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變故
第581章 變故
神道福地，土地衙門內。
小羽坐在原本屬於土地公的「老爺椅」上，淡淡道：「趙城隍，你跟他說一說風吼灣的事兒。」
趙城隍明白她的意思，立即喝道：「孫斌，就在三刻之前，魔蛟藏匿在風吼灣的兩百精銳，已被羽大仙一個人殲滅。
裡面有足足八位妖仙！
縱使魔蛟本人，也抵抗不住八位妖仙、兩百大妖的圍攻。
羽仙子卻只受了點皮外傷。」
先前琅嬛水府一戰，小羽其實受傷頗重。
如果沒有嚴重的內傷，她不會將外傷顯露在外，還弄得自己那般狼狽。
她所變化的黑龍，稱得上遍體鱗傷。
在從黑龍變回人形之前，小羽還使用古龍神通「水靈復生」，吸了一口「水靈力」來治療龍軀。
變回人形後，繼續用醫道秘術調理自己體內的「生死二氣」。
這會兒氣色好了不少，身上的血污也清理乾淨。
只是時間太短，有比較明顯的傷口顯露在外。
「現在羽仙子來到了龍頭鎮，你可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魔蛟的末日即將到來。」
趙城隍話音剛落，土地公立即磕頭叫道：「一切都聽羽仙子和城隍爺吩咐。」
——城隍老爺您都回頭是岸了，咱一個小小土地神，哪還敢堅持？縱然羽仙子失敗，魔蛟秋後算帳，也有您老頂在前面。
趙城隍偏頭去看小羽。
小羽道：「魔蛟可還在龍頭鎮？」
無論是趙城隍，還是土地公，都是地府陰曹司的陰官。
如今事發了，陰曹司肯定會知曉。是否懲罰他們，如何懲罰他們，是地府判官的事兒。
只要他們老實聽話，好好配合自己，她沒興趣、也沒時間去折騰他們。
土地公回道：「應該還在岑家。」
「應該？」小羽眼神轉冷，「你為土地神，還不能確定自己轄區內的情況?」
土地公慌忙解釋道：「魔蛟神通廣大，還生性多疑，小神不敢靠近窺伺。
現在只確定魔蛟沒走出大門，不再龍頭鎮內閒逛。
可他若是使用遁術離開，小神也不清楚呀！」
小羽道：「此時岑家可有騷亂發生？」
土地公稍微感應片刻，道：「岑家一如往常，很多妖精都沒起床。」
「還沒起床？很好，這一仗我們贏定了！」小羽露出歡喜之色，離開老爺椅，道：「趙城隍，我要潛入岑家打探消息、尋找刺殺魔蛟的機會.」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要重演風吼灣之舊事，你可知道該怎麼做？」
趙城隍道：「小神堅守在岑家之外，盯梢一切離開或進入龍頭鎮的妖精。若仙子有召喚，小神立時降臨。」
「趙城隍，已經死了八個妖仙，一百多大妖。西牛賀洲會不會震動，我不確定。
流沙域震動是必然。
天上的符使、陰間的判官，都盯著咱們呢，咱們要好好表現啊！」
——別想著半途改弦易張、屈身從賊！
趙城隍咬牙道：「小神向蒼天起誓，不除魔蛟，情願罷黜神位，重歸輪迴！」
這次弄不死魔蛟，他能重歸輪迴，都是好結局。
小羽點了點頭，「你在外面守著，我去了。」
她轉向土地公，「你跟我一起。」
岑家並沒和妖精勾結。
他們家人丁單薄卻家財萬貫，宅邸連里竟街，能輕易安置一百多位妖精。
妖精吃了岑老爺夫妻和兩個小少爺，岑家基本絕了種。
魔蛟自己變成了岑老爺，他麾下百餘位妖精，則成了岑家家僕。
深宅大院，快半個月了，附近鄰居都沒發現任何異狀。
有土地公當「內奸」，小羽輕而易舉確定了岑家內部，各院落的妖精分布。
不知是出於對自身實力的自信，還是此處據點已被趙城隍發現，魔蛟並沒在岑家設置法陣。
小羽避開氣息強大的大妖，以魙空步在岑家跑了兩圈，確定了內部大致環境，以及人員布局。
兩個好消息，首先，院子裡沒啥守衛，氣氛很寬鬆，風吼灣的消息果然還沒傳到這兒；其次，院子裡妖精數量不少，可質量應該是實力很低。
實力只是「質量」的標準之一，他們中很多實力不行，服侍人卻非常拿手。
甚至有四位專業的妖精廚師。
小羽潛入廚房時，就聽「朱（豬）大廚」在呵斥蚌精丫鬟。
「蠢丫頭，這是三歲稚子，細皮嫩肉，怎麼能放在最上層的蒸屜里？
不曉得蒸肉的時候，上層先熟嗎？趕緊將真元境武者的『坐蹲肉』擺上去。」
「啪啪啪！」「朗（狼）大廚」使勁抽打一個偷吃涼拌人耳的老鼠精，罵道：「這是給龜總管喝早酒用的下酒菜，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偷吃？」
老鼠精「真·抱頭鼠竄」，嘴上委屈叫道：「一大盆子耳朵，足有三百對，是俺四更天起來清洗乾淨的。
寒天冰水，折騰了幾個時辰，手都泡出凍瘡，吃一兩片有什麼關係？」
「還敢犟嘴！」朗大廚繼續追著打，一邊打一邊罵道：「好萬剮的殺材！若非老子點化你，你就是個見不得光的老鼠，熬不過一個寒冬臘月，不知感恩的小短命」
單（鱔）大廚在熬煮子母湯。
大鍋里放了三個十月懷胎的婦人，蔥姜蒜往裡面一放，竟然噴噴香。
是真的香氣，沒有屎臭味，沒有腥臭味。
小羽聞了都犯噁心，因為味道太好聞、太鮮美。
越是鮮美，她越心理不適，越想吐。
「單大廚的子母羹果然是西方一絕！難怪大王不遠萬里，將你從西海靈國請過來。」大鍋周圍為了一群蚌精僕婦，她們一個個口水真的流了出來。
第四位「哈（蛤）大廚」最正常，他在和面蒸饅頭。
可他身邊的案板上，還擺了個大澡盆，裡面裝滿了咸香的肉餡兒。
除了四大廚，還有十多位僕從，他們也忙碌著為眾大妖準備早飯。
而他們準備的食材，凡是肉食，全部和人有關。
他們或默不作聲地忙碌，或者說說笑笑，場面十分和諧。
如果不看他們的食材和飯食，只對比他們的行為，和附近大戶人家的廚房，幾乎沒任何區別。
只不過人類的廚房裡，食材皆為獸類，多是此「妖精廚房」內眾妖精的原形。
此時辰時過半（早晨八點），妖精們即將吃早飯——他們一天只吃兩頓飯，早晚各一頓，故而早飯吃得有點晚。
「小不忍則亂大謀！先殺老妖，再清理這群小妖。」
小羽拼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終於把殺氣都強壓下去，仔細盯著廚房內的每個人，聆聽他們的談話。
最終她選中了一個叫「珠兒」的丫鬟。
珠兒應該是個「半妖」，人和妖結合生下的孩子。
完全的人形人貌，小羽甚至猜不到她父母是什麼妖。
而其他妖仆，都有非常明顯的妖獸痕跡。
變成一個人類，對如今的小羽而言最簡單。
別看她變的「黑小妹」，甚至能在妖力之下化形。
實在是她太熟悉黑魚精。
如果換成別的河妖，絕對做不到「黑小妹」那樣真假難辨。
即便是「黑小妹」，也有很重的「黑金剛」痕跡。
碰到熟悉黑金剛的河妖，容易引起額外的關注。
比如風吼灣夜叉「麻姑」，就覺得「黑小妹」十分面善。
現在小羽不能變成「黑小妹」加入他們。
她必須取代其中之一。
珠兒除了完全的人形人貌，方便小羽取代，還有個非常大的優勢：地位很低。
大概她半妖身份在妖族中十分受歧視，所有妖精都能對她吆五喝六。
「珠兒，快過來，將框子裡的『人羊』送到廚房去。」
珠兒正在井邊上哼哧哼哧地打水，耳邊忽然傳來耳熟的聲音。
她沒多想，立即應道：「四姐，稍等，我馬上過來。」
將井裡的木桶提出來，把水倒入邊上的桶子裡，珠兒抹去額頭的汗珠，快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與院子隔了一堵牆。
她剛走過月洞門，一股無形的力量摁在她周身多處穴位。
珠兒眼前一黑，身子朝側面歪倒。
小羽攬住她還算纖細的腰肢，將她放在地上，面朝上擺好。
一邊目光銳利上下打量她，小羽自己的形貌也開始發生變化。
「珠兒，你個死賤種，在哪兒偷懶？再不把水提進來，老子揭了你的皮。」
耽誤的時間有點久，廚房那邊傳來憤怒的呵罵。
「在屙屎，馬上來！」小羽回頭應了一聲，和珠兒的聲音一模一樣。
此時她的臉龐和身段，也和珠兒有了九成相似。
只某些細節，如眉毛、臉上痣，略微有些差別，仔細看能分辨出來。
反而是氣息，完全和珠兒一樣的半妖之氣。
已經完成「易氣」，變化氣息倒是最容易。
「唉，只『易脈』境界的變化之術，還是不夠用啊！
必須要把第一層完整練成，才會在外形上沒有明顯破綻，現在.」
小羽伸手在臉上一抹，形象和珠兒完全一樣了。
變化不夠，幻術來湊。
她以大搬運遁術，瞬間脫掉珠兒的外衣，又脫掉自己的外衣，再給自己換上珠兒的衣服。
最後以「山寨·袖裡乾坤」，將珠兒和衣物收進袖子裡。
等她提著兩個大水桶，以珠兒步伐和姿勢，「噔噔噔」跑到廚房門口時，還被朱大廚踢了一腳。
「懶人懶馬屎尿多！」
「珠兒」的反應也和先前沒區別，神情木然，默默承受，不用吩咐，麻溜地幫別人幹活兒。
這也是她一個半妖，夠資格加入黑蛟魔王「御廚大隊」的原因。
稍微適應片刻，「羽珠兒」開始變得和半妖珠兒不一樣。
她開始露出討好的笑臉，還熱情地叫「爹」喊「娘」。
盤古世界的「妖精」，不是代表狡猾精明的形容詞，只是單純的「異類」。
廚房內的妖精沒察覺到異常，十分坦然且自然地接受了羽珠兒的改變。
「這麼重的食盒，讓我來吧，我來送飯。」
等飯菜出鍋，羽珠兒當仁不讓地接過送飯菜的任務。
連人類都喜歡偷懶，更別說小妖了。
於是，在早飯結束前，羽珠兒見過了黑蛟魔王之外的所有妖精。
算上妖仆，一共98個，廚房有21個，管事3個，配15個夥計、30個衛士。
餘下全都是「魔蛟宮供奉」，且都是擅長風水占卜、探索古蹟的技術類專家。
其中甚至還有十五個人類「邪修」。
他們吃人肉包子，喝子母羹，面上毫無異色，不見半點勉強。
那群技術專家吃過早飯後，立即出門替黑蛟魔王堪輿風水，圈定水府現世位置去了。
「龜丞相，大王何時起床？要不要為大王送些吃食？單大廚的子母羹還有一些。」羽珠兒只在臉上擠出一點諂笑，諂媚之色不太重，不至於太崩人設。
龜總管夾了一筷子涼拌耳朵，嚼得嘴角直冒紅油，嘴裡面還有「咔嚓咔嚓」的脆響，老臉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呲溜~~」又抿了一口酒，他才慢悠悠道：「你們管事沒和你說？今早不用為大王準備飯食。」
羽珠兒當然問過「廚老大」——朗大廚。
「朗大廚也說了，今早不用為大王準備飯食，但前些日子都有送.整個魔蛟宮，龜丞相老爹最關心大王，故而奴婢多嘴一問。若大王不餓，就當奴婢多嘴了。」
龜總管原本不會搭理「木訥蠢笨的半妖」。
可她今天仿佛腦瓜開了竅，一口一個「龜丞相」、「龜丞相老爹」。
他太喜歡聽了。
「大王壓根不在家，吃什麼吃！」
——什麼，黑蛟魔王不在這兒？！那他去哪了？
羽珠兒面色微變。
這個變故，讓她措手不及。
(本章完)
神道福地，土地衙門內。
小羽坐在原本屬於土地公的「老爺椅」上，淡淡道：「趙城隍，你跟他說一說風吼灣的事兒。」
趙城隍明白她的意思，立即喝道：「孫斌，就在三刻之前，魔蛟藏匿在風吼灣的兩百精銳，已被羽大仙一個人殲滅。
裡面有足足八位妖仙！
縱使魔蛟本人，也抵抗不住八位妖仙、兩百大妖的圍攻。
羽仙子卻只受了點皮外傷。」
先前琅嬛水府一戰，小羽其實受傷頗重。
如果沒有嚴重的內傷，她不會將外傷顯露在外，還弄得自己那般狼狽。
她所變化的黑龍，稱得上遍體鱗傷。
在從黑龍變回人形之前，小羽還使用古龍神通「水靈復生」，吸了一口「水靈力」來治療龍軀。
變回人形後，繼續用醫道秘術調理自己體內的「生死二氣」。
這會兒氣色好了不少，身上的血污也清理乾淨。
只是時間太短，有比較明顯的傷口顯露在外。
「現在羽仙子來到了龍頭鎮，你可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魔蛟的末日即將到來。」
趙城隍話音剛落，土地公立即磕頭叫道：「一切都聽羽仙子和城隍爺吩咐。」
——城隍老爺您都回頭是岸了，咱一個小小土地神，哪還敢堅持？縱然羽仙子失敗，魔蛟秋後算帳，也有您老頂在前面。
趙城隍偏頭去看小羽。
小羽道：「魔蛟可還在龍頭鎮？」
無論是趙城隍，還是土地公，都是地府陰曹司的陰官。
如今事發了，陰曹司肯定會知曉。是否懲罰他們，如何懲罰他們，是地府判官的事兒。
只要他們老實聽話，好好配合自己，她沒興趣、也沒時間去折騰他們。
土地公回道：「應該還在岑家。」
「應該？」小羽眼神轉冷，「你為土地神，還不能確定自己轄區內的情況?」
土地公慌忙解釋道：「魔蛟神通廣大，還生性多疑，小神不敢靠近窺伺。
現在只確定魔蛟沒走出大門，不再龍頭鎮內閒逛。
可他若是使用遁術離開，小神也不清楚呀！」
小羽道：「此時岑家可有騷亂發生？」
土地公稍微感應片刻，道：「岑家一如往常，很多妖精都沒起床。」
「還沒起床？很好，這一仗我們贏定了！」小羽露出歡喜之色，離開老爺椅，道：「趙城隍，我要潛入岑家打探消息、尋找刺殺魔蛟的機會.」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要重演風吼灣之舊事，你可知道該怎麼做？」
趙城隍道：「小神堅守在岑家之外，盯梢一切離開或進入龍頭鎮的妖精。若仙子有召喚，小神立時降臨。」
「趙城隍，已經死了八個妖仙，一百多大妖。西牛賀洲會不會震動，我不確定。
流沙域震動是必然。
天上的符使、陰間的判官，都盯著咱們呢，咱們要好好表現啊！」
——別想著半途改弦易張、屈身從賊！
趙城隍咬牙道：「小神向蒼天起誓，不除魔蛟，情願罷黜神位，重歸輪迴！」
這次弄不死魔蛟，他能重歸輪迴，都是好結局。
小羽點了點頭，「你在外面守著，我去了。」
她轉向土地公，「你跟我一起。」
岑家並沒和妖精勾結。
他們家人丁單薄卻家財萬貫，宅邸連里竟街，能輕易安置一百多位妖精。
妖精吃了岑老爺夫妻和兩個小少爺，岑家基本絕了種。
魔蛟自己變成了岑老爺，他麾下百餘位妖精，則成了岑家家僕。
深宅大院，快半個月了，附近鄰居都沒發現任何異狀。
有土地公當「內奸」，小羽輕而易舉確定了岑家內部，各院落的妖精分布。
不知是出於對自身實力的自信，還是此處據點已被趙城隍發現，魔蛟並沒在岑家設置法陣。
小羽避開氣息強大的大妖，以魙空步在岑家跑了兩圈，確定了內部大致環境，以及人員布局。
兩個好消息，首先，院子裡沒啥守衛，氣氛很寬鬆，風吼灣的消息果然還沒傳到這兒；其次，院子裡妖精數量不少，可質量應該是實力很低。
實力只是「質量」的標準之一，他們中很多實力不行，服侍人卻非常拿手。
甚至有四位專業的妖精廚師。
小羽潛入廚房時，就聽「朱（豬）大廚」在呵斥蚌精丫鬟。
「蠢丫頭，這是三歲稚子，細皮嫩肉，怎麼能放在最上層的蒸屜里？
不曉得蒸肉的時候，上層先熟嗎？趕緊將真元境武者的『坐蹲肉』擺上去。」
「啪啪啪！」「朗（狼）大廚」使勁抽打一個偷吃涼拌人耳的老鼠精，罵道：「這是給龜總管喝早酒用的下酒菜，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偷吃？」
老鼠精「真·抱頭鼠竄」，嘴上委屈叫道：「一大盆子耳朵，足有三百對，是俺四更天起來清洗乾淨的。
寒天冰水，折騰了幾個時辰，手都泡出凍瘡，吃一兩片有什麼關係？」
「還敢犟嘴！」朗大廚繼續追著打，一邊打一邊罵道：「好萬剮的殺材！若非老子點化你，你就是個見不得光的老鼠，熬不過一個寒冬臘月，不知感恩的小短命」
單（鱔）大廚在熬煮子母湯。
大鍋里放了三個十月懷胎的婦人，蔥姜蒜往裡面一放，竟然噴噴香。
是真的香氣，沒有屎臭味，沒有腥臭味。
小羽聞了都犯噁心，因為味道太好聞、太鮮美。
越是鮮美，她越心理不適，越想吐。
「單大廚的子母羹果然是西方一絕！難怪大王不遠萬里，將你從西海靈國請過來。」大鍋周圍為了一群蚌精僕婦，她們一個個口水真的流了出來。
第四位「哈（蛤）大廚」最正常，他在和面蒸饅頭。
可他身邊的案板上，還擺了個大澡盆，裡面裝滿了咸香的肉餡兒。
除了四大廚，還有十多位僕從，他們也忙碌著為眾大妖準備早飯。
而他們準備的食材，凡是肉食，全部和人有關。
他們或默不作聲地忙碌，或者說說笑笑，場面十分和諧。
如果不看他們的食材和飯食，只對比他們的行為，和附近大戶人家的廚房，幾乎沒任何區別。
只不過人類的廚房裡，食材皆為獸類，多是此「妖精廚房」內眾妖精的原形。
此時辰時過半（早晨八點），妖精們即將吃早飯——他們一天只吃兩頓飯，早晚各一頓，故而早飯吃得有點晚。
「小不忍則亂大謀！先殺老妖，再清理這群小妖。」
小羽拼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終於把殺氣都強壓下去，仔細盯著廚房內的每個人，聆聽他們的談話。
最終她選中了一個叫「珠兒」的丫鬟。
珠兒應該是個「半妖」，人和妖結合生下的孩子。
完全的人形人貌，小羽甚至猜不到她父母是什麼妖。
而其他妖仆，都有非常明顯的妖獸痕跡。
變成一個人類，對如今的小羽而言最簡單。
別看她變的「黑小妹」，甚至能在妖力之下化形。
實在是她太熟悉黑魚精。
如果換成別的河妖，絕對做不到「黑小妹」那樣真假難辨。
即便是「黑小妹」，也有很重的「黑金剛」痕跡。
碰到熟悉黑金剛的河妖，容易引起額外的關注。
比如風吼灣夜叉「麻姑」，就覺得「黑小妹」十分面善。
現在小羽不能變成「黑小妹」加入他們。
她必須取代其中之一。
珠兒除了完全的人形人貌，方便小羽取代，還有個非常大的優勢：地位很低。
大概她半妖身份在妖族中十分受歧視，所有妖精都能對她吆五喝六。
「珠兒，快過來，將框子裡的『人羊』送到廚房去。」
珠兒正在井邊上哼哧哼哧地打水，耳邊忽然傳來耳熟的聲音。
她沒多想，立即應道：「四姐，稍等，我馬上過來。」
將井裡的木桶提出來，把水倒入邊上的桶子裡，珠兒抹去額頭的汗珠，快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與院子隔了一堵牆。
她剛走過月洞門，一股無形的力量摁在她周身多處穴位。
珠兒眼前一黑，身子朝側面歪倒。
小羽攬住她還算纖細的腰肢，將她放在地上，面朝上擺好。
一邊目光銳利上下打量她，小羽自己的形貌也開始發生變化。
「珠兒，你個死賤種，在哪兒偷懶？再不把水提進來，老子揭了你的皮。」
耽誤的時間有點久，廚房那邊傳來憤怒的呵罵。
「在屙屎，馬上來！」小羽回頭應了一聲，和珠兒的聲音一模一樣。
此時她的臉龐和身段，也和珠兒有了九成相似。
只某些細節，如眉毛、臉上痣，略微有些差別，仔細看能分辨出來。
反而是氣息，完全和珠兒一樣的半妖之氣。
已經完成「易氣」，變化氣息倒是最容易。
「唉，只『易脈』境界的變化之術，還是不夠用啊！
必須要把第一層完整練成，才會在外形上沒有明顯破綻，現在.」
小羽伸手在臉上一抹，形象和珠兒完全一樣了。
變化不夠，幻術來湊。
她以大搬運遁術，瞬間脫掉珠兒的外衣，又脫掉自己的外衣，再給自己換上珠兒的衣服。
最後以「山寨·袖裡乾坤」，將珠兒和衣物收進袖子裡。
等她提著兩個大水桶，以珠兒步伐和姿勢，「噔噔噔」跑到廚房門口時，還被朱大廚踢了一腳。
「懶人懶馬屎尿多！」
「珠兒」的反應也和先前沒區別，神情木然，默默承受，不用吩咐，麻溜地幫別人幹活兒。
這也是她一個半妖，夠資格加入黑蛟魔王「御廚大隊」的原因。
稍微適應片刻，「羽珠兒」開始變得和半妖珠兒不一樣。
她開始露出討好的笑臉，還熱情地叫「爹」喊「娘」。
盤古世界的「妖精」，不是代表狡猾精明的形容詞，只是單純的「異類」。
廚房內的妖精沒察覺到異常，十分坦然且自然地接受了羽珠兒的改變。
「這麼重的食盒，讓我來吧，我來送飯。」
等飯菜出鍋，羽珠兒當仁不讓地接過送飯菜的任務。
連人類都喜歡偷懶，更別說小妖了。
於是，在早飯結束前，羽珠兒見過了黑蛟魔王之外的所有妖精。
算上妖仆，一共98個，廚房有21個，管事3個，配15個夥計、30個衛士。
餘下全都是「魔蛟宮供奉」，且都是擅長風水占卜、探索古蹟的技術類專家。
其中甚至還有十五個人類「邪修」。
他們吃人肉包子，喝子母羹，面上毫無異色，不見半點勉強。
那群技術專家吃過早飯後，立即出門替黑蛟魔王堪輿風水，圈定水府現世位置去了。
「龜丞相，大王何時起床？要不要為大王送些吃食？單大廚的子母羹還有一些。」羽珠兒只在臉上擠出一點諂笑，諂媚之色不太重，不至於太崩人設。
龜總管夾了一筷子涼拌耳朵，嚼得嘴角直冒紅油，嘴裡面還有「咔嚓咔嚓」的脆響，老臉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呲溜~~」又抿了一口酒，他才慢悠悠道：「你們管事沒和你說？今早不用為大王準備飯食。」
羽珠兒當然問過「廚老大」——朗大廚。
「朗大廚也說了，今早不用為大王準備飯食，但前些日子都有送.整個魔蛟宮，龜丞相老爹最關心大王，故而奴婢多嘴一問。若大王不餓，就當奴婢多嘴了。」
龜總管原本不會搭理「木訥蠢笨的半妖」。
可她今天仿佛腦瓜開了竅，一口一個「龜丞相」、「龜丞相老爹」。
他太喜歡聽了。
「大王壓根不在家，吃什麼吃！」
——什麼，黑蛟魔王不在這兒？！那他去哪了？
羽珠兒面色微變。
這個變故，讓她措手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