散播恐懼對穩定局勢毫無用處，請執政黨回答。」
「贊成——」
這次是紅黨的議員們抬手歡呼了。
「咳，就反對黨剛才的論述，我代表執政黨表示，首相的屍檢結果仍存在諸多疑點，尚不能公開。至於軍隊的動向，執政黨正告反對黨，無可奉告。」
「反對——」
「我們還要忍受藍黨的混淆視聽隱瞞真相的低劣手法直到多久！這般惡性事件的發生，令帝國顏面盡失，而你們卻並不打算為此做出解釋?」
「贊成——」
「是的，我們不打算做出解釋，也希望紅黨不要繼續追問案件的細節，因為這些事情在帝國的穩定面前微不足道，我們必須組建聯合政府，無論首相的死因為何，生者為大，如果流血事件發生，我們才是真正的愧對國王陛下，愧對身為國王陛下政府的職責！」
「贊成——」
后座的藍黨議員們聲音低沉，但卻不容置疑。
班傑明緊張的握緊自己的大腿，他知道，在達成所有的重大決定之前，反對黨要象徵性的指出執政黨政府的錯誤，在某種層面上這是一種慣例，可以將反對黨的主張合理化，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明眼人都能看出，藍黨已經做出了讓步，此時再去刺激執政黨似乎不太明智。
班傑明緊張的看著反對黨黨魁的席位，感到頭暈目眩。
「這裡唯一能改變我口風的，只有真相。除此以外，我們不接受藍黨政府以任何藉口，混淆視聽！」
「贊成……」
紅黨后座議員的聲音有些疑惑和遲疑。
「對於反對黨的態度我深表遺憾，現在我無話可說，請議長先生宣布分庭。」
分庭辯論是一個重要過程，議員們離開座位自由討論，這樣也許更能相互理解。
「鑑於如此重大事件，本庭宣布將分庭——」
「嘭隆隆——」
一陣敲門聲，三響，議長遲疑了。
「本庭宣布將——」
「嘭隆隆——」
又是三響，守門官打開了大門。
羅莎穿著她漂亮的黑色海軍軍官服，佩戴帝國至高無上的瑪瑙十字騎士團勳章，佩五條金穗與紅色綬帶，領口別著一枚聖喬治十字勳章與一枚軍種識別章。身披著內襯為紅色絲絨外襯為黑色的絲綢斗篷。
隨她一同進入的，還有一名女僕。
娜莎冷峻的臉上，莊嚴肅穆。
「以國王與上帝賜予我的權力，我在此宣布，暫時休庭！」
下院嘈雜的聲音回來了，如同茫茫海洋之上巨岩裏海鳥的聚會一般迷茫。不解和疑惑讓不少人站起來，揮動著手。
「肅靜！誰膽敢在公主殿下面前無理！」
娜莎怒聲斥責，讓聲音頃刻間平息。
紅黨黨魁站起來，這樣說:
「殿下，請您向議長重複您的請求。」
羅莎轉過頭看著這個忠心的奴才，金色的眼睛裡充斥著不屑。
「以國王陛下與上帝賜予我的權力，我在此宣布，暫時休庭。請問，我的議長，我是否有此權力?」
頭戴假髮的書記官們面面相覷，在輕聲的交流之後。
「我的殿下，根據《黎明法案》所述，如果這是您的意志，那麼您將有權力，如此要求。」
入夜時刻，德麗莎還沒有找到失蹤的長公主，女僕長穿著出勤服，坐在西區一家咖啡廳里，這是她20小時以來的第一次休息。
這家咖啡廳是外勤女僕們的接頭點，外勤女僕會把任務信息用特製的打孔器在特定紙張上打出規律的孔洞，依照一定的解碼程序就可以得到信息。
女僕是一種等級分明的政府部門，她們對國王陛下直接負責，在政府的方方面面都有存在，皇家女僕們穿梭在白廳與布倫宮之間，傳達著王冠的意志。
她們是特工，是間諜，是劊子手，是審判官，她們至高無上的優先處決權使得民選政府永遠處在一個籠罩的陰影之下。
女僕長德麗莎手中拿著一張藍色信封，信件的內容無關緊要，重點是信封上的打孔位。
「10111100100010100」
女僕長放下了信封，並向前台歸還了拆信刀。
「不好意思，這封信好像寄錯了，請退還回去吧。」
退回信件意味著繼續行動，但拖的越久，長公主可能的危險就多一分。
女僕長坐回她那靠窗的位置，她來這裡不完全是為了休息自己疲倦的身體，還要再見一個人。
「對不起…請您將蒸汽管遮起來…會嚇到其他客人的…」
服務生畏怯怯的提醒一個披著風衣的巨人，那個身影足有兩米半高，身上裸露著蒸汽管和排氣口，精細的黃銅件上有許多劃痕，那頂碩大的帽子遮蓋住了面部，讓旁人無法分辨。
這個龐然巨物聽到了服務生的話，把風衣的領子立起來，然後坐在了女僕長對面的椅子上。
「別來無恙，文森特。」
「你也是，德麗莎。」
「你來就是為了請我喝茶?」
女僕長扶起疲倦的腦袋，從口袋裡取出一塊錫紙包裹著的什麼東西，她牽起文森特的已經被替換成合成鋼的左臂，把一種類似糖果的東西剝開。
「我從廚房拿的，聽說，是一種次大陸果實做的，貴族們都很喜歡…」
那隻胳膊拉起女僕長的手，相比之下顯得德麗莎的手小了很多，文森特抬起他的臉，半張已經完全換成了帶有裝飾的面甲，甚至連左眼都已經被換成了紅色的透明玻璃。
「你知道的，我已經吃不出味道了。」
「我只是不想讓你忘記人的習慣。」
「我已是亡者。」
「那就安靜，我還沒聽見過死人說話呢。」
德麗莎把那糖果反手放在文森特的手心，那棕色的外殼已經有些許融化顯露出裡面包裹的堅果。
「嗯，謝謝。」
文森特知道德麗莎往往公務纏身，所以他安靜的等待著她再一次匆匆離去。
兩人相視無言。
在咖啡廳的窗外，黑色的馬車步履匆匆，馬車上的淑女端詳著一份從酒館順出來的報紙。
她抬起金色的眼睛，裡面多了幾分警覺。首相的死，所可能引發的連鎖反應，讓情況變得複雜。
但她清楚，無論如何，不能回到布倫宮去，至少不能獨自回去。
無論妹妹又在策劃什麼有趣的惡作劇，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只有自己才配坐在棋盤的對面，與她重複已經進行了21年的棋局。
黑色的馬車慢慢的停下來，一把扇子伸出窗外，引來一位報童。
報童接過一封信。
遞給咖啡廳前台的服務員，開心的掂量著手裡賺到的便士。
「不好意思，有您的信。」
「謝謝，放在這裡吧。」
德麗莎的手撫摸上那信封的一霎，仿佛被閃電擊中一般，身體挺直，目光呆滯。
信封上工整的寫下了一行密文。
「Auztupc.」
「I am back.」
班傑明踉蹌著從外面跑進來，喘著粗氣，議事大廳里滿是和他一樣焦慮的人。
黑色的燕尾服相互擠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就像一群喜鵲。
「班傑明，過來過來。」
一個聲音呼喚著自己，班傑明依靠本能的走過去，那個聲音來自自己在黨內的盟友，紅黨三級議員安德利。
「怎麼了?」
「藍黨召開緊急會議，都知道了?」
「當然，說重點。」
班傑明不耐煩的揮動著顫抖的左手。
「等下，內閣的多數派會進行報告，進入緊急狀態，選出臨時首相。流程已經固定好了，我們要支持衛生部長，然後組建擴大聯合內閣，增加紅黨席位，現在還不知道藍黨願意做出什麼讓步，如果增加七個紅黨席位，我們有可能被任命進入內閣。如果我們想要趁機進入核心，在辯論時就要好好表現。」
班傑明的大腦飛速運轉，他本就緊張的大腦被某種怪異的興奮所取代。他從政生涯中第一次有機會接觸到權力的核心，這也不失為在動盪時代的一件好事。
大廳里喜鵲們的嘰嘰喳喳，被三聲鐘聲打斷了。
所有人轉而沉默，步調遲緩的向前面走去，兩個衛兵為他們打開了五米多高的大門。419名議員並肩走進下院。議長和司書們戴著怪異的假髮，呆滯的目視前方。
兩黨議員分席而坐，位列兩側。
將他們隔開的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這樣的幾本書。
《民授法典》，《權力法典》，《黎明法案》。
這三本書被工整的擺成了一個類似三角形的構造，在它們中間是一桿純金打造的權杖。這把權杖，巍然屹立在桌子上，象徵王權親臨。
班傑明和安德利坐在後排，他們兩個靠的很近，以便隨時交換意見。
藍黨人的動作一如既往的緩慢，他們全部擠在一起，看上去焦躁不安。
臨時推舉的藍黨發言人整理著文稿，他看上去很年輕，是藍黨年輕派的代表人物，他穿著挺拔的深藍色燕尾服，神情堅定。
「鑑於現在發生的重大事件，執政黨內閣認為，我們應該召開本次緊急會議，討論擴大政府緊急內閣，並維持穩定。」
「贊成——」後排的議員們高聲贊同著。
「同時，藍黨將指派一名新任臨時首相以完成擴大內閣工作，新的聯合內閣將擴增新的紅黨席位。」
「贊成——」
「紅黨將為聯合內閣的擴充席位提供人選，根據《民授法典》授予本屆政府的權力，內閣成員的擴大將優先於大選舉行。」
「贊成——」
「現在交給議長大人。」
「面對如此重大問題，本院希望反對黨開始發言，克勞斯先生，有請。」
「感謝議長先生，反對黨對斯科特先生剛才所闡述的安排，持基本肯定，但執政黨在首相遇刺之後的反應遲緩，已經讓本屆政府承受了巨大的損失，我在此發問——相信代表了在座反對黨的態度——為何首相的屍檢報告還不曾公開?為何騎士團和衛戍部隊正在戒嚴?他們受到了什麼命令?誰的命令?這些隱瞞使我們無法信任執政黨所做出的承諾，散播恐懼對穩定局勢毫無用處，請執政黨回答。」
「贊成——」
這次是紅黨的議員們抬手歡呼了。
「咳，就反對黨剛才的論述，我代表執政黨表示，首相的屍檢結果仍存在諸多疑點，尚不能公開。至於軍隊的動向，執政黨正告反對黨，無可奉告。」
「反對——」
「我們還要忍受藍黨的混淆視聽隱瞞真相的低劣手法直到多久！這般惡性事件的發生，令帝國顏面盡失，而你們卻並不打算為此做出解釋?」
「贊成——」
「是的，我們不打算做出解釋，也希望紅黨不要繼續追問案件的細節，因為這些事情在帝國的穩定面前微不足道，我們必須組建聯合政府，無論首相的死因為何，生者為大，如果流血事件發生，我們才是真正的愧對國王陛下，愧對身為國王陛下政府的職責！」
「贊成——」
后座的藍黨議員們聲音低沉，但卻不容置疑。
班傑明緊張的握緊自己的大腿，他知道，在達成所有的重大決定之前，反對黨要象徵性的指出執政黨政府的錯誤，在某種層面上這是一種慣例，可以將反對黨的主張合理化，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明眼人都能看出，藍黨已經做出了讓步，此時再去刺激執政黨似乎不太明智。
班傑明緊張的看著反對黨黨魁的席位，感到頭暈目眩。
「這裡唯一能改變我口風的，只有真相。除此以外，我們不接受藍黨政府以任何藉口，混淆視聽！」
「贊成……」
紅黨后座議員的聲音有些疑惑和遲疑。
「對於反對黨的態度我深表遺憾，現在我無話可說，請議長先生宣布分庭。」
分庭辯論是一個重要過程，議員們離開座位自由討論，這樣也許更能相互理解。
「鑑於如此重大事件，本庭宣布將分庭——」
「嘭隆隆——」
一陣敲門聲，三響，議長遲疑了。
「本庭宣布將——」
「嘭隆隆——」
又是三響，守門官打開了大門。
羅莎穿著她漂亮的黑色海軍軍官服，佩戴帝國至高無上的瑪瑙十字騎士團勳章，佩五條金穗與紅色綬帶，領口別著一枚聖喬治十字勳章與一枚軍種識別章。身披著內襯為紅色絲絨外襯為黑色的絲綢斗篷。
隨她一同進入的，還有一名女僕。
娜莎冷峻的臉上，莊嚴肅穆。
「以國王與上帝賜予我的權力，我在此宣布，暫時休庭！」
下院嘈雜的聲音回來了，如同茫茫海洋之上巨岩裏海鳥的聚會一般迷茫。不解和疑惑讓不少人站起來，揮動著手。
「肅靜！誰膽敢在公主殿下面前無理！」
娜莎怒聲斥責，讓聲音頃刻間平息。
紅黨黨魁站起來，這樣說:
「殿下，請您向議長重複您的請求。」
羅莎轉過頭看著這個忠心的奴才，金色的眼睛裡充斥著不屑。
「以國王陛下與上帝賜予我的權力，我在此宣布，暫時休庭。請問，我的議長，我是否有此權力?」
頭戴假髮的書記官們面面相覷，在輕聲的交流之後。
「我的殿下，根據《黎明法案》所述，如果這是您的意志，那麼您將有權力，如此要求。」
入夜時刻，德麗莎還沒有找到失蹤的長公主，女僕長穿著出勤服，坐在西區一家咖啡廳里，這是她20小時以來的第一次休息。
這家咖啡廳是外勤女僕們的接頭點，外勤女僕會把任務信息用特製的打孔器在特定紙張上打出規律的孔洞，依照一定的解碼程序就可以得到信息。
女僕是一種等級分明的政府部門，她們對國王陛下直接負責，在政府的方方面面都有存在，皇家女僕們穿梭在白廳與布倫宮之間，傳達著王冠的意志。
她們是特工，是間諜，是劊子手，是審判官，她們至高無上的優先處決權使得民選政府永遠處在一個籠罩的陰影之下。
女僕長德麗莎手中拿著一張藍色信封，信件的內容無關緊要，重點是信封上的打孔位。
「10111100100010100」
女僕長放下了信封，並向前台歸還了拆信刀。
「不好意思，這封信好像寄錯了，請退還回去吧。」
退回信件意味著繼續行動，但拖的越久，長公主可能的危險就多一分。
女僕長坐回她那靠窗的位置，她來這裡不完全是為了休息自己疲倦的身體，還要再見一個人。
「對不起…請您將蒸汽管遮起來…會嚇到其他客人的…」
服務生畏怯怯的提醒一個披著風衣的巨人，那個身影足有兩米半高，身上裸露著蒸汽管和排氣口，精細的黃銅件上有許多劃痕，那頂碩大的帽子遮蓋住了面部，讓旁人無法分辨。
這個龐然巨物聽到了服務生的話，把風衣的領子立起來，然後坐在了女僕長對面的椅子上。
「別來無恙，文森特。」
「你也是，德麗莎。」
「你來就是為了請我喝茶?」
女僕長扶起疲倦的腦袋，從口袋裡取出一塊錫紙包裹著的什麼東西，她牽起文森特的已經被替換成合成鋼的左臂，把一種類似糖果的東西剝開。
「我從廚房拿的，聽說，是一種次大陸果實做的，貴族們都很喜歡…」
那隻胳膊拉起女僕長的手，相比之下顯得德麗莎的手小了很多，文森特抬起他的臉，半張已經完全換成了帶有裝飾的面甲，甚至連左眼都已經被換成了紅色的透明玻璃。
「你知道的，我已經吃不出味道了。」
「我只是不想讓你忘記人的習慣。」
「我已是亡者。」
「那就安靜，我還沒聽見過死人說話呢。」
德麗莎把那糖果反手放在文森特的手心，那棕色的外殼已經有些許融化顯露出裡面包裹的堅果。
「嗯，謝謝。」
文森特知道德麗莎往往公務纏身，所以他安靜的等待著她再一次匆匆離去。
兩人相視無言。
在咖啡廳的窗外，黑色的馬車步履匆匆，馬車上的淑女端詳著一份從酒館順出來的報紙。
她抬起金色的眼睛，裡面多了幾分警覺。首相的死，所可能引發的連鎖反應，讓情況變得複雜。
但她清楚，無論如何，不能回到布倫宮去，至少不能獨自回去。
無論妹妹又在策劃什麼有趣的惡作劇，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只有自己才配坐在棋盤的對面，與她重複已經進行了21年的棋局。
黑色的馬車慢慢的停下來，一把扇子伸出窗外，引來一位報童。
報童接過一封信。
遞給咖啡廳前台的服務員，開心的掂量著手裡賺到的便士。
「不好意思，有您的信。」
「謝謝，放在這裡吧。」
德麗莎的手撫摸上那信封的一霎，仿佛被閃電擊中一般，身體挺直，目光呆滯。
信封上工整的寫下了一行密文。
「Auztupc.」
「I am b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