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摘月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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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屋之中,陸起吞掉白瓷瓶中的最後一枚辟穀丹。

  一瓶中本有六枚,一粒可撐七天。這明月天裡沒有晝夜變化,他就靠著這個計算時間流逝。

  過去三十五天,陸起抬頭看畫符台上的沙漏,大約落下了四分之五。

  他合上竹簡,這已經是最後一冊。

  這些時日陸起不曾有過一刻停歇,精神疲乏就通過打坐修行來養神。

  明月天內的靈氣要比外界充裕數倍,沒有刻意修行,但悄然間,體內的法力液滴也已經凝聚了八十七滴,抵達一重後期。

  而讀完這總計一千三百七十二冊的符籙經卷,他心中更構建出了一個全新浩瀚的符道世界。

  陸起閉上眼,細細品味所得。

  他發現,先前比拼時畫的壓根不是真正的符籙,那只是一道真意。

  符道天資越高,就越能完整地觀察其真意變化,再嘗試重現。

  這才是他勝過了學符十年的姜靜的緣由。

  「符籙繪前須三靜五淨,最好設壇焚香,輔佐特製硃砂和符筆,在上乘黃紙上勾符頭、請神明、敕令……最後繪符膽定神,描符腳輔穩,這才算完整的符籙。」

  「不過符道有言『一點靈光即是符』。若是晉升地階符師,就由後天符轉為先天符,心神一動便可成虛符對敵。」

  陸起睜眼,看向畫符台,沒有猶豫,提起台上的白玉符筆,蘸硃砂,注法力,從最基礎的五行符籙繪起。

  金刺、纏木、召水、引火、覆土。

  他已經在心中演練了千百次,除了最開始有些許滯澀,之後就越來越順,一氣呵成,半刻鐘後在檯面上出現五張光澤閃爍的符籙。

  但同時,體內的法力也耗費一空。

  陸起拿起纏木符和召水符,這兩張的氣息要強出一截,是他的靈根所導致。

  「現在的我,已經算是一名真正的黃階下品符師了。」

  陸起看向沙漏,躍躍欲試。

  他深吸口氣,腦海中有數百張符籙圖樣逐一浮現。以自己目前的水準,黃階下品尚在能力範圍內,黃階中品全無可能,那就需要巧思創造,看如何利用這些符籙,摘下明月!

  一張符不夠,那就十張符,百張符,甚至千張符。

  「之前見到的兵符傀,那些人形兵俑身上,我當時不懂,現在回憶起來就是有很多符籙刻在上面,有鐵皮符、疾行符、增力符……這些符籙是彼此連接,貫通循環的。」

  「我目前做不到那麼精巧的變化,那我就織一張大網!」

  陸起有了初步構想,心中一定。

  他看向畫符台上,符紙、硃砂、符筆均十分齊全完備,估摸著能繪製近千次。

  但並不是每一次都能繪製成功的,一旦失敗,符紙就無法被二次使用。

  事成以密,大網的任何一個斷口都可能導致最後的失敗,陸起不敢鬆懈。

  三十五天讓沙漏流逝五分之四更多,他還剩下的時間算下來應該在七天上下。陸起乾脆奢侈一把,取出枚下品靈石加快回復自身法力,等到將精氣神調整至巔峰,便開始繪符。

  此片小天地中,白月高懸,輝光如初。

  而屋內畫符台上的沙漏,不斷流逝,直到只留下了一小撮。

  此刻陸起雙目中布滿紅色血絲,呼吸都有些急促。

  在他身邊,一張張靈符懸空,隨著手訣變化,朝著屋外飛去。

  除開失敗了的二十七次,此刻共有八百八十二張黃階下品靈符被激發威能。

  符籙一道初始時借力天地妙法,一旦繪成,催發者只需要極少法力就能發揮威能。但在如此龐大的數字疊加下,陸起體內的法力也是幾乎瞬間就見了底。

  氣海丹田中,靈根顯化的青蓮猛然一顫,那些從它身上蔓延出來,宛如植物藤絲的實質青光加速抽取龍鱗精華,保住他根基不損。

  「赦!」

  陸起忍下腦中痛意,施起法訣。

  他走出屋門,只見符籙無風飛揚,閃爍各色光芒,最後織就一張大網,沖天摘月而去!

  「錚!」

  奇哉,那白色滿月看似懸掛天穹,高不可攀,但上沖的符籙不一會就真實觸碰到了它,而後迸發一陣金鐵碰撞的脆響。


  月輝不再輕柔無形,化成了簇簇深藍幽焰,將靠近的十幾張靈符燒成灰燼。

  陸起昂頭看著,眼中沒有半分錯愕。

  如果真的能被那麼輕易摘下來,那這天華符宗的傳承只怕早就被前人取了去了,還輪得到他?

  「變。」

  他雙手掐訣翻印,頓時八百餘張符籙四散,再次組合成網狀時,已經將白月裹在其中。

  光輝接連亮起,金身符、靈盾符、覆土符等等接連發力,哪怕被那幽焰輕易焚去,但也實打實起到了拖延作用。增力符、囚符、纏木符、控風符趁機作用,快速將這輪白月朝著地面拉下來。

  黃階下品的靈符威力絕敵不過這幽焰,但卻通過搭配達到相輔相成的功效,暫時抗衡。這張匯集了陸起心血的符籙大網,沒有辜負他的期待。

  幾個呼吸間,符籙數量飛速下降,從八百多到六百多,轉眼跌到兩百多。

  而最後一塊下品靈石在陸起手中化成粉末,他將恢復的法力全數灌注向雙腿,猛然朝下一蹬,借著衝力往上方跳去。

  那幽焰威力太強,此刻最後一張靈符也被燒去。

  但同時,陸起碰到了它,右手探入深藍火焰,貼在手腕上的一張金身符都沒有被激發,順利觸及滿月邊緣。

  沒有炙燙得皮肉焦黑翻卷,相反的,一股徹骨冰寒傳入身軀,似乎剎那將他的魂魄都給冰凍。

  火焰消失,滿月滴溜溜轉了幾下,縮小鑽入陸起的氣海中去。

  「啪。」木屋中有碎裂的聲音,那隻符筆飛出,迅猛得宛如離弦的箭矢,刺破陸起的眉心,吸盡猩紅血珠,最後和滿月一起併入氣海丹田。

  與此同時,整個明月天秘境都在微顫,浮現出漫天白色的光點,齊齊匯集陸起身上。

  他腦海中當即被灌入海量信息,像是往鼻孔里塞西瓜般,粗暴又痛苦,頭疼得像要當場炸開。

  但陸起的臉上沒有半點脆弱情態。

  他在笑,狂笑!

  四十餘日的殫精竭慮,孜孜不輟,此刻的付出都化作了豐厚的回報。

  比起天上掉餡餅的惶惶,這種付出後得到的切實感,陸起更覺滋味美妙。

  「摘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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