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下鄉
台里將調整人事方案報到廣電局，讓他下去掛職鍛鍊，任三里河鎮副鎮長，任期三年。
許多人羨慕，包括前幾次台長辦公室吐槽他的幾個老婦女，都紛紛擠過來，稱讚王成。王成此時噁心的想吐，只是虛與委蛇，一門心思要離開電視台。
這件事情的操作大大出乎他的意外，面對大家的祝賀王成還是很冷靜的，婉拒了大家湊份子送行的宴請之後，將後勤部的一些東西還回去，自己一個人背著背包就離開了。
走的時候，他看了一眼自己待了十幾年的維修倉庫，心裡五味雜陳，他想過離開，沒想過是這樣離開。
想想這短短一個月發生的事情，就像夢一樣，他搖了搖頭，頭也不回的的走了。
三里河鎮是平天市最偏遠的鄉鎮之一，典型的山區鎮，而且經濟極不發達，有些地方在高山上，至今還沒有通水通電。王成雖然提了副科但也可以說是被貶，本來一般下到地方，區里好歹派一個組織部的幹部送一下，表示一下重視。到王成這裡，組織部門強調近期幹部調整頻繁，實在派不開人，請他原諒，委屈他自己去一下，擺明著是欺負他。
好在王成不以為意，他受冷落慣了，突然一下眾星捧月，他還不適應。反正現在到哪裡去都是孤家寡人一個，父母看來暫時是不會聯繫他的。與其在電視台被人看不起，不如到廣闊天地驅鍛鍊自己，王成一個人背著被子到車站去坐車，一路上他只想放聲歌唱，這麼多年都沒有這麼敞開過，他好像一直出籠的鳥兒，一心只想早一點到鎮裡去報到。
到三里河鎮只有一趟班車，早出晚歸，如果趕不上，只有等第二天了，所以王成第一時間到車站去等車。
自己的幾根頭髮，王成也在接到通知後，忍痛將頭髮剃的乾乾淨淨，換了一套運動服，人長得不漂亮，可是這樣一收拾，倒也清清爽爽。
車站早上冷冷清清，還沒有什麼人，象王成這樣背著被子的乘客更是鳳毛麟角，售票員就用眼瞅他，這趟車來回基本就是沿路的老百姓和鎮上的幹部，看著面生，於是試探的問：「是到三里河鎮的嗎？」
王成笑呵呵的回答：「是啊，什麼時候走啊。」
售票員看著王成，指著他背的被子：「你這是到什麼地方去，怎麼還帶著被子，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你這也不像是走親訪友啊。」
王成被她逗笑了：「我到三里河鎮去上班，剛剛分到三里河的。」
「什麼，您多大了，怎麼還分到三里河鎮，三里河鎮，象你這個年齡的早就申請調出來了，你怎麼不死還往跌宕里爬，這不是找死嘛！」售票員是個小姑娘，長得黑，但很耐看，一驚一乍地，露著兩個虎牙。
王成這才知道派自己到三里河任副鎮長的原因了，表面上看似提拔了自己，實際沒有人願意來，自己不過是一個冤大頭，哎冤大頭就冤大頭吧，總比老是被人擠兌強吧。
當下笑著說：「那裡不是幹活，總有人要來三里河吧！我叫王成，以後有什麼事情到政府來找我。」
售票員沖他一豎大拇指，笑嘻嘻的說：「大叔，你覺悟高，值得我們學習。」心裡想，我是開車的，能有什麼事情找你。
說說笑笑，不知不覺人就越來越多，售票的小姑娘就顧不得和王成聊天了。王成將被子放在車頂後下來，找了一個位置坐下，車上沒有他熟悉的人，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多話的。車子一顛一顛的晃晃悠悠，王成這兩天一直在收拾自己的東西，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
家裡門鎖了，他本來想撬開，拿一些東西，但想到父母不辭而別肯定有他的理由，就不回去了，將放在幾個老頭子家的東西收拾收拾，需要的打了一個包，不需要的就送給幾個老頭兒，不要的讓他們就送人。
雖然三里河鎮不遠，但是王成卻不打算回來了。
在車子上王成做了不少的夢，仿佛許多五彩的泡沫，在自己身邊慢慢上升，然後迸裂，在頭上一個一個炸響。就像爆竹一樣，炸的他一頭碎屑。他不禁伸手去撫開，只覺得手上濕滑油膩，不覺醒了過來。
這時候才發覺車子停了下來，路邊一些村民正拿著爆竹往車子裡面炸，自己就被爆竹屑炸的滿臉。駕駛員和售票員在，不停地哀求，可是村民就是不願意停手。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車子就停在公路拐彎的地方，來往的車輛都被堵在兩邊，村民站在那裡可謂是水泄不通。車子前面正站著一個老太婆，嘴裡含糊的不知罵些什麼，王成第一次到鄉下，也不懂這裡是什麼規矩，加上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事情，就不想管，自己閉著眼在哪裡假裝睡覺，可是下面售票員正在嚷嚷：「我讓政府幹部擔保行吧。」
「政府幹部還會管你的閒事，你趕緊賠了走路，不然你今天不想走。」
「你不相信，我上去喊他下來。」
售票員擠開圍著自己的人，朝車子走去，王成眼皮一直發跳，該不會是沖自己來的吧，想什麼來什麼，售票員果然站在他身邊，推他：「王幹部，你能不能下來幫我們一個忙？」
看著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樣子，王成有點不忍心，還沒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但現在抵到壁子上了，他也只好硬著頭皮下去。
「我說鎮政府幹部來擔保，這就是政府的王幹部，你信不信？」小姑娘這時候挺著胸脯，大聲的說。
「你是鎮幹部，我怎以前沒見過？」有一個人質疑。
「我是新來的，今天第一天來報導，如假包換。」王成看圍著許多人，雖然心裡有點害怕，但自己被拉出來，也沒有辦法躲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王成看著其中一個人問。
「他們開車將那戶人家的一隻老母雞撞死了，按理撞死一隻雞，配一點錢也就算了，可是他們不僅不賠錢，還將母雞撿起來甩進車子裡，準備開車帶走，被那個老婆婆發現了，她肯定不干，於是就炒了起來，這樣人才越聚越多。」他呶呶嘴，指著正在車頭咒罵的老人家。
「一隻雞？一隻雞才多少錢。」王成心裡有了底，準備上去說服那個老奶奶。
售票員看他準備上去和老奶奶講理，一把上去將他拉住了，「你不要去，老奶奶說了，雞生蛋，蛋生雞，他這隻雞起碼值一千元錢，而且雞還不給我，我來回跑一天還掙不到三百塊，你說我冤不冤枉。」
「我去和她說一下，看能不能少要一點。」王成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但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就想太歲頭上動下土。
許多人羨慕，包括前幾次台長辦公室吐槽他的幾個老婦女，都紛紛擠過來，稱讚王成。王成此時噁心的想吐，只是虛與委蛇，一門心思要離開電視台。
這件事情的操作大大出乎他的意外，面對大家的祝賀王成還是很冷靜的，婉拒了大家湊份子送行的宴請之後，將後勤部的一些東西還回去，自己一個人背著背包就離開了。
走的時候，他看了一眼自己待了十幾年的維修倉庫，心裡五味雜陳，他想過離開，沒想過是這樣離開。
想想這短短一個月發生的事情，就像夢一樣，他搖了搖頭，頭也不回的的走了。
三里河鎮是平天市最偏遠的鄉鎮之一，典型的山區鎮，而且經濟極不發達，有些地方在高山上，至今還沒有通水通電。王成雖然提了副科但也可以說是被貶，本來一般下到地方，區里好歹派一個組織部的幹部送一下，表示一下重視。到王成這裡，組織部門強調近期幹部調整頻繁，實在派不開人，請他原諒，委屈他自己去一下，擺明著是欺負他。
好在王成不以為意，他受冷落慣了，突然一下眾星捧月，他還不適應。反正現在到哪裡去都是孤家寡人一個，父母看來暫時是不會聯繫他的。與其在電視台被人看不起，不如到廣闊天地驅鍛鍊自己，王成一個人背著被子到車站去坐車，一路上他只想放聲歌唱，這麼多年都沒有這麼敞開過，他好像一直出籠的鳥兒，一心只想早一點到鎮裡去報到。
到三里河鎮只有一趟班車，早出晚歸，如果趕不上，只有等第二天了，所以王成第一時間到車站去等車。
自己的幾根頭髮，王成也在接到通知後，忍痛將頭髮剃的乾乾淨淨，換了一套運動服，人長得不漂亮，可是這樣一收拾，倒也清清爽爽。
車站早上冷冷清清，還沒有什麼人，象王成這樣背著被子的乘客更是鳳毛麟角，售票員就用眼瞅他，這趟車來回基本就是沿路的老百姓和鎮上的幹部，看著面生，於是試探的問：「是到三里河鎮的嗎？」
王成笑呵呵的回答：「是啊，什麼時候走啊。」
售票員看著王成，指著他背的被子：「你這是到什麼地方去，怎麼還帶著被子，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你這也不像是走親訪友啊。」
王成被她逗笑了：「我到三里河鎮去上班，剛剛分到三里河的。」
「什麼，您多大了，怎麼還分到三里河鎮，三里河鎮，象你這個年齡的早就申請調出來了，你怎麼不死還往跌宕里爬，這不是找死嘛！」售票員是個小姑娘，長得黑，但很耐看，一驚一乍地，露著兩個虎牙。
王成這才知道派自己到三里河任副鎮長的原因了，表面上看似提拔了自己，實際沒有人願意來，自己不過是一個冤大頭，哎冤大頭就冤大頭吧，總比老是被人擠兌強吧。
當下笑著說：「那裡不是幹活，總有人要來三里河吧！我叫王成，以後有什麼事情到政府來找我。」
售票員沖他一豎大拇指，笑嘻嘻的說：「大叔，你覺悟高，值得我們學習。」心裡想，我是開車的，能有什麼事情找你。
說說笑笑，不知不覺人就越來越多，售票的小姑娘就顧不得和王成聊天了。王成將被子放在車頂後下來，找了一個位置坐下，車上沒有他熟悉的人，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多話的。車子一顛一顛的晃晃悠悠，王成這兩天一直在收拾自己的東西，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
家裡門鎖了，他本來想撬開，拿一些東西，但想到父母不辭而別肯定有他的理由，就不回去了，將放在幾個老頭子家的東西收拾收拾，需要的打了一個包，不需要的就送給幾個老頭兒，不要的讓他們就送人。
雖然三里河鎮不遠，但是王成卻不打算回來了。
在車子上王成做了不少的夢，仿佛許多五彩的泡沫，在自己身邊慢慢上升，然後迸裂，在頭上一個一個炸響。就像爆竹一樣，炸的他一頭碎屑。他不禁伸手去撫開，只覺得手上濕滑油膩，不覺醒了過來。
這時候才發覺車子停了下來，路邊一些村民正拿著爆竹往車子裡面炸，自己就被爆竹屑炸的滿臉。駕駛員和售票員在，不停地哀求，可是村民就是不願意停手。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車子就停在公路拐彎的地方，來往的車輛都被堵在兩邊，村民站在那裡可謂是水泄不通。車子前面正站著一個老太婆，嘴裡含糊的不知罵些什麼，王成第一次到鄉下，也不懂這裡是什麼規矩，加上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事情，就不想管，自己閉著眼在哪裡假裝睡覺，可是下面售票員正在嚷嚷：「我讓政府幹部擔保行吧。」
「政府幹部還會管你的閒事，你趕緊賠了走路，不然你今天不想走。」
「你不相信，我上去喊他下來。」
售票員擠開圍著自己的人，朝車子走去，王成眼皮一直發跳，該不會是沖自己來的吧，想什麼來什麼，售票員果然站在他身邊，推他：「王幹部，你能不能下來幫我們一個忙？」
看著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樣子，王成有點不忍心，還沒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但現在抵到壁子上了，他也只好硬著頭皮下去。
「我說鎮政府幹部來擔保，這就是政府的王幹部，你信不信？」小姑娘這時候挺著胸脯，大聲的說。
「你是鎮幹部，我怎以前沒見過？」有一個人質疑。
「我是新來的，今天第一天來報導，如假包換。」王成看圍著許多人，雖然心裡有點害怕，但自己被拉出來，也沒有辦法躲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王成看著其中一個人問。
「他們開車將那戶人家的一隻老母雞撞死了，按理撞死一隻雞，配一點錢也就算了，可是他們不僅不賠錢，還將母雞撿起來甩進車子裡，準備開車帶走，被那個老婆婆發現了，她肯定不干，於是就炒了起來，這樣人才越聚越多。」他呶呶嘴，指著正在車頭咒罵的老人家。
「一隻雞？一隻雞才多少錢。」王成心裡有了底，準備上去說服那個老奶奶。
售票員看他準備上去和老奶奶講理，一把上去將他拉住了，「你不要去，老奶奶說了，雞生蛋，蛋生雞，他這隻雞起碼值一千元錢，而且雞還不給我，我來回跑一天還掙不到三百塊，你說我冤不冤枉。」
「我去和她說一下，看能不能少要一點。」王成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但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就想太歲頭上動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