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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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初停,裴靖行回身去扶梁氏和梁善如下車。

  裴延舟站在一旁沒挪動過。

  梁氏突然想起什麼來,叫住他:「你要到徐家去,讓初初陪你們一起吧。」

  然後拉著梁善如才又說:「他要替貴妃探親,本來昨天一到就該去,早上我說讓他去,他非要等著去過梁家,怕咱們受欺負似的。

  我不好到他家去,弄得太正經,人家要正式待客,我跟徐家人本來不熟,怪彆扭的。

  靖行是小輩兒,多見見人沒壞處,讓他們兄弟倆一塊兒去。

  你跟徐家人熟悉,陪著一起,正好讓他家老太太知道你是有人撐腰的,咱們離開揚州之前,也看看徐家是什麼態度。」

  後面說的是她和徐雲宣的婚事,梁善如下意識瞥向裴延舟,想著他若知曉,必定從中作梗,更不可能看她跟徐家談成親事。

  裴延舟不知道這一層,只是順著梁氏的話問道:「表妹和徐家小娘子私交甚篤嗎?」

  梁善如搶在梁氏之前說是:「閨中密友,從小一起長起來,情同姐妹。」

  梁氏笑呵呵的接過來:「和靜儀是情同姐妹,那和她哥哥算什麼?」她眼見著梁善如紅了面頰,用指尖輕戳了戳她,「你瞧,不好意思了。」

  裴延舟眉頭一皺:「徐雲宣?」

  裴靖行也好奇起來:「表妹和他……」

  「沒有的事。」梁善如想著要解釋,倒不全是為她自己省去麻煩,主要是三皇子的心思深沉,有爹娘嘴上說下的娃娃親擺在那兒,只怕以後連徐雲宣都一併算計進去,「都是小時候長輩們隨口說的,沒有誰當真的。」

  徐雲宣……他算得上是個好人,她不想平白無故的牽連他。

  梁氏不愛聽這話,拉下臉來:「是不是徐家不認帳?」

  梁善如扯她袖口,她反手就按回去:「怎麼沒有人當真?你小的時候徐家人還總說,你阿娘那時候帶你回上京城,你外祖父外祖母都知道,還挑剔他們家呢!

  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徐家人私下裡跟你說了什麼?」

  裴延舟完全聽懂了。

  從前長輩們交情不錯,梁善如和徐雲宣年紀又相仿,所以在很小的時候就定了娃娃親,只不過沒有過明路,兩家人彼此知道,外人一概不知。

  梁善如看她有些不高興,斟酌再三,柔聲細語哄她:「長樂侯要把我嫁李六郎的事胡老夫人知道,您沒聽梁寶祺說我在徐家設計陷害她嗎?

  反正胡老夫人就是這個態度了。」

  她仔細觀察著梁氏臉色,見狀不對,緊忙又添道:「您別生氣呀!人走茶涼的道理我早就懂了,何況爹爹當年是戰敗,說句實話,老夫人的態度本在意料之中,我真沒覺得有什麼。

  至少胡老夫人只是不想認口頭上說的親,還沒到拜高踩低疏遠我的地步。

  我往來徐家,跟靜儀玩到一處,老夫人都是不管的呀。

  上回梁寶祺在徐家丟人現眼,老夫人還是很向著我的。」

  梁氏才不聽這些。

  在她看來就是徐家拜高踩低,言而無信。

  說好的事情突然就變了,不就因為阿兄戰死,連身後名聲都沒多好聽嗎?

  那當年阿兄風光無兩的時候,這些人怎麼沒想過將軍百戰死,也許早晚有這麼一天呢?

  她看彼時攀親都來不及!

  「我倒要去問問……」

  「姑母!」

  「三嬸。」

  梁善如和裴延舟同時開了口。

  她側目去看,他仍舊是眉眼彎彎的模樣,但眼底的笑意透著假,看得人很不舒服。

  他也沒有看她,只是她望去的時候他眼角餘光正好分出來一點。

  一如前世,無論是三皇子還是他,從來都沒把她這個人看在眼裡。

  除了利用,再無其他可言。

  他們是高高在上的貴人,她命如草芥,不過螻蟻。

  梁善如氣結之餘失了開口的先機。

  裴延舟甚至上前半步:「那畢竟是徐家。」

  「徐家怎麼了?」梁氏一聽這個更來氣,頓時拔高了音調。


  裴靖行剛想勸,裴延舟又說道:「其實是人之常情,只是發生在表妹身上您才心中不快,但您再想想,這未必不是好事呢?

  倘或老夫人心存芥蒂,但礙於舊日約定嘴上不提,將來表妹真做了徐家新婦,日子能過好嗎?

  倒不如眼下這樣,左右外人不知,就當沒有這回事。

  老夫人固然做的不妥當,可您還能真的鬧到徐家去嗎?

  鬧大了,吃虧的也只會是表妹。」

  梁氏很快冷靜下來。

  徐家有貴妃,貴妃有官家。

  何況官家本來就很敬重胡老夫人。

  對於上位者而言最好的平息辦法就是給徐雲宣賜婚。

  最後丟臉的確實只有初初。

  這事兒只能吃啞巴虧。

  「你說得對!」她一旦想通,立刻改口,「如今看來,這也不是什麼好人家。」她轉過頭就朝梁善如遞去一隻手,「等回了京城我幫你挑了好的,天下好兒郎何其多,誰稀罕他家的郎君似的。」

  梁善如嘴角上揚:「是,都聽您安排。」

  裴延舟不經意掃量她一眼。

  裴靖行是看他阿娘心氣兒被哄順了才開的口:「所幸表妹也未必有意,我看她這一點不傷感的樣子,倒像從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那就是不喜歡徐雲宣了。

  梁氏在盛京倒是聽說過徐雲宣的名號,說他是少有的青年才俊,才高八斗,儀表非凡,乃是龍章之姿,又有徐家做靠山,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似這樣的年輕郎君,大多為閨中女娘心儀鍾情,就好比裴延舟。

  她略感意外,有心追問,當著裴延舟兄弟又恐怕梁善如麵皮薄,於是收了聲,拉住人:「既然是這樣你也不要去徐家了,讓你表哥他們自己去,什麼人吶,咱們還不稀罕來往呢。」

  梁善如卻不肯:「那靜儀總沒有惹我呀,我就要去盛京了,往後難得見上一面,您還是讓我去吧。」

  她主要還是不放心裴延舟。

  他說的冠冕堂皇,實則是胡老夫人的主意正對了三皇子……不,不對!

  梁善如恍然大悟,猛地望向裴延舟。

  裴延舟一時狐疑:「表妹?」

  梁善如目光如炬,卻良久無言。

  既然沒那麼多巧合,那麼從一開始胡老夫人閉口不提婚事,就是徐貴妃和三皇子的手筆。

  原來她上人家棋局的時間還要更早——也許早在爹娘和徐家口頭定下娃娃親那時候,也早在她隨阿娘進京初遇裴延舟那時候——幕後黑手又何止三皇子一人,至尊高台,從徐貴妃生下兒子那天起,又怎麼可能不細細盤算。

  她全都明白過來了。

  就連記憶里幼時裴延舟的厚待,或許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梁善如喉嚨發緊,連粉飾太平的一句沒事都再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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