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李惟岳歷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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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5章 李惟岳歷險記

  不太激烈的伏擊戰結束了,平心而論,兩千伏兵打五百騎兵,那是在把李惟岳當李寶臣打。

  妥妥的牛刀殺雞。

  事實上當李惟岳領著騎兵進了山谷以後,這場戰鬥的結局便已經定下來了,無非是能不能有人衝出去報信而已。

  很可惜,李惟岳輸得很徹底,一個人也沒走脫。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我叫李惟岳,我父親是李寶臣,你留我一條命有用!」

  山谷之中,遍地死屍。

  李惟岳跪在地上,對著一個鎧甲上全是血跡,正在屍體上擦拭刀刃的壯漢磕頭求饒道。

  「李將軍,沒想到抓了條大魚,你看!」

  劉龍仙咧嘴大笑,指著李惟岳對李歸仁說道。

  此人該怎麼處置呢?

  李歸仁面無表情,心中卻是犯嘀咕,看起來似乎並不覺得抓住了李惟岳,是什麼特別好的事情。

  李惟岳這廝直接殺了沒啥意思,純粹是得罪李寶臣而已,自己身上又不能多長塊肉!

  放了又顯得自己這邊很軟弱,靠這廝騙來城門純屬異想天開了。

  或許,這類借刀殺人的事情,正是汴州那邊所期望的。

  不是說面前這個小崽子不能殺,而是不該由他們來殺。死於戰場那是意外,俘虜了以後再殺就有些得罪人了。

  作為一個成熟的軍閥,李歸仁並不會隨便殺人,除非有必要的利益。

  「派幾個信得過的弟兄,送他回汴州。我們再怎麼說,也是聽命於汴州朝廷的節度使,送俘虜去汴州無可厚非。

  只當是報功了!」

  李歸仁沉聲說道。

  不得不說,他這一手玩得很巧妙,無論是誰,都說不出錯來。

  從名義上說,相州與魏州、博州等地,屬於魏博節度使管轄,也就是歸李歸仁管。

  而李歸仁,是由汴州那邊「任命」的,當然了,這只是一種對外宣稱的說法而已。

  類似的事情,在歷史上非常常見,一點也不新鮮。

  五代時期,後唐與後梁爭鋒,牆頭草一抓一大把。有的節度使左右搖擺,同時接受兩方的任命,堪稱奇觀。

  這種靈活的關係,讓李歸仁在處理具體事務的時候,有著非常寬鬆的尺度。

  有便宜自己占,有鍋汴州朝廷去背。

  以不吃虧為原則,身段很柔軟。

  「李將軍這一手妙啊。」

  劉龍仙不動聲色對李歸仁豎起大拇指。

  直接轉移仇恨,如果李惟岳出了什麼事,以後李寶臣要報仇的話,直接去找方清得了,不關他們的事。

  說完,劉龍仙招呼幾個親兵,將李惟岳帶走了,直接奔著開封城而去。

  「今日不過敲山震虎,我們可不能被方清當槍使了。李惟岳出事,李寶臣該著急了。

  那位車大帥,估計也要著急了。汴州軍想坐山觀虎鬥,想得美呢!」

  李歸仁嗤笑一聲說道,招呼手下迅速打掃戰場,收隊回懷州城。此番他的目的,本就不是攻打河陽三城,而是抓捕斥候探子,截斷李寶臣的糧道,打擊運糧的隊伍。

  抓到李惟岳,只是一個意外而已。

  這才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還有得玩呢!

  ……

  李惟岳被抓的消息,還沒有傳到洛陽。

  夜色深沉,洛陽城皇城城頭,值守的士卒正在四處巡視,並未放鬆警惕。

  城頭籤押房內,李寶臣將庶長子李惟誠叫到面前,當場面授機宜。看到李寶臣已經穿戴整齊,似乎是準備遠行的樣子,李惟誠大吃一驚。

  「父親這是要去哪裡呢?不是應該在洛陽主持大局麼?」

  李惟誠一臉疑惑問道。

  剛剛收拾完李懷光與控鶴軍,安守忠也在之前沒了。雖然洛陽周邊已經沒有大事,但依舊有很多收尾的事情要辦。

  「關中有事,李史魚在華陰缺了主心骨,為父要回關中處理這些事。

  洛陽,由你主持大局。」

  李寶臣沉聲說道,沒有說具體是什麼事情,但是李惟誠肯定是明白的。

  他不僅要離開洛陽,還要帶麾下本部精銳一起走。

  關中內部不穩,韋堅可能會狗急跳牆。

  在李寶臣看來,政敵不可能在長安老老實實地,等著自己班師回朝來殺。唯有先下手為強,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李惟誠自然也知道李琩之妹,也就是他那位「小媽」的事情,無奈嘆了口氣。

  當初李寶臣修仙,很多人都認為他會修一輩子的仙。看不到未來的人,自然會為自己找另外一條路。這位小媽的作為確實下賤,只是也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

  很多事情看似偶然,實則必然。

  人生總是會有很多意外,無法事事都按自己所想來進行。

  既然已經出了狀況,那就必須要把問題給解決了。追究問題如何發生的,已然毫無意義。

  李史魚一人,勢單力孤,確實對付不了以韋堅為首的那幫關中天龍人。這次李寶臣回長安,借著前方大勝之威,勢必要血洗政敵集團。

  但凡跟韋堅有聯繫的人,無論官職,無論地位,都要揪出來收拾了。不說滅門,起碼是殺全家了。

  只要是有的放矢,不像當年李懷光麾下控鶴軍那樣,在長安大面積殺戮。

  其實也掀不起什麼風浪。畢竟關中天龍人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

  如果李寶臣不收拾韋堅,那他在關中如何立足?別人會如何看待他?二人本身就是政敵,十分的不對付。

  頭上綠油油的事情,雖然李寶臣並不是很在乎,但公主竟然產子,性質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這關係到自己的顏面,更是威脅到家業繼承。

  收拾韋堅,不是為了報仇,而是做一場戲給某些人看。只有用韋堅的人頭祭旗,才能讓某些關中天龍人懂得敬畏。

  寶臣大帥入關中還是很溫柔的,兔子不吃窩邊草嘛,總不能把基本盤搞得亂糟糟的。

  可能正因為這樣,所以某些關中權貴,就認為他很好說話。

  現在,是時候糾正一些認知上的謬誤了。

  李寶臣已經下定了決心,哪怕是為他將來的修仙著想,也要創造一個比較安定的政治環境才可以。

  「父親,關中的事情……」

  李惟誠欲言又止。他想說讓李寶臣不要下手太狠,但又感覺不出狠手不行。

  很多時候只有鮮血,才會讓發熱的腦袋冷靜下來。

  李寶臣輕輕擺手,他湊過來壓低聲音說道:「某已經讓馬璘來河陽三城換防,他若是來了便罷了,他若是不來,你守好洛陽宮城,其他的由為父來處理……」

  李寶臣做了一個劈砍的手勢。

  他修仙這兩年,失去了一些權力,甚至身邊很多人都開始轉變立場。

  唯有再次亮劍,可以讓這些人清醒過來。

  李惟誠心中一緊。

  他爹李寶臣,在軍事上可謂是嗅覺敏銳,做事不動聲色。這一連串的計劃,只怕是在聽說了李琩之妹給他戴綠帽以後,就已然策劃好了。

  要不就不出手,一出手,就要血洗長安!

  「請父親謹慎行事,如今的局面很是不易。」

  李惟誠嘆息道,對李寶臣叉手行了一禮。

  關中平靜的兩年,是以李寶臣修仙,不理政務軍務換來的,這種情況不是常態。本質上是李寶臣在退讓。

  都修仙不管事了,可不就是退讓麼?

  現在既然李寶臣已經回歸,那麼自然要回歸常態。

  究竟是關中天龍人喜歡搞事情,還是自家本身就不能在這裡立足,必須要殺一些人立威?

  一時間李惟誠心中五味雜陳。

  「放心,為父心中有數。」

  李寶臣點點頭,拍了拍李惟誠的肩膀說道:「守住洛陽就行了,其他的別想太多。待為父處置了關中的事情以後再說。」

  關鍵時刻誰都不可信,李寶臣也只能指望兒子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

  汴州府衙書房內,車光倩看著被五花大綁送來的李惟岳,眉頭微微皺起。


  這件事不在他意料之中,只不過戰場上出現意外十分正常。李寶臣之子在戰場上被李歸仁抓了,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以想像的事情。

  只是李歸仁把人送到汴州來,頗有些不懷好意。說白了就是轉移焦點,把李寶臣的仇恨拉到汴州這邊。

  「雖然你父親是李寶臣,但本帥並不是很在乎,會不會得罪他。

  如果本帥要殺你,不會顧忌你父親的面子。

  所以,你給本帥一個不殺你的理由,然後放你回去。

  要不然,你應該知道後果的。

  聽說,你還有幾個兄弟,都在爭家業對吧?」

  車光倩面帶冷笑,不懷好意的說道。看李惟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雖然是家醜,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秘密!」

  李惟岳一臉神秘的說道,也顧不上讓車光倩解開繩索了。

  「如果你是想說你那位後母,也就是李琩之妹私通左相韋堅,還生下一對龍鳳胎的話,那就不必開口了。

  這件事汴州很多人都知道。」

  車光倩眼神玩味的看著李惟岳說道,眼神中的戲謔,已經不加掩飾。

  「這個秘密你們居然都知道了?」

  李惟岳大驚失色,隨即變得失魂落魄起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就連他也是得知此事不久,汴州的人……居然都已經,都已經知道了?

  李惟岳忽然感覺很可怕,一股涼氣從脊梁骨直衝天靈蓋!

  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韋堅身邊,甚至是自己家裡,有汴州派來的密探!

  也可能是他們在長安組建了強大的情報網,甚至在長安權貴裡面頗有人脈!

  公主私通韋堅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真不小。知道這些事情的人很少,而且相關的家奴,都被韋堅給處理掉了。

  要不然,公主的醜事,也不會等孩子生下來以後才露餡。

  可是,面前這個汴州主事之人,居然已經知道了遠在長安的秘密,這裡頭可以說道的東西太多了。

  「那你想怎麼樣,要殺要剮,隨便你好了。」

  李惟岳百無聊賴的翻翻白眼,索性躺平了。

  正在這時,一個親兵急匆匆走了進來,在車光倩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半天,隨即悄然離去。

  車光倩看著李惟岳,忽然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

  「你父親,已經帶兵離開洛陽,前往陝州了。本帥看他行進的路線,似乎是要回關中,你猜猜,他回去是做什麼?」

  車光倩很是親切的解開李惟岳身上的繩索說道,和前面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

  「他回去……難道是殺韋堅?」

  李惟岳一臉驚訝,脫口而出。

  這一點不難猜,洛陽戰事告一段落,關中禍起蕭牆,李寶臣回長安是可以預料的事情。

  「你猜對了,你父親大概就是回關中處理這些雜事的,輕易不會再出關中了!」

  車光倩眼中精光閃過,這上兵伐謀來回拉扯之中,機會不就來了麼?

  「那我該怎麼辦?」

  李惟岳一臉錯愣。

  他忽然發現事情有點不妙。

  老爹回關中了,洛陽卻並不安穩,這……該如何是好呢?

  「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嘛,就是修書一封,寫給你父親。當然了,這封信能不能送到他手中,本帥也不敢保證。

  你呢,就暫時在汴州做客,等你父親來贖你。如今汴州還是很富庶安穩的,倉稟實而知禮節,你在這邊住著,不會有什麼事。」

  車光倩慢悠悠的說道。

  「那還有一個呢?」

  李惟岳又問。

  「還有一個嘛,就是我們派人將你送回洛陽。不附帶任何條件,怎麼樣?」

  車光倩笑道,臉上的笑容充滿了善意,完全看不出之前他對李惟岳,還是一副冷嘲熱諷的模樣。

  「你會這麼好?」

  李惟岳一臉震驚,難以置信。


  「聽聞,你兄長李惟誠接了軍令,如今掌控洛陽。你覺得你回去以後會如何?」

  車光倩反問道。

  李惟岳無語了。

  確實如他所說,在汴州雖然寄人籬下,但他這條狗命,其實也並沒有多少人看重。

  更大的可能,是把李惟岳送去善緣山莊勞改。

  然而李惟岳回洛陽,老爹不在,大哥李惟誠管事,會發生什麼就不好說了。

  「那……我就在汴州待著吧。聽聞汴州富庶,李某早就想來看看了。」

  李惟岳摸摸腦袋說道。

  他發現自己在這裡似乎更安全一些。李惟誠那個庶長子大哥,平日裡總是一副老好人模樣,看起來心機挺深沉的。

  李惟岳有點怵。

  車光倩的全部謀劃,全都被他這句話堵在喉嚨里,氣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來人,帶這位李寶臣家的公子去歇息,在開封城內找一處僻靜的院落,好好安置。」

  車光倩疲憊的擺了擺手說道,略有些嫌棄的瞪了李惟岳一眼。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李惟岳還沒搞明白車光倩的情緒變化從何而來,就被帶走了。

  等李惟岳離開後,車光倩這才嘆息道:「李寶臣嫡子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

  他原本還想玩一出「李氏內鬥」的戲碼,先恐嚇一下李惟岳,然後再扶持他上位,接下來就是一連套的組合拳。

  沒想到這位居然慫了!

  李惟岳寧可被軟禁,也不肯回沒有老爹坐鎮的洛陽城。也不知道是該笑他膽小如鼠呢,還是該說他有自知之明呢?

  車光倩無奈搖頭苦笑。

  上兵伐謀已經把套路用老,接下來只能看銀槍孝節的刀夠不夠快了。

  既然李寶臣溜了,那就拿李惟誠開刀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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