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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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文聽了陸卿的話,也覺得這好像的確是眼下最好的選擇,便不再說什麼,沖陸卿一抱拳:「爺可別說喪氣話!您吉人天相,福星護佑,必不會出什麼事的!」

  陸卿笑了笑,揮揮手:「去吧,你和符籙也去歇著,明日我們再去那清水縣。」

  符文連忙應聲,退出了房間。

  另外一邊,祝余回房之後也是睡意全無,這會兒靠坐在床邊出神,腦子裡琢磨的都是白日裡在那個山洞裡看到的畫面。

  行兇者若是屢次三番害人性命,必然始終遵循著同一個行事風格,結果自然十分接近。

  山洞裡的五具屍骨,大體可以推測其中四個人都死於同樣的手段。

  之前在破廟裡發現的那一具屍首最是完好,看得也最清楚,在死前沒有絲毫掙扎的跡象,想來應該是被人用迷香迷翻之後再放血,之後血盡人亡。

  既然如此,為何偏偏那具漲大的屍骨卻是表面完好無損,偏偏肋骨都斷得扎進心肺之中?

  這樣的內傷,讓符籙這種彪形大漢來動手,可能一拳足矣。

  但像這樣一身武藝的壯漢,又有誰會有那個耐心,又是竹筒機關,又是迷香放血。

  有那勞什子功夫,他一個人都差不多可以屠村了!

  那麼最合理的解釋便是作惡的歹人並不具備體格上的優勢,只能用些旁門左道的法子。

  而一個身體不夠強健的人,把人打到肋骨斷裂,甚至不惜打破之前殺人的一貫方式,最可能的緣由恐怕是一種強烈的恨意。

  因為太恨,所以失去理智,失手將人打死之後,發現已經沒有了放血的餘地,只好作罷。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在他們初到清水縣的時候,食肆的小夥計與他們提起過,店裡的老掌柜偷偷去鬼仙廟求財,之後便失蹤,等被人發現的時候,人被塞在一棵枯樹的樹洞裡,慘白慘白,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吸乾了似的,甚是可怖。

  當時她以為除了那具在破廟神像後頭來不及處置的屍首之外,再有其他死於鬼仙廟的人,可能都是和老掌柜差不多的那種故弄玄虛的棄屍方式。

  可是今日他們看到的卻是幾具屍首被丟棄在人跡罕至的山洞裡頭,和曝屍荒野沒有任何區別。

  假如老掌柜也和其他人一樣,因那鬼仙廟而死,為何他卻沒有被一起丟在山洞裡,而是塞進枯樹洞中,能夠被人發現呢?

  是不是因為那枯樹的樹洞畢竟不會太大,恰好老掌柜的身形足夠瘦削,能夠被塞進去?

  這個猜測剛剛冒出來,就被祝余自己又給否掉了。

  若論瘦削,今日在那山洞裡的幾具屍體也未必沒有和老掌柜不相上下的,所以真正的緣故會是什麼呢……

  百思不得其解,祝余煩躁地翻了個身,忽然發覺自己似乎又犯了老毛病,趕忙閉上眼睛,打算摒除一切雜念,專心入睡。

  許久,黑暗中的祝余豁然起身,兩隻眼睛裡頭哪有半點睡意,只有疑惑被想通後的興奮。

  那個老掌柜看起來似乎是死狀最詭異的,死後被塞進枯樹的樹洞裡頭,著實有些嚇人。

  但是再仔細想一想,在人們發現了他的屍首之後,會如何處理?

  那自然是給他收屍,下葬,好好處理後事。

  而山洞裡面的那幾位……似乎答案已經明晃晃的擺在那裡——有一個都變成了一把枯骨。

  所以樹洞裡的老掌柜,既給發現他的人帶來了震懾,又還算體面地得到了安葬。

  山洞裡面的那些,成了清水縣眾人口中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只能曝屍荒野。

  體面下葬和曝屍荒野比起來,哪一邊罪過更重,似乎是顯而易見的。

  而老掌柜的「現身樹洞」,也似乎在暗暗告訴其他人,這一切都是指向了什麼。

  對此一無所知的局外人只會覺得鬼仙廟求財莫貪心,貪心恐遭反噬。

  但若是真的知道老掌柜和山洞裡面的人過去做過什麼的人,估計在看到老掌柜的死狀後,也會受到驚嚇,惶惶不可終日。

  這就說得通了!

  祝余長吁一口氣,捋順了腦子裡的疑惑後,整個人都舒坦了。

  至於那山洞裡的幾具屍首都是什麼身份,老掌柜跟他們有什麼勾連,這些人過去到底做了什麼讓人不得不殺之以後快的事……


  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節,心滿意足的祝余重新躺下,翻了個身,終於沉沉睡去。

  可能是前一天晚上思慮過重,第二天祝餘一睜眼發現天光大亮,外面的太陽都升得老高,她慌忙起身打開符籙給自己的包袱,發現裡面是一套墨黑色衣衫。

  衣服是窄袖短身的勁裝裁剪,還有一條同樣是黑色的牛皮革帶,束在腰間,不但讓原本略長的下擺看起來沒有那麼累贅,甚至還彌補了祝余身材比之男兒略顯瘦小單薄的不足,看起來多了幾分英氣。

  換好衣服急急忙忙下樓去,老驛丞不知道忙什麼去了,只有符籙一個人等在那裡。

  「二爺莫急!時候還早,」他一看一身黑衣的祝余出來,頓時咧嘴笑了,「爺他們在前頭等著,我在這兒候著您,然後再過去匯合!」

  他也穿著和祝餘一模一樣的黑色勁裝,只不過虬結的肌肉幾乎填滿了整條衣袖,如果不是這會兒滿臉堆笑,必定是殺氣騰騰的模樣。

  二人上馬,走了一會兒,遠遠看到等在那裡的陸卿和符文,兩個人都做黑衣打扮。

  陸卿的頭髮用一頂金色小冠束起來,小冠上是虎頭紋樣,與他那日在驛站給祝余看過的令牌上的虎頭一模一樣,而那令牌這會兒就在他的腰間掛著。

  雖然原本身著長袍的時候,陸卿也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這會兒一身黑色勁裝則更襯托得他肩寬腰窄,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雄渾的英武之氣。

  在祝余打量陸卿的時候,陸卿也將她端詳了一番,似乎很滿意。

  走到跟前,符文沖祝餘一拱手,遞過來一張皮製面具和一頂帷帽:「二爺,一會兒去縣衙的一路上,您把這些戴著,免得招人眼目。」

  祝余從符文手裡接過東西,正好看到陸卿那邊也戴上了黑紗帷帽,便點點頭。

  她倒是不覺得自己這一身打扮能有多招人眼目,反倒是陸卿,若是這麼策馬進城,一路上不被人盯著瞧都怪了。

  四人黑衣帷帽,騎著馬往清水縣走,陸卿似乎並不著急,一路走得很慢。

  通往清水縣的一路上倒是沒有遇到什麼人,不過進了縣城之後,周遭就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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