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親吻
那晚，軒子並沒有出現在教室，天佳也不見人影。
吳昊熙問謝小娜，雨軒是不是病了，謝小娜說她們兩人好得很，就是純粹不想來晚修，已經向值班老師請假了。
吳昊熙心想也好，兩人先冷靜一下，否則太激動了，難免自己又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雨軒可承受不了。他不能光顧自己逍遙痛快，盡給心愛的女生製造壓力。
第二天是星期六，吳昊熙早早起床來到風雨樓大禮堂，東找西找，折騰大半個小時，翻遍無數角落，就是尋不著吳雨軒的身影，早飯都顧不上吃，搶在上課鈴響前來到教室。
剛到教室門口，一個聲音從身後飄然而至：「吳昊熙。」
很明顯，吳昊熙受到了驚嚇，他猶豫了一下，趕緊回過身，喘著氣，面帶微笑，一手摸著頭，對著軒子說：「我，我還以為遲到了……」
他知道，雨軒同學從來不遲到早退，今天是有點異常。
軒子就靜靜瞅著他：「你去操場找我？」
吳昊熙笑得更燦爛了：「我以為你早讀去了……」
「這包子給你。」
軒子塞給他一個小袋子，熱乎乎的，然後獨自走進了教室，天佳早就在跟她招手。
吳昊熙心裡美滋滋的，發現軒子後面的座位空著——簡直天賜良機，於是擠過兩位男同學，坐了上去，這時鈴聲響了，老師還沒有來。
「雨軒，你吃了嗎？」
等了一會，軒子忽然回過頭，目不轉睛盯著他看，吳昊熙立馬坐直身子，心口怦怦直跳，左右兩邊幾個同學也是目瞪口呆，只有天佳嘻嘻笑著。
「我……」吳昊熙吞吞吐吐說，準備起身返回自己的座位。
「我下午要去敬老院，」軒子說道，「去嗎？」
吳昊熙都來不及舒口氣，連忙說了好幾個「去」字。
軒子笑了，旁邊的同學也笑了，天佳哈的一聲。
「快把包子吃了，」軒子朝教室門口望去，一邊又回頭望著吳昊熙說，「放學吃完飯，我在停車場等你。」
吳昊熙只顧點點頭，腦子一片光芒萬丈，簡直無法言表，這時一位老師走進教室來，吳昊熙起身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久軒子身後那位同學也來了。
等啊等啊，嘴巴都幹了，終於等來周六最後一節課鈴響，他跑上去，跟軒子和天佳說他去打飯：「你們先去占座位。」
當他捧著三隻餐盆，左右夾擊的，找到軒子和天佳，發現並沒有他的座位，不覺心頭一震，仿佛疾馳的單車突然爆胎那樣。
軒子起身接過飯菜，搶先對吳昊熙說「你坐吧」，接著極其輕蔑地瞥了右邊同桌一眼，坐在左邊的天佳也站起身來。
「你們坐。」吳昊熙說，「我找阿哲他們。」
軒子剛要說話，吳昊熙一溜煙跑了。
「娶了媳婦忘了娘。」阿哲說，「虧我還給你占位，你再不來我都沒臉見人。」
「靠！」吳昊熙笑著說，「老大，就你這水平還想當大作家，做夢吧……」
「嗐！」
阿哲踩了他一腳，林同學趕緊居中調停，只是少了吳克新這個面不改色的看客，氣氛頓時冰冷了許多，大家心知肚明，卻不敢挑明。
吃到一半，吳昊熙索性把餐盆扔給阿哲，直接來到停車場，心頭打鼓似的，愈來愈響。他要麼杵在那裡，十指相扣，念念有詞，要麼轉來轉去，東張西望的。
不知過了多久，軒子騎著單車，一個剎車響，衝到他跟前。
「這是你的車？」吳昊熙脫口而出。
「是啊，」軒子說，「老鳳凰牌，怎麼了？」
「沒，沒什麼……」
車很舊，應該是十幾二十年前的舊貨。
「你的車呢？」軒子說，「我這車不能載人。」
吳昊熙還是有點疑惑，忍不住問道：「我記得，上次，你騎的不是這輛車……」
「給人偷了，這輛我媽的。」
「啊？」
吳昊熙想說那麼舊的東西還有人要呢？
「還好，」軒子笑著說，「那輛也沒幾個錢，也不知是幾手貨，才四十多塊。我去校門口等你。」
吳昊熙愣在那裡，好一會才晃過神來。
這次輪到軒子在等他，兩人踩了將近半個小時才來到敬老院，一路上靜悄悄的。在敬老院，他們和其他同學一起打掃庭院，給老人們曬曬被子，倒倒水，聊聊天，很快兩個多小時就過去了，兩個人還是靜悄悄的，彼此沉默寡言。
直至暮色蒼茫，一抹夕陽懸於天際，幾葉木舟泛於粼粼江波，兩個年輕人騎著單車來到一株木棉樹下。
「我到了。」軒子停住單車，微笑著向吳昊熙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是還沒到嗎？」吳昊熙說，心滿意足的，「我要一直看你——送你到家門口。」
「那不是阿哲嗎？」
「啊？」
吳昊熙朝右邊轉頭望去，軒子湊上前往他左腮子一個親吻，隨即蹬著單車急速走開了。吳昊熙臉龐發熱，兩掌緊緊握住單車的把手，轉了又轉，突地鬆開手，丟下單車，直接衝上去。
十來秒的功夫，他在那棟頗具藝術感和歷史年代的老房子門口攔住了軒子。只那麼短暫對視一眼，吳昊熙兩手攥住軒子的胳臂，閉上眼，屏聲息氣的，把那對發著顫的丹唇親在軒子蒼白的嘴唇上。
不到兩秒，吳昊熙條件反射的剛要抬起頭，軒子倏地摟住他，踮起腳昂起頭，狠狠親著他的嘴……
不知過了多久，軒子兩隻手盤在吳昊熙的脖子上，而他摟著她的腰，兩人喘著氣，須臾軒子推開吳昊熙——
可能是軒子用力過猛，也可能是吳昊熙還沒有回過神來，吳昊熙往後一仰，差點掉進門口的陽溝里，幸好軒子及時拉住了他。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開懷笑出聲來。
「你快回去吧。」軒子噓的一聲，食指湊到嘴中，「我媽可能在樓上。」
吳昊熙點點頭，彎腰湊上臉去，小聲道：「我知道，晚上見。」
「快走！」
吳昊熙一邊倒著走，一邊朝軒子招手，臨末還給了個飛吻，不料轉身時撞到一堵牆，軒子又急又樂的，忍不住要跑上去。
這時，房裡傳來燕子西施的嘮叨聲，軒子後背像被擊了一拳，全然顧不上那隻死耗子了，只好回過身，額頭淌著汗水，紅潤的嘴唇又恢復一片蒼白。
她推開門，轉身拿起單車，回歸到那個黑暗世界裡去。
吳昊熙問謝小娜，雨軒是不是病了，謝小娜說她們兩人好得很，就是純粹不想來晚修，已經向值班老師請假了。
吳昊熙心想也好，兩人先冷靜一下，否則太激動了，難免自己又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雨軒可承受不了。他不能光顧自己逍遙痛快，盡給心愛的女生製造壓力。
第二天是星期六，吳昊熙早早起床來到風雨樓大禮堂，東找西找，折騰大半個小時，翻遍無數角落，就是尋不著吳雨軒的身影，早飯都顧不上吃，搶在上課鈴響前來到教室。
剛到教室門口，一個聲音從身後飄然而至：「吳昊熙。」
很明顯，吳昊熙受到了驚嚇，他猶豫了一下，趕緊回過身，喘著氣，面帶微笑，一手摸著頭，對著軒子說：「我，我還以為遲到了……」
他知道，雨軒同學從來不遲到早退，今天是有點異常。
軒子就靜靜瞅著他：「你去操場找我？」
吳昊熙笑得更燦爛了：「我以為你早讀去了……」
「這包子給你。」
軒子塞給他一個小袋子，熱乎乎的，然後獨自走進了教室，天佳早就在跟她招手。
吳昊熙心裡美滋滋的，發現軒子後面的座位空著——簡直天賜良機，於是擠過兩位男同學，坐了上去，這時鈴聲響了，老師還沒有來。
「雨軒，你吃了嗎？」
等了一會，軒子忽然回過頭，目不轉睛盯著他看，吳昊熙立馬坐直身子，心口怦怦直跳，左右兩邊幾個同學也是目瞪口呆，只有天佳嘻嘻笑著。
「我……」吳昊熙吞吞吐吐說，準備起身返回自己的座位。
「我下午要去敬老院，」軒子說道，「去嗎？」
吳昊熙都來不及舒口氣，連忙說了好幾個「去」字。
軒子笑了，旁邊的同學也笑了，天佳哈的一聲。
「快把包子吃了，」軒子朝教室門口望去，一邊又回頭望著吳昊熙說，「放學吃完飯，我在停車場等你。」
吳昊熙只顧點點頭，腦子一片光芒萬丈，簡直無法言表，這時一位老師走進教室來，吳昊熙起身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久軒子身後那位同學也來了。
等啊等啊，嘴巴都幹了，終於等來周六最後一節課鈴響，他跑上去，跟軒子和天佳說他去打飯：「你們先去占座位。」
當他捧著三隻餐盆，左右夾擊的，找到軒子和天佳，發現並沒有他的座位，不覺心頭一震，仿佛疾馳的單車突然爆胎那樣。
軒子起身接過飯菜，搶先對吳昊熙說「你坐吧」，接著極其輕蔑地瞥了右邊同桌一眼，坐在左邊的天佳也站起身來。
「你們坐。」吳昊熙說，「我找阿哲他們。」
軒子剛要說話，吳昊熙一溜煙跑了。
「娶了媳婦忘了娘。」阿哲說，「虧我還給你占位，你再不來我都沒臉見人。」
「靠！」吳昊熙笑著說，「老大，就你這水平還想當大作家，做夢吧……」
「嗐！」
阿哲踩了他一腳，林同學趕緊居中調停，只是少了吳克新這個面不改色的看客，氣氛頓時冰冷了許多，大家心知肚明，卻不敢挑明。
吃到一半，吳昊熙索性把餐盆扔給阿哲，直接來到停車場，心頭打鼓似的，愈來愈響。他要麼杵在那裡，十指相扣，念念有詞，要麼轉來轉去，東張西望的。
不知過了多久，軒子騎著單車，一個剎車響，衝到他跟前。
「這是你的車？」吳昊熙脫口而出。
「是啊，」軒子說，「老鳳凰牌，怎麼了？」
「沒，沒什麼……」
車很舊，應該是十幾二十年前的舊貨。
「你的車呢？」軒子說，「我這車不能載人。」
吳昊熙還是有點疑惑，忍不住問道：「我記得，上次，你騎的不是這輛車……」
「給人偷了，這輛我媽的。」
「啊？」
吳昊熙想說那麼舊的東西還有人要呢？
「還好，」軒子笑著說，「那輛也沒幾個錢，也不知是幾手貨，才四十多塊。我去校門口等你。」
吳昊熙愣在那裡，好一會才晃過神來。
這次輪到軒子在等他，兩人踩了將近半個小時才來到敬老院，一路上靜悄悄的。在敬老院，他們和其他同學一起打掃庭院，給老人們曬曬被子，倒倒水，聊聊天，很快兩個多小時就過去了，兩個人還是靜悄悄的，彼此沉默寡言。
直至暮色蒼茫，一抹夕陽懸於天際，幾葉木舟泛於粼粼江波，兩個年輕人騎著單車來到一株木棉樹下。
「我到了。」軒子停住單車，微笑著向吳昊熙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是還沒到嗎？」吳昊熙說，心滿意足的，「我要一直看你——送你到家門口。」
「那不是阿哲嗎？」
「啊？」
吳昊熙朝右邊轉頭望去，軒子湊上前往他左腮子一個親吻，隨即蹬著單車急速走開了。吳昊熙臉龐發熱，兩掌緊緊握住單車的把手，轉了又轉，突地鬆開手，丟下單車，直接衝上去。
十來秒的功夫，他在那棟頗具藝術感和歷史年代的老房子門口攔住了軒子。只那麼短暫對視一眼，吳昊熙兩手攥住軒子的胳臂，閉上眼，屏聲息氣的，把那對發著顫的丹唇親在軒子蒼白的嘴唇上。
不到兩秒，吳昊熙條件反射的剛要抬起頭，軒子倏地摟住他，踮起腳昂起頭，狠狠親著他的嘴……
不知過了多久，軒子兩隻手盤在吳昊熙的脖子上，而他摟著她的腰，兩人喘著氣，須臾軒子推開吳昊熙——
可能是軒子用力過猛，也可能是吳昊熙還沒有回過神來，吳昊熙往後一仰，差點掉進門口的陽溝里，幸好軒子及時拉住了他。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開懷笑出聲來。
「你快回去吧。」軒子噓的一聲，食指湊到嘴中，「我媽可能在樓上。」
吳昊熙點點頭，彎腰湊上臉去，小聲道：「我知道，晚上見。」
「快走！」
吳昊熙一邊倒著走，一邊朝軒子招手，臨末還給了個飛吻，不料轉身時撞到一堵牆，軒子又急又樂的，忍不住要跑上去。
這時，房裡傳來燕子西施的嘮叨聲，軒子後背像被擊了一拳，全然顧不上那隻死耗子了，只好回過身，額頭淌著汗水，紅潤的嘴唇又恢復一片蒼白。
她推開門，轉身拿起單車，回歸到那個黑暗世界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