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紙廢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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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討厭冬天,冷的要命。

  尤其是南方氣候潮濕,晚上鑽進被窩好久都捂不熱。

  我家開了暖氣,凍成冰棍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但我還是討厭冬天。

  我叫梔枝,一是梔子花的梔、二是樹枝的枝。

  別問我為啥不取疊名,乾脆就叫梔梔,簡單好記。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沒事閒的。

  咱蓉城的人都這樣隨性,不過我這破罐子破摔的死人樣是獨一份兒。

  有時候真覺得自己腦子瓦特了,接地氣是真接地氣,裝起來也是真裝。

  肚子裡沒啥壞水,也沒墨水。半罐子東西琢磨半天也吐不出啥好詩。

  小時候想當醫生,對外宣傳白衣天使多麼多麼偉大,自己有多嚮往。實際上盯著人家兜里的紅票子眼饞。

  後來大些了,報幾個興趣班陶冶藝術情操。於是,我又有了第二個夢想——當畫家。

  我其實有點繪畫天賦的,不過夢想之類,只是漂亮話罷了,撐死也只是因為看到別人賣畫錢多。

  說我打小務實吧,我花錢大手大腳,理財方面狗屁不通,摳摳搜搜花了很多錢。起初家裡人還要說兩句,現今倒也不嘮叨了。

  說真的,洗胃醒來時腦子一片霧水,隨後看什麼都不重要了,連帶以前的事一併忘卻。

  他們安慰我說是身體自我保護機制所致。

  其實不需要他們安慰,我一點也不傷心。

  記憶淡化的同時,情感和羈絆也會抹去七八。興許是在這世間留下太多不好的回憶,我總想斬斷羈絆,讓自己成為一個薄情寡義的玩意兒。

  可惜,我做不到。

  深夜發病心臟刺痛,刺痛我的不止病痛,還有不給我止痛藥的母親。

  每次痛得我不知死活,叫她她應,然後過來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尾。心臟疼起來是沒法說話的,瀕臨休克,她便哽咽著撫摸蜷縮成團的我的背脊。

  每到那時我便想翻她白眼,有時間傷感不如給我止痛藥來得實際。

  關於為什麼我不自己拿止痛藥:首先,發病很難站起來,而且會頻繁失去自我意識。再者,我有不良藥史,醫生囑咐母親把藥藏起來,因此我壓根不知道止痛藥在哪。

  另外還有件事讓我頗為困惑,我媽得有多強的心理素質才能日日面對毒舌的我。

  這樣糟糕的我,為什麼會有人愛。

  我不喜歡看母親記掛我的樣子。奇怪的神情叫我摸不著頭腦。

  她嘮叨起來真的很煩。我不知如何面對她喋喋不休的問候,往往兩三個字敷衍了事。

  心底感嘆,世界上怎麼會有感情這麼充沛的傢伙!

  以前我是話癆,現在漸漸無話可說,看誰都覺得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偶爾社交,我總是只和聰明人說話,似乎和大部分人無法正常溝通,這導致我的朋友日漸稀少。

  不過這樣很棒,剩下為數不多的朋友,我與他們相談甚歡。

  時常覺得只有在晚上自己才是活生生的人,我學著和夜空博弈,權衡一切無關緊要的瑣事。

  蓉城冬季的夜空星星稀少,放眼望去,天上僅一輪缺胳膊少腿的月亮和厚重的雲。

  和天對話,神明做我跨越時空的伴侶,它無聲容納我的所有,我的理智以及無處安放的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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