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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未維護修繕的一座座樓房殘破不堪地互相擁抱著,陽光仿佛被這片地方拋棄,被阻擋在密集相臨的老樓之外。潮濕陰暗的下水道,堆積在道路旁隨處可見的排泄物和垃圾,在空氣中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路邊一群衣衫破爛的人被督察從樓里趕到空地上,一輛輛押送車隨後從遠處開來。

  站在前面的督察將頭盔面具的眼鏡撥了上去,拿著一張人員信息表,清點著人數。

  「報告!人員全部到齊!「督察轉頭向後面的督察組長敬禮道。

  組長雙手背在身後,巡視了一圈一臉恐懼的人們後吼道:「全部上車!「

  「不!我不要去那裡,我還有孩子,他才4歲,求求你們放過我吧。「一個女人跪在地上挪動著雙腿向面前的督察爬去,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褲腳。

  「我不在的話,誰去養他,沒人管他,他會餓死的!「女人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聲嘶力竭地哭喊著。

  人們害怕地互相靠近聚在一起,低頭偷看著女人在前面求饒,卻不敢有人出頭,只能躲在後面顫抖地縮著腦袋。

  組長點頭示意,一個強壯的隊員快步走向前去,拿起槍托對準女人腦袋狠狠砸去,女人吃痛一下子放開了手,隊員隨即一腳將女人踢開。

  「再說一遍,全部上車!「組長再一次的警告,分貝又大了幾分。

  人們被粗暴地向車邊趕去,最後像一群家禽般塞進卡車裡帶走。

  三輛卡車在路上往隔離區的方向疾馳,其中一輛車的司機左手靠在車窗邊抱怨道:「這段時間,天天都在拉人,一天天的,都睡不了一個安穩的覺。「

  副駕駛的人懷裡抱著槍,帽子蓋在臉上癱在座椅上說道:每隔幾年就會這樣,忙完這會兒就好了。「

  「這世道啊,活著就已經很不錯咯。「司機繼續感嘆著。

  「天河這邊兒的隔離區都快被塞滿了,這要是又要拉人,這該往哪送啊。「司機轉頭看了一眼副駕駛的男人。

  「上面說往哪送就往哪送,和你沒關係。「男人閉著眼睛冷漠地說道。

  「也對,我就一臭打工的,嘿嘿。「司機傻笑著。

  男人摘下帽子坐了起來。轉頭看著司機端詳了一會兒,疑惑地問道:「怎麼之前好像沒見過你?新來的?「

  「對對對,不過也不算是新來的,我之前在其他地方開押送車,最近才調過來。「司機看了一眼男人用爽朗的笑聲解釋著。

  「哪個地方?「男人警覺地詢問。

  「池地,我是池地那邊過來的,這是我的證。「司機從胸口掏出證件遞給男人。

  男人接過證件仔細查看了一番後,又遞迴給了司機。因為外包的押送車司機人員變動很頻繁,所以男人也就沒有多想便放下了警戒。

  「怎麼跑這來了?「男人換了個姿勢繼續躺在座椅上。

  「那邊現在特別的亂,沒生意做了,不就跑這來了。「司機解釋著。

  「嗯,這我知道。「男人說著說著打了個哈欠,「我再睡一會兒,你好好開。「說罷男人又閉上了眼睛。

  經過一個小時多小時的路程,卡車到達了天河隔離區,接受著大門口的安檢人員的檢查,隨著安檢人員放下手裡燈光閃爍的指揮棒,一輛輛卡車依次進入了隔離區。

  進入大門後,並沒有迎來想像當中的暢通無阻,大門內的圍牆上,每隔幾米就有一名守衛拿著槍佇立著,往不遠處望去,有一座圓形的黑色大樓,大樓上沒有任何窗戶和通風口,唯一的入口只有樓底一扇碩大的鐵門,整座建築透露出一股陰森壓抑的氣息。所有抓過來的人被趕下車後,陸陸續續通過一道安檢門,隨後檢查人員上前對眾人進行全身摸查,一位監察站在鐵門旁,拿起胸口的工牌放在電子門禁上,隨著嘀的一聲,門禁的攝像頭打開並開始掃描監察的人臉,片刻後,門禁上的紅燈轉為綠燈,鐵門隨即也緩緩朝兩側滑開,露出一條陰暗的通道。

  被放行的人被安保人員一前一後控制著排隊進入了裡面,經過幾個彎彎曲曲寬闊的走廊,停在一個三層鐵門前,又是同樣的操作,三層鐵門按順序緩緩升起,一座巨型圓形監獄出現在眼前。

  監獄整體就像一個巨大的環形建築,有多層的結構,一層一層往上堆疊,每一層都有一圈的牢房,房間圍繞著中心區域排列,昏暗的燈光下,各種聲音交雜迴蕩著,有人大聲的哭喊,有人小聲的啜泣,有人在竊竊私語,也有人怒吼著拉著牢門的欄杆發出梆梆梆的聲響。


  眾人被集中做了體檢,分發完黃色囚服和生活物品後便被分散到各個牢房裡去了。

  一名女人被牢頭解開手銬推進房間裡,隨後重重地關上了門,她留著齊脖的黑色短髮,發色純黑濃郁,發尾修剪得極為整齊,齊齊地落在脖頸處,發梢微微遮住下顎線,顯得女人的小臉更加精緻。

  牢房裡的人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絲毫沒有被突然放進來的女人影響。

  女人環顧了一下牢房內部,大概有20個人,大部分人都靠在牆上面無表情地做著機械式的動作。

  「過來,新來的,叫什麼名字?「門口的女號長低著頭拍了拍身邊的板凳,示意女人坐下。

  比起被關押在這裡的輕度變異者只有三個月左右的生存期,號長則享受更長的生存期和更優質的改良抑制劑,代價便是管理自己所在的牢房,絕大部分號長撐不過半年,人類一旦變異就無法逆轉,改良抑制劑也只是略微延緩變異時間,體內的病毒因子並不會因此而減少,一旦向中期開始變異,無論是誰在這個監獄裡都會被處理掉。

  「真理。「女人冷淡地回答道,並沒有坐下。

  號長抬起頭皺著眉頭,像是在向女人示威,「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說的話?「

  真理低頭瞥了眼一臉怒相的女號長,又轉過頭在房間裡尋找著什麼。

  號長被真理輕蔑的行為徹底激怒,摟起袖子露出充滿肌肉線條的手臂,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臉上,真理抬起頭看著足足比自己高一個半的腦袋的號長,臉上卻沒有一絲怯意。

  「現在,立刻,把你的屁股給我放到板凳上。「號長低著頭怒目盯著真理,用威脅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著,空氣仿佛在兩人中間凝結。

  短暫沉默後,一聲巨響傳來,牢門被飛出來的號長撞開一個大洞,真理甩了甩手從裡面走了出來,沿著內圈將每個牢房的鎖擰斷,裡面的人看著大打開的門,並沒有一絲逃走的意思,反而用驚恐畏懼的眼神看著真理。當真理走到第五層時,一群荷槍實彈的守衛已經從底層樓道口趕了上來,舉槍半蹲瞄準著她。

  「開火!「子彈像潑水般她向射去,槍口焰將這層樓道照得通亮。真理站在樓道中央一動不動,守衛們槍里的子彈傾瀉而出,卻都好像穿過了她的身體打在了後面的牆壁上。牢房裡的人們捂著耳朵躲在角落裡,有些膽子大的站在牢門前想看看,被流彈擊中倒在了地上,後面想跟著湊上前去看看的人被嚇得連連後退。

  槍聲逐漸停止,守衛們看著安然無恙的真理面面相覷,愣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後面一個身材健壯的男人推開擋在前面的守衛,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上膛,徑直向真理走去。男人迅速靠近,邊走邊用手槍瞄準真理的腦門,幾聲槍響後,彈殼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還想繼續扣動扳機,卻發現自己的右手涼涼的不聽使喚,隨即一股強烈的劇痛傳來。男人的手腕斷開並噴出大量的鮮血,手掌連帶著槍掉落在地上。

  男人彎著腰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捂著傷口不讓血繼續噴射,守衛們看著眼前的一幕,連滾帶爬地回頭向樓梯下跑去。

  真理從男人身邊走過,繼續打開牢房的大門,過了一會兒,真理終於走到一層打開了所有牢房的大門。被關押的人有些走了出來,但大部分還是躲在房間裡不敢露頭。

  站在監獄中央的真理大聲說道:「你們自由了!「隨著真理的聲音在死寂的監獄裡迴蕩,一波接著一波的人逐漸走出了牢房。

  敗逃的守衛們跑到鐵門旁,瘋狂地按著按鈕想聯繫外面的人,短暫的幾秒後鐵門緩緩升起,白天開押送車的司機正拿著一根巨大的鋼柱武器站在門口。

  司機眯著眼睛笑著,雙手握住鋼柱放在腰間做蓄力狀,隨即猛得一衝,守衛們像葫蘆串一樣被穿了起來,司機大吼著向牆的方向使力,守衛們被重重砸在牆壁上留下一一灘灘血跡。

  司機向後緩緩抽出鋼柱,守衛們跟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東倒西歪地癱瘓在地上。

  「你怎麼才來,凌漢?「真理不滿地看著司機說道。

  「哎呀,哎呀,要不是這幾個人按這呼叫按鈕,這破門我還真不知道怎麼開。「凌漢摸著頭傻笑著。

  「找到程心了嗎?「司機收起笑容露出一副正經的模樣。

  「沒在這裡。「真理失落地回答道。

  「沒事沒事,雖然沒找到程老師,但是也救了這麼多人。「凌漢發出爽朗的笑聲安慰著真理。

  真理回頭從下到上看著每層樓走出來圍在樓層外圈的人們說道:「你們現在可以走了!「隨即便和凌漢走出了鐵門。

  監獄裡,一股被壓抑許久的氣息躁動著,隨著真理和凌漢走出鐵門,人們發了瘋似吼叫,大步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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