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先天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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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李潔軒,1986年冬天,出生在SD省高密市西北鄉最西北的一個偏僻落後的小村里。隱約能記起出生時的矮舊土房子,漏不漏風已經不記得了,我想大約是會漏風的吧,因為小時候挨打的其中一個理由就是把窗戶紙給捅了一個個的小洞洞;至於我是不是也落在了那堆由父親從大街上掃來的被千人萬人踩踐過、混雜著牛羊糞便和野草種子的浮土上,就真記不住了。

  說起來我們家也算村裡的大戶人家了,1994甲戌年,我家就蓋起了村裡的第一座大瓦房,在那個時候,它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吸引著周邊的目光。周圍的小孩們都聚攏在我家周圍玩耍,期待著能被我臨幸,從而得到親身參觀這座既寬敞又明亮的大瓦房的機會。我就像古代地主家的傻兒子一樣,想著這輩子就一直住在這裡了,那時候的日子簡單又快樂。

  時光的腳步從不停歇,時代的發展太快了,沒過幾年,村里就到處都是大瓦房了,1998戊寅年,我到了鄉上讀初中,從此開始住校生活,我的大瓦房也慢慢的在我記憶里褪色了。

  等再回到這裡已經是多年以後,我帶著孤獨、失落、悲傷、疲憊回來見她,她老了。回想初見時,微微彎曲的紅瓦,有著優美的弧度,如同女子彎彎的秀眉。層層疊疊,相互交織,陽光灑在上面,光影交錯,一種夢幻般的美感,恍惚間,交映出BJ吳家村出租院裡一襲鵝黃連衣裙的女子。

  人總是習慣回憶過去,西邊數第三間是獨屬於我的房間裡,南側是火炕,炕上有一個陳舊的發黑的紅色炕櫃,柜子裡面可以裝東西,柜子上面放著疊好的被子,這個柜子本不屬於我,它是我爺爺的,蓋新房的那會兒,老房子已經推到了,晚上睡覺就會去爺爺家裡,這個柜子就在我爺爺的炕上,這個柜子的上面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柜子。我跟我弟(我叔家孩子)平時玩鬧也只會把上面那個柜子給弄開,把裡面的東西扔的到處都是,爺爺也不責罵我們就是等玩鬧完在把東西給收拾回去,爺爺總是那麼慈祥,他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皺紋,每一道皺紋里似乎都藏著一個布滿風霜的故事。

  但總有例外的時候,我還記得那是個清晨,睡醒了以後就我自己在炕上,爺爺奶奶也不知道去哪了,爬起身來下炕往尿桶里尿了一泡尿,就又鑽了被窩裡了,躺在那眼睛就一直盯著下面的炕櫃看。我在看櫃,櫃好像也在審視我,我倆就在這對望,就好像旺仔牛奶的GG,你再看我,你再看我,你再看我,我就把你打開掉。而後我就仿佛被什麼魔力附體了,竟真的爬起來把上面那個炕櫃給咕扭了下來,我都不知道我一個小孩兒哪來得那麼大的力氣。

  翻開柜子,裡面滿滿當當的全是書,用宣紙條搓的繩裝訂著的宣紙書,隨機抽了幾本,打開都是豎向的毛筆字,有的地方還有紅的圈注,還有些是圖畫,畫了些各種形狀的山,我居然還翻到了一張圖畫的是個棺材。把裡面的書給倒騰出來了一大半,估摸時間得早上九點了,以往的這個時候我弟應該已經來找我玩了,這個點了還沒來肯定是背著我偷吃好吃的,去他家,去晚了就沒了。

  剛穿好衣服,還沒下炕,「吱呀~」一聲,爺爺推門回來了,看著一炕的狼藉,爺爺依舊沒有生氣,但能明顯的看出來神情跟平時不一樣了,推著門就那樣盯了我好一會兒,我呢,就半坐在炕沿上,想下去穿鞋,耷拉著腿也沒下去。

  爺爺走到炕邊,一把把我抱了起來,直挺著就把我立在了炕沿上,雙手扶著我的肩膀晃了我一下,把我定在那端詳了我半天,反常的舉動把我弄得不知所措,爺爺給我整理下穿的歪七扭八的衣服,問我:「幹嘛去呀?」

  「去找崑崙(我弟小名)耍。」

  「去吧,別去山裡哈,這兩天炸山。」

  ......

  中午在我弟家吃的飯,晚上回爺爺家,聽奶奶說,爺爺今天幹活特別勤快,中午還哼著小曲兒,就著花生米喝上小酒了。當天晚上爺爺就讓我跟著他學說話。

  「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我就當個好玩兒的事,跟著複述,一直到了我上初中,自己到處找閒書看的時候,我才知道這是先天八卦的卦數,這時候我也意識到了,那天晚上開始我就註定了神棍的命運。

  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搏,水火不相射。初識先天八卦的時候並不能完全想通,為什麼是這樣的一個定位,哪怕是勉強解釋的通也行,就去找爺爺請教,我說:

  「乾一在南方對應天,坤八在北方對應地,此為天地定位;

  兌二在東南對應大海,艮七在西北對應高山,此為山澤通氣;

  離三在東方對應太陽,坎六在西方對應月亮,此為水火不相射;


  雷風相薄怎麼解釋啊,震四在東北對應雷,震五行為木,東北有林區(我二舅在大興安嶺有伐木場,我知道那邊全是山林),勉強解釋的通;那巽五在西南對應風,這連個勉強的解釋都沒有,颳風明明是東南風和西北風,怎麼會是西南風呢?

  聽完我的困惑,爺爺並沒有告訴我答案,只是笑了笑。

  「想不通,沒關係,記住他,多觀察天地,多觀察自然,等下次下雨的時候,你去觀察天上的雷,至於風你說的也沒錯,我們這裡確實沒有西南風,但是中國很大,世界更大,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之前給你講天地的時候,不是說過嗎,至精無形,至大不可為,天地可以小到無內部空間,天地也可以大到沒有邊界。小啊,長大以後多出去走走,不要跟爺爺似的,一直待在村子裡。」

  整個暑假除了玩就是等下雨,只是下雨的時候一直沒有捕捉到打雷的場景,說來也奇怪假期馬上要結束,連下了兩天雨,也不能出去玩兒,就在家坐著小馬扎,趴在凳子上寫作業,雖然是白天的但是屋裡頭比較暗,就打開了當屋門(客廳)的燈,南邊一個燈泡,北邊一個燈泡。

  突然「轟隆~」一聲炸雷,從北邊的電燈泡就炸了下來,順著潮濕的水泥地面就到了院子裡消失不見了,離我寫作業的凳子只有兩米多,整個人當時處在懵的狀態,大約得半分鐘才逐漸回過神來。

  雷...雷...雷...雷,當時就有個念頭一下子在腦海中清晰了起來;我在東屋的客廳,北邊的燈泡,東北方,震為雷。

  巽為風,先天方位西南,一個最基礎的問題困擾了我很多年。風本來是無孔不入的,就因為位居西南,仿佛成了一把神秘的鎖,鎖住了某些一捅即開的真相。

  直到爺爺離世,我也沒見過西南風,雖然這個問題不會影響我對易學的學習,但終究是一個遺憾,至少我覺得爺爺希望有一天能聽到我跟他講述一個西南風的故事。

  參加工作以後,去過很多城市出差,濟南、青島、天津、武漢、北海、呼和浩特,去過很多地方,直到有一天我來到了大理。

  剛走出機艙,就感受到了別樣的風,還未出大理的機場就有巨幅的旅遊宣傳介紹大理的「風花雪月」,而我苦尋多年的西南風,就在風的介紹里。

  下關位於大理的蒼山和哀牢山之間,由於特殊的山谷地形。在春末夏初,隨著太陽輻射增強,這一區域的氣溫開始升高,空氣的流動性變強。由於洱海的存在,使得周邊的氣壓產生差異。當冷空氣從蒼山和洱海之間的山谷等通道快速通過時,空氣急速流動,就形成了強勁的下關風。簡單來說,就像是空氣被山谷的地形擠壓,從而加速流動形成了大風。

  下關風,終年不歇,以風大聞名,相對固定的風向,多為西南風。有時風力可達七級以上,呼嘯而過時猶如萬馬奔騰。行人迎風前行時能明顯感覺到阻力,甚至站立不穩。

  這一刻我的先天卦圖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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