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繪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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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墜落,無盡的黑暗,感覺不到時間概念,只知道自己一直在這黑暗中下墜。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聞人君默終於是落到了地上,她倒沒有摔疼,但是這周圍太黑了,她找不到江城子和婁素,無論她怎麼喊,都沒有回應,而她的聲音也像是淹沒在了黑暗之中,她想拿出照明玉簡才發現自己的儲物戒根本打不開,她又嘗試進入魂殿去詢問幽卻完全感應不到幽的存在。

  就在聞人君默一籌莫展之際,她前方突然出現了光亮,兩個個人影出現在她面前,其中一個哪怕只是背影,聞人君默也能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她爹聞人清尋,而另一個兩鬢有些發白的人她則是完全不認識。

  聞人君默還在思索著她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時,聞人清尋和另一個人突然轉過來頭看了她一眼,旋即搖首向前方黑暗中走去。

  「爹!」

  聞人君默也顧不上許多下意識抬步追去,她才伸出手想握住聞人清尋的手,聞人清尋與另一個男人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現在,一切又回到了黑暗中,聞人君默驚訝站在那裡,她並不能理解剛才發生了什麼,她只感覺自己的心口好像缺了什麼。

  光亮又自聞人君默的身後傳來,聞人君默似有所感,又又有兩人站在光亮處,與先前的不同,這次是兩位少年的背影,和先前一樣,其中一人聞人君默也是一眼便認了出來,正是之前她扛了一路的江城子。

  「江城子你醒了?你旁邊這個是……」

  聞人君默話還沒有講完兩個少年便走入了黑暗之中,聞人君默只來的及抬起手臂。

  「江城子你……」

  聞人君默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卻堵在了喉嚨中。

  一股莫名的失落在她心中升起。

  但這裡似乎並沒有給她適應時間的打算,她的背後再次傳來光亮,聞人君默轉身望去,這次是三個人。

  其中兩個人是金色的長髮,而她的師傅星繼就在其中;另外一個是黑色的短髮,聞人君默甚至從來沒見過這種髮型。

  「師傅,我找了你好久……」

  聞人君默這回長了記性,她直接就去伸手拉星繼,但卻什麼都沒摸到,仿佛面前的三個背影只是幻影。

  果然,這三人也是頭都不回的走到黑暗之中。

  聞人君默瞬間覺得心口缺失的東西更多了。

  這回四周又恢復了黑暗,聞人君默漫無目的地走著,她發現自己好像忘了自己為什麼來到這裡,她只想在黑暗中尋找到剛才出現又消失的人。

  「爹!江城子!師傅!你們人呢?」

  沒有回覆,聞人君默焦急萬分在黑暗中奔跑了起來。

  她得把他們找回來。

  這樣的念頭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可是無論她怎麼喊都沒有人回應半分。

  就在聞人清尋迷茫之際,以她為中心四周突然出現了十二幅未打開畫卷懸掛在半空。

  聞人君默環視十二幅捲軸,突然,一副畫冊自上而下打開,唯有一片空白,聞人君默湊近去看,尚未抬腳,四周黑暗與畫卷全無景象全然變化,一段文字浮現在聞人君默的眼前:

  其一,泉言九幕,其名曰「為君」。

  聞人君默腳下與旁邊已經變成了山的模樣,四周一片大霧蒙蒙,她前面,準確來說是這一整座山都被水所包圍,而且也不是普通的水,那「水」看起來如果實體的霧一般,也不知是因為霧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麼,聞人君默感覺那「水」好似無邊無際,而這山更像一座「孤島」。

  這山也不是正常的山,哪怕看不清楚,但聞人君默還是看見了些端倪,這山上的花草樹木全是灰白色,這地上也沒有雪,她在徐衍生活多年,哪怕雪再大這更是沒見到除她之外的活物。

  這是一座徹徹底底的「死山」。

  一隻已經幾乎皮肉全無的手突然字那霧河中探出,正在打量四周的聞人君默嚇了一跳,她可不完全不清楚這奇怪的水裡能爬出來什麼玩意兒,雖然很想上前先把這手踹回水裡,但她還是選擇在原地靜觀其變,畢竟玩意是什麼厲害的東西那她可要遭殃了。

  不一會兒另一隻手也搭了上來,還是那種整個手的皮膚似被剝去,手臂倒是比手好一些,但也是被剝了皮一般,許久後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形艱難自水中爬起,他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好肉,有些甚至清晰可見著骨頭,身上還掛著殘破的衣服,已經完完全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他好像爬上就用盡了力氣,他仰躺在地上,手臂壓在臉上隨後便一動不動,如同一具死屍一般,當然,他這個樣子,聞人君默並不認為他還是活著的。


  聞人君默就在那裡觀察了許久,確認沒有危險才緩步靠近,她聽到了唔噎的抽泣聲,是自那個血肉模糊的人形發出的,他的嘴裡還一直不停地重複著一句話,聲音極為沙啞:

  「對不起,對不起,二哥,對不起,大家……」

  他哭的聲音很小,但卻十分悲傷,手臂遮著臉,聞人君默完全看不見他的樣貌,不過她估計應該也和身體差不多,沒有什麼好肉……聞人君默聽著這哭聲有些難受,她不禁好奇這人究竟發生了什麼,這裡又發生了什麼……她環視周圍,這附近好像就他和她兩個活物。

  她剛打算上去詢問,一道白光在聞人君默的面前划過,景象又回到了原來的黑暗之中,打開的畫卷此時上面已經有了內容,正是聞人君默所見的「霧中山」,一片迷霧之中獨留一座死山。

  聞人君默茫然望著面前的畫卷,剛才是什麼?是瞬移?如果是的話又是哪處的景色?

  沒來得及多想,緊接著旁邊的另一幅畫卷展開,和方才一樣一片空白,景色再次變化,那文字也再次出現:

  其二,無間葉,其名曰「無君」。

  這次是一塊平原,但卻是滿地屍骸,死不瞑目者的屍骨已經摞成了座座高山,聞人君默眉頭微皺,她現在正站在一堆屍體血肉之上,她想挪個地方,但這平原整個似乎就是由屍骨堆起來的,她不管走到哪裡腳下都是屍骨這令她極為不適。

  一陣騷動的聲音吸引的聞人君默的注意,她小心翼翼順著聲音的來源尋去,不多時便看見兩個人,這兩個人的服飾聞人君默的從來也沒見過但莫名覺得很合適他們。

  男人俊厲非常,還是少見的短髮,一身黑色緊身身上還披了一件暗紅色的外套,他手中拿著一把長劍,長劍已經刺穿了他對面女人的心臟。

  女人死死握著長劍,血不斷自她手中滴落,她應該這個美人,過如今披頭散髮,一身紅色的衣服不知道是本來就是紅色還是被血染成的顏色。

  「現在,所有人都解脫了,除了你,你,罪有應得!」女人衝著男人慘笑著發出嘲諷,旋即便沒了氣息,甚至還保持著握劍的姿勢。

  「……都多少次了,你為什麼還是這句詞?算了,至少,這次你終於說對了。」

  男人鬆開了手中的劍,又順手闔上了女人的眼睛,他對著女人的屍體揮了揮似是告別,隨後以男人為中心天地皆化為一片漆黑,聞人君默差點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但那男人還在。

  待一切被黑暗吞噬,男人原地後仰躺到黑暗中,他全程臉上的笑意不曾減少半分,他楠楠自語道:

  「真是的,我怎麼沒早點想到……終於,永別……」

  他又舉起自己剛才幫女人闔上眼睛的手來看,他看了許久才放下了手,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多此一舉……」

  男人這麼說著,臉上掛著笑意,兩行清淚卻滑落了下來。

  男人消失,唯剩下黑暗,這次才是回到了原來的地方,聞人君默看著第二幅畫卷,原來的一片空白變成了一片漆黑。

  「又回來了……是要讓我等這十二幅畫全部展開著墨嗎?」

  經過這兩次經常聞人君默也是猜出了些門道。

  似是為了回應聞人君默,第三幅畫卷展開,果不其然,空白無無一物,隨後文字浮現:

  其三,暗痴枉葬,其名曰「棄君」。

  聞人君默此時已經習慣了景色的變化,她估計這應該是什麼法寶的效果。

  這次是一片深林,但卻極為陰森,烏雲密布,雨珠不停的墜落,令人分不出這是白天還是黑夜,樹木扭曲如同鬼怪,樹枝上稀稀散散掛著不知生物的殘肢與內臟,名黑暗中似乎還有無數雙眼睛在蠢蠢欲動。

  聞人君默在這裡不安的感覺比前面兩個場景都要重,比起前面兩回場景的死寂,這裡則是危機重重,總感覺會有什麼東西自她身後突然出來撕碎她。

  「這是什麼鬼地方……」聞人君默暗罵道,她很討厭這種沒有安全感的地方。

  「呸,死騙子!」

  「真虧了老子之前還給你的信徒交過利。」

  聞人君默忽然間聽到兩道粗獷的聲音,正是自那林中深處傳來,聞人君默望著陰暗的鬼林,一咬牙還是選擇了進去看個究竟。

  林中三個蒙著面的大漢正朝著地上的人吐唾沫,不過這次聞人君默是真的愣住了,因為這個「人」比第一個還要抽象。


  他看起來應該是個少年,他的周遭全是血水,他四肢已經被剁去,臉上全是刀傷,眼睛也被挖去,腹部更是已經被開膛破肚,他的那些四肢內臟就摞列在那三個壯漢附近,但他這樣都沒有死而是在地上蠕動著,嘴裡艱難發出聲音。

  「我……沒……」

  「呸,還沒,你騙了我們這麼多年,我們還真以為你是聖女預言中的人,沒想到這麼些年還是個廢物!」手臂上有花紋的壯漢朝著地上的人又吐了口唾沫。

  「可惜了他這些年吃了那麼些好東西,這樣居然都還沒死,要不然一會兒把他這些肢體拿去賣給藥鋪吧!」另外一個持刀的壯漢指了指一旁的肢體,他手上刀沾滿了鮮血。

  「呸,我不喜歡這小子的聲音,先把他舌頭拔了吧。」

  最高的壯漢也跟著啐了口唾沫,說完便拿出匕首,半蹲下身捏著地上人的下巴將那人整個從地上拽起來,匕首放入那人口中。

  「住手!」

  聞人君默可看不得這種事,這三個大漢做的事簡直禽獸不如,這和那些魔修有什麼區別?所以她立馬跳出,瞬息近身伸手打算握住壯漢的手臂。

  但聞人君默卻再次愣住了,因為她的手直直穿過了壯漢。

  她碰不到這些人,而這些人也看不到她!

  聞人君默才意識到這件事,所以接下來她便眼睜睜看著少年被壯漢剜掉舌頭後扔回了地上。

  「……」聞人君默想救救這個少年,但她無能為力,她終於知道了,自己只是這些景象中的看客。

  另一個壯漢撿起地上的殘肢收進麻袋中:「要不然把他剩下的地方也剁了吧,反正總會司大人讓我們隨便處置他。」

  「徐衍髒話,你們是什麼逼玩意兒?」聞人清尋怒目而視,沒忍住罵出口了髒話,雖然她知道面前的壯漢完全聽不見也看不見她。

  拿匕首的壯漢點點頭,再次握著匕首走向少年。

  聞人君默擋在少年面前,但沒有任何用處。

  她只是看客。

  「徐衍髒話,你們徐衍髒話!」

  正在聞人君默罵著髒話的時候三個壯漢的身體突然爆炸,三朵血霧花瞬間出現在聞人君默的面前,聞人君默透過血霧依稀看到一個人影,緊接著一切再度消失,她又回到最初的地方。

  第三幅畫卷也有了內容,是那座「鬼森林」還下著血紅色的雨。

  那少年是得救……不,那少年怎麼看都不像是最後能活下來的樣子。聞人君默自己都不信那少年最後還能活著,最後那又是怎麼回事?是有人來救他?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她希望只是幻境而已……

  聞人君默轉頭看向下一幅畫卷,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應該就是第四幅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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