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滿腔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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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2章 滿腔憤恨

  高士廉當然能看出來,他可不是寂寂無名之輩,傻子沒法半輩子當宰相。

  但他能怎麼辦,現在除了走一步看一步之外,真的沒有特別好的辦法,時代的風潮,巨浪已經臨頭,這次能頂得住他們就能活,頂不住的話就要後移,就像曾經的諸侯王一樣,從台前退到幕後。

  而高士廉在沉思許久之後,拿出了自己苦心編撰的《士族錄》,裡頭將天下士族按照地位排了個序。

  這裡頭詳細的記錄了各家本族、分支的發源、來歷以及現在所處的位置以及幕後的基本盤信息。

  高家排在第二十七位,第一位自然是隴西李氏。

  他顫抖著手撫平了這本士族錄有些褶皺的書角,深吸一口氣半閉著眼睛半晌沒有任何表情。

  這是他高士廉最後的殺手鐧也是金蟬脫殼之計,就像是壁虎遇到危險時乾的那樣,拋出一部分肢體來吸引火力。

  當然了,高士廉拋出來的並非一部分肢體而是其他世家大族。

  世家的權力和資源在當下其實真的達到了頂峰,但高士廉知道盛極而衰的道理,當他們在忙著處理眼下的紛爭和彼此的內鬥時,有一股勢力已經勢不可擋的成長了起來。

  皇權一直在被稀釋但更關鍵的是民心同樣也被吸引,高士廉敏銳的察覺到了巨浪即將滔天……

  《寒窯賦》配合《士族錄》一同食用,風味更佳哦!

  眾所周知,夏林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整大活兒,寒窯賦當然毫無意外的流傳出去了,它不如滕王閣序那麼美不勝收,但裡頭卻有一股子勁兒。

  當日那些文人學子聚集的酒館兒之中,就開始有人高聲朗誦這寒窯賦了,讀到動情之時竟是能夠放聲大哭。

  天下人皆是如此,特別是年輕人,不管多沒用一定都不會覺得是自己沒用而是會覺得是自己的才能得到了打壓,虎伏深山聽風嘯,龍臥淺灘等海潮。

  一篇文章,萬眾共情。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如果不能理解,那麼就參考以下這段:

  「你去市場了嗎?你知道這些天買麵包要花多少錢嗎?50萬馬克。50萬馬克!那錢連馬車都裝不下!如果小偷偷走了你的錢包,你把錢包拿回來,那麼,你算不算小偷?」

  而到這裡,便成為了「你去朝堂上看了過了嗎?你知道有多少世家子弟嗎?九成!整整九成!那些人父傳子子傳孫,永遠在那個位置上!如果有人拿了本該是你的東西,你拿回來了,那麼,你算不算是賊?」

  小酒館之中有人慷慨激昂到披頭散髮,單手握拳敲在桌子上:「為何我們就要身處寒窯!大魏就是百姓的大魏,還是那些家族的大魏!同窗們,這個世道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

  而這時,便有人會拿出那本已經加刊到三寸後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放在桌上,振臂高呼為之響應。

  一時之間整個金陵城之中到處都是憤怒的咆哮聲。

  這個世道不該如此!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高府之中有一小廝悄悄的走出了門去,然後來到了浮梁書局金陵印書館之中。

  「加印三千冊。」

  書館的管事拿起《士族錄》看了一眼:「兩個月。」

  「三日。」那小廝豎起三根手指:「錢,隨便開。」

  「三萬兩。」

  啪的一下,三張萬兩白銀本鈔便拍在了桌上:「三天內!」

  霎時間書館全線開動,雕版印模,四個工廠晝夜不停,近兩百人的大流水線全部開啟,木質的印刷機壞了都不帶修的,直接換配件,咔咔就是印!

  不到三日,三千冊散發著油墨香味的士族錄就已經堆在了架子上,高家的小廝來驗收之後,僅僅是第二天滿城便已經到處都是它的身影了。

  最恐怖的是士族錄上還附帶著各大家族裡歷來在朝堂上說成的官職,簡直就是一本清單手冊。

  而這時京城之中的世家子弟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也會看士族錄也會讀寒窯賦。

  他們覺得寒窯賦簡直荒誕無稽,一群水池裡的小妖怪也想攪動風雲,別說他們了,夏林都不行,區區一個乘風而起的小子,僅此而已。難不成他們家千年的傳承還不如這些人十年寒窗?

  但士族錄倒是叫他們開始攀比了起來,有些人不忿自家的名次太低,有些則是覺得自己得了好名次而沾沾自喜。


  不過這上頭的署名就是高士廉,權威性還是有的,所以這些人雖有不忿,但卻還是默默的忍了下來。

  但問題是他們能人,那些平民學子看到這份士族錄的時候,血都快沸了,上頭一個個人名就好像扎在他們心裡頭的刺。

  「滿朝親,滿堂親,滿眼公卿皆為子弟,可笑可笑!荒唐荒唐!」

  小酒館裡有人微醺,有人咆哮,更多的卻是沉聲不語,他們憤慨而悲壯!但卻顯得有些六神無主。

  因為即便是心中滿是憤恨怒火,但卻仍然沒有頭緒。

  他們終究還是想跪的,跪在金殿階下口稱臣子山呼萬歲,他們不能也不敢造次,匹夫一怒而怒了一下。

  路過公卿子弟只是斜眼看了他們一眼,然後便仰天大笑出門去。

  不過螻蟻。

  而這會兒的夏林急麼?他一點都不急,他不但不急,反而還覺得這個節奏更好。彈簧嘛,越壓的緊就越彈的高。

  踩吧,狠狠的踩吧。

  「士族錄。」

  老張把士族錄放到了夏林面前:「暢銷榜第一了。」

  拿起士族錄翻了幾頁,夏林單手托著下巴:「你別說啊,高士廉是真有點能耐的,這一般人還真拿不住他。」

  「幾十年的宰相了,這點能耐還是有的。他恐怕早有準備。」

  「那不廢話麼,這得收集多少年才能整理成冊呢,一冊出來就把世家的底褲撩開給人看了。」夏林看到李氏家族那一欄,裡頭就連三娘的平生過往都有,可以想像他高士廉到底多少年前就在籌劃這個事了:「壯士斷腕,壁虎斷尾。有意思。」

  「哈哈哈。」老張眼睛挑了一下:「你是不知道這些日子那些世家子弟多開心,特別是看到那些平民學子憤怒而無為之時,幸災樂禍之態溢於言表,可謂是猖狂至極。」

  「有多猖狂?」

  「多猖狂?」老張指了指夏林:「換身衣裳,你跟我走。」

  老張現在身為特務頭子,這些事情他自是知道的,於是便帶著易容喬裝的夏林前往了京城之中最多學子聚集的茶館,這會兒他們不復前幾日的慷慨激昂,一個個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坐在那,人也不如往日多,零零散散的幾個小雞崽子而已。

  進入之後夏林叫了一杯茶,坐在那靜靜的看著他們的神態,真的可以說是一個個都頂著一張要死不活的臉,每個人都死氣沉沉的。

  老張看了一眼窗外:「差不多了。」

  「什麼差不多了?」

  「樂子人要來了。」

  果不其然,沒多久之後就有幾個身穿貴氣衣裳的人走入了茶館,他們進來之後先是環顧四周,看到客人不多之後直接便來到了最中央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地方最好的茶都如泔水一般,無趣無趣。」

  「泔水好啊,泔水可太好了。當年有人在洛陽喝泔水,一路還喝成了駙馬爺呢。」

  「哈哈哈哈,是是是,梁兄說的是,那我等也喝些泔水,說不得哪日就成了宰相。」

  老張跟夏林就在旁邊坐著,他們聲音極大,兩人聽得真真切切。

  「我不是駙馬,不是說我。」老張抿了一口茶水:「不過該說不說,這茶水還真不如泔水,泔水裡至少還有肉丸子。」

  「你BYD還真是唾面自乾呢。」

  「那是,那不是說的你麼,吃泔水吃成的駙馬爺。」

  其實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些人諷刺的是誰。那還能有誰呢,當然是夏林嘛,他也從來沒否認過自己吃泔水的事實,而吃泔水的駙馬爺天底下也就他一人了。

  「你還別說,泔水吃了說不準還能寫出什麼文壇妙筆呢,你看看那文采飛揚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幹什麼。」

  「可不,哎呀……怒其不爭吶。」

  這一通夾槍帶棒的,說的就是夏林寫寒窯賦而這些平民學子怒而響應的事,這被人翻開了直接沖臉的感覺可不好,今天茶館中人少的原因夏林大概是明白了,大概率就是這幾天這些人極盡嘲諷而平民學子無力招架,索性就不來丟這個人了。

  夏林不語,只是一味喝茶,臉上帶著笑容。

  老張也翹著二郎腿坐在那呵呵的樂。

  要問他們生氣麼,他們一點都不生氣,反而覺得這些人還端著架子,火力著實有點弱。

  火力弱怎麼辦?

  加油啊!

  夏林這會兒舉著茶杯一瘸一拐的來到他們面前一屁股坐了下來:「幾位說的好啊,那吃泔水吃成駙馬爺的人,可真是可笑,明明什麼都不是卻還想一窺天顏,不自量力。」

  這幾人回頭看了夏林一眼,但見他衣著華貴氣質不凡,一口北方口音,應當是北方家族出來的人。

  於是他們連忙笑道:「敢問閣下是?」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只是聽到幾位在說那泔水佬,心中暢快。不過我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了,他區區一個臭讀書的,怎的就能騎在咱們頭上拉屎撒尿的。」

  夏林說的粗俗,但卻讓這些人興奮不已,頓時視為知己:「這位兄台說的對,然而就是這麼一個泔水佬,居然還有一眾擁躉,倒還真是蛆蟲所聚之地必有便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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