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荒誕與懊悔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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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楚凌無意間從共同好友口中得知,前女友已有了新戀情,甚至懷有身孕。消息仿若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心口,震得他耳中嗡嗡作響,大腦瞬間空白。往昔甜蜜回憶如潮水般洶湧回溯,與此刻的殘酷現實猛烈碰撞,攪得他滿心憤懣、五味雜陳。

  衝動裹挾著怒火,驅使他一路疾奔到前女友家樓下。還沒靠近,就瞧見她正與父母熱絡交談,眉眼含笑,嘴裡不住誇讚身旁的男人,臉上洋溢的幸福刺得楚凌眼眶泛紅。前女友父母也是滿臉欣慰,頻頻點頭,一副對新女婿滿意至極的模樣。待二老心滿意足離開,楚凌再也按捺不住,幾步跨上前,怒目圓睜,手指顫抖著指向她,破口大罵:「這麼快就找別人了?你對得起我們的過去嗎!」字字句句裹挾著不甘與怨憤。

  前女友先是一愣,隨即回懟:「我們早就結束了,我的生活與你無關!」說罷,扭頭快步進屋,「砰」的一聲甩上房門,徒留楚凌呆立原地,氣得渾身發抖。

  一夜輾轉難眠,滿心的不甘與屈辱如藤蔓般纏緊楚凌,天剛蒙蒙亮,他便再度趕來。然而迎接他的只有緊閉的房門和門縫裡塞著的一封信。展開信紙,前女友娟秀的字跡映入眼帘:「楚凌,別再來糾纏我、干涉我的人生,過去的都過去了,往後各走各的路吧。」看完信,楚凌雙手攥緊信紙,指節泛白,呼吸急促,額頭上青筋暴起。

  失控的怒火徹底燒盡他的理智,楚把信狠狠揉成一團塞進兜里,憑藉僅有的線索,發了瘋地四處找尋前女友男友。終於在街邊堵住那人,二話不說,揮起拳頭就砸了上去。他雙眼通紅,每一拳都帶著積攢許久的恨意與委屈,邊打邊怒吼:「奪人所愛,你也配!」周圍路人驚呼,紛紛上前勸阻,可楚凌仿若失了心智,拳腳不停,直至被眾人強行拉開,還掙扎著要再撲上去。

  楚凌的拳頭還懸在半空,滿臉戾氣,氣喘吁吁,正欲再揮出一拳時,那男人卻猛地抱住腦袋,身子蜷縮,聲嘶力竭地大喊:「別打了!我根本不是她男朋友!」楚凌動作一滯,眉頭擰成個「川」字,眼中怒火未消,狐疑地盯著他,啐了一口:「編,接著編!」

  男人見楚凌不信,慌慌張張往後退了幾步,抬手抹了把嘴角溢血的地方,聲音顫抖,帶著幾分急切:「真的!我就是她花錢雇來的,演幾天她男友,哄她爸媽開心。」說著,哆哆嗦嗦從兜里掏出手機,調出轉帳記錄,遞到楚凌眼前,眼眶泛紅,嘟囔道:「你看,錢都在這兒呢,我哪敢騙你啊。」

  楚凌湊近一看,轉帳明細清清楚楚,心頭猛地一震,一腔怒火瞬間化作哭笑不得。他仰頭大笑,笑聲里滿是自嘲與荒誕,笑罷,冷冷睨著眼前的男人:「你可真行啊,為了這點錢,謊話張嘴就來,挨頓打都不敢吱聲。」

  男人滿臉窘迫,囁嚅著:「我也是圖點小錢,沒想到惹上這檔子事,大哥,是我錯了,您高抬貴手。」楚凌冷哼一聲,收了拳腳,心裡五味雜陳。原以為前女友另尋新歡、徹底將他拋開,自己滿心不甘才有此番鬧劇,結果竟是一場荒誕騙局。他呆立片刻,擺擺手,示意男人趕緊滾蛋,轉身望向前女友家的方向,神色凝重,暗暗琢磨她這麼做的緣由。

  男人見楚凌擺手讓他走,卻沒挪步,猶豫再三,還是衝著楚凌的背影喊了句:「等等!」楚凌不耐煩地回過頭,眉頭緊皺,眼裡的火氣還未散盡:「又怎麼了?還沒挨夠打?」男人畏畏縮縮地湊上前,壓低聲音道:「大哥,有件事兒我琢磨著得跟你說,她肚子裡那孩子,大概率是你的。」

  楚凌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在街巷裡迴蕩,透著濃濃的荒誕與譏諷:「你可真能扯,少拿這話糊弄我!」可轉瞬,他笑容僵住,心底泛起一絲疑慮,眉頭緊鎖,不自覺攥緊了拳頭。男人瞧出他的動搖,忙不迭補充:「大哥,你冷靜想想,她向來是個好姑娘,之前跟你感情也深,哪能隨隨便便背叛男友?要不是事關重大,我也不敢多嘴。」

  楚凌呼吸一滯,腦海中飛速閃過與前女友相處的過往,那些溫柔繾綣、患難與共的片段紛至沓來。他咬了咬嘴唇,神色凝重,看向男人的目光里多了幾分探究:「你憑什麼這麼說?」男人掏出手機,翻出和前女友的聊天記錄,遞過去:「你看,她無意間透露出孕期時間,跟你倆分手的節點對得上,我也是多番推測才有這想法。」

  楚凌瀏覽著記錄,手微微顫抖,心跳急劇加速。男人又小聲說:「大哥,要是你不信,大可以帶著孩子去做 DNA鑑定,真相一查便知。」楚凌深吸一口氣,把手機還給男人,臉上神色複雜,有震驚、狐疑,更有一絲隱秘的期許。他沒再多言,轉身匆匆離開,腳下步伐急切,心中盤算著下一步該如何確認此事,釐清這一團亂麻般的真相。

  楚凌雙眼布滿血絲,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路橫衝直撞闖進公司,全然不顧周遭投來的異樣目光。找到前女友的工位時,周圍同事瞬間圍攏過來,交頭接耳,看好戲般的竊竊私語此起彼伏,辦公室的氛圍陡然變得劍拔弩張。


  「孩子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楚凌上前一把揪住前女友的胳膊,聲音因憤怒與焦急而沙啞。前女友臉色驟變,眼眶泛紅,又羞又惱,狠狠甩開他的手:「你非要在這兒鬧是吧?」周圍的議論聲愈發響亮,有人捂嘴偷笑,有人佯裝忙碌卻豎著耳朵。

  前女友被這難堪場面逼到絕境,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向領導辦公室,幾分鐘後,手裡攥著辭職報告出來,「啪」地拍在桌上,看向楚凌的眼神滿是決絕:「這下你滿意了?我不幹了!」

  楚凌卻不肯罷休,上前堵住她的去路,額頭上青筋暴起:「你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前女友淚水奪眶而出,歇斯底里喊道:「是,孩子就是你的!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衝動、莽撞,哪像個父親?孩子沒你這樣的爹!」

  這話如重錘砸在楚凌心頭,他呆立當場,手足無措。前女友趁勢繞過他,快步離開公司,自此音信全無。後來楚凌多方打聽,才知道她辦好手續,遠走國外,徹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夜裡,楚凌獨坐窗前,望著窗外夜色,滿心懊悔啃噬著他,腦海中反覆都是前女友決絕的模樣與那句傷人的話,久久無法釋懷。

  夜深人靜,城市沉入夢鄉,唯有楚凌的居所還亮著一盞孤燈。他獨自窩在沙發里,手裡晃著半杯紅酒,殷紅的酒液在水晶杯中輕輕搖曳,映出他落寞又自嘲的臉龐。

  輕抿一口,醇厚酒香在舌尖散開,卻勾不起絲毫快意,反倒扯出往昔回憶。曾經出租屋裡,前女友笑語嫣然,為他下廚、替他縫補袖口,樁樁件件都是瑣碎日常,如今想來卻滿是愛意;可那時的他呢?事業毫無起色,整日渾渾噩噩,將她的期許拋諸腦後,面對她家人的施壓,只剩一腔無用的怒火,沒能給出半分安穩承諾。

  想到此處,楚凌嘴角浮起苦笑,笑聲迴蕩在空蕩房間,愈發襯出孤寂。「我可不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他喃喃自語,眼眶泛紅,放下酒杯,雙手插入發間,用力揪扯,似想藉此驅散滿心懊悔。當初她被流言蜚語逼得遠走異國,自己卻無力阻攔;孩子一事浮出水面,本該冷靜處理,他卻莽撞大鬧,將她的生活攪得支離破碎。

  這些天,思念瘋長,楚凌無數次拿起手機,手指懸在撥號鍵上,卻沒勇氣按下;寫好的簡訊刪了又寫,終究沒膽量發送。他想見她,想抱抱她,問問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孩子怎麼樣;可又害怕面對她眼裡的失望、恨意,更不敢想像她決然拒絕的模樣。窗外夜色漸濃,楚凌仰頭灌下剩餘紅酒,任由苦澀在心底蔓延,深陷在過去與現實的夾縫中,進退兩難。

  昏黃檯燈下,楚凌緊攥著一張舊照片,指節泛白,照片裡前女友的笑容明媚燦爛,一如往昔。抬眸看向窗外,桑疏晚的身影正巧路過,眉眼間與照片中人的相似,晃得他神思一亂。

  過往的愧疚與悔恨,仿若枷鎖,牢牢鎖住他的手腳。大鬧前女友公司、逼得她遠走國外的場景,仍歷歷在目,恰似噩夢反覆糾纏。他深知自己衝動莽撞,親手將心愛之人越推越遠,那些無法彌補的過錯,成了心底最深的疤。

  所以當桑疏晚出現,縱有剎那恍惚,眷戀悄然滋生,楚凌也只敢隱匿在暗處,默默關注。他怕重蹈覆轍,稍有靠近,便驚擾到她;更怕自己這「爛人」形象,玷污眼前這份純淨。每次遠遠瞧見桑疏晚被朋友簇擁、開懷大笑,楚凌心裡既有慰藉,又滿是酸澀,慰藉她未因自己受苦,酸澀自己沒資格伴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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