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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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烈略一遲疑,還是決定以土遁珠前往女帝寢宮。

  寢宮內,雪白的帷幕一重接著一重。

  麒麟神獸變成的狗子正焦急地來回踱步,時不時低吠兩聲。

  宮內深處,玉床之上,白裘之下,依舊戴頭巾與面紗的女帝安然無恙,只是陷入深深的夢囈。

  麒麟神獸雖然沒有咬曹烈,但此時攔在他與女帝中間,尾巴崩直,顯然存著戒備之心。

  與此同時,曹烈看到女帝周身出現輝光,輝光之中似乎有什麼光影在流動。

  「噓,我是來幫助女帝的。」

  曹烈對麒麟神獸輕聲說完,拋給它一團陰陽雙火,然後也不管它有沒有聽懂,冒著被咬的風險躡足上前。

  麒麟神獸可以說一直餵不熟,吃完依舊對曹烈充滿戒心。

  就在曹烈距離女帝床榻只有三尺距離,麒麟神獸化作的狗子退無可退之時,直接張嘴就咬。

  這一瞬,曹烈伸出的右手已經接觸到了女帝散發的輝光。

  嗡~

  一聲輕鳴。

  曹烈原地消失在女帝寢宮,她的玉床邊。

  「爹爹……娘親……」

  一個五六歲穿著古裝的小女孩,赤著雙腳在河堤邊疾速奔跑。

  她奔跑的方向上,幾十名黑衣刺客正圍著一對年輕夫婦劈砍。

  「爹爹……娘親……」

  小女孩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悲愴與急切,她的雙眼中充滿了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決絕。

  她猛然伸手,掌心湧出一股無限偉力,一時間天地轟鳴。

  那些企圖傷害她至親的幾十名黑衣刺客,一瞬間全部腦漿迸裂,當場身亡。

  「爹爹,娘親……」

  女孩大哭著跳過刺客們橫七豎八的屍體,來到血泊中的年輕夫婦身邊。

  年輕婦人抬手輕輕撫摸女孩的腦袋,眼中淚光盈盈:

  「姮兒你長大了,你比娘親想像中還要勇敢……還要厲害……」

  小女孩哇哇哭著,看著父母滿是傷痕與血污的臉龐,含混不清地嗚咽道:

  「爹爹、娘親,恆兒可以保護你們了,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們……」

  「好好活下去……」

  年輕婦人用盡最後的力氣,對女兒說出了這句話,她緊緊握著女兒的手,每一次呼吸,每抹淚光的逝去,都是滿滿的愛意與不舍。

  「爹爹娘親不要離開我!」

  小女孩拼命哭喊,充滿絕望。

  她緊緊抱住著父母逐漸冰冷的身體,十萬個不願意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然而,無論小女孩如何呼喚、如何掙扎,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這一瞬,小女孩的心仿佛被撕裂開來,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與孤獨。

  她失去了最親愛的爹娘,失去了充滿溫暖的家。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只想跟著爹娘一起去。

  與此同時,另一撥刺客又從小女孩身後包抄上來。

  他們對小女孩的哭聲無動於衷,手中長刀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電光火石間,曹烈憑空閃現,摧枯拉朽般將所有刺客解決。

  跟著在第一時間,將懷裡的止血療傷丹藥給年輕夫婦餵了下去,然後包紮傷口,傳給二人陰陽雙火續命。

  但是年輕夫婦並沒有醒,曹烈看向小女孩問:「你是姬姮麼?」

  小女孩只顧哭,沒有心思回答。

  「你是姬姮麼?」

  「嗚嗚嗚……」

  「你是姬姮麼?」

  「嗚嗚嗚……」

  緊接著,海邊的防波堤就像褪色一樣消失,滿地刺客的屍體和血泊中的年輕夫婦也淡化消失,只剩下曹烈和小女孩,四面八方都是無盡的虛無和空白。

  「女帝,快醒醒!女帝!」

  曹烈按著小女孩肩膀呼喚。

  也就是這低頭抬頭的功夫,曹烈愕然發現周圍一切都變了。


  滴滴滴!

  「要死啊你們,死遠一點啦!」

  曹烈的視線開始聚焦,他看到了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的汽車電驢。

  柏油馬路,路燈,天橋,便利店,拿著手機的人們。

  「我回來了嗎?」

  再低頭時,小女孩已經不見了蹤影。

  曹烈四面環顧,左右前後,東南西北,哪裡還有小女孩的身影。

  「我回來了嗎?」

  曹烈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

  疼的

  是真的。

  「是真的!」

  曹烈連忙狂奔回家,自己在城鄉結合部的家。

  他在這個世界也有父母,自己在修仙界十五年,此間的父母也失去了自己十五年。

  曹烈嚎啕大哭,越跑越快。

  「都要好好的,爸媽千萬都要好好的……」

  也就在這時,曹烈路過一個公交站牌。

  現在的公交站都配置了電子屏幕,上面有站點,有路線,有公交車精準定位,還有几几年幾月幾號幾點幾時。

  氣喘吁吁的曹烈看到年月日的瞬間愣住了。

  時隔十五年,實在太久太久,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穿越到修仙界之前是幾號幾點了,但大致年份和月份還是記得。

  好像……

  這十五年,一直沒動啊。

  曹烈定了定神。

  難道說自己穿越在修仙界的十五年,這邊的時間只過了十幾秒,甚至一點沒動嗎?

  十幾分鐘後,曹烈回到在勤儉村的家中,自建房,一棟三層樓的水泥小樓,自己的衣服,父母的衣服趁著天氣好還曬在外面。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老媽。

  曹烈划動接聽:「喂,媽。」

  兩個字,曹烈的聲音就開始顫抖,好在路上時他就已經哭過一場,釋放過的情緒不再強烈到難以抵制。

  「阿烈你在哪裡?你不要做傻事!我們做不了醫生,可以做別的!你不要做傻事!」

  「我沒有,我在外面散步。」

  曹烈故作輕描淡寫地回答。

  「你在哪裡?」老媽心急如焚地問。

  「我在家門口。」曹烈說著喊了聲阿花。

  自家養的黃白相間的大狗就甩著大尾巴跑了出來,發出嚶嚶嚶的動靜。

  曹烈摸了摸狗頭,時隔十五年再次邁入自家小院,關於童年、關於成長、關於家的記憶潮水般湧來。

  小院裡的風,帶著那種夏日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輕輕拂過他汗津津的臉龐。

  石砌的小井依舊在那裡,井沿上的綠苔,抽水泵生鏽的按壓手柄,見證了老媽無數次取水、洗衣做飯的日常。

  曹烈輕輕壓水,水從水龍頭中湧出,他伸手觸碰冰涼的井水,看著自己的倒影在地面的漣漪中,一圈圈模糊蕩漾開去,然後再漸漸消失,就像內心的所有焦慮被一起撫平。

  牆壁上貼著的馬賽克瓷片顏色不再鮮亮,將近三分之一已經脫落,其中至少有兩成,是曹烈小時候用手指摳下來當作拼圖和棋子的。

  現在被摳下來的瓷片不規則圖案,成了連接現在與過去的路徑,曹烈似乎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童年暑假。

  不鏽鋼防盜欄的窗戶上,幾隻風鈴隨風輕輕搖動,發出清脆聲響,那是曹烈和老媽在一元套圈的地攤上贏來的。

  正大門上,倒貼的福字雖然褪色,任憑歲月流轉,全家對於美好生活的期盼卻從未改變。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熟悉的電動車剎車聲劃破小院寧靜,那是老爸老媽的電驢,陪伴了他們無數個日夜的老夥計。

  曹烈猛回頭,目光仿佛穿過十五年光陰,定格在那兩張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臉龐上。

  老爸依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工作服,老媽則繫著舊舊的碎花圍裙和袖套。

  二老依舊兩鬢斑白,皮膚依舊因為長期勞作而顯得粗糙,但他們眼中卻全是見到兒子的喜悅與激動。

  「阿烈,阿烈你沒事就好。」


  老媽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快步上前,一把將曹烈摟在懷裡,不輕不重地拍著他後背,似乎害怕兒子再次不辭而別,甚至消失。

  老爸則在一旁,不善言辭的他只是默默抓住曹烈的手臂,同樣生怕曹烈跑掉。

  「沒什麼事,我只是去散散心。」

  曹烈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他緊緊抱住老媽,這一刻,所有的疲憊、所有的思念都化作了無形的淚水無聲滑落。

  一切如舊。

  一切如舊。

  一切都還來得及。

  曹烈深吸一口氣,用力眨眼免得自己再次哭出來。

  可是再次眨眼後,周圍一切再次消失。

  曹烈站在女帝寢宮,麒麟神獸化作的狗子沖他嚶嚶嚶地叫喚著。

  女帝在玉床上睜眼,起身,披衣攏住胸口一氣呵成,然後冷冷看著曹烈。

  曹烈嚎啕大哭,然後連忙壓抑哭聲,防止被宮外執勤的金甲女修聽到。

  女帝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我明明……明明找到了回家的路。」

  曹烈熱淚滾滾。

  「明明一切都是真的……我見到了我爸我媽……」

  女帝抹了抹眼面部的晶紗,又去摸了摸枕頭,發現都是濕的,自己剛才也哭了,在夢裡。

  那個兒時最不願意回想的經歷,竟然再次在夢中重現。

  「把我再送回去。」曹烈忽然神情一肅,在昏暗中目光炯炯地盯著女帝。

  女帝抹了抹眼淚,平靜反問:「怎麼送?送到過去還是未來?孤要是能回去,早就救下我爹娘了。」

  曹烈沉默,忽然上前抓起女帝的玉手,同時掐碎符籙。

  下一瞬,兩人都進入了石盆舍。

  巨大如澡盆般的石盆就在眼前,曹烈道:「把你剛才的記憶放進去。」

  女帝無言,掙脫曹烈無禮的抓握,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如此親密接觸,但最終她還是照做。

  就見女帝抬起修長的右手食指,點了點右邊太陽穴,然後從中抽出一縷金色的絲線。

  這縷絲線投入銀色的石盆中,明明沒有液體,石盆這一刻卻蕩漾起了漣漪。

  與此同時,曹烈陽神出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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