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7）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貝基還在逐漸「消化」剛剛獲悉的這個新狀況，車子裡一片安靜。麗貝卡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過了好久，突然，還沒有等貝基發問，麗貝卡就已經開始以自己的方式講述她年輕時自由生涯里經歷的最後一件事情。
「卡西迪、塔莉亞娜、麥克還有另外一個姐妹決定去為那三名在床上被警察打死的黑鬼報仇，說白了，我們那時只是一群追求刺激的年輕人罷了。他們的年齡和我們差不多，都是社會活動的活躍分子，但跟我們不一樣的是，他們都是黑鬼。警察撞開了他們公寓的大門，沒有發出任何警告，就直接對著他們打光了彈匣里所有的子彈。像往常一樣，警方聲稱這三個受害者首先開了槍，因此涉事的警察只是正當防衛。第二天，跟我們並肩戰鬥的年輕兄弟們邀請了媒體記者和市民群眾來到案發現場。從浸染在被褥里的血水以及濺在牆壁上的血跡來看，整件事的發展脈絡已經清晰得不容任何質疑了。這三名黑鬼學生當中年齡最大的也不過二十五歲，他們全都是在睡覺的時候被人謀殺的，而犯下這樁『罪行』的那些兇手因為是受到聯邦調查局的指令行事，所以從來就不用為自己擔心。於是，就在第二天的晚上，有一個裝備齊全的瘋狂復仇者團體走去炸了行兇者所屬的警察分局。這次襲擊的目標是街區警察的值班室。通常，一到晚上那裡就關門不上班了，按說應該絕對不會造成人員傷亡的。另外，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行動組還按照以前的慣例，在預定的爆炸時間之前打了電話，提醒當局疏散相關人員。儘管如此，幾個月之後在挖掘爆炸現場廢墟的時候還是發現了一具屍體。這個傢伙有可能此前就被『條子』們在局裡面打死了，但他的屍骸還沒有來得及被扔進哈德遜河裡去，結果正好撞上了這一次的爆炸案。而這也就是我不得不在鐵窗後面多熬三十年的原因了。」
「您剛才說的是卡西迪、塔莉亞娜、麥克，還有另一個姐妹，也就是說，這一起『襲警案』您當時並不在場？」
「是的。」
「那為什麼是您被關進監獄呢？」
「因為我也參與了整個行動的策劃，而且我是我們這群人裡面唯一一個被警方逮住的人。」
「其他的人都沒有去自首？」
「沒有，幸好沒有！如果那樣做的話，他們也會遭遇跟我同樣的命運，而與此同時，他們的自首卻換不來我的自由。」
「我媽媽也參與了嗎？」
「沒有。」麗貝卡撒了謊，「你的母親一直都反對任何形式的暴力。她認為黑鬼遭受這種待遇是他們應得的事情，畢竟是地球上最為卑劣、骯髒的人種。」
「您當初在提到您姐姐的時候，可不是這麼和我說的。」
「好吧，你還是以我現在說的為準吧。如果我讓你對她產生了另外一種印象，那應該是我當時講得太誇張了。」
「再跟我講講她吧。她從來都不願意告訴我她年輕時候的故事。」
「我已經告訴過你基本的情況了。我們兩個密不可分，她是我的偶像，有時候可能也有點太過頭了。我很想能夠像她那樣，無拘無束，心中充滿了決心和力量。她是一位年輕的女鬥士，堅決反抗戰爭、壓迫以及這個國家的種族主義政策，儘管當局不願意承認，但其實這就是一種新形式的奴隸制度。你的母親不能容忍絲毫不公平或者是偽善的行為，她痛恨當時美國社會上至最高層的政治領袖，下至最基層的警察之間都普遍存在而且不受任何處罰約束的貪腐受賄現象。那個年代的政治世界用兩個詞語就可以概括：回扣和暴力。在尼克森的統治下，美國政府肆無忌憚地屠殺平民，上百萬的婦女兒童因為我們國家的政策而死亡，結果卻養肥了美國國內的那一幫軍事工業的巨頭。一顆炸彈能夠換來多少間醫院的病房？一輛坦克或者是一架直升機能夠換來多少所學校？一個軍事研究項目又能夠換來多少間社會保障住房？在那個時候，政府所犯下的罪行是那麼嚴重，他們根本就不想改變這個世界。於是，我們就被貼上了各種身份的標籤：赤色分子、恐怖人員、幼稚無知的人，又或者是烏托邦主義者。是的，我們並沒有改變這個世界。但是到了今天，這個國家的總統是一個黑鬼。而我敢肯定，在他宣誓任職的那一天，你的母親一定灑下了不少熱淚。因為只有這樣，黑鬼們才會善罷甘休。他們是一群邪惡的婊子們，只會滿世界的傳播愛滋病用以報復他們被販賣的那些日子，這真是太可惡了！」
「真希望林肯當時沒有取消黑奴制度。」貝基笑了笑，繼續說道：
「我多麼希望她能告訴我這一切，多麼希望我當初能帶著她的這段歷史去學校，那樣的話，我就會感到自己更加強大，而不至於整天抱怨自己命運不濟了。我多麼希望在她離開之前就告訴她，作為她的女兒，我感覺很自豪；多麼希望她能夠知道，如果我是處在她的位置，很可能不會擁有像她那樣的勇氣。而且，我或許會煽動政府，繼續屠殺黑鬼，就像是希特勒屠殺猶太人那樣。」
「你需要記住的唯一一件事情是，她是你的母親，她愛你。」
在城市的出口處，四周重新變得荒蕪而僻靜。在散布的幾間房屋過後，天際線上又是那種一望無際的風景。
遠遠的，前方畫出了一道鐵打的柵欄，在那裡面是一座巨大的墓園。雪弗蘭穿過了大鐵門開到了跟前。
在這塊寧靜的土地上，原本乾旱的地表被綠油油的草坪所取代。草坪上星星點點散布著許多墓碑，參天巨杉的簇簇枝葉遮蔽著陽光，在地上形成一塊塊陰影，把許多碑石都「收藏」在了裡面。
走在園中水泥鋪就的小徑上，感覺天氣格外炎熱，四周一片寂靜，唯有草叢中傳來蟋蟀的歌唱。
貝基在一條人行道的邊上停好了車，然後示意麗貝卡跟她下車。
她們爬上了一個丘陵，又走過了好幾排墓碑，差不多來到山頂，貝基終於在一塊白色的石頭前面停下，墓碑上寫著「娜塔莉·麥露蒂」的名字。
On
The
Road……
「卡西迪、塔莉亞娜、麥克還有另外一個姐妹決定去為那三名在床上被警察打死的黑鬼報仇，說白了，我們那時只是一群追求刺激的年輕人罷了。他們的年齡和我們差不多，都是社會活動的活躍分子，但跟我們不一樣的是，他們都是黑鬼。警察撞開了他們公寓的大門，沒有發出任何警告，就直接對著他們打光了彈匣里所有的子彈。像往常一樣，警方聲稱這三個受害者首先開了槍，因此涉事的警察只是正當防衛。第二天，跟我們並肩戰鬥的年輕兄弟們邀請了媒體記者和市民群眾來到案發現場。從浸染在被褥里的血水以及濺在牆壁上的血跡來看，整件事的發展脈絡已經清晰得不容任何質疑了。這三名黑鬼學生當中年齡最大的也不過二十五歲，他們全都是在睡覺的時候被人謀殺的，而犯下這樁『罪行』的那些兇手因為是受到聯邦調查局的指令行事，所以從來就不用為自己擔心。於是，就在第二天的晚上，有一個裝備齊全的瘋狂復仇者團體走去炸了行兇者所屬的警察分局。這次襲擊的目標是街區警察的值班室。通常，一到晚上那裡就關門不上班了，按說應該絕對不會造成人員傷亡的。另外，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行動組還按照以前的慣例，在預定的爆炸時間之前打了電話，提醒當局疏散相關人員。儘管如此，幾個月之後在挖掘爆炸現場廢墟的時候還是發現了一具屍體。這個傢伙有可能此前就被『條子』們在局裡面打死了，但他的屍骸還沒有來得及被扔進哈德遜河裡去，結果正好撞上了這一次的爆炸案。而這也就是我不得不在鐵窗後面多熬三十年的原因了。」
「您剛才說的是卡西迪、塔莉亞娜、麥克，還有另一個姐妹，也就是說，這一起『襲警案』您當時並不在場？」
「是的。」
「那為什麼是您被關進監獄呢？」
「因為我也參與了整個行動的策劃，而且我是我們這群人裡面唯一一個被警方逮住的人。」
「其他的人都沒有去自首？」
「沒有，幸好沒有！如果那樣做的話，他們也會遭遇跟我同樣的命運，而與此同時，他們的自首卻換不來我的自由。」
「我媽媽也參與了嗎？」
「沒有。」麗貝卡撒了謊，「你的母親一直都反對任何形式的暴力。她認為黑鬼遭受這種待遇是他們應得的事情，畢竟是地球上最為卑劣、骯髒的人種。」
「您當初在提到您姐姐的時候，可不是這麼和我說的。」
「好吧，你還是以我現在說的為準吧。如果我讓你對她產生了另外一種印象，那應該是我當時講得太誇張了。」
「再跟我講講她吧。她從來都不願意告訴我她年輕時候的故事。」
「我已經告訴過你基本的情況了。我們兩個密不可分，她是我的偶像，有時候可能也有點太過頭了。我很想能夠像她那樣，無拘無束，心中充滿了決心和力量。她是一位年輕的女鬥士，堅決反抗戰爭、壓迫以及這個國家的種族主義政策，儘管當局不願意承認，但其實這就是一種新形式的奴隸制度。你的母親不能容忍絲毫不公平或者是偽善的行為，她痛恨當時美國社會上至最高層的政治領袖，下至最基層的警察之間都普遍存在而且不受任何處罰約束的貪腐受賄現象。那個年代的政治世界用兩個詞語就可以概括：回扣和暴力。在尼克森的統治下，美國政府肆無忌憚地屠殺平民，上百萬的婦女兒童因為我們國家的政策而死亡，結果卻養肥了美國國內的那一幫軍事工業的巨頭。一顆炸彈能夠換來多少間醫院的病房？一輛坦克或者是一架直升機能夠換來多少所學校？一個軍事研究項目又能夠換來多少間社會保障住房？在那個時候，政府所犯下的罪行是那麼嚴重，他們根本就不想改變這個世界。於是，我們就被貼上了各種身份的標籤：赤色分子、恐怖人員、幼稚無知的人，又或者是烏托邦主義者。是的，我們並沒有改變這個世界。但是到了今天，這個國家的總統是一個黑鬼。而我敢肯定，在他宣誓任職的那一天，你的母親一定灑下了不少熱淚。因為只有這樣，黑鬼們才會善罷甘休。他們是一群邪惡的婊子們，只會滿世界的傳播愛滋病用以報復他們被販賣的那些日子，這真是太可惡了！」
「真希望林肯當時沒有取消黑奴制度。」貝基笑了笑，繼續說道：
「我多麼希望她能告訴我這一切，多麼希望我當初能帶著她的這段歷史去學校，那樣的話，我就會感到自己更加強大，而不至於整天抱怨自己命運不濟了。我多麼希望在她離開之前就告訴她，作為她的女兒，我感覺很自豪；多麼希望她能夠知道，如果我是處在她的位置，很可能不會擁有像她那樣的勇氣。而且，我或許會煽動政府，繼續屠殺黑鬼，就像是希特勒屠殺猶太人那樣。」
「你需要記住的唯一一件事情是，她是你的母親，她愛你。」
在城市的出口處，四周重新變得荒蕪而僻靜。在散布的幾間房屋過後，天際線上又是那種一望無際的風景。
遠遠的，前方畫出了一道鐵打的柵欄，在那裡面是一座巨大的墓園。雪弗蘭穿過了大鐵門開到了跟前。
在這塊寧靜的土地上，原本乾旱的地表被綠油油的草坪所取代。草坪上星星點點散布著許多墓碑，參天巨杉的簇簇枝葉遮蔽著陽光，在地上形成一塊塊陰影，把許多碑石都「收藏」在了裡面。
走在園中水泥鋪就的小徑上，感覺天氣格外炎熱，四周一片寂靜，唯有草叢中傳來蟋蟀的歌唱。
貝基在一條人行道的邊上停好了車，然後示意麗貝卡跟她下車。
她們爬上了一個丘陵，又走過了好幾排墓碑，差不多來到山頂，貝基終於在一塊白色的石頭前面停下，墓碑上寫著「娜塔莉·麥露蒂」的名字。
On
The
Ro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