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千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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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個潑墨般濃密的黑夜。

  雨雲壓得很低,以此顯得這座城市的壓抑。

  透過面前的玻璃窗,花火能夠看到整個城市隔著雨幕,也無法澆熄的熊熊熾火。

  喧囂之中,傳來了兵器交接,死亡慘嚎的聲音,讓這位外表看起來沉靜的大小姐只是覺得聒噪——

  哪怕這已經是攸關生死存亡的時刻。

  她一身華服,披瀝著鮮血,斜著眼睛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男人的屍體。

  他一定死不瞑目吧。

  從他那驚愕的表情就能夠看的出來,他一定沒有想到,被譽為東境花冠的孱弱少女,會那麼的致命。

  她聽了聽聲音。

  外面的吵鬧聲已經逐漸安靜了下來,看來已經快分出勝負了。

  少女微微地垂下眉睫,用邊上華麗的窗簾擦拭了一下匕首上的血跡,然後朝著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隨手,推倒了邊上的油燈。

  裡面的煤油借著火光,很快地燒著了精美編織的絨毯,但花火卻沒有佇留一眼,迅速地推門走出了房間。

  她的房間外,是一條細長的迴廊。

  地上倒著幾具侍衛的屍體,還有掛像上面殘留著一條血跡。

  少女仰起頭來,凝望著那幅油畫。

  一般來說,武國的畫都倚重於寫意,丹青花鳥,但這幅畫卻例外。

  或許是因為父親想要將母親的樣子,最真實地保留下來。

  望著畫像上那個溫和微笑的女人,花火踮起腳尖,想要用自己的袖子,抹去那畫像上的血痕。

  但是就這一會的功夫,血跡已經覆蓋在了畫布上,花火用袖子抹了抹,只是讓痕跡泛得更開了一些,並沒有能夠消除。

  她感到有些遺憾,放棄了做無用功,繼續向前走去。

  走道的盡頭,是開放式的階梯,連通著第一層開闊的大廳。

  樓梯的紅毯上,倒著一位侍女的屍體,這位是經常給花火跑腿,有些冒失的女孩,而且最近才聽說,她跟喜歡的人定下了婚約,會在明年中旬的時候完婚的。

  花火在侍女的身邊蹲了下來,替她合上了眼睛。

  她繼續拾級而下,終於在樓梯最下層,一堆屍體的環繞中,找到了那個被她稱為父親人的屍體。

  花翰榮,上柱國,後賜封榮國公。

  領武國西南疆域十一城,是個實打實的權臣,擁有自己封地的大貴族。

  一生戎馬,風光無限。

  卻也是個只知道逞匹夫之勇的武夫,大男子主義者,外加還是一個看不清形勢的蠢貨。

  如果當初他聽從自己的勸告,不要為了那魯莽的愚忠,或許今天就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而他卻總是自以為是地說道:「女孩子不需要讀什麼兵書,懂什麼謀略,上次陛下就對我說了,太子對你頗為意動。若是你嫁給了太子,成了太子妃,將來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再生下一兩個孩子……」

  是的,他什麼都不懂。

  根本不懂自己這個女兒在想什麼。

  他以為只要送給自己那些金銀首飾,稀奇的物件,就能討得歡心。

  哎,這個男人到死,都以為自己的女兒是一個心地善良,手無縛雞之力的聽話女孩兒。

  他是憑藉著一桿槍,將那些所有闖入者都刺死的,但致命傷出在背後,應該是他也沒有料想過,他親近的侍衛中,會有人背叛他吧。

  所以她早說了,父親看人看事從來不准。

  但無論如何,他都是自己的父親。

  儘管每次送給自己的,都是他太過想當然的禮物,當他卻一次都沒有錯漏過自己的生日。

  最終的最終,也是他將自己推進了房間,然後單槍匹馬地守住了入口。

  眼淚忍不住地從那張美麗無瑕的臉龐上滑落下來,無聲地落到了地面上。

  就在這時候,原本被破開的大門處,湧進來一支六七人的士兵小隊。

  花火攥住匕首站了起來,視線安靜地望著入口處的方向。

  「小姐!」

  進來的是城裡的士兵,尤其是領頭的那一位,還是花火很熟悉的侍衛。


  他和花火的年紀相仿。

  是父親一名親近部下的兒子,因為這層關係在的緣故,他在年幼時就多次見到過花火,並且還在一些不宜太過鋪張的場合,擔任過她的臨時保鏢。

  雖然青年加入到正式軍團的時間尚短,但憑藉著個人出色的天賦和武藝,還有父輩積累的人脈加成,如今也是一個千人總的統領。

  他進來先是看到了花火,然後再看到了大殿內的慘狀,尤其是看到倒在台階上的榮國公,青年的瞳孔收束了一下。

  「末將來遲一步。」他跨前一步,直接半跪了下去。

  「凌峰。」花火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的青年,和他身後的侍衛,問道:「你也是來抓我的嗎?」

  「抓您,不,怎麼會,在下誓死也會守護小姐,從這裡脫離出去!」青年疑惑地問道,他不知道為何花火會出此言。

  在他印象中的花火,其實跟爵爺沒什麼不同。

  都認為那是一位乖巧的,琴棋詩畫樣樣精通的溫柔女性。

  或許多一些。

  比如說偶爾也會喜歡一些惡作劇,跟給人的印象相反,比起甜食,更喜歡鹹的食物。

  但也是如此罷了。

  對於美麗之人。

  青年的心中自然對其抱有著一些情愫。

  可他很清楚,東境花冠不是他這等身份的人能夠染指的,只要遠遠觀之,默默守候,他就如願了。

  他是絕對不會做出有害小姐的事情的,然而問題出在,跟他一同進來的其他六名侍衛,似乎並不都這麼想。

  被花火喚作凌峰的青年轉過頭,他忽然發現,自己統領的幾位下屬,不僅沒有像他那樣下跪,對花火小姐表示忠誠。

  反而還拔出了武器,神色不善地望向了花火。

  他終於明白小姐剛才那句問話的意思了。

  他大聲地喝道:「大膽,你們這是打算幹什麼!?」

  「魯王和齊王的軍隊已經打進來了,到時候咱們怎麼辦?咱們這點人連塞人家牙縫都不夠。」

  「爵爺現在已經死了,咱們不如再把小姐也拿下,據說魯王早就對東境花冠的名號慕名已久,把她獻上去,咱們兄弟幾個也能博一個富貴,不比當冤死鬼強?」

  「放屁!」凌峰大怒全身,噌的一下就抽出了他的佩劍,朝剛才說話的那人刺了過去。

  這一劍又快又凌厲,那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凌峰一劍入喉刺死在當場。

  凌峰道:「爵爺對咱們恩重如山,你們這幫畜生不捨身赴死也就罷了,還想出賣小姐拿去換富貴?」

  面對凌峰的逼問,又看了一眼被刺死,喉嚨泊泊冒著血線的同伴。

  這群侍衛也是惡向膽邊生,紛紛結陣包圍了凌峰。

  「早看你小子不順眼了,裝什麼大尾巴狼,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你不過是仗著開後門升的快而已。」

  「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別怪咱們餵你罰酒了。」

  「大夥一塊上,弄死這小子,然後把東境花冠獻給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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