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水處下,利萬物而不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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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8章 水處下,利萬物而不爭

  無量清淨佛光之中,儒釋道三家二品盡皆沉默了一會兒。

  即使此行意志最堅決,做下誓言『以身入地獄』的勝善菩薩聽完了道儒李克功的計策之後都眉頭皺起。

  因為人屠姜太一那個時代,百里無雞鳴,千里無人煙,路邊枯骨冢,多過百姓家,那是真的人世煉獄,因此百家震怒,不得不聯手鎮壓人屠。

  今日為了破周鐵衣的三十三天謀劃,豈不是為了約束一隻猛虎,放出另外一隻猛虎來?

  勝善菩薩法目落在道儒李克功身上,世人都說這位道儒是因為性情耿直,所以才被朝中眾多官員排擠,但教了兩百年的書,仍然無法轉回儒家立功,可見其在儒家修行上,確實不只是因為性情耿直,所以無法再進一步。

  可惜即使他作為菩薩,過了兩百年,在一代代世人的讚頌聲中,也無法覺察到當年事情的真相,還原一個真正的『道儒』了。

  道儒李克功見眾人不語,嘆息道,「我也知這是火中取栗,但是諸位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扼制祂的道統不成?」

  李克功先看向離山道人,「老天師為什麼不出手?」

  又轉頭看向勝善菩薩,「講經首座為什麼不出手?」

  隨後又自問道,「大夏聖上為什麼不出手?」

  「除了祂誆騙天下人人慾利益之外,不就是因為這三十三天法門已經做到我們能夠理解的『道極』了嗎?」

  李克功抬手指天,「五帝都被祂的道統轉化了,又融合了墨家,公輸家的歪理邪說,若再加上祂自己那一套人慾歪理,而且諸位似乎忘了祂的神道積累,還有祂手中至少一道聖力!」

  「幾道相加,那三位除非真的想要打破這大夏的天下,不然拿什麼來阻止祂!」

  「但萬物相生,自然就有相剋,祂即使此時似乎已經達到了『道極』,但畢竟還沒有真正登上聖道,那麼就只有一道可以制止祂!」

  離山道人心神激盪,在李克功耳朵言語中也迅速理清楚脈絡。

  確實,周鐵衣看似求和,實則在爭天下,他雖然不挑起天下事端,但是卻能夠在這種和平發展之中誆騙人心,籠絡勢力,成就他的大道。

  大夏現在眾道才算是看明白了。

  為什麼有那麼多機會,周鐵衣可以不理會大夏朝廷,不顧百姓民生,與朝堂分庭抗禮,作勢抗衡。

  但最終都和中央妥協,以天下百姓為重。

  他次次以天下百姓為重,那麼當對抗的主導權換做他的時候,大夏聖上,老天師,講經首座也會受到這方面的壓力。

  就比如這次講道,已經是道途的你死活我之爭,但周鐵衣和公輸霆硬是沒有下殺手,只是立下這三十三天,讓世人看清楚。

  你既然連登上天的資格都沒有,那麼又有什麼資格辯論道理,這可比殺千萬不聽講的佛道之徒有用得多。

  所以即使他們出手阻道,但是公輸霆也只是將他們趕了下來,沒有痛下殺手。

  那麼現在就需要有一個人,能夠完全超出周鐵衣的框架,做到以殺止道。

  荒古九神其他神系,淵蒙才復甦的天可汗都可以做到這點。

  但是離山道人和勝善菩薩即使再痛恨周鐵衣,也不可能放淵蒙和荒古九神進來,那樣他們就真的和做賊無異了,所有的努力也都沒有一點道理可言,純粹是嫉妒賢能罷了。

  那麼還有什麼可以阻止周鐵衣成道的呢?

  那就只有兵家破道之法,兵家三品破人道,兵家二品破地道,兵家一品破天道。

  當初百家聯手鎮壓了人屠姜太一,之後這麼多年,兵家為什麼沒有再出一位一品的『撼國』?

  不就是因為大夏天子和百家都忌憚破道而生的兵家嗎?

  也只有能夠破萬道的兵家,此時才有可能破了這囊括天下天地人三運的三十三天。

  而當初封印姜太一的道統,百家聯手,又以儒釋道三家為主,史家蓋棺定論,所以三家自然也有解開的辦法。

  剛好在場三人,儒家夫子院,道家玄都山,佛家那難陀寺分別掌握著一部分封禁的關鍵,只要解開,再配合玉京山上的史家,那麼就能夠解封當初封印姜太一的蓋棺定論,讓這人屠的道統起死回生。

  「可是,這人屠復甦,若是不聽我等的,我們該如何是好?」


  一位道人出聲詢問道。

  李克功不厭其煩地解釋道,「我們即使打開了蓋棺定論,但他想要立刻以完美的狀態復活肯定不可能,我們取出他當年的軍旗,就足以作為後備手段了,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既然今日我等三派匯聚,那麼就說明天道也看不下去他禍亂天下的妖言,人屠的軍旗本就是絕世神兵,應破萬道而生,此時萬道在玄都山上聚集,自然就形成相剋之物,到時候就算不用我等處理,依照其本身的道理和大運,也會破了這三十三重偽天。」

  「當然這只是後手,我們如果能夠爭奪三十三天的主導權,還是不一定要做如此兩敗俱傷的手段,只不過諸位要下定決心,別到時候什麼都來不及,如玉京山上的聖上和董行書一般!」

  聽到玉京山上的聖上和董行書,佛道兩家瞬間就下定決心,是啊,董行書和聖上就是一直猶豫不決,想要妥協,因此才讓周鐵衣做大,前車之鑑後事之師,明明周鐵衣已經做大到了這個地步,難道放出一個人屠就會更壞了嗎?

  「好,我這就命弟子去取玄都山上的封禁物。」

  離山道人率先開口道,吩咐跟來的弟子,兵分幾路,一路去取封禁物,另外幾路分別去南明,金母等道脈,說清楚利害關係,讓其帶著新建的天宇前來支援。

  勝善菩薩口誦一聲佛號,雖沒有言語,但是也通過他心通,通知門下弟子,將那難陀寺的封禁物取出來。

  而後離山道人看向天空中星河之上仍在講道的周鐵衣,冷哼一聲,「歪理邪法,豈不聞道尊大道否?」

  說罷,他勾連自身建造的三十三天,喝道,「天有三十三,也是我道尊道統,玄都最高,如何讓你這邪魔外道在上講道,洞宵天離山境,此天成於道尊,衍天意,並物生,天下道統,皆可入我天聽講,莫要被妖言禍亂!」

  離山道人化虛,瞬間勾勒出一片天宇輪廓,那天宇之中,群真畢現,道宮巍峨,仙鶴翔於空,身披各色祖炁霞光,編織成為雲霞蒲團,雖尚未完善,但好一派仙家洞天之狀。

  這次因為有勝善菩薩的提醒,他沒有選擇和三十三天對抗,而是選擇了主動建立聯繫。

  果然!

  轉化為虛態的離山道人神色一喜,勝善說的沒錯,周鐵衣就算是開闢者之一,但三十三天的主導權他仍然連一半都沒有掌握,眾道聯合起來,是有資格爭奪這份主導權的。

  因為有了和三十三天的聯繫,離山道人的洞宵天離山境也迅速吸收此時匯聚而來的人運,地運,天運成長,周鐵衣的三十三天聚五仙道統,以天地人三才為樞機,本來就不排除道尊的道統,離山道人雖然是遺老遺少般的人物,但其修行的大道確實是道尊的核心道統,此時玄都山老天師不出手,自然可以繼承這天下最多的氣運。

  有了道尊道統的氣運支持,那洞宵天從虛化實,一經誕生,就要有越過公輸家虛數萬法天的趨勢。

  此時下方的巨大辟支佛丈六金身低聲一喝,「我助道友一臂之力!」

  那丈六金身左手垂下的如意印不再壓著太乙觀百里地界,而是化作托天印,淡金色的巨大手掌化作一片升天霞光,抬著逐漸從虛化實的洞宵天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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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道兩家聖道氣運合流,即使只是其中一部分,也超過此時的公輸家和墨家,在三十三天規則之中往上抬,那層天宇即將與輪轉的星河並列,甚至還想要壓星河一頭。

  離山道人看著星河之中,原始天地所化的高妙道人之形,他先前的驚怒此時化作意氣風發,不僅是因為他越過了周鐵衣設下的阻礙,此時有資格與其論道,還因為主動融入三十三天,爭奪其中道統主導權,每升高一層,氣運就會從天下匯聚一分,此時恐怖的氣運激盪,道理交織,能夠爭奪三十三天主宰權,即使是離山道人這位二品道人的道行都在飛速增長。

  若真的能夠壓住周鐵衣一頭,他甚至覺得自己今日證得一品『並生』不是不可能的。

  但萬事萬物,想得很好,現實卻很殘酷。

  就在洞宵天抬升的時候,那通天徹地的黑白門戶之中,妙玉的聲音清冷,「天有三十三,其五玄黃天太乙境,此天成道於太乙,斡旋天地造化之機,匯聚玄牝之門,掌生生造化之道。」

  太乙觀作為道門正宗,雖然遠不及玄都山,青萍州等道門祖地,但傳承道門氣運幾百年,積累也頗為豐厚,此時天下氣運匯聚於太乙觀前,妙玉這位太乙觀嫡傳,道家二品,見得玄牝之門,自然也能夠再立一天。

  只見太乙觀中,積累了數百年的祖師氣運騰空而起,與祖師廟前一朵朵含苞待放的青蓮會合,青蓮乘著如同白色煙霞的祖師氣運騰空,越過一重重天宇,來到星河之中。


  周鐵衣這高妙的星河道人身旁,一直潤物細無聲的通天玄牝門戶重新凝聚,化作身著玄黃道袍,風姿綽約的女道,女道腳踏三千朵含苞待放的青蓮,匯聚成為一座巨大的,以太極陰陽魚做池的蓮花天宇,從星河之上落下,直接壓在離山道人構建的洞宵天之上。

  玄黃天太乙境從上往下,壓著洞宵天,兩座道家天宇相爭高下,攪得洞宵天一隻只仙鶴從空墜落,伏地哀鳴,攪得玄黃天滿池蓮花晃動,池水波瀾。

  不過那洞宵天一隻只仙鶴來自於道家眾多三品道人祖炁本源,但玄黃天的蓮花池來自於生生不滅的太極大道。

  恐怖的壓力從洞宵天上方傳來,逼得離山道人再次轉化為虛,將洞宵天的一切事物都轉化為青煙無形,依託在道尊氣運和此時勝善菩薩傳來的佛陀氣運之上。

  天下少有能夠越過太極大道的事物,但此時離山道人想要借天下兩道至尊氣運,以三十三天本身作為聯繫,想要越過這層天宇,只不過他有守虛之法,妙玉同樣也會守虛之法。

  那滿池搖曳,未完全盛開的三千朵青蓮同樣轉化為虛,只不過不是寄托在太乙觀的祖師氣運之上,這祖師氣運配合幽冥平等王佛送來的三千朵蓮花,勾連一層天宇尚且足夠,但想要抵擋住兩位至尊氣運,仍然在質量上不夠。

  她依託自身,無量玄黃之光和淡淡的天青色仿若天地交融,那是真正的無邊天宇和厚重大地之感,從上往下,依舊壓住兩道至尊氣運動彈不得。

  不過離山道人和勝善菩薩只是藉助道統,借來了一部分道尊和佛陀的氣運,但是妙玉身懷地母,長生天二胎,卻近乎獨享至尊氣運。

  無量玄黃之光混著天青之色從上空蓮池落下,壓得勝善菩薩抬起的金身手臂一塊塊鎏金功德之光從天空墜落,就像是廟宇之中退去光彩,不斷撕裂的金漆一樣,露出裡面的木胎本質。

  那金漆跌落在此時的山林之中,遇木則化作佛家菩提,遇石則化作佛家七寶,遇水則化作佛家甘露,讓眾多前來聽道的人目露精光,也顧不得先上天聽道,直往山林之中搜尋這些寶物。

  只有少數心性堅定之輩,此時才找准機會,先越入天穹,進入第一層被佛光覆蓋的雲載天風雷境中。

  離山道人重新由虛轉實,臉色脹紅難看,只能夠抬頭看向更上一層的妙玉,只要有妙玉在,他自然無法越過這層玄黃天,更何論和周鐵衣論道。

  妙玉也看向離山道人,秀口吐出兩個字,「下去。」

  說罷,那玄黃天再次急墜,竟然壓著洞宵天從蒸汽天之上往下墜,要將離山道人壓落回第一層天。

  「欺人太甚!」

  離山道人憤然道,他倒是想要和妙玉爭個高下,但妙玉有地母,長生天氣運作為依憑,近乎取之不竭,但勝善菩薩的金身可遠不如地母,長生天的胎兒之重。

  妙玉不要在高處,自然可以壓得離山道人往低處走。

  妙玉神色依舊淡然,「世人皆想登高,唯獨我道家言低,水處下,利萬物而不爭,離山前輩連這個道理都想不通,還妄圖繼承道尊道統,我看還是先在下面待一段時間想明白再說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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