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爭吵的根源
清明一過，程桔在地里一連忙了兩個月，才終於有時間抽空回了一趟家。
程桔看著這個破敗的家，年邁的爺爺奶奶，受傷殘疾的爸爸，還沒長大成年的弟弟們，心裡既迷茫又無助。
「姐，你回來了？」五弟程家明一看到姐姐，兩眼放光，立馬問道。
「嗯，你這是要幹嘛去？」程桔匆匆的回到這個破敗的家，把手上的自行車往家門口一靠，就走了過來。
「媽煮好了早飯之後，去地里忙活了，叫我進屋照顧爸起床，然後去炒菜，等她一會回來吃飯。」程家明一聽，立即解析道。
「行！你做你的作業去吧！其他的事我來做。」程桔一聽，便吩咐道。
「哦！那我進房間去了，你做好飯菜叫我。」程家明一聽，應了一句，轉身就回了房間。
程桔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便踏進了家門，穿過堂屋的弄巷，走進了父母的房間裡，要去照顧爸爸程遠山起床。
此時，這個破舊的磚混泥胚房裡，昏暗又潮濕。而房間裡那個唯一的破舊的小木窗，從東邊隱隱約約的透過一絲絲的晨光照了進來，才看清這個破舊的房間裡，瀰漫著一股久不見陽光的腐朽的氣味。
程桔走進房間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房間門口的牆壁上，打開了那個同樣昏暗的燈光。
只見，一個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睡得似乎並不踏實，早已睜開的眼睛，空洞又無光，似乎沒有焦距地盯著木架床頂，透過薄薄的白床簾，盯著屋頂的瓦背在發呆。
還有幾個月到了年底才跨半百的程遠山，多年來躺在這張破舊的病床上的經歷，早已被折磨得沒了中年大男人的陽光和精神氣，破敗的身體如同七老八十將要消沉得快要入土的人似的，萎靡不振的意志也讓他長期情緒低落，半死不活的人早已經沒有了多少生機和活力，似乎就差剩下最後一口氣吊著命來苟且偷生罷了。
「爸，起床了。」程桔走進那張破舊的木架床邊，撈起掛在床邊的泛黃的白色蚊帳，把程遠山叫了起來。
「嗯！」許久，程遠山才悶悶不樂的應了一下，勉強撐起身子，靠著床邊坐了起來。
程桔一看，趕緊伸手拉著父親的那雙瘦骨嶙峋的手臂。
另一隻手也把靠在床邊的拐杖，拿了過來，遞給了程遠山。
程遠山面無表情的接了拐杖過來，慢慢的坐到床邊上，腳先到床邊下面，套起了床前的那雙拖鞋，把拐杖往腋下一撐，就在小女兒的攙扶下，慢慢的站了起來。
「爸，我先扶你去洗漱吧！」程桔雙手扶住爸爸的左手臂，慢慢的從房間走了出來，穿過弄巷走到外面的堂屋裡，又對程遠山說道。
「沒事，我自己可以，你有事去忙你的，我先去上個廁所。」程遠山黃銅色的臉上，額前印著深深的皺紋，倔強的應道。
「嗯，那你慢點走。」程桔一聽，也不勉強，只能放開爸爸的手，不放心的交代道。
「嗯！」程遠山冷冷的應了一聲，撐起拐杖，無聲無息的，慢慢的跨過門檻，走出堂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那間比堂屋更破舊，更小的一間泥胚房裡去了。
初升的太陽漸起，清晨的微風，輕輕的吹來。
程桔站在堂屋外面的那間低矮的破舊的泥胚房外，裡面僅僅只是一間可容一人轉身的農村裡的舊廁所，旁邊還有兩間同樣低矮的豬欄，在這個安靜的早晨里，除了被餓得叫醒的三頭大肥豬哇哇地大叫之外，就剩下了有點涼快的秋風，吹起旁邊的竹林葉子的唰唰地聲音。
程桔安靜地站在堂屋外面，不時抬頭看著遠處隱隱約約將要升起的太陽，此時的心緒千言萬語，也無以言說。
都說農村的孩子早當家。可是，如果有父母寵愛，有優越的家庭條件，不用每天睜眼都是在為了一日三餐的溫飽憂愁，哪個少年不天真呢，誰又想早早的懂事，在那個充滿童真的年紀里，就要體驗生活的疾苦，人間的苦難呢？
有的人，哪怕拼盡全力，也僅僅只是為了賺取一點點的生活費，只能勉強維持生存下去的條件罷了。
有的人，生來家庭條件優越，從小不愁溫飽問題，每天都是美好的生活。
也許，這就是生存和生活的各自區別和意義，有著天差地別的對待吧。
作為最平凡的底層人，就是要學會接受和融入這樣的平凡的生活里，努力生存著。
程桔早早就經歷了這些人情世故冷暖，也懂得了父母的辛苦和勞累，更多的是一種無能為力去改變當下現實的深深的挫敗感。
這種讓人折磨的心緒，一直深深的困擾著這個充滿希望和滿懷理想激情的年輕人。
短短的幾分鐘過去了，沒有人知道這個過早懂事的農村女孩，到底想了多少無法言語的心事。
程桔看到父親安然從廁所出來了，也沒有上前去，而是轉身走進了廚房裡忙活去了。
過了半個小時之後，林秋雲從地里忙活著回來了。
程桔默默的把飯菜端了上桌，一家人開始吃起了早飯來。
「爸，媽，關於這段時間我的謠言，我也一直沒空回來解析。」程桔端起碗來時，先開了口。
「解析什麼？難道你不是和他談戀愛？還是別人亂嚼舌根的？」林秋雲一聽，立馬陰陽怪氣的說道，「怪不得打死你也不肯去相親，原來自己找了一個這麼窮的？活該我們家一直窮，你兩個姐姐也白給了錢你上大學了，要是知道你辛辛苦苦讀了十幾年書，最後還是回到這個窮鄉僻壤，還要找個這麼窮的，當初就不該給你白瞎了那些錢。」
「媽，高中是我考上了市重點中學回來黃仙鎮普通高中上免費的學校，大學考得分數不夠理想，也是去讀國家定向免費的，我只不過是要回來這裡六年，國家給我免學費，我回鄉工作六年，這是很合情合理的，你能不能不要再談這個話題。」程桔滿臉無語的說道，「還是家裡有那筆錢給我把那筆定向免費的學費補齊？」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用吃，不用喝，就能白長這麼大個人了？」林秋雲繼續懟道，「早知道，初中畢業你就該和你姐他們一樣，去莞城製衣廠打工賺錢去。」
「媽，你能不能不要再扯那些過往。」程桔把含在眼裡的淚，憋了回去，無奈的說道。
「那我說什麼？說現在的事嗎？」林秋雲一聽，立即反問道，「那行！我不同意你們兩個交往，你們才在一起幾天？就在村里搞得流言飛語，我們還要不要臉？還怎麼出門見人？我前兩天讓你去相親，你不去！那你明天就給我去鎮上相親去。」
「媽！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理取鬧？」程桔絕望的應道，「我都有我喜歡的人了，我不可能去相親的。」
「他有什麼？能給你什麼？在這個窮鄉僻壤里出去的人，誰家有什麼家底，誰不是知根知底，我們家供你讀了那麼多書，給你介紹一個鎮上有房有車，家裡做點生意的，還在單位上班的，你嫁過去了，一輩子不愁吃喝，要是不想回來這個破地方上班了，讓他們給你花點錢搞點關係調出去，不好過你現在過的日子嗎？為什麼讀了那麼多書，上了那麼多年的學，還要回來這個窮鄉僻壤里呆一輩子？」林秋雲理直氣壯的罵道。
「爸，媽，他原本說今天早上要過來我們家的，我想我們現在也聊不下去了，也不適合再討論這些事情了，我也不想和你爭吵，我先回村委忙去了。」程桔實在是不想再爭論不休，把碗筷擱下，連飯也不吃了，轉身就離開家了。
由始至終，程遠山一直保持著沉默，一句話也沒有開口說。
左右不過是這個家太窮了，人窮志短，自己又是一個殘疾人，一天天的只能勉強撐著個拐杖出門去村頭湊個熱鬧，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還有什麼資格在這個家裡話事，人總要認清自己的定位，向現實低頭。
程桔沒有再顧及媽媽的指責和漫罵，無比失望的回到了村委會的宿舍里閉門不出。
程桔看著這個破敗的家，年邁的爺爺奶奶，受傷殘疾的爸爸，還沒長大成年的弟弟們，心裡既迷茫又無助。
「姐，你回來了？」五弟程家明一看到姐姐，兩眼放光，立馬問道。
「嗯，你這是要幹嘛去？」程桔匆匆的回到這個破敗的家，把手上的自行車往家門口一靠，就走了過來。
「媽煮好了早飯之後，去地里忙活了，叫我進屋照顧爸起床，然後去炒菜，等她一會回來吃飯。」程家明一聽，立即解析道。
「行！你做你的作業去吧！其他的事我來做。」程桔一聽，便吩咐道。
「哦！那我進房間去了，你做好飯菜叫我。」程家明一聽，應了一句，轉身就回了房間。
程桔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便踏進了家門，穿過堂屋的弄巷，走進了父母的房間裡，要去照顧爸爸程遠山起床。
此時，這個破舊的磚混泥胚房裡，昏暗又潮濕。而房間裡那個唯一的破舊的小木窗，從東邊隱隱約約的透過一絲絲的晨光照了進來，才看清這個破舊的房間裡，瀰漫著一股久不見陽光的腐朽的氣味。
程桔走進房間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房間門口的牆壁上，打開了那個同樣昏暗的燈光。
只見，一個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睡得似乎並不踏實，早已睜開的眼睛，空洞又無光，似乎沒有焦距地盯著木架床頂，透過薄薄的白床簾，盯著屋頂的瓦背在發呆。
還有幾個月到了年底才跨半百的程遠山，多年來躺在這張破舊的病床上的經歷，早已被折磨得沒了中年大男人的陽光和精神氣，破敗的身體如同七老八十將要消沉得快要入土的人似的，萎靡不振的意志也讓他長期情緒低落，半死不活的人早已經沒有了多少生機和活力，似乎就差剩下最後一口氣吊著命來苟且偷生罷了。
「爸，起床了。」程桔走進那張破舊的木架床邊，撈起掛在床邊的泛黃的白色蚊帳，把程遠山叫了起來。
「嗯！」許久，程遠山才悶悶不樂的應了一下，勉強撐起身子，靠著床邊坐了起來。
程桔一看，趕緊伸手拉著父親的那雙瘦骨嶙峋的手臂。
另一隻手也把靠在床邊的拐杖，拿了過來，遞給了程遠山。
程遠山面無表情的接了拐杖過來，慢慢的坐到床邊上，腳先到床邊下面，套起了床前的那雙拖鞋，把拐杖往腋下一撐，就在小女兒的攙扶下，慢慢的站了起來。
「爸，我先扶你去洗漱吧！」程桔雙手扶住爸爸的左手臂，慢慢的從房間走了出來，穿過弄巷走到外面的堂屋裡，又對程遠山說道。
「沒事，我自己可以，你有事去忙你的，我先去上個廁所。」程遠山黃銅色的臉上，額前印著深深的皺紋，倔強的應道。
「嗯，那你慢點走。」程桔一聽，也不勉強，只能放開爸爸的手，不放心的交代道。
「嗯！」程遠山冷冷的應了一聲，撐起拐杖，無聲無息的，慢慢的跨過門檻，走出堂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那間比堂屋更破舊，更小的一間泥胚房裡去了。
初升的太陽漸起，清晨的微風，輕輕的吹來。
程桔站在堂屋外面的那間低矮的破舊的泥胚房外，裡面僅僅只是一間可容一人轉身的農村裡的舊廁所，旁邊還有兩間同樣低矮的豬欄，在這個安靜的早晨里，除了被餓得叫醒的三頭大肥豬哇哇地大叫之外，就剩下了有點涼快的秋風，吹起旁邊的竹林葉子的唰唰地聲音。
程桔安靜地站在堂屋外面，不時抬頭看著遠處隱隱約約將要升起的太陽，此時的心緒千言萬語，也無以言說。
都說農村的孩子早當家。可是，如果有父母寵愛，有優越的家庭條件，不用每天睜眼都是在為了一日三餐的溫飽憂愁，哪個少年不天真呢，誰又想早早的懂事，在那個充滿童真的年紀里，就要體驗生活的疾苦，人間的苦難呢？
有的人，哪怕拼盡全力，也僅僅只是為了賺取一點點的生活費，只能勉強維持生存下去的條件罷了。
有的人，生來家庭條件優越，從小不愁溫飽問題，每天都是美好的生活。
也許，這就是生存和生活的各自區別和意義，有著天差地別的對待吧。
作為最平凡的底層人，就是要學會接受和融入這樣的平凡的生活里，努力生存著。
程桔早早就經歷了這些人情世故冷暖，也懂得了父母的辛苦和勞累，更多的是一種無能為力去改變當下現實的深深的挫敗感。
這種讓人折磨的心緒，一直深深的困擾著這個充滿希望和滿懷理想激情的年輕人。
短短的幾分鐘過去了，沒有人知道這個過早懂事的農村女孩，到底想了多少無法言語的心事。
程桔看到父親安然從廁所出來了，也沒有上前去，而是轉身走進了廚房裡忙活去了。
過了半個小時之後，林秋雲從地里忙活著回來了。
程桔默默的把飯菜端了上桌，一家人開始吃起了早飯來。
「爸，媽，關於這段時間我的謠言，我也一直沒空回來解析。」程桔端起碗來時，先開了口。
「解析什麼？難道你不是和他談戀愛？還是別人亂嚼舌根的？」林秋雲一聽，立馬陰陽怪氣的說道，「怪不得打死你也不肯去相親，原來自己找了一個這麼窮的？活該我們家一直窮，你兩個姐姐也白給了錢你上大學了，要是知道你辛辛苦苦讀了十幾年書，最後還是回到這個窮鄉僻壤，還要找個這麼窮的，當初就不該給你白瞎了那些錢。」
「媽，高中是我考上了市重點中學回來黃仙鎮普通高中上免費的學校，大學考得分數不夠理想，也是去讀國家定向免費的，我只不過是要回來這裡六年，國家給我免學費，我回鄉工作六年，這是很合情合理的，你能不能不要再談這個話題。」程桔滿臉無語的說道，「還是家裡有那筆錢給我把那筆定向免費的學費補齊？」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用吃，不用喝，就能白長這麼大個人了？」林秋雲繼續懟道，「早知道，初中畢業你就該和你姐他們一樣，去莞城製衣廠打工賺錢去。」
「媽，你能不能不要再扯那些過往。」程桔把含在眼裡的淚，憋了回去，無奈的說道。
「那我說什麼？說現在的事嗎？」林秋雲一聽，立即反問道，「那行！我不同意你們兩個交往，你們才在一起幾天？就在村里搞得流言飛語，我們還要不要臉？還怎麼出門見人？我前兩天讓你去相親，你不去！那你明天就給我去鎮上相親去。」
「媽！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理取鬧？」程桔絕望的應道，「我都有我喜歡的人了，我不可能去相親的。」
「他有什麼？能給你什麼？在這個窮鄉僻壤里出去的人，誰家有什麼家底，誰不是知根知底，我們家供你讀了那麼多書，給你介紹一個鎮上有房有車，家裡做點生意的，還在單位上班的，你嫁過去了，一輩子不愁吃喝，要是不想回來這個破地方上班了，讓他們給你花點錢搞點關係調出去，不好過你現在過的日子嗎？為什麼讀了那麼多書，上了那麼多年的學，還要回來這個窮鄉僻壤里呆一輩子？」林秋雲理直氣壯的罵道。
「爸，媽，他原本說今天早上要過來我們家的，我想我們現在也聊不下去了，也不適合再討論這些事情了，我也不想和你爭吵，我先回村委忙去了。」程桔實在是不想再爭論不休，把碗筷擱下，連飯也不吃了，轉身就離開家了。
由始至終，程遠山一直保持著沉默，一句話也沒有開口說。
左右不過是這個家太窮了，人窮志短，自己又是一個殘疾人，一天天的只能勉強撐著個拐杖出門去村頭湊個熱鬧，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還有什麼資格在這個家裡話事，人總要認清自己的定位，向現實低頭。
程桔沒有再顧及媽媽的指責和漫罵，無比失望的回到了村委會的宿舍里閉門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