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薛姨媽:嫂子是能隨便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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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巴圖狼狽的騎在馬上,旁邊是一臉頹廢的烏海。

  自「看城」分兵後,他們兩股人馬都遭受了重大挫折,等任務失敗,收攏隊伍的時候,能夠匯集在一起的還不到四百餘騎,傷亡幾乎過半。

  而漢人的騎兵們正源源不斷的向著行營方向集結,時常有大股的京營馬隊在遭遇後同他們糾纏。

  雖然每次都能將敵人擊退,但攜帶的刀兵漸漸損壞,箭矢也快使用殆盡。

  無奈之下,只能迅速撤軍,再晚一步的話,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呼嘯而來,鎩羽而歸!

  失敗的不甘寫在了每個人的臉上。

  可是剛開始的時候,他們的計劃雖然出現了一些變故,但總體的進展還是好的。

  如果不是遭遇了那個怪物,漢人的皇帝可能已經在北歸的隊伍中了。

  不知是不是菩薩庇佑,阿巴圖沒有當面撞到王佑,擒獲錦鄉伯後,他趕忙朝另一股人馬逃走的方向追趕。

  然後很快,大量的喀爾喀人的屍體便呈現在面前。

  阿巴圖嚇了一跳,還以為漢人的大股援軍來了,立時便要逃走。

  結果幾個在附近游弋的潰兵尋了過來,將之前發生的一切顛三倒四的敘述了一遍。

  剛開始聽的時候,他還以為這幾個逃兵嚇破了膽,在那裡胡言亂語。

  待仔細勘察過現場的戰鬥痕跡,阿巴圖不由地倒吸了口涼氣。

  沒有大股敵軍的痕跡,己方的傷亡基本上都是由飛矢所致,而且中箭的位置不是頸部,便是面門,都是甲冑覆蓋不到的地方,可見對手的箭術是多麼的出神入化。

  剎那間,他想起了昨天那個力大無窮的漢人小將,好像叫什麼王佑。

  能一人破百,殺人盈野的,除了他,阿巴圖找不出第二人選。

  「早就曉得這人是個勁敵,不意竟如此恐怖,漢人有這樣的猛將,徒呼奈何啊!」

  想到回去後肯定會不容於部族,他不禁為自己流亡的前景充滿了擔憂。

  烏海的心情相較於阿巴圖來說,顯得更加的沉重。

  圍攻皇后時,他就在馬隊之中,親眼見到了那個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身影。

  手下二三百精銳的勇士,竟然被這一人一騎打到崩潰,若不是見機轉進及時,再加上有那麼點運氣的成分,烏海自己都有可能喪命在對方的追魂箭矢之下。

  要知道,他可是眼睜睜的看著身旁的一個親衛被射穿脖子,跌落馬下的!

  「漢人有這樣的怪物,以後南下更是困難重重了!」

  烏海開始為自己部族的未來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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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布在圍場的將士們都撤了回來,行營里三層外三層被防衛的如同鐵桶一般。

  參與打圍的蒙古各部族人也紛紛趕來,只少了碩特和、扎伯特兩部的一干人等。

  王佑將這些蒙古貴人們聚集在一起,隱隱的監視起來。

  乾元帝受的傷較為嚴重,隨行的太醫雖說的十分隱晦,但不管是帳內看病的李殿銓,還是帳外偷聽的王佑,都清楚的明白了一個情況,那就是:皇帝陛下傷了根本,加上有了年歲,以後恐怕難振雄風了,就是現在都需要靜養幾天才能繼續行動。

  秋獮隊伍只能待在行營休整,王佑則每天都派出大量的偵騎四處查探消息,搜尋失蹤人士。

  乾元帝連下幾道聖旨,要求牛繼宗務必加強對鐵網山北邊的控制,堵住蒙古北竄的通道,將這些膽大妄為的賊寇一網成擒。

  可惜旨意傳達的有點晚了,襲擊聖駕的胡虜們當天夜裡便悄然的突破防線,從容的北歸了。

  消息傳來,皇帝陛下氣的連著摔了三四件瓷器,口中怒斥:

  「豎子誤國!豎子誤國!」

  經過幾天的調查,事情的脈絡也漸漸地清晰。

  來襲的韃虜應該都是漠北的喀爾喀人,碩特和部的阿巴圖和扎伯特部的博爾路則充當了內應的角色。

  其他幾個內附的部族證明了自己的忠誠,皇帝一番寬慰,賞賜了不少財貨後,便紛紛將人遣返了。

  大臨王朝的統治者差點被生擒活捉,如此丟人現眼的事情,當然不能讓他們一直留在這裡看笑話。


  散落在外的勛貴大臣們也陸陸續續的返回了行營,死在外邊回不來的,遺體也都運了回來。

  而那些為國捐軀的京營將士,他們的屍身則就地掩埋並做好標記,以備將來若有需求,可以遷回原籍。

  當然,這種可能性較小,畢竟朝廷可不會出這部分費用。

  完整的傷亡情況也慢慢的統計出來了,並呈報給了乾元帝。

  此次事變,神武將軍馮唐戰死,兵部左侍郎王文琦被殺,錦鄉伯失蹤,北靜王水溶以下八位勛貴大臣受傷,首領太監劉良福躲在死人堆里逃過一劫。

  京營死了兩個千總、四個把總,傷亡三四百人。

  行營被破時,還死了將近七八十的內侍、廚役、優伶、雜於等相關人等,就連娘娘們的隨行女官都有幾人香消玉殞。

  損失不可謂不大!

  喀爾喀人那邊則留下了至少三百多具屍體,俘虜了二三十人,應該還有零星的一些敵騎散落在圍場四處,但已經不足為慮。

  李殿銓看著這份略顯單薄的匯報,拿紙的手不由的顫抖起來。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他的嘴裡一直低聲呢喃著,臉色陰沉的可怕。

  劉良富侍立一旁,低眉順目的根本不敢吱聲。

  半響之後,只聽得一聲嘆息。

  「算了,朕也累了,起駕迴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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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赳赳、氣昂昂,興致勃勃而來,悲切切、愁兮兮,落寞掃興而歸。

  皇帝秋獮被襲的消息提前傳回京中,仿佛一潭死水中投下一塊巨石,在朝野和民間都引發了軒然大波。

  出於維護皇家威嚴的考慮,朝廷邸報並沒有刊登相關情況,具體內幕也只有大明宮、軍機處和內閣等少數地方知曉。

  但整個朝堂本就是個四面漏風的房子,這麼大的變故,小道消息早就傳的各處都是,由於缺乏官方聲明,更是演變出了許多版本的謠言。

  有說內附部族聯手叛亂的,有說京營部分官兵譁變的,更有甚者,竟然說皇帝已經被襲身亡,朝廷為求穩定,密不發喪,西歸龍輦上躺著的根本就是具屍體。

  謠言傳的人心惶惶,連大明宮的小太監們都在背地裡竊竊私語,結果被太上皇不經意間聽到了。

  太上皇震怒,連發諭旨,要求徹查此事,很是抓捕了一批胡言亂語的傢伙。

  但輿情已經起勢,封禁只會讓謠言看起來更加真實。

  不過這場鬧劇在乾元帝安全抵京後便逐漸散場,但鐵網山遇襲之事卻再也壓不住了。

  死了好幾個勛貴大臣,還有那些戰死的京營將士們,幾百家一起辦喪事,這消息還怎麼瞞得住啊!

  白色如今成了京城的主色調,棺材鋪幾乎賣斷了貨,雖然那些官軍的屍體沒有運回來,但家屬怎麼也得弄個衣冠冢以寄哀思吧!

  民間忙著弔唁治喪,朝廷則圍繞著此次事變的責任問題忙著吵架。

  發動襲擊的喀爾喀人乃大臨死敵,自不必說,充當內應的阿巴圖和博爾路,也已分別向他們的部族發去了措辭嚴厲的問責文書,想來很快就會有所回應。

  大臣們如今爭論的焦點,一是表現糟糕的京營該如何整頓,第二個便是把防線經營的形同虛設,讓喀爾喀人如入無人之境的牛繼宗又該怎樣懲處。

  乾元帝早就派出了天使,將還在返程途中的牛繼宗當場解職,並解送回京,此時正關押在大理寺中。

  當然這些紛紛擾擾並沒有影響到王佑,回來之後,拜見了王張氏和便宜大哥,他便一頭扎進自己的小院,和燕兒沒羞沒臊過起了小日子。

  王張氏之前一直都是個普通的民婦,見識淺薄,跟著小兒子進京後,陡然富貴,還沒有適應現今的生活。

  自從帶著天香拜訪了一趟王子騰的夫人,她便待在府邸之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心當起了老封君。

  照理來說,王佑封為都指揮僉事之前,應該先給王張氏三品淑人的誥命,以全孝道。

  只是當時他還沒有回金陵認親,等到了神京後,卻趕上皇帝要準備鐵網山秋獮,又耽擱了下來。

  但這是應有之意,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如今王佑立下不世之功,雖然具體的封賞還沒有正式的頒發下來,但淑人的誥命明顯已不再合適,故而他這個便宜母親還是白丁的身份。


  王張氏不出門,有的人卻會主動前來。

  薛姨媽作為金陵王氏的出嫁女,算的上是王佑父親的族妹,打著走親戚的旗號,挑了個吉日親自登門拜會。

  族長家的親妹妹來串門,這讓王張氏很是緊張,忙領著天香和燕兒迎到了垂花門前,唬的薛姨媽連道:

  「老太太,折煞晚輩了!」

  說著便親手攙著王張氏,款步進了小院,直看的燕兒竊笑不已。

  兩人進了花廳,過了穿堂,來在正房之中,分賓主坐了。

  薛姨媽慣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幾句話便哄的王張氏笑逐顏開,只覺得這位主宗的小姐真是平易近人,一點豪門千金的架子都沒有。

  只是論年序,她應該喊自己一聲嫂子,怎麼總老太太、老太太的叫著,顯得那麼恭敬客氣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當是豪門貴女家教好、懂禮數,卻不想旁邊的燕兒已經憋不住偷笑了好幾次,直氣的薛姨媽狠狠地瞥了她兩眼。

  一時間賓主盡歡,薛姨媽也沒久呆,坐了會便告辭離去了。

  兩家這便算認了親戚,王佑隨駕秋獮的這月余時間裡,雙方很是走動了幾次,感情日漸親厚。

  前幾日皇帝鐵網山被襲的傳言鬧得滿城風雨,王張氏從下人口中知道後,直唬的臉色煞白,心悸乏力。

  還是燕兒一番勸慰,方才穩住心神,在府中焦急的等待消息。

  誰想薛姨媽也急沖沖的登門拜訪,惶惶然竟比她還要不堪,雖沒明說,言語間卻總是打聽秋獮隊伍的情況,沒得到明確的回應後,便鬱郁的走了,弄得王張氏一頭霧水。

  如今小兒子安全歸來,她那顆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下。

  有心想多了解下鐵網山的具體情況,可見王佑心不在焉的樣子,也就沒敢多問,畢竟分離多年,感情還沒有那麼深厚。

  與幼子的隔閡讓這個沒什麼見識的婦人很是難受,那種苦悶的心情非常希望能尋個人傾訴。

  不知怎的,薛姨媽那笑顏如花的面容忽的浮現在腦海之中,王張氏暗暗想著:

  「這個夫家的妹子,待人又和藹,說話又好聽,關鍵對我還特別的恭敬,正好找她解解煩悶!」

  老夫人如何下帖邀人暫且不提,首席軍機大臣徐閣老如今卻有些煩惱。

  皇帝剛剛歸朝,便在養性殿召見了他。

  想來在鐵網山逃亡之時,墜馬導致的傷勢較重,乾元帝只能斜躺在羅漢床上面授機宜。

  一是著軍機處會同兵部、大理寺議定牛繼宗的罪責,第二個便是要求軍機大臣們拿出個章程,如何獎賞立下救駕之功的王佑。

  這兩件事情都比較的緊迫,也非常的棘手。

  那牛繼宗是太上皇的人,出任京營副將本就是那位至尊的意思。

  如今人被關在大理寺,認罪認罰的態度卻很誠懇,連上了三道請罪的摺子,張口罪該萬死、閉嘴萬死莫贖。

  這個鎮國公的孫子,徐中堂倒也認識,雖算不上紈絝敗家,但也不是個有能為之人,今次被漠北的韃虜鑽了空子,應該也只是他無能失職的緣故。

  要是罰的重了,太上皇那邊可能不高興,但要是輕輕放過,陛下這裡又肯定不樂意。

  其他幾個軍機大臣的意見也無法統一,兩三個人要求嚴懲,兩三個人希望寬宥,雙方依據自身的跟腳、出身,互不相讓,吵得面紅耳赤也沒個定論。

  兵部尚書年老昏聵,基本不理事,左侍郎剛剛殉國,右侍郎還是個沒擔當的,事情弄到最後,還得他這個首席軍機做決定。

  徐閣老很是無奈,這弄不好就得背鍋,何苦來哉。

  王佑的事情,也很難決斷。

  一天之內,連著救下了皇帝和皇后,這功勞說聲擎天保駕、再造乾坤一點都不為過。

  如此驚世之功,非封爵無以為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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