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柳神
第442章 柳神
陳實死的時候，只有九歲，那時的他不過神胎境，最多不過金丹境。他死後，魂魄帶不走任何法力，孤零零進入陰間，活下來尚且十分艱難，更何況修行？
而且，沒有肉身，如何修行。
沒有肉身，便沒有辦法煉成金丹、元嬰、元神，無法煉成道場，無法合體，無法斬三屍。
至於修成煉神境，更是沒有可能！
陳實突然道：「或許那時我依附在髏上，或者其他軀殼上，假身修行。陰間有很多散落在外的先秦功法，是大商時代的遺留，我可能獲得了某種類似血湖真經的功法，所以修煉速度極為迅猛。」
朱秀才輕輕點頭：「或者有這個可能。但是，倘若是髏身，你娘親又是怎麼找到你的？」
陳實證住。
是啊，他娘親巫輕妤在陰間四處遊蕩，搜尋他的下落，那時的巫輕妤渾渾噩噩，陷入瘋癲之中，倘若那時的陳實只是一個骷髏，巫輕妤斷然認不出他來。
之所以能認出陳實，定然是陳實保持了真實模樣。
「那麼，有沒有可能，一個鬼魂可以直接從神胎、金丹，直接躍升到煉神境？」
陳實想到這裡，自己笑出聲來，搖頭否定這個念頭。
陰間有著各種各樣的提升魂魄的神藥，或許他無意中服下某種神秘靈藥，魂魄修為飛增，一下子提升到煉神境—.」
他說到這裡，又搖了搖頭。世上哪裡有這種靈藥？
「所以，那時的我一定有一具身軀。或者是髏身，或者是鬼怪身。只有這樣，才能修行。那時的我，從另一具身軀里出來，以鬼魂的面目，與娘親會面。」
陳實仔細回憶當初在娘親元辰宮中所見的情形，魔焰形成火海，巫輕妤緊緊抱著他，四周是一尊尊強大無邊的魔神。
這些魔神，應該就是追隨陳實的魔、災、厄，他們因為各種原因，而聚在陳實的身邊，尊他為皇，稱作神皇。他們有著相同的理念，那就是將多災多難的世界改造成完美適合邪崇的狀態，剷除真神，讓整個世界徹底邪變！
「倘若那時我從假身中出來與娘親相見，那麼這些魔神之中，必定有一個是我的身外身！或許，我娘會知道哪個是我的身外身。」
陳實回憶那一幕，火海之中的魔神都是成熟體，但也有強有弱，其中很多災厄是邪化的半仙或仙人。
但這裡面，最為引人矚目的，當屬青色鬼手的主人。
他的身軀最為龐大，氣息最為強大，因此巫輕妤對他的第一印象很深。
他的特徵明顯，通體青色，尤其是一雙鬼手，也是靛青色，是典型的鬼族。
他看不出種族，是所有魔神之中最為強橫的存在，其他魔，哪怕是災厄也對他尊敬有加。
陳實甚至一度懷疑，青色鬼手的主人是否是青羊的父母。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災厄，也極為強大。
那時候我修成煉神境，應該是所有人中最弱小的那個，為何他們要尊我為皇？」
他大惑不解。哪怕他修成大乘，只怕也是裡面最弱小的。其他人的實力都遠超於他，尤其是鬼手主人，更是強大無邊，力量不可思議。
他們尊陳實為皇，多少顯得有些詭異。
還是說，那時的陳實，真的有魅力折服這些凶神惡煞的存在？
陳實突然眨眨眼睛，笑道：「我雖不知當年的我是如何做到的，但我知道為何我的三屍如此強大了。原來是從前我修行過一次，但那次沒有斬三屍。」
朱秀才經他提醒，頓時醒悟，道：「你死亡的那八年間，最低修成了煉神境，但是那時的你沒有肉身，你的身外身不是骷髏就是屍體，所以無須斬三屍。
陳實重重點頭，笑道：「我還以為是我太好色，如今才算是鬆了口氣。
朱秀才道：「那麼為何你的彭彭踞沒有那麼強？」
陳實微微皺眉。
「從前的你，死亡年齡才九歲，他很有可能不知好色為何物。」朱秀才道。
陳實面色凝重道：「老師別說了，我都明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原來我是君子。」
朱秀才悶哼一聲，頭一次懷疑自己這麼教是對是錯。
前方兩輪太陽掛在天空，日光照耀下，廟宇林立。陳實祭起元神，居高臨下觀察一番。只見這些廟宇中香火鼎盛，附近有許多村莊和鎮子，圍繞這些廟宇而建。
這此村莊和鎮上市合與生活比其他地方的人們好了太多。
當此亂世，大部分人都是饑寒交迫，四處尋找食物，有不少修士化作豪強，四處燒殺搶掠。
而此地卻一片太平，著實是咄咄怪事。
「難道我來過此地，復生了此地的神祗？」
陳實祭起西王玉璽，查看山河社稷圖，發現此地並未被點亮，顯然未曾到過這裡。
「莫非這尊神抵也是華夏的神靈，他並未破滅，而是存活至今？」
陳實四下打量，發現四周天地間依舊有邪氣，天空中雖有日月，日月之上也有星辰，但並非祖地神洲的日月，更類似天外真神。
至於星辰的形態，也千奇百怪，更像是臆想而出的造物。
陳實收回元神，道：「黑鍋，仔細著點兒。」
黑鍋正坐在車中，查看地理圖，聞言立刻放下地理圖，從車上躍下，跟在他的身後，打起十二分精神。
這片村鎮很是古怪，若是遇險，黑鍋便是陳實最好的臂助。
陳實和黑鍋一前一後，向其中一座廟宇走去。
廟宇外，有個老漢坐在石頭上，拉著二胡，吱吱呀呀，琴弦很是枯澀，
但漸漸的聲音便潤滑許多。
老漢唱道：「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餛飩人爭嘗。兩肱先斷掛屠店，徐割股持作湯。不令命絕要鮮肉，片片看人飢人腹。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膚脂凝少汗粟。」
旁邊有不少人在聽唱，只見老漢停下手中的動作，道：「在外面，人叫雙腳羊，有修為的豪強作票，四處捉人，捉到後便把活人掛在屠宰店裡，笑問顧客要買哪裡的肉。不愧是修士，這刀快得很，肉從人身上切下來，還不得死。」
老漢解說一番，又拉動二胡，吱吱呀呀，繼續唱道：「三日肉盡餘一魂求夫何處斜陽昏。天生婦定六人五子能使夫歸得終老：生葬腸中飽幾人，卻幸烏鳶啄不早。」
一邊唱，一邊落淚，哽咽道：「看官們，外面早已是地獄也！哪裡比得上我們，有柳神庇護，衣食無憂。」
陳實聽得動容，不覺駐足停下。
老漢所唱的情況，他也遇到過，的確有吃人的現象，還發明出各種吃法，慘不忍睹。
待到老漢唱罷，四周的人們給些賞錢，那老漢搖頭道：「用不著，真的用不看。小老兒只是想諸位珍惜現在生活，莫要出去受苦。外面真非人所能過的日子。」
他掀開自己的褲腿，眾人一片譁然，只見那老漢的雙腿只剩下白骨，竟是一點肌肉也沒有，被剔得乾乾淨淨。
「小老兒就是柳神解救回來的。屠戶將我掛在肉鋪上，先剔腿上的肉，
剔了大半，便成了這般模樣。」
老漢放下褲腿，繼續拉著二胡，吱吱呀呀，聲音乾澀。
陳實收回目光，繼續向前方的廟宇走去，附近有很多香客，手中擎著燃燒中的香火，排列成隊，一步一叩首，很是虔誠，向廟宇走去。
還有很多人正從廟中走出，面帶喜色，紛紛笑道：（「柳神允了我的願，
待到願望實現，再來還願。」
陳實沒有直接進入廟中，也跟在眾人身後，排隊上前。
待輪到他，陳實走入廟中，只見廟裡供奉著一尊神像，高一丈二三，是個女子雕塑，看起來僅有十四五歲，模樣清純可人，身上盤繞著一條綠色的大蛇。蛇身纖細，栩栩如生。
陳實來到香爐前，擎香插在香爐中。
「道友，不敢受香。」
香爐中的那幾香突然東倒西歪，一個好聽的女聲響起，柔聲道，「道友遠遠走來，我只見一片紅光，如大日潛伏東海之中，浮然欲出，便知有大人物來此。你功德遠勝於我，不敢受香。」
陳實抬頭看去，只見那少女神像突然像是由石頭化作活物，變成血肉之軀，向他見禮，道：「柳青虹，見過道友。」
陳實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條綠蛇豌而動，也從石頭復甦過來。
「陳實，見過道友。」
陳實凝目望去，道，，「妖族能修煉到閣下這般水準，真是少有。」
他目光銳利無比，看穿這位柳神的來歷，本體乃是一條綠色大蛇，體型龐大無比，已經修煉到還虛境。
適才陳實他們所見的日月星辰，都是她的虛空大境。
他們無意中進入此地，便是進入她的虛空大境之中。
修士的虛空大境，可以封閉，化作光暈，或者浮於天空。也可以開放，無邊無界。柳青虹便是將自己的虛空大境開放，庇護這些民眾。
柳青虹光著腳丫，從神龕上跳下來，向陳實見禮，道：「陳道友有所不知。我本是水月勝境紫竹林中的一條小蛇，盤在紫竹上，裝作竹枝，靜靜地守看，仰頭望看天空。等到鳥雀落下來，我便飛速出擊，咬住它們的身體，
注入毒液。或一日，或兩三日，總能捉到幾隻鳥雀。水月勝境的一個小沙彌見我殺生，於是坐在竹林，為我誦念佛頂尊勝陀羅尼經。我聽得久了，便開啟了靈智。」
她赤足而行，走出廟宇，沿途的信眾見到她，紛紛激動莫名，跪在地上，叫著柳神顯靈。
柳青虹扶他們，道：「小沙彌後來成為水月勝境的世尊，稱作白臧世尊。我也得他的指點，繼續在竹林中修行，餐風飲露，不再吃鳥雀。我懵憎懂懂，在水月勝境中修煉，不知不覺過去幾十年，有一天白臧世尊又來到竹林，為我誦念佛經。他很老了，念完一片佛經後，對我說，他要死了，來向我辭行。
「我於是化作這般模樣，詢問他有何遺願。他說，願我有慈悲心。後來，水月勝境又換了十幾個世尊，他們也都死了。我就這樣默默修行，直到三年前，天地劇變，我見人間變成地獄，世人受苦，便想起白臧世尊的話，
於是偷偷溜出水月勝境，來到這裡。」
她扶起一個婦人，擦去她臉上的灰塵，道：「我經營此地，已有三年。
我的能力有限，只能庇護一方，原本打算做個千娘，後來人們在這裡為我建廟宇，供奉我。」
陳實跟在她身邊，道：「這麼多人口，你如何維持他們的飲食？」
「捕獵鬼怪，提供肉食。」
柳青虹道，「附近還有一座血肉之山，乃仙人邪化所留，稱作太歲山。
修士食之癲狂，凡人食之無礙，反而可以強壯體魄。山中還有大槐，槐樹結花，采槐花可以為菜。另外，附近有一條熔岩之河，河中有魚，火燒不化，
遇水則熟。」
陳實看向黑鍋，黑鍋輕輕點頭。
陳實驚訝萬分，這個柳青虹說的竟然都是實話，沒有半句虛言！
柳青虹道：「閣下是來降妖除魔，殺我的麼？還請閣下稍待片刻，我將附近可採集的食物一一寫下，待我死後，閣下留下我的虛空大境，日月可以燃燒很久。」
陳實詢問道：！「你不反抗我？」
柳青虹搖頭道：「我是妖物，見到你時，但見紅日將出，壓得我喘不過氣，對你驚懼莫名。你身上有一種可怕的力量，你若是殺我，只恐不費吹灰之力。」
陳實微微一證，這股力量從何而來？
難道是天羅化血神刀？
「就是這幾座廟宇。」
柳青虹指向他腦後，道，「我感受到，你對我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力，讓我不敢反抗。」
陳實驚訝萬分，心道：「乾娘的權勢這麼大嗎？
一他微微一笑，道：「柳道友，我不是來殺你的，而是來封神的。」
他祭起西王玉璽，笑道：「從今日起，你便是東林省昌邑縣的正神！柳青虹，授接旨！」
今天一更。
陳實死的時候，只有九歲，那時的他不過神胎境，最多不過金丹境。他死後，魂魄帶不走任何法力，孤零零進入陰間，活下來尚且十分艱難，更何況修行？
而且，沒有肉身，如何修行。
沒有肉身，便沒有辦法煉成金丹、元嬰、元神，無法煉成道場，無法合體，無法斬三屍。
至於修成煉神境，更是沒有可能！
陳實突然道：「或許那時我依附在髏上，或者其他軀殼上，假身修行。陰間有很多散落在外的先秦功法，是大商時代的遺留，我可能獲得了某種類似血湖真經的功法，所以修煉速度極為迅猛。」
朱秀才輕輕點頭：「或者有這個可能。但是，倘若是髏身，你娘親又是怎麼找到你的？」
陳實證住。
是啊，他娘親巫輕妤在陰間四處遊蕩，搜尋他的下落，那時的巫輕妤渾渾噩噩，陷入瘋癲之中，倘若那時的陳實只是一個骷髏，巫輕妤斷然認不出他來。
之所以能認出陳實，定然是陳實保持了真實模樣。
「那麼，有沒有可能，一個鬼魂可以直接從神胎、金丹，直接躍升到煉神境？」
陳實想到這裡，自己笑出聲來，搖頭否定這個念頭。
陰間有著各種各樣的提升魂魄的神藥，或許他無意中服下某種神秘靈藥，魂魄修為飛增，一下子提升到煉神境—.」
他說到這裡，又搖了搖頭。世上哪裡有這種靈藥？
「所以，那時的我一定有一具身軀。或者是髏身，或者是鬼怪身。只有這樣，才能修行。那時的我，從另一具身軀里出來，以鬼魂的面目，與娘親會面。」
陳實仔細回憶當初在娘親元辰宮中所見的情形，魔焰形成火海，巫輕妤緊緊抱著他，四周是一尊尊強大無邊的魔神。
這些魔神，應該就是追隨陳實的魔、災、厄，他們因為各種原因，而聚在陳實的身邊，尊他為皇，稱作神皇。他們有著相同的理念，那就是將多災多難的世界改造成完美適合邪崇的狀態，剷除真神，讓整個世界徹底邪變！
「倘若那時我從假身中出來與娘親相見，那麼這些魔神之中，必定有一個是我的身外身！或許，我娘會知道哪個是我的身外身。」
陳實回憶那一幕，火海之中的魔神都是成熟體，但也有強有弱，其中很多災厄是邪化的半仙或仙人。
但這裡面，最為引人矚目的，當屬青色鬼手的主人。
他的身軀最為龐大，氣息最為強大，因此巫輕妤對他的第一印象很深。
他的特徵明顯，通體青色，尤其是一雙鬼手，也是靛青色，是典型的鬼族。
他看不出種族，是所有魔神之中最為強橫的存在，其他魔，哪怕是災厄也對他尊敬有加。
陳實甚至一度懷疑，青色鬼手的主人是否是青羊的父母。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災厄，也極為強大。
那時候我修成煉神境，應該是所有人中最弱小的那個，為何他們要尊我為皇？」
他大惑不解。哪怕他修成大乘，只怕也是裡面最弱小的。其他人的實力都遠超於他，尤其是鬼手主人，更是強大無邊，力量不可思議。
他們尊陳實為皇，多少顯得有些詭異。
還是說，那時的陳實，真的有魅力折服這些凶神惡煞的存在？
陳實突然眨眨眼睛，笑道：「我雖不知當年的我是如何做到的，但我知道為何我的三屍如此強大了。原來是從前我修行過一次，但那次沒有斬三屍。」
朱秀才經他提醒，頓時醒悟，道：「你死亡的那八年間，最低修成了煉神境，但是那時的你沒有肉身，你的身外身不是骷髏就是屍體，所以無須斬三屍。
陳實重重點頭，笑道：「我還以為是我太好色，如今才算是鬆了口氣。
朱秀才道：「那麼為何你的彭彭踞沒有那麼強？」
陳實微微皺眉。
「從前的你，死亡年齡才九歲，他很有可能不知好色為何物。」朱秀才道。
陳實面色凝重道：「老師別說了，我都明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原來我是君子。」
朱秀才悶哼一聲，頭一次懷疑自己這麼教是對是錯。
前方兩輪太陽掛在天空，日光照耀下，廟宇林立。陳實祭起元神，居高臨下觀察一番。只見這些廟宇中香火鼎盛，附近有許多村莊和鎮子，圍繞這些廟宇而建。
這此村莊和鎮上市合與生活比其他地方的人們好了太多。
當此亂世，大部分人都是饑寒交迫，四處尋找食物，有不少修士化作豪強，四處燒殺搶掠。
而此地卻一片太平，著實是咄咄怪事。
「難道我來過此地，復生了此地的神祗？」
陳實祭起西王玉璽，查看山河社稷圖，發現此地並未被點亮，顯然未曾到過這裡。
「莫非這尊神抵也是華夏的神靈，他並未破滅，而是存活至今？」
陳實四下打量，發現四周天地間依舊有邪氣，天空中雖有日月，日月之上也有星辰，但並非祖地神洲的日月，更類似天外真神。
至於星辰的形態，也千奇百怪，更像是臆想而出的造物。
陳實收回元神，道：「黑鍋，仔細著點兒。」
黑鍋正坐在車中，查看地理圖，聞言立刻放下地理圖，從車上躍下，跟在他的身後，打起十二分精神。
這片村鎮很是古怪，若是遇險，黑鍋便是陳實最好的臂助。
陳實和黑鍋一前一後，向其中一座廟宇走去。
廟宇外，有個老漢坐在石頭上，拉著二胡，吱吱呀呀，琴弦很是枯澀，
但漸漸的聲音便潤滑許多。
老漢唱道：「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餛飩人爭嘗。兩肱先斷掛屠店，徐割股持作湯。不令命絕要鮮肉，片片看人飢人腹。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膚脂凝少汗粟。」
旁邊有不少人在聽唱，只見老漢停下手中的動作，道：「在外面，人叫雙腳羊，有修為的豪強作票，四處捉人，捉到後便把活人掛在屠宰店裡，笑問顧客要買哪裡的肉。不愧是修士，這刀快得很，肉從人身上切下來，還不得死。」
老漢解說一番，又拉動二胡，吱吱呀呀，繼續唱道：「三日肉盡餘一魂求夫何處斜陽昏。天生婦定六人五子能使夫歸得終老：生葬腸中飽幾人，卻幸烏鳶啄不早。」
一邊唱，一邊落淚，哽咽道：「看官們，外面早已是地獄也！哪裡比得上我們，有柳神庇護，衣食無憂。」
陳實聽得動容，不覺駐足停下。
老漢所唱的情況，他也遇到過，的確有吃人的現象，還發明出各種吃法，慘不忍睹。
待到老漢唱罷，四周的人們給些賞錢，那老漢搖頭道：「用不著，真的用不看。小老兒只是想諸位珍惜現在生活，莫要出去受苦。外面真非人所能過的日子。」
他掀開自己的褲腿，眾人一片譁然，只見那老漢的雙腿只剩下白骨，竟是一點肌肉也沒有，被剔得乾乾淨淨。
「小老兒就是柳神解救回來的。屠戶將我掛在肉鋪上，先剔腿上的肉，
剔了大半，便成了這般模樣。」
老漢放下褲腿，繼續拉著二胡，吱吱呀呀，聲音乾澀。
陳實收回目光，繼續向前方的廟宇走去，附近有很多香客，手中擎著燃燒中的香火，排列成隊，一步一叩首，很是虔誠，向廟宇走去。
還有很多人正從廟中走出，面帶喜色，紛紛笑道：（「柳神允了我的願，
待到願望實現，再來還願。」
陳實沒有直接進入廟中，也跟在眾人身後，排隊上前。
待輪到他，陳實走入廟中，只見廟裡供奉著一尊神像，高一丈二三，是個女子雕塑，看起來僅有十四五歲，模樣清純可人，身上盤繞著一條綠色的大蛇。蛇身纖細，栩栩如生。
陳實來到香爐前，擎香插在香爐中。
「道友，不敢受香。」
香爐中的那幾香突然東倒西歪，一個好聽的女聲響起，柔聲道，「道友遠遠走來，我只見一片紅光，如大日潛伏東海之中，浮然欲出，便知有大人物來此。你功德遠勝於我，不敢受香。」
陳實抬頭看去，只見那少女神像突然像是由石頭化作活物，變成血肉之軀，向他見禮，道：「柳青虹，見過道友。」
陳實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條綠蛇豌而動，也從石頭復甦過來。
「陳實，見過道友。」
陳實凝目望去，道，，「妖族能修煉到閣下這般水準，真是少有。」
他目光銳利無比，看穿這位柳神的來歷，本體乃是一條綠色大蛇，體型龐大無比，已經修煉到還虛境。
適才陳實他們所見的日月星辰，都是她的虛空大境。
他們無意中進入此地，便是進入她的虛空大境之中。
修士的虛空大境，可以封閉，化作光暈，或者浮於天空。也可以開放，無邊無界。柳青虹便是將自己的虛空大境開放，庇護這些民眾。
柳青虹光著腳丫，從神龕上跳下來，向陳實見禮，道：「陳道友有所不知。我本是水月勝境紫竹林中的一條小蛇，盤在紫竹上，裝作竹枝，靜靜地守看，仰頭望看天空。等到鳥雀落下來，我便飛速出擊，咬住它們的身體，
注入毒液。或一日，或兩三日，總能捉到幾隻鳥雀。水月勝境的一個小沙彌見我殺生，於是坐在竹林，為我誦念佛頂尊勝陀羅尼經。我聽得久了，便開啟了靈智。」
她赤足而行，走出廟宇，沿途的信眾見到她，紛紛激動莫名，跪在地上，叫著柳神顯靈。
柳青虹扶他們，道：「小沙彌後來成為水月勝境的世尊，稱作白臧世尊。我也得他的指點，繼續在竹林中修行，餐風飲露，不再吃鳥雀。我懵憎懂懂，在水月勝境中修煉，不知不覺過去幾十年，有一天白臧世尊又來到竹林，為我誦念佛經。他很老了，念完一片佛經後，對我說，他要死了，來向我辭行。
「我於是化作這般模樣，詢問他有何遺願。他說，願我有慈悲心。後來，水月勝境又換了十幾個世尊，他們也都死了。我就這樣默默修行，直到三年前，天地劇變，我見人間變成地獄，世人受苦，便想起白臧世尊的話，
於是偷偷溜出水月勝境，來到這裡。」
她扶起一個婦人，擦去她臉上的灰塵，道：「我經營此地，已有三年。
我的能力有限，只能庇護一方，原本打算做個千娘，後來人們在這裡為我建廟宇，供奉我。」
陳實跟在她身邊，道：「這麼多人口，你如何維持他們的飲食？」
「捕獵鬼怪，提供肉食。」
柳青虹道，「附近還有一座血肉之山，乃仙人邪化所留，稱作太歲山。
修士食之癲狂，凡人食之無礙，反而可以強壯體魄。山中還有大槐，槐樹結花，采槐花可以為菜。另外，附近有一條熔岩之河，河中有魚，火燒不化，
遇水則熟。」
陳實看向黑鍋，黑鍋輕輕點頭。
陳實驚訝萬分，這個柳青虹說的竟然都是實話，沒有半句虛言！
柳青虹道：「閣下是來降妖除魔，殺我的麼？還請閣下稍待片刻，我將附近可採集的食物一一寫下，待我死後，閣下留下我的虛空大境，日月可以燃燒很久。」
陳實詢問道：！「你不反抗我？」
柳青虹搖頭道：「我是妖物，見到你時，但見紅日將出，壓得我喘不過氣，對你驚懼莫名。你身上有一種可怕的力量，你若是殺我，只恐不費吹灰之力。」
陳實微微一證，這股力量從何而來？
難道是天羅化血神刀？
「就是這幾座廟宇。」
柳青虹指向他腦後，道，「我感受到，你對我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力，讓我不敢反抗。」
陳實驚訝萬分，心道：「乾娘的權勢這麼大嗎？
一他微微一笑，道：「柳道友，我不是來殺你的，而是來封神的。」
他祭起西王玉璽，笑道：「從今日起，你便是東林省昌邑縣的正神！柳青虹，授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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