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楊郎亦猛士也！
高洋撫掌大笑，身邊一左一右兩個倉頭，更是把楊愔看成了個滑稽可笑的人物。
這兩個倉頭，那可都是熟人。
一個名為劉桃枝，一個便是陳山提。劉桃枝人狠話不多，卻是個漢人。而陳山提呢，為人寬和些，卻是個鮮卑族裔。
「楊郎，我聽說，阿改是被你親手誅殺，可現在，你卻連刀都舉不起來，你來說說看，你是怎麼辦到的？」
高洋的目光，好像利箭一般，劃破空氣，讓楊愔的呼吸都困難了。這可是一道送命題！
「稟大都督，微臣確實是漢兒，但漢兒也不是全都不通武藝，亦無勇氣的。」
亢亢亢亢亢！
楊愔大步向前，絕不迴避高洋的目光，高洋看他並沒有退縮，反而更有興趣了。
這是一個試探。
朝堂上這些漢人大臣的實力，高洋是很清楚的。在他看來，楊愔是絕對不具備舞刀弄槍的能力的。
可他卻做到了。
他是怎樣做到的？
不只是高洋，劉桃枝和陳山提也都把楊愔看成個笑話。
楊愔就是在這樣一陣接著一陣的嘲笑聲中，一步步走來的。
「大都督也許不記得了，想當年，微臣也曾經在韓陵戰場上披甲執銳，微臣也曾經斬殺過敵人！」
笑聲突然停止了。
高洋的嘴角也漸漸收起。
韓陵之戰……
那個時候，英明神武的高歡還在，也確實有那麼一個瞬間，文弱的楊愔曾經帶著兵士，衝上了戰場，那個時候，高歡還曾經親口稱讚過楊愔的勇氣。
一想到高歡，高洋的表情，瞬間就扭曲了。
「阿耶！」
「兒想你啊！」
為了讓自己的刺殺行為看起來更加合理，楊愔抬出了韓陵之戰，本來並沒有寄予太高的期待。
這不過是一個聽起來還算合理的藉口罷了，高洋雖然瘋癲，可他現在不是還沒瘋嗎？
哪成想，竟然觸動了高洋的傷心事。
因為長相醜陋，生來就不被母親重視，而父親呢？那個看似暴力的男人，卻是最看重高洋的。
一想到父親，高洋那顆乾涸的心，就開始豐沛起來。
嗷的一聲，他就哭了。
楊愔心中一顫，憑著他對高洋的了解，高洋若是放縱大笑，事情還好辦些。
可他現在卻在哭，這就讓人無所適從了。
高洋這個精神病，他一發起狠來，連親媽都敢打，抬出已經死的透透的高歡，到底能不能拯救楊愔的性命？
過了許久，高洋的眼淚都已經垂到鬍鬚上了，才終於再次張口：「楊郎亦猛士也！」
「好啊！」
「你殺的好啊！」
「這些叛逆，就該殺！」
「桃枝，去把那賊人的頭塗上桐油，送到府庫去！」
「奴遵命！」
劉桃枝，這可是北齊第一殺手，無數的皇親貴戚都是被他親手殺害，他沒有立場，也沒有一定要效忠的主子。
他只忠於強者。
高家的主子，讓他殺誰，他就殺誰，絕無二話。
對於這樣的獨行殺手，楊愔也是好奇的很，順著他那囂張的步伐，視線就追了過去。
然後……
啊啊啊！
他真想自戳雙目。
立刻！
馬上！
劉桃枝走下了台階，劉桃枝走到了東陌堂大殿的一角。
劉桃枝彎下了腰身，劉桃枝提起了一樣東西。
人頭！
正是高洋親手斬下的那一個。
蘭京的！
為什麼啊！
剛才不是一直都在收拾殿堂嗎？連摔倒的燭台都已經扶起來了，地面也都擦拭乾淨了。
可這個東西，為什麼就還可以讓它躺在那裡！
都沒有人打算管理一下嗎？
楊愔剛剛有些放鬆的心情，頓時又抽緊了，高洋的每一個舉動都在提醒楊愔，在我們這個時空混，只得步步驚心。
否則……
小心你的眼珠子！
「大都督，此去晉陽，一定要多加小心，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啊！」
陳元康還是曉得事的，眼看楊愔被嚇傻，他立刻站了出來，把話題拉上了正軌。
楊愔被徹底嚇傻，倒是符合了高洋對他的期待，他這個人，就算是死到臨頭，也不會改變喜歡捉弄人的惡趣味。
「楊郎，依你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什麼？」
「我們要做什麼，才能讓根基更加穩固？」
突然之間，高洋對楊愔的態度就親切了許多，一口一個楊郎喊得歡，儼然是把楊愔看成了心腹。
楊愔抹了把汗，定了定心神。
高洋問我了！
這是最關鍵的時刻！
大齊權臣，就要橫空出世了！
大齊：喂喂！
這位郎君，大齊現在還沒上線呢！
慎重！
「大都督，穩住晉陽，自然是首要的任務，不可偏頗，但微臣也注意到，自侯逆霸占江左台城，不只是江左浮屍遍野，就連西軍也躁動不安，頗有企圖。」
「哦？」
「說來聽聽。」
此時楊愔面對的，還是正常版的高洋，他可以虛心納諫，也完全分得清輕重緩急。
晉陽那邊必須要穩住，這是毋庸置疑的。而相比較而言，西軍當然是高家的心腹大患。
他們兵強馬壯，雖然地盤較弱，但打起仗來卻從來不手軟。和他們相比，江左廣闊的地盤就顯得那麼的孱弱可欺。
虛胖而已。
區區一個侯景，就徹底把江左的朝廷給攪翻了天。而現在，他們不只是沒有充分調動自己的能力，趕走侯景，卻還鬧起了內訌。
當真是引人發笑。
西軍的宇文家族，也是鮮卑人，江左的蕭氏老翁，卻是正正經經的漢人。
高洋很想聽一聽，同樣出自漢人世家的楊愔，對戰爭態勢有什麼獨到的看法。
楊愔沉了口氣，開始輸出：「微臣以為，江左淮北的地盤，我們也要抓緊爭取。」
「如今侯逆猖狂，蕭氏自顧不暇，種種跡象表明，西軍已經對竟陵、安陸等地垂涎，似乎也有調兵的舉動，大都督，這些地方地控三江，地理位置極其緊要，若是可以趁亂奪之，是大幸事！」
楊愔關注的，一直都是從宇文氏的嘴裡搶食，雖然現在的江左是人人可欺，看起來就弱的不行，誰都想衝上去揩油。
但是，江左的仗，其實並不好打。
北人不習水戰，對江左的氣候環境也很不適應，而高家依託的這片地盤，顯然還沒有攻占江左，一口吃掉的能力。
但西軍看上的地盤，對於高家來說，就要可口的多了。
竟陵、安陸……
如果可以把這些漢水以北的地方，全都收入囊中，日後的發展才算是穩紮穩打了。
這兩個倉頭，那可都是熟人。
一個名為劉桃枝，一個便是陳山提。劉桃枝人狠話不多，卻是個漢人。而陳山提呢，為人寬和些，卻是個鮮卑族裔。
「楊郎，我聽說，阿改是被你親手誅殺，可現在，你卻連刀都舉不起來，你來說說看，你是怎麼辦到的？」
高洋的目光，好像利箭一般，劃破空氣，讓楊愔的呼吸都困難了。這可是一道送命題！
「稟大都督，微臣確實是漢兒，但漢兒也不是全都不通武藝，亦無勇氣的。」
亢亢亢亢亢！
楊愔大步向前，絕不迴避高洋的目光，高洋看他並沒有退縮，反而更有興趣了。
這是一個試探。
朝堂上這些漢人大臣的實力，高洋是很清楚的。在他看來，楊愔是絕對不具備舞刀弄槍的能力的。
可他卻做到了。
他是怎樣做到的？
不只是高洋，劉桃枝和陳山提也都把楊愔看成個笑話。
楊愔就是在這樣一陣接著一陣的嘲笑聲中，一步步走來的。
「大都督也許不記得了，想當年，微臣也曾經在韓陵戰場上披甲執銳，微臣也曾經斬殺過敵人！」
笑聲突然停止了。
高洋的嘴角也漸漸收起。
韓陵之戰……
那個時候，英明神武的高歡還在，也確實有那麼一個瞬間，文弱的楊愔曾經帶著兵士，衝上了戰場，那個時候，高歡還曾經親口稱讚過楊愔的勇氣。
一想到高歡，高洋的表情，瞬間就扭曲了。
「阿耶！」
「兒想你啊！」
為了讓自己的刺殺行為看起來更加合理，楊愔抬出了韓陵之戰，本來並沒有寄予太高的期待。
這不過是一個聽起來還算合理的藉口罷了，高洋雖然瘋癲，可他現在不是還沒瘋嗎？
哪成想，竟然觸動了高洋的傷心事。
因為長相醜陋，生來就不被母親重視，而父親呢？那個看似暴力的男人，卻是最看重高洋的。
一想到父親，高洋那顆乾涸的心，就開始豐沛起來。
嗷的一聲，他就哭了。
楊愔心中一顫，憑著他對高洋的了解，高洋若是放縱大笑，事情還好辦些。
可他現在卻在哭，這就讓人無所適從了。
高洋這個精神病，他一發起狠來，連親媽都敢打，抬出已經死的透透的高歡，到底能不能拯救楊愔的性命？
過了許久，高洋的眼淚都已經垂到鬍鬚上了，才終於再次張口：「楊郎亦猛士也！」
「好啊！」
「你殺的好啊！」
「這些叛逆，就該殺！」
「桃枝，去把那賊人的頭塗上桐油，送到府庫去！」
「奴遵命！」
劉桃枝，這可是北齊第一殺手，無數的皇親貴戚都是被他親手殺害，他沒有立場，也沒有一定要效忠的主子。
他只忠於強者。
高家的主子，讓他殺誰，他就殺誰，絕無二話。
對於這樣的獨行殺手，楊愔也是好奇的很，順著他那囂張的步伐，視線就追了過去。
然後……
啊啊啊！
他真想自戳雙目。
立刻！
馬上！
劉桃枝走下了台階，劉桃枝走到了東陌堂大殿的一角。
劉桃枝彎下了腰身，劉桃枝提起了一樣東西。
人頭！
正是高洋親手斬下的那一個。
蘭京的！
為什麼啊！
剛才不是一直都在收拾殿堂嗎？連摔倒的燭台都已經扶起來了，地面也都擦拭乾淨了。
可這個東西，為什麼就還可以讓它躺在那裡！
都沒有人打算管理一下嗎？
楊愔剛剛有些放鬆的心情，頓時又抽緊了，高洋的每一個舉動都在提醒楊愔，在我們這個時空混，只得步步驚心。
否則……
小心你的眼珠子！
「大都督，此去晉陽，一定要多加小心，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啊！」
陳元康還是曉得事的，眼看楊愔被嚇傻，他立刻站了出來，把話題拉上了正軌。
楊愔被徹底嚇傻，倒是符合了高洋對他的期待，他這個人，就算是死到臨頭，也不會改變喜歡捉弄人的惡趣味。
「楊郎，依你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什麼？」
「我們要做什麼，才能讓根基更加穩固？」
突然之間，高洋對楊愔的態度就親切了許多，一口一個楊郎喊得歡，儼然是把楊愔看成了心腹。
楊愔抹了把汗，定了定心神。
高洋問我了！
這是最關鍵的時刻！
大齊權臣，就要橫空出世了！
大齊：喂喂！
這位郎君，大齊現在還沒上線呢！
慎重！
「大都督，穩住晉陽，自然是首要的任務，不可偏頗，但微臣也注意到，自侯逆霸占江左台城，不只是江左浮屍遍野，就連西軍也躁動不安，頗有企圖。」
「哦？」
「說來聽聽。」
此時楊愔面對的，還是正常版的高洋，他可以虛心納諫，也完全分得清輕重緩急。
晉陽那邊必須要穩住，這是毋庸置疑的。而相比較而言，西軍當然是高家的心腹大患。
他們兵強馬壯，雖然地盤較弱，但打起仗來卻從來不手軟。和他們相比，江左廣闊的地盤就顯得那麼的孱弱可欺。
虛胖而已。
區區一個侯景，就徹底把江左的朝廷給攪翻了天。而現在，他們不只是沒有充分調動自己的能力，趕走侯景，卻還鬧起了內訌。
當真是引人發笑。
西軍的宇文家族，也是鮮卑人，江左的蕭氏老翁，卻是正正經經的漢人。
高洋很想聽一聽，同樣出自漢人世家的楊愔，對戰爭態勢有什麼獨到的看法。
楊愔沉了口氣，開始輸出：「微臣以為，江左淮北的地盤，我們也要抓緊爭取。」
「如今侯逆猖狂，蕭氏自顧不暇，種種跡象表明，西軍已經對竟陵、安陸等地垂涎，似乎也有調兵的舉動，大都督，這些地方地控三江，地理位置極其緊要，若是可以趁亂奪之，是大幸事！」
楊愔關注的，一直都是從宇文氏的嘴裡搶食，雖然現在的江左是人人可欺，看起來就弱的不行，誰都想衝上去揩油。
但是，江左的仗，其實並不好打。
北人不習水戰，對江左的氣候環境也很不適應，而高家依託的這片地盤，顯然還沒有攻占江左，一口吃掉的能力。
但西軍看上的地盤，對於高家來說，就要可口的多了。
竟陵、安陸……
如果可以把這些漢水以北的地方，全都收入囊中，日後的發展才算是穩紮穩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