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礦井深處
礦井的入口幽深黑暗，就像一個沉默卻貪婪的巨獸，張開著無盡的深淵，吞噬著每個走近的人。
礦區的大喇叭「嗶——嗶」地響個不停，仿佛一位永遠不知疲倦的監工，催促著每一位礦工。
工友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井口，工服上沾滿了洗不掉的煤漬，卻依然互相打趣。有人嚷嚷著昨晚老婆罵人的模樣，有人得意地炫耀新買的旱菸壺，笑聲混著寒風在晨光里飄散。
李富貴習慣性地摸了摸腦袋，戴好礦帽，打了個哈欠提起鎬子，跟著人流緩緩走向礦井。
「二狗子，昨晚是不是又喝酒了？瞧你這臉色，比煤灰還黑。」
李富貴側過頭瞄了一眼身旁的張二狗，笑著說道。
「嗨，別提了！」張二狗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假裝一副苦臉，「昨天偷偷喝了兩杯二鍋頭，被我家那婆娘逮著了。嘖，那掃帚掄得，差點把我腦袋擰下來。」
工友老王樂得直拍大腿：「哈哈，二狗子，這就叫『喝酒一時爽，回家跪搓板』。下次要喝別喊我，我怕挨罵！」
張二狗不甘示弱：「你別得意，老王。聽說你前天夜裡打呼嚕，把你老婆吵得跑去炕頭睡了？這兩天她搭理你了嗎？」這話一出，隊伍里立馬響起一片鬨笑聲。
李富貴也跟著笑，嘴裡嘟囔：「行了行了，都是被老婆管的命，別互相揭短了。快點吧，今天咱們任務重呢。」
「嘿，富貴兒，」走在隊伍最後的小李一邊整理礦燈一邊插嘴，「聽說你兒子最近在學校考了個啥獎狀？回頭帶來給咱們瞧瞧唄。」
提起自家娃，李富貴眼睛裡閃過一抹得意，但又故意裝得挺淡定：「嗨，也沒多大事兒，就是學校裡頭的小比賽，拿了個第二名，我給塞牆角了。」
「你這話說的，兒子有出息就別藏著掖著了，將來肯定比咱們有出息，不用在這黑漆漆的地兒受這份罪。」張二狗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李富貴的肩膀，話裡頭帶著點羨慕的味兒。
這時，喇叭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大家的閒聊。
礦工們漸漸收斂了笑聲，順著窄窄的通道魚貫而入。井下的世界是徹底的黑，只有頭頂礦燈那一束冷冷的光，在腳下灑開一小片模糊的亮，讓人分辨腳下的路。
空氣混著潮濕和煤塵的味道，每吸一口都沉重而嗆人。遠處，電鑽的嗡鳴聲不間斷地傳來，像是黑暗裡咬合的鋼牙。
李富貴低頭走著，耳邊還能聽到張二狗不甘安靜的聲音：
「富貴兒，今天你還搶我礦車不？上次裝煤裝得比我多，回頭隊長還誇你，搞得我臉都掛不住！」
「嘿嘿，能者多勞嘛，別酸，要不今天你也加把勁？」李富貴咧嘴笑著回應。
幾句拌嘴，把井下原本沉悶的空氣沖淡了一些。礦工們繼續前行，手裡的工具發出叮噹碰撞聲，與遠處的電鑽聲混成了一曲無形的交響樂。
開工了。
李富貴和其他人一樣，用電錘鑽開煤層，然後用鎬子一下一下地敲打，把煤塊掰下來，再裝進礦車。每一錘下去，他的手臂都感到微微發麻，身體也被煤塵裹得像個幽靈。
這是他熟悉的生活，也是他能想到的全部生活。礦主偶爾下來檢查，滿臉橫肉的臉上總是寫著不耐煩。工友們戲稱他「煤老虎」，可李富貴不在意。他只想著趕緊幹完活，回家吃老婆翠芬做的紅燒肉。
傍晚時分，礦主突然下令要加班。
「再多掘一米，明天這批煤要裝車！」工頭喊得嗓子都啞了，工友們嘟囔著不滿，但沒人敢反抗。
李富貴覺得今天的空氣有點悶，頭頂的煤層似乎隱隱有些鬆動。但工頭的催促讓他沒有多想，只得繼續揮動鎬頭，朝深處掘進。
他的心裡想著明天是發工資的日子，想著翠芬會買點好菜慶祝，想著兒子最近學業進步，這些想法讓他覺得手裡的鎬頭沒那麼沉。
突然！
咔嚓！！
一聲脆響打破了井下的沉靜！
李富貴抬頭的一瞬間，看見煤層上方的岩石開始鬆動，巨大的裂縫迅速擴散開來。
「塌方啦！」有人驚叫！
還沒等李富貴反應過來，岩石已經墜落下來。他想要跑，但前方的路已經被亂石封住。
巨大的衝擊力讓他被壓倒在地，胸口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他拼命掙扎，想要呼吸，卻發現空氣已經被煤塵填滿，耳邊充斥著工友的尖叫、岩石碰撞的巨響，還有自己逐漸減弱的心跳...
就在這一刻，李富貴突然感到一種異樣的清明。
他的生命像是從一部電影的長卷中被抽離出來，所有的記憶，所有的感受，突然變得陌生又清晰。他的腦海里閃過了無數片段：少年時在村口追逐的日子、和翠芬第一次牽手的悸動、兒子剛出生時的小臉。
但這一切，忽然間都變得不真實。他覺得自己像是站在一個舞台上，看著別人的人生回放。
.........
.........
猛地睜開眼，李富貴的世界像一場戛然而止的電影，被無情地抽走了光與色。
阿辰感到身體被濕軟的地面托著，熟悉的泥土氣息鑽進鼻腔，那股濃烈的潮濕和腐葉的味道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
他躺在地上，目光下意識地轉向一旁。李富貴的面具靜靜地立在樹洞裡，裂紋依舊，冰冷的光影在上面跳動，像一張陌生又詭異的臉。
他伸手握住它，指尖觸碰到的瞬間，一陣寒意從掌心直竄心底。這不是第一次觸碰了，但這一次，阿辰沒有了之前的恐慌。
阿辰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心中莫名生出一種複雜的情緒。
「這是別人的人生……」他喃喃自語，回憶起剛剛經歷的一切。
李富貴的汗水、勞累，井下的黑暗和煤塵的味道，還有在最後一刻，那種胸口被巨石砸下的劇痛，至今仿佛還殘留在他的骨頭裡。
阿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但仿佛那股窒息感依然緊緊攫住他的喉嚨。
為什麼會這樣？
阿辰心中湧起無數疑問。
剛才那一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李富貴。
就在瀕死的那一瞬間，記憶像洪水一般退去，露出藏在水底的真相——他不是那個礦工，也從未真正屬於那段生活。但與此同時，他也感受到了那種生命即將終結時的絕望與不甘，這種情緒比現實還要真實，刺得他心頭髮疼。
他站起身，抬頭望著那些樹洞，森林的寂靜像是一種深沉的嘲諷。
這是一種詛咒，還是一場奇異的試煉？
阿辰不知道。但他隱隱覺察到，面具的秘密遠不止於此。
「每個人……都是在瀕死的那一天...」
他低聲說著，像是為自己解惑，也像是試圖說服自己接受這荒誕的一切。
此刻阿辰的心裡確實有點亂，但他得承認，這股混亂里還摻雜著一絲難以抑制的好奇。他只是個誤打誤撞的過客，卻意外地踏入了這片充滿謎團的森林。
他抬頭望向森林深處，那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讓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那些無數的樹洞，像深不可測的眼睛，無聲地注視著他。每一個洞口都藏著一張面具，每一個面具背後都埋著一段人生。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觸碰著一個樹洞的邊緣，那粗糙的觸感更加激發了他的好奇。
他心裡清楚，這些面具不是普通的玩意兒，它們背後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但他真的準備好揭開這些故事的面紗了嗎？
他的腳步雖然猶豫，但內心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再試一次？？
「下一個面具，是什麼樣的人？」
他輕聲問道。
他的聲音在森林裡迴蕩，帶著一絲期待和好奇。
礦區的大喇叭「嗶——嗶」地響個不停，仿佛一位永遠不知疲倦的監工，催促著每一位礦工。
工友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井口，工服上沾滿了洗不掉的煤漬，卻依然互相打趣。有人嚷嚷著昨晚老婆罵人的模樣，有人得意地炫耀新買的旱菸壺，笑聲混著寒風在晨光里飄散。
李富貴習慣性地摸了摸腦袋，戴好礦帽，打了個哈欠提起鎬子，跟著人流緩緩走向礦井。
「二狗子，昨晚是不是又喝酒了？瞧你這臉色，比煤灰還黑。」
李富貴側過頭瞄了一眼身旁的張二狗，笑著說道。
「嗨，別提了！」張二狗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假裝一副苦臉，「昨天偷偷喝了兩杯二鍋頭，被我家那婆娘逮著了。嘖，那掃帚掄得，差點把我腦袋擰下來。」
工友老王樂得直拍大腿：「哈哈，二狗子，這就叫『喝酒一時爽，回家跪搓板』。下次要喝別喊我，我怕挨罵！」
張二狗不甘示弱：「你別得意，老王。聽說你前天夜裡打呼嚕，把你老婆吵得跑去炕頭睡了？這兩天她搭理你了嗎？」這話一出，隊伍里立馬響起一片鬨笑聲。
李富貴也跟著笑，嘴裡嘟囔：「行了行了，都是被老婆管的命，別互相揭短了。快點吧，今天咱們任務重呢。」
「嘿，富貴兒，」走在隊伍最後的小李一邊整理礦燈一邊插嘴，「聽說你兒子最近在學校考了個啥獎狀？回頭帶來給咱們瞧瞧唄。」
提起自家娃，李富貴眼睛裡閃過一抹得意，但又故意裝得挺淡定：「嗨，也沒多大事兒，就是學校裡頭的小比賽，拿了個第二名，我給塞牆角了。」
「你這話說的，兒子有出息就別藏著掖著了，將來肯定比咱們有出息，不用在這黑漆漆的地兒受這份罪。」張二狗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李富貴的肩膀，話裡頭帶著點羨慕的味兒。
這時，喇叭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大家的閒聊。
礦工們漸漸收斂了笑聲，順著窄窄的通道魚貫而入。井下的世界是徹底的黑，只有頭頂礦燈那一束冷冷的光，在腳下灑開一小片模糊的亮，讓人分辨腳下的路。
空氣混著潮濕和煤塵的味道，每吸一口都沉重而嗆人。遠處，電鑽的嗡鳴聲不間斷地傳來，像是黑暗裡咬合的鋼牙。
李富貴低頭走著，耳邊還能聽到張二狗不甘安靜的聲音：
「富貴兒，今天你還搶我礦車不？上次裝煤裝得比我多，回頭隊長還誇你，搞得我臉都掛不住！」
「嘿嘿，能者多勞嘛，別酸，要不今天你也加把勁？」李富貴咧嘴笑著回應。
幾句拌嘴，把井下原本沉悶的空氣沖淡了一些。礦工們繼續前行，手裡的工具發出叮噹碰撞聲，與遠處的電鑽聲混成了一曲無形的交響樂。
開工了。
李富貴和其他人一樣，用電錘鑽開煤層，然後用鎬子一下一下地敲打，把煤塊掰下來，再裝進礦車。每一錘下去，他的手臂都感到微微發麻，身體也被煤塵裹得像個幽靈。
這是他熟悉的生活，也是他能想到的全部生活。礦主偶爾下來檢查，滿臉橫肉的臉上總是寫著不耐煩。工友們戲稱他「煤老虎」，可李富貴不在意。他只想著趕緊幹完活，回家吃老婆翠芬做的紅燒肉。
傍晚時分，礦主突然下令要加班。
「再多掘一米，明天這批煤要裝車！」工頭喊得嗓子都啞了，工友們嘟囔著不滿，但沒人敢反抗。
李富貴覺得今天的空氣有點悶，頭頂的煤層似乎隱隱有些鬆動。但工頭的催促讓他沒有多想，只得繼續揮動鎬頭，朝深處掘進。
他的心裡想著明天是發工資的日子，想著翠芬會買點好菜慶祝，想著兒子最近學業進步，這些想法讓他覺得手裡的鎬頭沒那麼沉。
突然！
咔嚓！！
一聲脆響打破了井下的沉靜！
李富貴抬頭的一瞬間，看見煤層上方的岩石開始鬆動，巨大的裂縫迅速擴散開來。
「塌方啦！」有人驚叫！
還沒等李富貴反應過來，岩石已經墜落下來。他想要跑，但前方的路已經被亂石封住。
巨大的衝擊力讓他被壓倒在地，胸口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他拼命掙扎，想要呼吸，卻發現空氣已經被煤塵填滿，耳邊充斥著工友的尖叫、岩石碰撞的巨響，還有自己逐漸減弱的心跳...
就在這一刻，李富貴突然感到一種異樣的清明。
他的生命像是從一部電影的長卷中被抽離出來，所有的記憶，所有的感受，突然變得陌生又清晰。他的腦海里閃過了無數片段：少年時在村口追逐的日子、和翠芬第一次牽手的悸動、兒子剛出生時的小臉。
但這一切，忽然間都變得不真實。他覺得自己像是站在一個舞台上，看著別人的人生回放。
.........
.........
猛地睜開眼，李富貴的世界像一場戛然而止的電影，被無情地抽走了光與色。
阿辰感到身體被濕軟的地面托著，熟悉的泥土氣息鑽進鼻腔，那股濃烈的潮濕和腐葉的味道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
他躺在地上，目光下意識地轉向一旁。李富貴的面具靜靜地立在樹洞裡，裂紋依舊，冰冷的光影在上面跳動，像一張陌生又詭異的臉。
他伸手握住它，指尖觸碰到的瞬間，一陣寒意從掌心直竄心底。這不是第一次觸碰了，但這一次，阿辰沒有了之前的恐慌。
阿辰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心中莫名生出一種複雜的情緒。
「這是別人的人生……」他喃喃自語，回憶起剛剛經歷的一切。
李富貴的汗水、勞累，井下的黑暗和煤塵的味道，還有在最後一刻，那種胸口被巨石砸下的劇痛，至今仿佛還殘留在他的骨頭裡。
阿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但仿佛那股窒息感依然緊緊攫住他的喉嚨。
為什麼會這樣？
阿辰心中湧起無數疑問。
剛才那一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李富貴。
就在瀕死的那一瞬間，記憶像洪水一般退去，露出藏在水底的真相——他不是那個礦工，也從未真正屬於那段生活。但與此同時，他也感受到了那種生命即將終結時的絕望與不甘，這種情緒比現實還要真實，刺得他心頭髮疼。
他站起身，抬頭望著那些樹洞，森林的寂靜像是一種深沉的嘲諷。
這是一種詛咒，還是一場奇異的試煉？
阿辰不知道。但他隱隱覺察到，面具的秘密遠不止於此。
「每個人……都是在瀕死的那一天...」
他低聲說著，像是為自己解惑，也像是試圖說服自己接受這荒誕的一切。
此刻阿辰的心裡確實有點亂，但他得承認，這股混亂里還摻雜著一絲難以抑制的好奇。他只是個誤打誤撞的過客，卻意外地踏入了這片充滿謎團的森林。
他抬頭望向森林深處，那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讓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那些無數的樹洞，像深不可測的眼睛，無聲地注視著他。每一個洞口都藏著一張面具，每一個面具背後都埋著一段人生。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觸碰著一個樹洞的邊緣，那粗糙的觸感更加激發了他的好奇。
他心裡清楚，這些面具不是普通的玩意兒，它們背後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但他真的準備好揭開這些故事的面紗了嗎？
他的腳步雖然猶豫，但內心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再試一次？？
「下一個面具，是什麼樣的人？」
他輕聲問道。
他的聲音在森林裡迴蕩，帶著一絲期待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