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各方反應②
「武成王！武成王！」
黃飛虎用力擠擠眼睛，幾道背光的模糊身影在前面晃來晃去，抬手狠狠地揉揉眼睛，眼前的一切才逐漸清晰起來。
周紀四個重重疊疊地趴在窗台邊，把上半身都擠出窗外，側著耳朵聽外面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臉上的表情就像那些正妻幫忙娶了一房妾室的男人。
是一種開心，但是強忍著不表現自己很開心的模樣。
黃飛虎努力著想站起來，腿還沒伸直就眼前發黑，一屁股坐了回去。
鄧嬋玉趕緊攙扶著黃飛虎站好，拉著他也到窗邊聽聽外面百姓討論的事。
「是百姓將天下交到你手裡，你才成了人皇！光是這一句話，李總兵就該流芳萬古！」
「耍嘴皮子誰都會，你當那些官老爺不會說幾句漂亮話嗎？但李總兵是真敢做的！」
「我要為李總兵立碑！老少爺們可否助我幾個小錢！」
稀里嘩啦的銅幣落地聲絡繹不絕，足足持續一盞茶的時間，才慢慢稀疏下去。
黃飛虎茫然地循著銅幣聲望去，一個赤膊小伙抱著用粗布衣做的包袱，抱著滿滿一大袋的銅幣走出一間茶鋪。
「這是發生啥了？」
周紀抱住黃飛虎的肩膀，強忍著快意做出一個悲痛的表情。
「大哥，陛下駕崩了！」
黃飛虎被駕崩兩個字震得頭腦空白，兩條腿不自覺就軟了下去，要不是周紀托著，都癱坐在地了。
黃飛虎失魂落魄，兩眼發直，周紀趕緊住嘴不敢再說，還伸手幫黃飛虎拍打胸口，免得他一口氣喘不上來又昏過去。
良久，黃飛虎突然哀嚎一聲，鼻涕眼淚一股腦都湧出來。
不管陛下再怎麼荒唐昏庸，但自己是從小看著陛下長大的啊，陛下還納自己親妹子為妃，以表親近。
有皇親國戚四個字傍身，讓自己凌駕於所有朝臣之上，這都是陛下的恩賜啊。
現在陛下駕崩，自己將來的指望可就完全落空了。
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殷商平平淡淡地傳下去，沒曾想陛下居然比自己還先走一步。
他又是悲痛，又是迷茫，又是不甘，扯著周紀的領口大喊道：「怎麼一回事！陛下怎麼會突然駕崩的！」
周紀一臉苦澀，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鄧嬋玉。
他們四兄弟也就比黃飛虎早醒一炷香左右，一醒來就湊到窗邊聽街頭巷尾的傳言，才得知陛下駕崩了，其餘的他們也不知道啊。
好在鄧嬋玉是叫醒他們的人，知道的總比他們多吧。
鄧嬋玉向周紀點點頭表示了解，然後為黃飛虎細細講解起來。
「那天陛下舉行迎接祥瑞的大典……」
鄧嬋玉說得相當細緻，偶到激動處，鄧嬋玉還手舞足蹈地比劃出李靖和殷壽的動作，滿臉神采奕奕，眼中充滿敬仰。
黃飛虎本來還沉浸在陛下駕崩的痛苦中，可鄧嬋玉的講述實在是過於繪聲繪色，黃飛虎不由自主就被她帶進去了。
這一代入到鄧嬋玉的講述里算是完了，鄧嬋玉可是相當支持李靖。
如果當日刺殺時李靖表現出來的英勇志氣和為國為民的情操是一，那鄧嬋玉口中的李靖少說有十。
如果殷壽當日表現出來的傲慢和蠻橫有一，鄧嬋玉口中的殷壽至少有二十。
黃飛虎聽鄧嬋玉說起殷壽如何如何，曾經目睹九間殿中的種種都浮現眼前，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股怨憤。
都是因為陛下荒唐無道，朝臣已經百般勸阻卻無動於衷，但凡陛下願意聽取半句勸諫，何至於此……
等等？
黃飛虎突然意識到某個不對勁的地方，抬手示意鄧嬋玉先停一停。
「鄧姑娘，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簡直就像，簡直就像你人在當場一樣！」
鄧嬋玉一愣，眼珠到處亂轉。
因為她就是在當場啊，雖然那時候是師父控制了她，但她一直都醒著。
她親眼看到李靖呵斥比干，扔出尤渾，刺殺殷壽。
但她師父再三叮囑她，不能暴露師門，她也就隨口辯解兩句。
「都是我師父跟我說的，我師父可是得道真修，與天同壽的那一等！」
黃飛虎縮了縮脖子，想到讓他躲都躲不開的五光石，心頭連半點懷疑都沒有。
如果不是有得道真修傳鄧嬋玉本事，自己堂堂鎮國武成王，能被一個小姑娘攆得到處跑嗎！
她師父厲害才是對的，不厲害豈不是顯得我很弱？
黃飛虎本來還悲痛萬分，被鄧嬋玉這麼講解一遭，心頭滋味無比複雜。
說恨李靖吧，他覺得自己都沒資格。
李靖是刺殺了殷壽不錯，可據鄧嬋玉所說，李靖是真正為萬民立命的真賢德。
對方心懷天下百姓，不惜捐身為天下萬民誅殺暴君。
自己身為託孤之臣，目睹陛下放縱妄為，卻像個懦夫選擇明哲保身。
兩相對比，自己有什麼資格憎恨李靖？
黃飛虎幽幽嘆氣，向鄧嬋玉問道：「李靖當真化為清風消散了？」
鄧嬋玉亦是惋惜地點點頭，她相信師父對李靖的死也很惋惜。
自從她認識師父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師父對一個人如此好奇。
黃飛虎突然想到什麼，在自己身上四處拍打尋找，最後從後腰扯下一枚白玉玦。
盯著掌心中的白玉玦，黃飛虎目光複雜。
這是他加冠時父親送給他的禮物，希望他能果決斷事，做真正的君子。
可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起，將這枚玉玦掛在自己都看不見的地方了呢？
他用力甩甩頭，探出窗去。
拱手放在嘴邊，向街上抱著銅幣包袱的赤膊小伙喊了一聲：「看著！為李總兵立碑的小子！麻煩算上我這份！」
說罷，他將白玉玦丟給赤膊小伙，確定對方接住後，回身關上窗戶。
看了看幾位弟弟，他用手搓了搓臉，沉聲道：「我們進宮！」
臨出門的時候，黃飛虎拉著周紀的胳膊，將他扯到角落裡。
他壓低聲音，拍了拍周紀的肩膀。
「日後就算別人用我的安危要挾，你也不能泄漏任何消息，知道嘛！」
周紀鄙夷地看了一眼黃飛虎。
「大哥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黃飛虎忍不住握緊拳頭，兄弟嘴巴緊明明是好事，可他為什麼拳頭這麼癢呢？
「你就別瞞大哥了，李靖全都告訴我了。」
「他告訴你什麼了？」
黃飛虎撇著嘴道：「他說一用我的安危要挾，你很痛快地就都跟他說了。」
「放屁！」周紀低罵一聲，梗著脖子嚷嚷，「別說他嘴上嚇唬，就是他在我面前把大哥你捅死，我都不帶替你求情的！」
黃飛虎眯起眼睛，意味深長地打量周紀一番。
「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其實大哥也是這麼想的。要是有一天別人用你威脅我，我也不會替你求情的。」
周紀虛握拳頭在黃飛虎胸口砸了一下。
「就該這樣。不過大哥你突然問起這個，難道你相信李靖說的話了？」
黃飛虎略微後仰身子，挑起眉頭滿臉不可思議：「怎麼可能！大哥我肯定不信啊！」
周紀相當肯定地拍了拍黃飛虎的脊背，然後跟著前面幾人下樓去了。
目送所有人下樓去，黃飛虎默默蹲在角落裡，捂著臉那叫一個心累。
原來是我被套話了嗎？！還好我也沒說出比乾的名字，可我提到朝歌了，也算透露消息了吧？
李靖到底以為是誰派我去截殺他的？
他又殺了誰全家啊？
等等，一個心懷天下不惜刺王殺駕的人，會因為這種事就殺人全家嗎？
正常來說應該不會吧？
可刺王殺駕的人算正常嗎？
黃飛虎用力擠擠眼睛，幾道背光的模糊身影在前面晃來晃去，抬手狠狠地揉揉眼睛，眼前的一切才逐漸清晰起來。
周紀四個重重疊疊地趴在窗台邊，把上半身都擠出窗外，側著耳朵聽外面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臉上的表情就像那些正妻幫忙娶了一房妾室的男人。
是一種開心，但是強忍著不表現自己很開心的模樣。
黃飛虎努力著想站起來，腿還沒伸直就眼前發黑，一屁股坐了回去。
鄧嬋玉趕緊攙扶著黃飛虎站好，拉著他也到窗邊聽聽外面百姓討論的事。
「是百姓將天下交到你手裡，你才成了人皇！光是這一句話，李總兵就該流芳萬古！」
「耍嘴皮子誰都會，你當那些官老爺不會說幾句漂亮話嗎？但李總兵是真敢做的！」
「我要為李總兵立碑！老少爺們可否助我幾個小錢！」
稀里嘩啦的銅幣落地聲絡繹不絕，足足持續一盞茶的時間，才慢慢稀疏下去。
黃飛虎茫然地循著銅幣聲望去，一個赤膊小伙抱著用粗布衣做的包袱，抱著滿滿一大袋的銅幣走出一間茶鋪。
「這是發生啥了？」
周紀抱住黃飛虎的肩膀，強忍著快意做出一個悲痛的表情。
「大哥，陛下駕崩了！」
黃飛虎被駕崩兩個字震得頭腦空白，兩條腿不自覺就軟了下去，要不是周紀托著，都癱坐在地了。
黃飛虎失魂落魄，兩眼發直，周紀趕緊住嘴不敢再說，還伸手幫黃飛虎拍打胸口，免得他一口氣喘不上來又昏過去。
良久，黃飛虎突然哀嚎一聲，鼻涕眼淚一股腦都湧出來。
不管陛下再怎麼荒唐昏庸，但自己是從小看著陛下長大的啊，陛下還納自己親妹子為妃，以表親近。
有皇親國戚四個字傍身，讓自己凌駕於所有朝臣之上，這都是陛下的恩賜啊。
現在陛下駕崩，自己將來的指望可就完全落空了。
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殷商平平淡淡地傳下去，沒曾想陛下居然比自己還先走一步。
他又是悲痛，又是迷茫，又是不甘，扯著周紀的領口大喊道：「怎麼一回事！陛下怎麼會突然駕崩的！」
周紀一臉苦澀，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鄧嬋玉。
他們四兄弟也就比黃飛虎早醒一炷香左右，一醒來就湊到窗邊聽街頭巷尾的傳言，才得知陛下駕崩了，其餘的他們也不知道啊。
好在鄧嬋玉是叫醒他們的人，知道的總比他們多吧。
鄧嬋玉向周紀點點頭表示了解，然後為黃飛虎細細講解起來。
「那天陛下舉行迎接祥瑞的大典……」
鄧嬋玉說得相當細緻，偶到激動處，鄧嬋玉還手舞足蹈地比劃出李靖和殷壽的動作，滿臉神采奕奕，眼中充滿敬仰。
黃飛虎本來還沉浸在陛下駕崩的痛苦中，可鄧嬋玉的講述實在是過於繪聲繪色，黃飛虎不由自主就被她帶進去了。
這一代入到鄧嬋玉的講述里算是完了，鄧嬋玉可是相當支持李靖。
如果當日刺殺時李靖表現出來的英勇志氣和為國為民的情操是一，那鄧嬋玉口中的李靖少說有十。
如果殷壽當日表現出來的傲慢和蠻橫有一，鄧嬋玉口中的殷壽至少有二十。
黃飛虎聽鄧嬋玉說起殷壽如何如何，曾經目睹九間殿中的種種都浮現眼前，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股怨憤。
都是因為陛下荒唐無道，朝臣已經百般勸阻卻無動於衷，但凡陛下願意聽取半句勸諫，何至於此……
等等？
黃飛虎突然意識到某個不對勁的地方，抬手示意鄧嬋玉先停一停。
「鄧姑娘，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簡直就像，簡直就像你人在當場一樣！」
鄧嬋玉一愣，眼珠到處亂轉。
因為她就是在當場啊，雖然那時候是師父控制了她，但她一直都醒著。
她親眼看到李靖呵斥比干，扔出尤渾，刺殺殷壽。
但她師父再三叮囑她，不能暴露師門，她也就隨口辯解兩句。
「都是我師父跟我說的，我師父可是得道真修，與天同壽的那一等！」
黃飛虎縮了縮脖子，想到讓他躲都躲不開的五光石，心頭連半點懷疑都沒有。
如果不是有得道真修傳鄧嬋玉本事，自己堂堂鎮國武成王，能被一個小姑娘攆得到處跑嗎！
她師父厲害才是對的，不厲害豈不是顯得我很弱？
黃飛虎本來還悲痛萬分，被鄧嬋玉這麼講解一遭，心頭滋味無比複雜。
說恨李靖吧，他覺得自己都沒資格。
李靖是刺殺了殷壽不錯，可據鄧嬋玉所說，李靖是真正為萬民立命的真賢德。
對方心懷天下百姓，不惜捐身為天下萬民誅殺暴君。
自己身為託孤之臣，目睹陛下放縱妄為，卻像個懦夫選擇明哲保身。
兩相對比，自己有什麼資格憎恨李靖？
黃飛虎幽幽嘆氣，向鄧嬋玉問道：「李靖當真化為清風消散了？」
鄧嬋玉亦是惋惜地點點頭，她相信師父對李靖的死也很惋惜。
自從她認識師父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師父對一個人如此好奇。
黃飛虎突然想到什麼，在自己身上四處拍打尋找，最後從後腰扯下一枚白玉玦。
盯著掌心中的白玉玦，黃飛虎目光複雜。
這是他加冠時父親送給他的禮物，希望他能果決斷事，做真正的君子。
可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起，將這枚玉玦掛在自己都看不見的地方了呢？
他用力甩甩頭，探出窗去。
拱手放在嘴邊，向街上抱著銅幣包袱的赤膊小伙喊了一聲：「看著！為李總兵立碑的小子！麻煩算上我這份！」
說罷，他將白玉玦丟給赤膊小伙，確定對方接住後，回身關上窗戶。
看了看幾位弟弟，他用手搓了搓臉，沉聲道：「我們進宮！」
臨出門的時候，黃飛虎拉著周紀的胳膊，將他扯到角落裡。
他壓低聲音，拍了拍周紀的肩膀。
「日後就算別人用我的安危要挾，你也不能泄漏任何消息，知道嘛！」
周紀鄙夷地看了一眼黃飛虎。
「大哥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黃飛虎忍不住握緊拳頭，兄弟嘴巴緊明明是好事，可他為什麼拳頭這麼癢呢？
「你就別瞞大哥了，李靖全都告訴我了。」
「他告訴你什麼了？」
黃飛虎撇著嘴道：「他說一用我的安危要挾，你很痛快地就都跟他說了。」
「放屁！」周紀低罵一聲，梗著脖子嚷嚷，「別說他嘴上嚇唬，就是他在我面前把大哥你捅死，我都不帶替你求情的！」
黃飛虎眯起眼睛，意味深長地打量周紀一番。
「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其實大哥也是這麼想的。要是有一天別人用你威脅我，我也不會替你求情的。」
周紀虛握拳頭在黃飛虎胸口砸了一下。
「就該這樣。不過大哥你突然問起這個，難道你相信李靖說的話了？」
黃飛虎略微後仰身子，挑起眉頭滿臉不可思議：「怎麼可能！大哥我肯定不信啊！」
周紀相當肯定地拍了拍黃飛虎的脊背，然後跟著前面幾人下樓去了。
目送所有人下樓去，黃飛虎默默蹲在角落裡，捂著臉那叫一個心累。
原來是我被套話了嗎？！還好我也沒說出比乾的名字，可我提到朝歌了，也算透露消息了吧？
李靖到底以為是誰派我去截殺他的？
他又殺了誰全家啊？
等等，一個心懷天下不惜刺王殺駕的人，會因為這種事就殺人全家嗎？
正常來說應該不會吧？
可刺王殺駕的人算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