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世間絕頂首戰開(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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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裡的動靜鬧得那麼大,當然會驚動外頭官兵,可變化來得實在太快,才短短几息時間,根本來不及聚攏多少人。

  程舟一鼓作氣,衝殺出去,停都不帶停,直接撞得好幾個守兵倒飛出去,倒在地上吐血不已。

  此時雨化田寒光一劍,從背後追來,他不願硬接,晃腿滑步,看似險之又險地避開。

  兩人擦身而過,留下一條長長氣浪,沒有絲毫風聲爆響,只留下尖銳的破空嘯聲。

  這是揮劍快到極致才會出現的現象,說明運勁極其集中,凝而不散。

  雨化田眼中凶光幾乎化為實質,語氣聽上去還挺平淡:「天下習武之人,九成九都得在這一劍下含恨,但你不是我認識的任何一名世間絕頂,有意思,實在有意思......還不報上名來!」

  程舟朗聲一笑,也不多說:「散人程舟,請督主赴死。」

  短短九個字,一字比一字來得響亮,音波擴散開來,傳遍整座驛站,震得那些番子、官兵雙耳嗡嗡作響,氣血震盪。

  只有雨化田完全不受影響,一尾銀蛇在手中舞動,於黑夜中閃爍寒光。

  他用的也是一柄軟劍,劍身纖細修長,風格又與細雨的辟水劍法完全不同。

  非是陰毒狠辣,而是迅疾威猛,掀起一場狂風暴雨,砸落一陣亂瓊碎玉。

  面對此等攻勢,程舟終於選擇出劍,劈出重重劍影。

  頓時轟隆轟隆的聲音不斷響起,就好像兩頭史前暴龍在互相角力,每一次鋒刃交擊,還會發出刺耳的震鳴。

  他們不是原地不動,面對面拼劍,而是相互追逐,遊走亂戰。

  所經所行之處,無不飛沙走石,煙塵升騰,驚呼慘嚎此起彼伏,連成一片。

  那些都是不幸被捲入的倒霉蛋,功力還算有點火候的,才能發出的臨終遺言。

  有人甚至稀里糊塗就被劍鋒擦到,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

  像是西廠檔頭,供奉高手之流,早已開始四散躲避,拼了命往外逃離。

  他們不是怯懦之人,膽氣遠勝常人,但沒看到麼,督主親口評價那名刺客,是世間絕頂級數人物。

  誰敢再留,那不叫勇氣,叫蠢驢!

  沒有人能夠跟上他們的速度,自然無法插手其中,連保命都得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跑到馬廊,拉開一個還算安全的距離,大檔頭馬進良心有餘悸的回頭。

  卻見遠處又有大動靜,無數驚呼聲中,一座三層樓的房子直接垮塌下來,下一瞬,另一間屋子劇烈晃動,搖搖欲墜。

  「憑我現在的力氣,倒也可以一拳打斷承重的房梁,拆掉一面牆壁。」

  雖不是第一次見到督主全力出手,但他還是嘆為觀止:「但每一擊都需要半息時間,且需要緩衝歇息,沒辦法連續發力,更不可能以那麼快的速度,邊打邊造成這種程度破壞......」

  二檔頭譚魯子雙眼充滿苦澀:「世間絕頂就那麼多,明面上天下不超過十指之數,這又是哪兒冒出來的怪物。」

  至於三檔頭,他腿腳慢了一步,剛剛遠遠看過去的時候,那邊有半截地上亂滾的身子看著挺像的。

  真傳武學,鍊氣之道,必須具備先天一氣的資質,才能進行基礎修行,光是這一道門檻,刷掉不少習武之人。

  若根骨上佳,秘籍詳實無缺漏,又有足夠的食補,勤學苦練個十幾載,基本都能貫通小周天。

  再往上,就更講究心性、天賦等虛無縹緲的方面,還要跟時間這個最大的敵人作鬥爭。

  須知練武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未曾貫通周天炁的話,先天一氣會隨著年紀增大而退轉,維持功力就已經不容易,遑論更進一步。

  故而十指之數的世間絕頂,還得武林朝廷一併算上。

  要麼是黑道魁首、綠林霸主,要麼是武當掌門少林方丈這樣的江湖泰斗,投身公門的話,基本也能做到一方大員,位高權重。

  當然,如果是一時半兒爆發出周天炁級數戰力的人物,數目就要多上不少。

  他們兵馬雖多,卻與對方實力相差甚遠,白日裡團團圍住還好,只要用軍法以及虎狼之藥激起血勇,讓部下無暇多想,自可用人命消耗敵人體力。

  若是大晚上對上,很容易陷入混亂,發生營嘯,得虧驛站有督主坐鎮,否則他們幾個今晚肯定在劫難逃。


  「他們打過來了......」

  「這裡也站不住腳,我們快撤.....」

  兩人臉色難看,正要繼續轉進,越來越近的巨響,卻又偏轉方位,往驛站外遠去。

  驚魂未定的兩位檔頭,終於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好險,回去得到云何寺多燒兩炷香。」

  「同去,同去。」

  他們倒不覺得這場戰鬥的勝負結果,會發生半點變數。

  塵世絕頂之間,僅是功力相差無幾,處在同一境界,具體到個人,還有實戰經驗、鬥戰智慧的高下差別。

  若論殺人伎倆,又有幾個能比得上督主?

  哪怕是武當掌門,少林方丈,活到一把年紀,也不用親身上陣,經歷那麼多廝殺。

  為了維護朝廷威信,廠衛每年不知道要解決多少對頭,不乏黑白兩道高手。

  督主年近不惑,體能與精神都在此生最好狀態,反觀那名大敵,固然有驚世駭俗的功力,不過是才加冠的小輩兒罷了。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在程舟高到嚇人的標準里,廠衛中人都快要被開除武人的行列,根本不值得一戰。

  ………………

  大漠之上,一條身影掠行於戈壁之間,任意一步邁出,已至三四丈開外,勁氣鼓盪,足不履地,塵沙已然飛卷。

  速度僅慢了半拍的蛇形電光,緊隨其後,窮追不捨。

  偶爾受地形影響,兩人距離拉近,便會響起轟隆巨響,炸起飛沙煙塵。

  如此奇景,若讓旁人見了,肯定會覺得這是哪座山頭的妖王現世,又或者鬼神出行。

  此夜無星亦無月,沒有哪怕半點微光,儘是濃厚得滲人的黑暗。

  程舟雖然目不能視,但一身聽勁功夫,已然催動到極致。

  每一縷氣流與皮膚碰撞的細微觸感,都被水火仙衣傳回,仿佛全身上下都張開了可以夜視的天眼。

  種種信息交匯,描摹成一副實時變化的圖景,浮現在他的腦海。

  雨化田不甘示弱,也用出了獨門秘學。

  他的佩劍是用西域奇石打造,夜晚會映出螢光,惜哉亮度幾不可查,即便雙目貫通先天一氣,也只能看清周圍事物的輪廓。

  但他心景成象,自識海升起一輪霜月,有如明鏡高懸,照得纖毫分明。

  這是一種錯覺,卻能強化大腦思考速度,解析外界信息。

  再配合聽風辯位的武人基本功,雨化田才與程舟難分軒輊。

  兩人追逐著,來到一座小小的綠洲,方圓不過數百步,頑強生長著大片沙棘,還有千年不死的胡楊,枝丫凌亂分叉,光怪陸離。

  水源位於最核心的位置,小譚居中,水尤清冽。

  大漠並非完全死寂,生命自會在合適角落找到出路,以這兒為老巢的十幾匹野狼,白日裡就得老天爺賞飯,收屍吃了個飽。

  嚼過人肉的畜生,往往會食髓知味,凶性大幅度增加,主動對落單的行人發起攻擊。

  所以很多出過豺狼虎豹傷人的地方,都會組織丁壯上山掃蕩,不把禍首除掉不罷休,為的就是避免遭到無休止的襲擾。

  可遠遠聞到兩人的氣味,狼群就開始不停嚎叫,好像碰上什麼天敵一般,最後獸性本能都被完全壓制,伏在地上不敢動彈。

  又是一番試探之後,雨化田看著這個深不可測的敵人,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對素慧容起了疑心?李鬼手的改頭換面,可謂是天衣無縫,從沒被人識破過,脫脫也不是會泄密之人。」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武功差得太遠了。」程舟答道:「那名瓦剌調教出來的殺手,固然身手不凡,在你我面前卻算不了什麼,既然她自稱是準備對付亂黨里的真正高手,若無人配合的話,與送死有什麼區別?」

  如此粗暴的邏輯,叫雨化田不由失笑。

  他還以為程舟隱忍多年,選擇在當今時局出來一鳴驚人,必定是心機深沉的野心之輩呢。

  「你就那麼有信心,不怕自己判斷有誤?呵,你的運氣倒也夠好的,還真就湊巧揭破真相。」

  「就算猜錯了,又有什麼所謂呢,無非是換個時間,另找機會殺你。」

  程舟一臉坦然,完全沒在乎對方口中的貶低之意:「你習劍,我練拳,都會涉及虛實之變,一如月有陰晴圓缺,變是天理,不變是恆常。」

  就好比與人交手,通過假動作,欺騙目標,搶占先機。

  對方或許實力不夠,看不出來,也可能眼光夠毒,洞悉陷阱布置,但無論如何,主動權都在己方掌握。

  占據主動,以我為先,便可恆常。

  雨化田心頭微震,認真的點了點頭:「受教了。」

  「一個換一個,該輪到我來發問了。」程舟話鋒一轉:「真正的邱莫言在哪裡?」

  聽到這問題,雨化田雙眼玩味:「哦,她是你什麼人嗎?」

  程舟想了想,道:「素昧平生,勉強算是親友的親友。」

  「原來是個妄人。」

  「你知道上一個這樣評價我的人,最後落得個什麼下場嗎。」

  「哈,下場很糟糕嗎?」

  程舟回憶了白少廷的音容,認真說道:「他被打得老媽都認不出來,死得非常悽慘。」

  話已說盡,便輪到刀劍交兵。

  知曉對面是勁敵,雨化田再出手,便毫無保留,拿出了自己的成名絕技。

  大袖舞動,寒光一抖,劍身之中竟彈出兩截飛刃短劍,宛若兩道閃電縱橫,劈開深沉夜幕。

  這名西廠督主使用的也是子母劍,手法遠比邱莫言精妙,更加出神入化,

  無須伸手抓握,腦中計算好的軌跡,在去勢將歇的時候,用主劍補上一記拍擊,就實現雙刃飛舞的效果,整個過程銜接得毫無破綻。

  他的動作嫻熟,速度又極快,如果有人觀戰,就能看見飛刃輕靈如雨燕,翱翔半空的奇景,但速度又勝過不知多少,好像化為兩道前後盤旋的電光,從各個角度向程舟發動攻勢。

  如此神技,既需要消耗龐大的腦力,又對精細控制提出極高要求,雨化田在那一瞬之間,已經開啟煉神我相,通過借相使力,令力量速度更上層樓!

  一主雙子,三鋒並出,相當於三名頂尖劍客同時出招,將變化做到了極致,使人倍感壓力,應接不暇。

  程舟也有動容,不禁贊道:「一劍當空飛又去,洞裡驚起老龍眠。」

  此情此景,恍若仙人御劍,袖裡青蛇,破空嘯聲宛若潮水一般湧來,可見攻勢之迅猛,銳不可當。

  換做任意一名世間絕頂,都得費番手腳,認真應對,程舟卻是那麼氣定神閒,遊刃有餘,還能出聲點評。

  心念煉神·我相·天鵬縱橫,開!

  抽、挑、掃、劈、刺,最為基礎的動作,最簡潔明了的姿態,卻守成了一個個圓弧。

  一個個水潑不進,雨滴不入的圓弧,被程舟用三尺青峰抖了出來,無論飛刃連砍帶刺有多快,帶起的攻勢都如泥牛入海,無法突破。

  兩股驚人的力道碰撞,頃刻間炸出數十聲巨響,在夜空之間迴蕩,非常懾人心魂。

  更有甚者,每當雨化田想繞到其他方向攻擊的時候,就會有劍尖突刺,截斷去路變化。

  他這才驚覺,程舟不僅完全接下這波攻勢,還悄無聲息發起反擊!

  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代表對方功力更在鍊氣極境的自己之上,也就是借相增幅後的力量、速度勝過一籌,才能以力破巧。

  可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又怎麼可能呢?

  雨化田第一次對付這等對手,久違的戰意沸騰,注意力高度集中,不敢有任何放鬆。

  心神之力向外擴張,籠罩方圓數十步,遍布整個綠洲。

  很是突兀的,一輪霜月自他腦後跳了出來,這是唯有生靈才能看到的景象,亦只有生靈會察覺,這輪霜月正散發著刺骨的寒氣,照得天地銀白。

  環境溫度並沒有真正改變,場間活人也好,走獸也好,卻仿佛一下子置身冰天雪地。

  之前被嚇得瑟瑟發抖的狼群,直接凍僵過去,熱量急速流失。

  在這種情況下,它們約莫數息就會留下不可逆的創傷,再過個一時片刻,就會活活凍死。

  這正是雨化田所練的冰鋒無形劍中,專門用來大範圍攻擊的心景。

  通過消耗心神之力,使得所有靠近他周圍百步之內的活物,全部受到無差別的心神霜凍攻擊。

  這便是周天炁搭配參透人相心念的可怖之處,就算遭到圍攻,陷入重圍,短時間內也很難被人海戰術克制,心念尚未衰竭之前,幾乎是來多少死多少,只有參透我相,具備基礎抗性,才可以作為主力。

  程舟距離煉神第二境還有不少路要走,拿不出對應的反制手段,只能被動承受。

  所以,雨化田便是依仗心念層面的優勢,將攻勢落到實處。

  以此應對,確實精彩,不愧為世間絕頂,但無可否認的是,他在這場戰鬥之中,失去主動,落了下風!

  程舟把道理講得很明,他也聽懂了這個道理,卻做不到占據主動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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