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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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耀六年,鍾會率領魏軍伐蜀,此時因姜維率領漢軍主力遠在沓中屯田避禍,漢中又採取的是放棄外圍、誘敵深入的策略,故而致使魏軍很容易地長驅直入,漢中就此丟失。

  然而漢中雖被魏軍占領,但實際上還有幾個重要的城池據點仍然在漢軍手中,其中就包括柳隱駐守的黃金圍。鍾會屢次派遣大軍進攻孤懸漢中的黃金圍,但在柳隱的指揮下,魏軍始終無法攻克。直到劉禪降魏後以手書敕令柳隱開城投降,魏軍這才進駐黃金圍。由此可知柳隱的才能,此人實乃蜀漢後期的傑出將領。

  「文然兄和兄長都過譽了,隱只是對兵事有所喜好罷了。」柳隱擾頭謙道。

  「哈哈,杜兄和柳兄都如此說,柳學史就不必過謙了,愛好軍事是好事,如今我大漢就缺乏能征善戰的勇將。若君有意從軍,可儘管來找清,我與趙子龍將軍相識,可以為君舉薦一二。」如此人才楊清當然不會放過,此刻自是傾心結交。

  柳隱聞言喜道:「多謝主簿美意。其實正如主簿那首《從軍行》言道,隱的確想在軍中博個功名。若不嫌棄,在下他日定當登門打擾。」

  楊清笑道:「某怎會嫌棄呢,休然直管來就是。」言語間他對柳隱的稱呼已然從開始的柳學史變為休然了,這廝倒也會拉近關係。

  「休然且慢,從軍行?某何曾作過此詩?」楊清突然反應過來,好奇地問道。

  柳隱不解道:「怎麼,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復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雲台閣,若個書生萬戶侯,這首詩不是主簿所作?」

  楊清愕然:「此詩倒是某所作,只是某不曾叫他從軍行啊。」這首詩是唐代李賀所作的一首詩中的四句話,全詩還有其他句子,被歸在南園十三首中,並無一個確切的名字。

  「主簿雖未取名,但據軍中兵士們傳言,那日主簿當眾吟出這首詩後,軍中就以從軍行呼之,於是此名就此流傳開來。」

  楊清無語,從軍行不是這首詩好不好,不過此詩取名從軍行倒也貼切,只是以後真正的從軍行怎麼取名就是個問題了。

  他苦笑道:「從軍行這名字倒也合適,看來我們漢軍中還是藏龍臥虎嘛。」

  一旁三人也笑了笑,柳隱又道:「其實正是主簿的這首詩才使我這幾天下定了決心,日後當去軍中大幹一場、建功立業。」

  楊清尋思,自己的一首詩居然還影響了一位人才的人生抉擇,這倒是讓他沒有料到的。歷史上柳隱在建興年間聲名不顯,直到年老後才跟隨姜維北伐而在史籍中留下出彩的事跡。推測此間緣由,莫非是他前半生多為文職,這才掩蓋了他出色的軍事才華?

  不提楊清正暗自猜測,柳伸見自家族弟當眾說出志向,拍了拍柳隱的肩頭:「隱弟你下定決心了?」

  柳隱點點頭:「兄長,弟已決定了,此後當為雲台封侯而努力。」

  柳伸聞言也點了點頭,這個族弟的才能本在自己之上,只因自己乃是柳家嫡系子弟,而他僅為遠支族人,故而如今自家的官位要高過他,本來自己打算待日後成為柳家家主後再傾盡家族之力支持他的仕途,沒想到他已下好從軍的決心。也罷,此事終歸是他自己的抉擇,自己只有盡力支持了,希望他能在軍中混出頭吧。

  「文然,爾等在說什麼,誰要雲台封侯?」就在四人各自思緒重重時,秦宓突然從楊清身後探頭出來問道。

  杜禎道:「子敕先生,現在還無人云台封侯,我等只是在談論楊主簿那首從軍行。」

  「是這般啊。」秦宓帶著醉意笑道:「這首從軍行老夫也聽過,明之你寫得好啊,可謂是志向遠大、慷慨豪邁。」

  「子敕,什麼是從軍行,直得你如此誇讚。」

  楊清四人閒聊時,杜瓊已去尋老友敬酒,故而未曾聽得經過,此時他回到座位正好聽見秦宓的稱讚之語,所以有此一問。

  「是前不久明之作的新詩,喚作從軍行。」秦宓道:「怎麼,伯瑜你不知?」未得杜瓊回話,秦宓拍了拍額頭笑道:「哎呀,某忘了,你也是個沉默少言、不愛出門的人,難怪不知道。」

  杜瓊也笑道:「某這個不愛出門的人,今日不還是進得你家門來?你這老貨最愛揭人短,此刻某不與你計較,還不快念念這首從軍行。」

  秦宓已經喝得有些醉了,不過也正是如此,他的瀟灑氣度此刻也盡皆顯露出來。回到座位拿起酒壺灌了口酒,搖搖晃晃地來到廳中,高聲誦道:「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復關山五十州。」念到此處,停下又喝了一口酒,行至杜微面前繼續大聲誦道:「請君暫上雲台閣,若個書生萬戶侯。請君暫上雲台閣,若個書生萬戶侯。哈哈,好詩啊好詩。」

  眾人聞言也覺的確是好詩,皆想這楊明之不愧為擅長詩詞之人,這首詩好大的氣魄,當是一大佳作。屋內的年輕人也是不少,見秦宓將這首從軍行誦得如此有聲有色,聽得是熱血沸騰,不由轟然叫好。

  楊戲甚至走到楊清面前打趣道:「楊主簿這首詩聽得戲也想投身軍伍去收復山河了。」

  「哼,收復山河談何容易,不是爾等小輩唱幾句高調就行的。如今漢室破敗、國力衰微,此刻恢復民生、修養生息才是正事,現在想著恢復漢室還早了些。」楊清正待出言謙虛幾句,哪知傳來幾句批評聲,他尋聲看去,原來是杜微在其座位上一臉冷笑地說道。

  您不是耳聾嗎,怎麼這會聽得見了?楊清在心中吐槽不已,此人連諸葛亮都要好言相陪,他哪裡惹得起,隨即淡淡地道:「杜公所言甚是,此詩不過是清一時之妄言,恢復漢室談何容易?只是我輩的恢復之志卻不能不一直保持啊。」

  楊清還是不疼不癢地還了一句,他還以為杜微會有所回應,誰知此人又似乎未聽到,竟然閉起眼睛養起神來,這讓他生出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他也不好再說,只得立在原地。

  「曹魏勢大難撼,想要憑藉我益州一地去興復漢室只怕是難了,如今還是做好閉關自守、與民休息吧,這幾年我蜀中的百姓吃的苦可不少。」這邊廂杜瓊也出言嘆道。

  楊清的一首詩連受兩位大儒的抨擊,有幾位敬重他的青年士子本想為他分辯幾句,此時見杜瓊說到蜀中百姓困苦,也只好作罷,畢竟在場眾人皆是益州人士,不得不為本鄉父老考慮。就是楊清這個後世益州之人並無多少地域觀念,聽得杜瓊如此說,此刻也不由怔住,默然不語。

  秦宓見氣氛有些冷場,出言緩和道:「哈哈,休提國事、休提國事,我等還是繼續宴飲。」

  眾人聞言皆回到座位飲酒聊天,雖然氣氛有些回暖,但畢竟不如剛才的歡樂,且時辰也不早了,眾人陸陸續續地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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