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出
即便是仲夏凌晨的第一縷撒向大地的陽光，依舊無法溫暖世間。只有經久不息而累積的熱量，才使人燥熱難安。這時拂過臉頰清風，並未讓人感到任何舒適之意。反而被裹挾來的惡臭和血腥味，熏得頭昏目眩。
「阿！」
站在父親身後的少女，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發出一聲驚呼。雖然已經不止一次看到這相似的畫面，但誰讓自己是女孩子呢。她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隨之而來的乾嘔仍是難掩她心內的恐懼。
好在父親在身邊，總讓人安心許多。只見父親熟練地從腰間取出皮囊，遞到少女嘴邊。另一隻手則輕撫少女的背部，希望以此方式，來安撫她恐慌的情緒。
好在也是此間老手，沒多時少女也平靜下來。嗯，準確來說是強裝鎮定。但…但是，總比沒有好吧。哎，只是不知這樣的生活還要持續多久。哦！不！是生存。
「該幹活了。」
父親冷淡地聲音終止了少女內心天真的想法。
「哦」
上揚的嘴角似是不願妥協的反抗，但最終還是難逃命運的安排。只是徒添了幾分可愛，也僅此而已。
忙碌的生活便在此刻開始了。少女在偶然間抬頭望了一眼天空，此刻雖是烈日當空，但她總有一種感覺，蒼天無眼，腳下只有地獄之門。
當然，凡事總有例外。
當陽光悄悄穿過窗戶，慢慢爬上炕頭，驚奇地發現，還有一人，正在享受甜蜜的夢。
少年將身體擺成一個整齊地「大」字，似是要將昨夜身體的委屈盡情的補償。一家四口擠在一張炕頭，終歸是比不了一人睡著舒服。許是公正嚴明的太陽不准他如此的放肆，悄然將光芒拉展，不由分說的覆蓋少年的身軀。
有公正的審判，自然不會缺乏逃避的權利。
只見少年熟練而又快速的閃避身體，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只是這平日練習多次的本領，竟使得他此刻痛不欲生，不由呻吟一聲。
「爹，他還活著哎！」
少女驚奇的發現，轉頭一臉興奮地望著自己的父親。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藏一樣，急沖沖的要與自己親近之人分享。
「哦」
只是男人淡漠的聲音，終是淹沒了少女的期許。手中一刻不停地挑選著獨屬於自己的戰利品。因是想到如此對待女孩怕是不好，又回復了一聲。
「活不了的。」
看得出來，男人不善言辭，也不知與女孩溝通的方式，這句話還不如不說。
「哦」
足見少女的失望。
「二虎子，你他娘的再不起來，小心老娘打斷你的狗腿！」
熟悉而又嚴厲的聲音，驚得少年一陣冷汗！也不顧疼痛的身體，鯉魚打挺般地直立起身體，胡亂地從炕上扯來褲子，麻溜地套在身上。顧不得穿鞋，急忙忙衝出門外！
「哎呦喂，我真是活得少，今兒個，還是頭一次罵自己的！」
聲音嫵媚輕柔，用不著想，也知是隔壁的王寡婦。
王寡婦本名王二妮，是隔壁李二壯走了運後娶回來的婆娘。沒人知道他原籍哪裡。只知道她大名叫王二妮。那日李二壯把人領回家，招呼村里老少，擺了幾桌酒席，就算是把婚事定下了。只可惜李二壯走的早，也沒留下一兒半女。這時的王寡婦年輕貌美，自然成了村里其他婆娘的公敵。
「老娘管教自己的兒子，用得著你這浪蹄子多嘴！」
二虎他娘早就對這寡婦有所不滿，今兒又見這婆娘在這麼多人面前噁心自己，哪能受的了這氣，當即懟了回去。
只是這王寡婦也不是個饒人的主。
「阿，對對對，二虎是兒子。可我好像也沒說你管兒子的事情吧。有些人啊，真的蠢呢。」
猶是不覺過癮，竟走到二虎身旁，低頭親了一口臉頰，順勢貼近耳旁，小聲說道：「媽媽不疼，姐姐愛你呦。」一瞬間的媚態萬千。
誰說，少年的臉紅勝過一切情話？二虎只知此刻的臉紅，一小部分原因是周遭街坊四鄰的嘲笑，更多的因由是提前適應一下那從天而降的，慈母的關愛。
這不守婦道的蕩婦！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肆意妄為！二虎他娘當即就要和這沒人疼沒人愛的寡婦好好地講講道理！但轉念一想，又是訓起了自己的兒子！
「都什麼時辰了，也不害怕太陽把你這狗日的屁股燒焦！都快散集了，你這狗日的還不趕緊去給你姐姐買東西去！你這狗日的，今天要不把
二虎一聽，心中一緊，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拿起牆上掛著的濕麻布，胡亂地擦了幾把臉，轉向母親，打算去要點錢。
但被身邊的王寡婦一把拉住。一臉戲謔地對二虎他娘說道：「你這婆娘，就讓你家小子光著上身，穿著這爛褲襠的抹布去趕集嗎？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哩。」說著，手還從那爛洞中伸了進去。
又惹得周遭一陣大笑，又羞得二虎臉紅了三分。
急忙出手扯走那無法抵禦，又無法拒絕的災禍。
王寡婦倒也不惱，順勢伸手拉住二虎的手，向自己家走去。
「走，姐給你換套體面的衣服。」
二虎他娘臉上雖有未消的怒氣，但心裡早就樂開了花。怕這小子不懂事，回頭找自己要錢，趕忙提上兩個木桶去村西頭打水去了。
看著王寡婦家這麼多華麗整潔的衣服，二虎心中除了羨慕之外，更多的是失落。自己的這褲子，當真就是件爛抹布。
也不知這李二壯，前世到底修了多少福分，才能在今世有這麼大的福氣！不僅這麼有錢，還娶了這麼漂亮的媳婦！
說到這李二壯，卻算得是個苦命人！前幾年比自己家還窮。他父母走的早，兄弟二人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才十歲出頭，他和他大哥大壯就在村北邊的礦場謀生計，吃了上頓沒下頓。誰知有天發生礦難，將李大壯埋在下面。李二壯聽到消息，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不顧眾人阻攔，不管有二次塌方的危險，執意要把自己的哥哥給挖出來救活。從傍晚挖到了凌晨，整整四個時辰，李二壯手指頭的白骨都磨出來了，才把他哥哥給挖出來，只是都這時候了，他哥早死了！但他哥手裡卻拿著一拳頭大的金塊！
村里人總說是，是他哥大壯不願看自己兄弟受苦，把自己的命奉獻給了窯神，給自家兄弟謀了一條福貴路。只是這法子有違人和，李二壯這才只享了四年福，便早早離開了人世。
村裡的傳聞，又有多少是可以當真的呢。
只是李二壯死的那天，確實有點蹊蹺。二虎到現在也記得，風很大，村裡的狗叫個不停。後來還聽人說，那天夜裡他看見大壯站在自家門口呢，他出來查看，大壯還跟他招手哩。嚇得他跌跌撞撞地爬回了屋子，躲在被窩裡不敢出來。第二天他從屋子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家大門被人從裡面插上了門閂。只是後來說這話的人瘋了，成了守村人。
王寡婦看二虎站著半天不動，以為是這傻小子不知道選哪件衣服。隨手拿起兩件，比對了一下大小，看著差不多，便讓二虎換上。
「哪個……嗯……姐，你能…出去一下吧。」
「哎呦，還和姐客氣起來了。就你這小東西，姐我還沒放在眼裡。麻溜的！」
嗯，這時少年的臉比九月的蘋果還要紅！
「屁股挺白的」，王寡婦心想。
「阿！」
站在父親身後的少女，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發出一聲驚呼。雖然已經不止一次看到這相似的畫面，但誰讓自己是女孩子呢。她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隨之而來的乾嘔仍是難掩她心內的恐懼。
好在父親在身邊，總讓人安心許多。只見父親熟練地從腰間取出皮囊，遞到少女嘴邊。另一隻手則輕撫少女的背部，希望以此方式，來安撫她恐慌的情緒。
好在也是此間老手，沒多時少女也平靜下來。嗯，準確來說是強裝鎮定。但…但是，總比沒有好吧。哎，只是不知這樣的生活還要持續多久。哦！不！是生存。
「該幹活了。」
父親冷淡地聲音終止了少女內心天真的想法。
「哦」
上揚的嘴角似是不願妥協的反抗，但最終還是難逃命運的安排。只是徒添了幾分可愛，也僅此而已。
忙碌的生活便在此刻開始了。少女在偶然間抬頭望了一眼天空，此刻雖是烈日當空，但她總有一種感覺，蒼天無眼，腳下只有地獄之門。
當然，凡事總有例外。
當陽光悄悄穿過窗戶，慢慢爬上炕頭，驚奇地發現，還有一人，正在享受甜蜜的夢。
少年將身體擺成一個整齊地「大」字，似是要將昨夜身體的委屈盡情的補償。一家四口擠在一張炕頭，終歸是比不了一人睡著舒服。許是公正嚴明的太陽不准他如此的放肆，悄然將光芒拉展，不由分說的覆蓋少年的身軀。
有公正的審判，自然不會缺乏逃避的權利。
只見少年熟練而又快速的閃避身體，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只是這平日練習多次的本領，竟使得他此刻痛不欲生，不由呻吟一聲。
「爹，他還活著哎！」
少女驚奇的發現，轉頭一臉興奮地望著自己的父親。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藏一樣，急沖沖的要與自己親近之人分享。
「哦」
只是男人淡漠的聲音，終是淹沒了少女的期許。手中一刻不停地挑選著獨屬於自己的戰利品。因是想到如此對待女孩怕是不好，又回復了一聲。
「活不了的。」
看得出來，男人不善言辭，也不知與女孩溝通的方式，這句話還不如不說。
「哦」
足見少女的失望。
「二虎子，你他娘的再不起來，小心老娘打斷你的狗腿！」
熟悉而又嚴厲的聲音，驚得少年一陣冷汗！也不顧疼痛的身體，鯉魚打挺般地直立起身體，胡亂地從炕上扯來褲子，麻溜地套在身上。顧不得穿鞋，急忙忙衝出門外！
「哎呦喂，我真是活得少，今兒個，還是頭一次罵自己的！」
聲音嫵媚輕柔，用不著想，也知是隔壁的王寡婦。
王寡婦本名王二妮，是隔壁李二壯走了運後娶回來的婆娘。沒人知道他原籍哪裡。只知道她大名叫王二妮。那日李二壯把人領回家，招呼村里老少，擺了幾桌酒席，就算是把婚事定下了。只可惜李二壯走的早，也沒留下一兒半女。這時的王寡婦年輕貌美，自然成了村里其他婆娘的公敵。
「老娘管教自己的兒子，用得著你這浪蹄子多嘴！」
二虎他娘早就對這寡婦有所不滿，今兒又見這婆娘在這麼多人面前噁心自己，哪能受的了這氣，當即懟了回去。
只是這王寡婦也不是個饒人的主。
「阿，對對對，二虎是兒子。可我好像也沒說你管兒子的事情吧。有些人啊，真的蠢呢。」
猶是不覺過癮，竟走到二虎身旁，低頭親了一口臉頰，順勢貼近耳旁，小聲說道：「媽媽不疼，姐姐愛你呦。」一瞬間的媚態萬千。
誰說，少年的臉紅勝過一切情話？二虎只知此刻的臉紅，一小部分原因是周遭街坊四鄰的嘲笑，更多的因由是提前適應一下那從天而降的，慈母的關愛。
這不守婦道的蕩婦！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肆意妄為！二虎他娘當即就要和這沒人疼沒人愛的寡婦好好地講講道理！但轉念一想，又是訓起了自己的兒子！
「都什麼時辰了，也不害怕太陽把你這狗日的屁股燒焦！都快散集了，你這狗日的還不趕緊去給你姐姐買東西去！你這狗日的，今天要不把
二虎一聽，心中一緊，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拿起牆上掛著的濕麻布，胡亂地擦了幾把臉，轉向母親，打算去要點錢。
但被身邊的王寡婦一把拉住。一臉戲謔地對二虎他娘說道：「你這婆娘，就讓你家小子光著上身，穿著這爛褲襠的抹布去趕集嗎？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哩。」說著，手還從那爛洞中伸了進去。
又惹得周遭一陣大笑，又羞得二虎臉紅了三分。
急忙出手扯走那無法抵禦，又無法拒絕的災禍。
王寡婦倒也不惱，順勢伸手拉住二虎的手，向自己家走去。
「走，姐給你換套體面的衣服。」
二虎他娘臉上雖有未消的怒氣，但心裡早就樂開了花。怕這小子不懂事，回頭找自己要錢，趕忙提上兩個木桶去村西頭打水去了。
看著王寡婦家這麼多華麗整潔的衣服，二虎心中除了羨慕之外，更多的是失落。自己的這褲子，當真就是件爛抹布。
也不知這李二壯，前世到底修了多少福分，才能在今世有這麼大的福氣！不僅這麼有錢，還娶了這麼漂亮的媳婦！
說到這李二壯，卻算得是個苦命人！前幾年比自己家還窮。他父母走的早，兄弟二人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才十歲出頭，他和他大哥大壯就在村北邊的礦場謀生計，吃了上頓沒下頓。誰知有天發生礦難，將李大壯埋在下面。李二壯聽到消息，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不顧眾人阻攔，不管有二次塌方的危險，執意要把自己的哥哥給挖出來救活。從傍晚挖到了凌晨，整整四個時辰，李二壯手指頭的白骨都磨出來了，才把他哥哥給挖出來，只是都這時候了，他哥早死了！但他哥手裡卻拿著一拳頭大的金塊！
村里人總說是，是他哥大壯不願看自己兄弟受苦，把自己的命奉獻給了窯神，給自家兄弟謀了一條福貴路。只是這法子有違人和，李二壯這才只享了四年福，便早早離開了人世。
村裡的傳聞，又有多少是可以當真的呢。
只是李二壯死的那天，確實有點蹊蹺。二虎到現在也記得，風很大，村裡的狗叫個不停。後來還聽人說，那天夜裡他看見大壯站在自家門口呢，他出來查看，大壯還跟他招手哩。嚇得他跌跌撞撞地爬回了屋子，躲在被窩裡不敢出來。第二天他從屋子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家大門被人從裡面插上了門閂。只是後來說這話的人瘋了，成了守村人。
王寡婦看二虎站著半天不動，以為是這傻小子不知道選哪件衣服。隨手拿起兩件，比對了一下大小，看著差不多，便讓二虎換上。
「哪個……嗯……姐，你能…出去一下吧。」
「哎呦，還和姐客氣起來了。就你這小東西，姐我還沒放在眼裡。麻溜的！」
嗯，這時少年的臉比九月的蘋果還要紅！
「屁股挺白的」，王寡婦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