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齊禍
這場對話，是在入夜之後才結束的。
古人有同榻而臥的習慣，來表示兩人的親近。
不過顯然兩人都沒有這打算，劉邦只是被王恂引著去了阿房宮內的一處偏殿休息。
雖說是偏殿，卻也裝飾精美，非地方建築所能媲美。
只是，劉邦並未感受到傳言中阿房宮的奢侈。
一來因為這是晚上，許多細節看不清楚。
二來嘛，便是這宮殿內果真是無人了。
宮女侍從是一個都沒剩下，只留下了一些維護宮殿的匠人和軍衛巡視。
看來如今這位陛下，果真是一點奢侈享受的意味都沒有。
這諾大的宮殿，造的過程中浸透了太多血汗。
如今這般冷清，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作想了。
他拉起柔軟的被子，蒙著臉。
不管了，安安穩穩睡過去。
明天一早，他劉邦，就是咸陽的治安長官。
這成了京官，未來還有封王的機會。
這下等老婆孩子接過來了，他們可就沒理由埋怨自己。
劉邦呼呼大睡起來，一點身處異地的不適感覺都沒有。
白晝降臨，劉邦又睡了一個好覺。
便收拾齊整，去迎接蕭何。
蕭何要今日才能到，倒是慢騰騰的。
這人年紀大了，果真有些拖累。
他倒是不急著干陛下交給他的任務。
反正陛下說了，怎麼幹活是他自己的事情。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劉邦才在城門口接到蕭何。
這位老哥不過比自己大一歲，下車的時候，已經像是身子骨都要顛碎掉一樣，非得自己扶著，才沒有直接垮塌下去。
「老哥啊，這今日到了咸陽，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明日再去見陛下，今日，就陪弟弟我在這咸陽城中轉轉。」
「咱們參考參考吃食飲用。」
劉邦架著蕭何的胳膊，大笑著環顧四周。
並不拘謹。
還好此時街面上冷清，要不然咸陽的人們就要看見劉邦在泗水亭的散亂狀貌了。
蕭何輕輕拍著身前，喘了好幾口氣：
「哎喲劉季啊，你且慢些，莫要只顧著抓著我這個老骨頭往前走。」
「先讓我喝口水罷。」
蕭何灌了好幾口水，說什麼也不走，非要坐在邊上的石墩子上歇會。
他捂著腦袋，哎喲哎喲地喊著：
「這平日裡騎馬倒沒有什麼，沒想到一坐到馬車，反而頭暈得緊，身子骨也顛來顛去。容我在這歇一會。」
「你且講講，昨日見過陛下之後，有何境況。」
劉邦聞言，麻溜地往蕭何邊上一頓，怪笑著瞧著他的臉。
伸出手指了指，搖頭嘆道：
「老哥你也不老實啊。就非得從弟弟我嘴裡套出些話來。咱答應過陛下，咱做的事情不能說。」
「也替你問過了，陛下說你另有他用。所以，老哥你還是不要想著打探消息，快快和弟弟我一起逛逛這京城才是！」
他拉起蕭何，大笑起來，就在這咸陽大街上奔跑起來。
這午後的奔跑，並非他們的青春，而是兩個老兄弟的曠闊未來。
這天夜裡，位於這片大地上的遠處，原本的齊國所在。
田橫正提著刀，拎著狄縣長官的頭，在身邊壯士們的火把照耀下，緩緩邁出了門檻。
門前的道路上，聚集著數十位隨從，已經備好了車馬，就要趕去兄長田儋所在。
他高舉著官員的頭顱，感受著身體的緊張和面前人們那充滿期待的注視。
喉嚨之中嘶吼出來：
「今暴秦命數已盡！便是扶蘇繼位，也難挽頹勢。」
「天下苛政迫壓，死傷不計其數，萬民哀慟。」
「我齊國覆滅之仇，當從今日起——」
「誅秦而報！」
跟隨田橫的壯士們高聲喊著：
「誅秦而報！」
這聲音震天，在狄縣本該寧靜的夜裡卻不算上最為巨大的。
因為，還有一場聲勢浩大的戰鬥，發生在他的兄長田儋和田榮所率領的軍隊圍剿狄縣周遭秦軍的戰役之中。
田氏一族，本是陳國陳厲公的兒子田完的後代。
流落到齊地之後，圖謀發展，逐漸占據了齊國的諸多重要職位。
最終在「田氏代齊」成功之後，和平取得了齊國的統治地位。
取代了姜姓呂氏，成為了齊國的國君。
戰國末期被秦覆滅之後，田氏一族便只剩下當地的豪強家族的形式。
以田儋、田榮、田橫三兄弟一輩為主。
始皇帝駕崩的消息傳遍天下之後，田氏便開始謀求復國。
怎料之後胡亥繼位、胡亥被廢而扶蘇繼位的消息一個接一個傳來。
他們也沒有聽到其他六國殘餘勢力的呼應。
因此短暫陷入了困頓之中。
但時不我待，誅滅秦的功績或許是實現不了。
但是復辟齊國的旗號要先打出來。
這樣扶蘇若是個仁君，談判起來也未免不能封個諸侯。
至少，齊國得到了復辟。
若是扶蘇被秦的制度裹挾著，演化為始皇帝那樣的暴君。
那樣的話，他們本來就要被針對，還不如起兵反抗。
只要打出自己的價值，讓秦明白，他們不是一塊容易被啃下的骨頭。
這樣才能為自己賺取更大的利益。
至少在田橫心裡是這麼想的。
口中的口號並不影響他的思緒。
他總是比哥哥們想得更為深遠。
他把狄縣長官的頭掛在杆子上，上了馬車。
現在要去支援兄長，不日，便能開啟儀式，宣稱齊的名義！
開拔，出城！
隊伍搖搖晃晃地朝著城外跋涉。
田儋、田榮所率領的人手也擊破了狄縣附近的秦軍。
這些秦軍原本是從北邊換防下來的人手，並非正式集結的軍隊。
即便如此，田氏也付出了一些代價。
隨著齊復辟的消息傳出，各地提前派出招攬人手、或者策動多點開花的探子，也該做出些成績。
其中最為讓齊矚目的，便是楚。
他們早年間拉攏楚地的時候，就注意到楚地的一股力量，在集結程度上，比起他們田氏還要龐大。
說不定早就做好了成王復辟的準備。
只是，如今還是得讓自己來當這個拔尖的。
田氏心中還有些不滿。
這些楚人，還真是令人生厭。
不多時，田橫趕回了城外，按照計劃，散播著齊國復辟的消息，同時鼓動原本的齊國子民，趕往國都臨淄。
他們要趕在開春之前推出一個齊王來。
想來開春之後，各地的反秦勢力，也該點燃這片土地。
古人有同榻而臥的習慣，來表示兩人的親近。
不過顯然兩人都沒有這打算，劉邦只是被王恂引著去了阿房宮內的一處偏殿休息。
雖說是偏殿，卻也裝飾精美，非地方建築所能媲美。
只是，劉邦並未感受到傳言中阿房宮的奢侈。
一來因為這是晚上，許多細節看不清楚。
二來嘛，便是這宮殿內果真是無人了。
宮女侍從是一個都沒剩下，只留下了一些維護宮殿的匠人和軍衛巡視。
看來如今這位陛下，果真是一點奢侈享受的意味都沒有。
這諾大的宮殿，造的過程中浸透了太多血汗。
如今這般冷清，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作想了。
他拉起柔軟的被子，蒙著臉。
不管了，安安穩穩睡過去。
明天一早，他劉邦，就是咸陽的治安長官。
這成了京官，未來還有封王的機會。
這下等老婆孩子接過來了，他們可就沒理由埋怨自己。
劉邦呼呼大睡起來，一點身處異地的不適感覺都沒有。
白晝降臨，劉邦又睡了一個好覺。
便收拾齊整，去迎接蕭何。
蕭何要今日才能到，倒是慢騰騰的。
這人年紀大了，果真有些拖累。
他倒是不急著干陛下交給他的任務。
反正陛下說了，怎麼幹活是他自己的事情。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劉邦才在城門口接到蕭何。
這位老哥不過比自己大一歲，下車的時候，已經像是身子骨都要顛碎掉一樣，非得自己扶著，才沒有直接垮塌下去。
「老哥啊，這今日到了咸陽，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明日再去見陛下，今日，就陪弟弟我在這咸陽城中轉轉。」
「咱們參考參考吃食飲用。」
劉邦架著蕭何的胳膊，大笑著環顧四周。
並不拘謹。
還好此時街面上冷清，要不然咸陽的人們就要看見劉邦在泗水亭的散亂狀貌了。
蕭何輕輕拍著身前，喘了好幾口氣：
「哎喲劉季啊，你且慢些，莫要只顧著抓著我這個老骨頭往前走。」
「先讓我喝口水罷。」
蕭何灌了好幾口水，說什麼也不走，非要坐在邊上的石墩子上歇會。
他捂著腦袋，哎喲哎喲地喊著：
「這平日裡騎馬倒沒有什麼，沒想到一坐到馬車，反而頭暈得緊，身子骨也顛來顛去。容我在這歇一會。」
「你且講講，昨日見過陛下之後，有何境況。」
劉邦聞言，麻溜地往蕭何邊上一頓，怪笑著瞧著他的臉。
伸出手指了指，搖頭嘆道：
「老哥你也不老實啊。就非得從弟弟我嘴裡套出些話來。咱答應過陛下，咱做的事情不能說。」
「也替你問過了，陛下說你另有他用。所以，老哥你還是不要想著打探消息，快快和弟弟我一起逛逛這京城才是！」
他拉起蕭何，大笑起來，就在這咸陽大街上奔跑起來。
這午後的奔跑，並非他們的青春，而是兩個老兄弟的曠闊未來。
這天夜裡，位於這片大地上的遠處，原本的齊國所在。
田橫正提著刀，拎著狄縣長官的頭，在身邊壯士們的火把照耀下，緩緩邁出了門檻。
門前的道路上，聚集著數十位隨從，已經備好了車馬，就要趕去兄長田儋所在。
他高舉著官員的頭顱，感受著身體的緊張和面前人們那充滿期待的注視。
喉嚨之中嘶吼出來：
「今暴秦命數已盡！便是扶蘇繼位，也難挽頹勢。」
「天下苛政迫壓，死傷不計其數，萬民哀慟。」
「我齊國覆滅之仇，當從今日起——」
「誅秦而報！」
跟隨田橫的壯士們高聲喊著：
「誅秦而報！」
這聲音震天，在狄縣本該寧靜的夜裡卻不算上最為巨大的。
因為，還有一場聲勢浩大的戰鬥，發生在他的兄長田儋和田榮所率領的軍隊圍剿狄縣周遭秦軍的戰役之中。
田氏一族，本是陳國陳厲公的兒子田完的後代。
流落到齊地之後，圖謀發展，逐漸占據了齊國的諸多重要職位。
最終在「田氏代齊」成功之後，和平取得了齊國的統治地位。
取代了姜姓呂氏，成為了齊國的國君。
戰國末期被秦覆滅之後，田氏一族便只剩下當地的豪強家族的形式。
以田儋、田榮、田橫三兄弟一輩為主。
始皇帝駕崩的消息傳遍天下之後，田氏便開始謀求復國。
怎料之後胡亥繼位、胡亥被廢而扶蘇繼位的消息一個接一個傳來。
他們也沒有聽到其他六國殘餘勢力的呼應。
因此短暫陷入了困頓之中。
但時不我待，誅滅秦的功績或許是實現不了。
但是復辟齊國的旗號要先打出來。
這樣扶蘇若是個仁君，談判起來也未免不能封個諸侯。
至少，齊國得到了復辟。
若是扶蘇被秦的制度裹挾著，演化為始皇帝那樣的暴君。
那樣的話，他們本來就要被針對，還不如起兵反抗。
只要打出自己的價值，讓秦明白，他們不是一塊容易被啃下的骨頭。
這樣才能為自己賺取更大的利益。
至少在田橫心裡是這麼想的。
口中的口號並不影響他的思緒。
他總是比哥哥們想得更為深遠。
他把狄縣長官的頭掛在杆子上，上了馬車。
現在要去支援兄長，不日，便能開啟儀式，宣稱齊的名義！
開拔，出城！
隊伍搖搖晃晃地朝著城外跋涉。
田儋、田榮所率領的人手也擊破了狄縣附近的秦軍。
這些秦軍原本是從北邊換防下來的人手，並非正式集結的軍隊。
即便如此，田氏也付出了一些代價。
隨著齊復辟的消息傳出，各地提前派出招攬人手、或者策動多點開花的探子，也該做出些成績。
其中最為讓齊矚目的，便是楚。
他們早年間拉攏楚地的時候，就注意到楚地的一股力量，在集結程度上，比起他們田氏還要龐大。
說不定早就做好了成王復辟的準備。
只是，如今還是得讓自己來當這個拔尖的。
田氏心中還有些不滿。
這些楚人，還真是令人生厭。
不多時，田橫趕回了城外，按照計劃，散播著齊國復辟的消息，同時鼓動原本的齊國子民，趕往國都臨淄。
他們要趕在開春之前推出一個齊王來。
想來開春之後，各地的反秦勢力，也該點燃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