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裝鬼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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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水看見大路拐彎的地方走來了百十個鬼子後,眼珠子一轉。這真是瞌睡了有了就遞過來枕頭,要什麼來什麼。本來單憑著自己和四鳳兩個人,即使扮成鬼子進城也有五六分風險。可現在來了這麼一幫大部隊,風險係數立馬降到了一兩成。

  阿水轉頭跟四鳳說道:「丫頭,現在開始你要當一個啞巴,不可以說話,一句話也不能講。我們要行動了。把你眼睛眯起來,只留一道縫。這樣看上去丑點。」

  四鳳驚恐的點點頭,顯然她知道阿水要做什麼!可她沒有想到原來以前阿水幾乎整天都是在刀刃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剛剛看過阿水手法迅速,毫無聲息,全身而退的滅殺掉兩個鬼子,現在阿水對四鳳有很大的信心。

  現在這幫鬼子走的這條路正好通向貴和縣,前面正好有又有一個彎道。阿水等鬼子全部走過彎道後,又數了一百二十個數,才拉著四鳳走到大路上。調整了一下呼吸後,馬上開始對著四鳳開始吆喝,一開始聲音還比較小,後來聲音越來越大。但後來,忍不住開始咒罵起來,罵四鳳,罵他自己虛構的大夫,罵騙他們來到中國的鬼子招募官。

  前面的鬼子兵是第二十一聯隊的橋本忠順,橋本忠順是日本陸軍大學畢業,到1936年擔任「朝鮮軍北方特務機關本部」副機關長三年,軍銜少佐,其頂頭上司,就是關東軍中著名的老牌殖民專家和野心家——河野悅次郎大佐。這個特務機關,是鎮壓東北抗日聯軍的重要組織,他的對手,就是大名鼎鼎的楊靖宇。橋本忠順在這個任上「功勳卓著」被調入第五師團擔任師團參謀,也因此他的軍銜為情報中佐。在乘坐汽車和輜重隊同行前往平型關時候,被林總給全殲了。

  很快,阿水的聲音就傳到了前面鬼子的耳朵里。橋本忠順仗著人多,沒有隱藏。二十回過頭,在拐彎處好奇的打量著阿水罵四鳳的場面。

  「你個蠢蛋,把我背到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現在怎麼回大部隊,你不知道越是偏遠的地方越有中國人嗎?就咱兩個還不是被殺的份,你這是把我背哪裡了?你快點帶我出去啊。」阿水按著四鳳的脖子大聲喊道。

  四鳳抬頭看了看,也不知道啊,迷路了。

  氣得阿水不停得拍她踢她,很用力的那種。

  阿水的日本話說的非常純正,他在牧田秀也軍營的時候就特意跟田中花梨學的。後來,地道的日本話幫著他渡過了一次又一次的險情。

  阿水是倒著身子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罵,口裡唾沫橫飛。四鳳張著嘴咿咿呀呀,雙手還不停的擺劃,想要辯解著什麼。阿水氣得,一腳踢了過去,四鳳沒防備被踢了一個趔趄。

  橋本忠順手底下的鬼子兵,立馬哈哈大笑起來。阿水裝著回看見前面竟然有自己的同胞,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活了。

  阿水馬上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跑到了橋本忠順跟前,日本鬼子官的氣勢和鬼子兵是不一樣的。阿水和鬼子打交道了那麼久,一眼就認出來了。

  阿水說道:「長官,在下是關東群馬縣平岩康始。」

  橋本忠順朝著後面抬了抬下巴殼,阿水回過頭去,看見四鳳唯唯諾諾得慢慢的走來。阿水迅速換了一副嘴臉,大聲喊道:「還不快點過來參見長官。」

  四鳳走到跟前後,阿水一腳踢到四鳳膕窩處。然後,一左手順勢把四鳳的頭按到了地上,自己也順勢跪下,對橋本忠順說道:「懇請長官讓在下和在下的弟弟加入您的隊伍!」

  「你是哪裡的兵?」橋本忠順問道。

  「長官好,在下是中支那方面軍野戰重炮兵第6旅團平岩康始,這是在下的弟弟,平岩二郎。」阿水回答道。

  「是個啞巴啊?」橋本忠順笑道。

  他這一笑,身邊的其他鬼子,馬上也跟著大笑起來。「中支那不是剛剛組建嗎?怎麼還要啞巴了?」

  阿水不停的磕頭道:「我父親過世的早,家裡母親身體多病,我來參軍母親無法照顧弟弟。所以,我就懇求坂本遠一長官把弟弟帶來了。平時,弟弟在部隊後勤部門做飯。」

  「你以前是哪個部隊的?」橋本忠順問道。

  「我是十月底剛剛從關東調撥過來的。」阿水回答道。

  「剛剛來中國,就死了?」橋本忠順戲謔道。

  「死了?」阿水低頭看了看自己,摸了摸胸膛,腰。說道:「報告長官,我沒有死,還活著。」

  「還活著?你怎麼可能還活著。你不記得是被什麼打死的嗎?」橋本中孫問道。

  阿水抬裝模做樣的思考了一會,說道:「長官,我記得是被大炮炸飛的。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四鳳突然掙脫了他的手,抬起頭,對著阿水就是一通比劃。

  阿水看了一會,突然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四鳳的腦後,又把她按到地上。

  橋本忠順好奇的問道:「他說什麼?」

  「他說,看見我胸膛被炸了一個窟窿,背著我跑的時候也被炸飛了。」阿水如實回答道。

  「那你知道,這是哪裡?你見過村莊,城鎮嗎?」橋本忠順問道。

  「沒有啊,二郎不是把我背進了上海山區嗎?」阿水裝痴賣傻說道。

  「上海?我在山西,怎麼會來這裡,咱兩怎麼會碰面?」橋本忠順說道。

  看樣子,他也是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一不知名的世界。橋本忠順本來想抓個本地人問問,可走了一路一個也沒有看到。他看阿水也不知道什麼,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來。就說道:「起來吧!加入我們後,記得跟上隊伍,走快點。我是中佐。」

  『中佐?』軍銜不低啊!死的好!阿水連連給橋本忠順磕頭,感謝他的收留之恩。

  橋本忠順返回前面,繼續帶著隊伍前進。阿水和四鳳就跟在隊伍的後面。四鳳低頭耷拉腦的跟著在阿水後面,阿水就跟鬼子兵聊天。一一問了,原來的部隊,家鄉。阿水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原來橋本忠順醒來的時候,身邊有那麼四五個鬼子,都是他在平型關車上的部下。後面這些鬼子,都是他慢慢的在路上拾起來的,就跟阿水一樣,一群散兵游勇。如此,阿水後面行動的阻力就會少了很多。

  走了七八里地,橋本忠順餓了。就停下隊伍,命令鬼子去搜尋吃的。橋本根本不怕這些鬼子跑掉,現在就是他們的主心骨。現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得,誰知道樹林裡有什麼樣子的風險。大日本皇軍能來?中國軍隊就不能來?現在就是需要報團取暖,而那個團就是自己。

  阿水領著四鳳,跟著鬼子散入兩邊的樹林裡。能有什麼吃的?無非就是些果子,林子裡是有兔子,刺蝟,老鼠可捕捉這些不是得費力,每一個鬼子經歷了一場死劫後,心裡上多多少說都有了一些變化,本來在日本文化裡面就是先來後到的觀念十分強烈。阿水跟四鳳不停得被吆喝著幹這干那。阿水爬上樹,摘了兩大口袋的山核桃和板栗。

  阿水站在高處望了一下,裝模做樣的愣了一下,然後揉揉眼睛,不敢相信似的低頭跟附近的一個鬼子說道:「高田君,高田君,請你上來看看,那是不是大日本帝國的國旗,我看不清楚。」

  高田壯一聽阿水看見了國旗,馬上扔下手裡的山核桃,快速爬了上來。順著阿水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貴和縣上空飄揚的膏藥旗。高田壯馬上朝著地上的鬼子大聲喊道「旗幟,我們的旗幟,大日本帝國的旗幟。」

  鬼子一聽看到旗幟,馬上紛紛跑步過來,爬到附近的樹上樹順著高田壯指的方向看去。

  「嗷——」鬼子瞬間炸了鍋,走了兩天了,終於看到國旗,那就表示前面就是大日本帝國的據點。到了那裡就安全了,就有吃的了。

  高田壯似乎想到什麼似的,馬上溜下樹。跑到橋本忠順跟前,跪下說道:「橋本閣下,我看到大日本帝國的軍旗了。」

  橋本忠順本來就聽到了林子裡的歡呼聲,一聽到看見了膏藥旗,驚喜得馬上站起來。順著高田壯指的方向看去,什麼也沒有看到。橋本忠順知道可能是由於地勢的原因,自己才沒有看到。便命令手底下的人把人組織起來,先點摩擦出火來,等火勢大了後,又把火滅掉。放進去山核桃、板栗。一人各五個這麼平均分了。

  等都吃的差不多了,橋本忠順站起身來說道:「優秀的大日本帝國的皇軍們,我們不知道這是哪裡?我們也不知道怎麼來的?但前面有我們的同胞,他們豎起了旗幟,那就是我們的歸宿的地方。我們加一把腳步,快點和他們去匯合。出發——」

  「嗷——」,鬼子兵興奮的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快速順著大路往前跑去。

  阿水跟四鳳還是跟在鬼子的後面,他想看看這個橋本如何跟守城的鬼子溝通。剩下十幾里地,日本鬼子很快就跑完了。紛紛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貴和縣,萬萬沒有想到同胞們竟然給他們準備了一座城,而不是一個村子。

  臨近城門還有一百多米的時候,橋本忠順回過身來把隊伍整頓好,才再次向城門前進。

  只是他們看到緊閉的城門的時候,都是一臉懵。怎麼沒有人進城出城,以前的城門不是這樣的。好在城牆上放哨的鬼子發現了他們,馬上命令弓箭手對他們舉起弓箭瞄準。大聲喊道:「你們是哪裡的部隊。」

  橋本忠順大聲喊道:「我是第五師團的參謀,橋本忠順。這些都是我的部隊。我們被中國軍隊打散了,請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躲避一下。」


  嚇得樓頂上鬼子趕緊手搭起涼棚朝著遠方看了看,還好沒有看見游擊隊的影子。看樣子都是些生瓜蛋子,還不肯相信自己死了。

  「稍等一下!」樓頂上鬼子馬上下樓,來到了牧田秀也的指揮部,打報告進去後。告訴了牧田秀也外面來了一隊鬼子,有一百多號人,領頭的那個人說是第五師團的。

  牧田秀也馬上讓西村淳一查查,看看這裡有沒有第五師團的戰士。西村淳一翻看了一會說道:「長官,在東南池田萩花那組,有一個第五師團的戰士,叫小林織炎。」

  「派人叫過來,跟著他去看看,外面的人是不是第五師團的人。」牧田秀也吩咐道。

  很快,小林織炎就被帶到了牧田秀也面前。牧田秀也說道:「外面來了一隊第五師團的人馬,你去看看,有沒有認識的。」

  「嘿!」

  小林織炎跟著鬼子兵來到城牆上,就看見橋本忠順,已經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了。橋本忠順,是河野悅次郎重要的門生,重點培養的對象。在第五師團享有很高的聲譽,很多士兵都認識他。果然這個小林織炎當初也是他的小迷弟。

  小林織炎指著橋本忠順大聲說道:「橋本長官,橋本長官!快開門。」

  鬼子兵一聽認識,好像這個橋本長官還是很有聲譽的人,便馬上讓城門裡的鬼子打開城門。小林織炎馬上跑過去給橋本忠順敬禮。橋本忠順雖不認識他是誰,可突然一個人對自己如此有禮貌,橋本也是非常高興的,而且看樣子又遇見一個崇拜自己的人。現在這種情況下,有這麼一個人對於自己是非常有利的。

  橋本忠順也立正站好給小林織炎敬了個禮。

  小林織炎馬上把橋本忠順領進了城。

  走進城門後,阿水看著青灰色的磚牆,坑坑窪窪,密密麻麻的。一猜就知道是射過來的箭矢造成的。果然如此,這座城有好幾百年了。進了城門後,門後七八個鬼子一起費力得關上門,陽光被隔在了外面。阿水就明顯感覺到一股陰冷之氣順著褲腿子,往身上鑽。不光是阿水,幾乎所有的鬼子兵,渾身上下都打了一個哆嗦。他們感覺著,仿佛自己踏進了比地獄更恐怖的修羅殿。稍微走錯一步,可能就會被抽筋扒皮。

  好在小林織炎領著橋本忠順要去見牧田秀也,很快就離開了城門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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