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藥鋪
在守好縣城的基礎上，東雲副官經常跟士兵們研究，如何能夠利用單獨管理縣城的這段時間，做出一些成績，讓佐藤將軍和山口隊長對自己刮目相看。幾天前，士兵們紛紛獻計獻策，有的主意很是異想天開，仔細想想，便會發現不切實際；有的主意很好，但是沒有成熟的條件去實施。有兩三個人同時想到了一個點子，他們建議搞一次全城的大搜查，看看能不能搜出一些反日的贓物。這樣的行動，不能保證一定會達到計劃中的目的，卻很可能搜出一些金銀珠寶等值錢的東西，這是一個討好他們主子——東雲副官的好機會。
東雲副官自然明白手底下人的心思，覺得即使沒搜出來任何贓物，自己趁機撈一把，何樂而不為呢。他欣然贊成了搜城的主意，讚許地說：「我認為這個主意不錯。」他繼續說：「目前尚有一個問題，一方面，我們人手不多，不能一次性地把全城仔細搜個遍，另一方面，搜查的範圍太大，會引起這裡中國人的大量不滿，而我們現在還得以穩住這些人為主，不能鬧得太僵，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你們覺得呢？」其他人都認為他說的話有道理。
東雲副官繼續說：「我有一個主意，就是不要一鼓作氣地把家家戶戶都搜查完，而是要把全城劃分成幾個區域，標上序號，貼在簽子上，每天早上抽籤，抽到哪個區域，就搜查哪個區域。」他停頓了片刻，看著大家的反應。在場的士兵紛紛拍手稱道。通常來講，只要是搜查，派出去的人多少也會得到點好東西。此時此刻，他們一個個好像已經占得了便宜似的，滿臉堆著得意的笑。
正式開始搜查之前，中隊部向全城發出公告，宣稱此次搜查的目的，是為了防止有不團結、不和諧的人混入老百姓當中，惡意欺騙和傷害老百姓，擾亂全城的良好治安。話雖如此，可實際上卻是另一番景象。日本兵們按照之前劃定的區域，挨家挨戶搜查。他們肆無忌憚地砸開門，直接闖進老百姓的家裡，把人全部趕到街上，一間屋子接著一間屋子地找。能翻的地方統統翻了一遍，那些看上去值錢的、精緻的、新奇的東西全部搶走，還順手打碎了不少家什。被搶的老百姓不敢吭聲，等著日本兵們走遠了，才敢回到家裡，哭著收拾東西。接連兩天的搜查，讓那兩個民居區裡的老百姓苦不堪言。
看著每天搜刮來的東西，沒多少錢，也沒多少值錢的，幾樣新奇精緻的物件，出現次數多了，給人的感覺也變成了「尋常」。東雲副官漸漸沒了太大興趣。於是，到了第三天傍晚的時候，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根據手下人的建議，他在地圖上圈出了一條相對繁華的街市，要求剛剛收隊的日本兵們連夜搜查沿街的這些店鋪。依照前兩天的搜查情況，城中老百姓預計：日本人今晚本不該再有任何行動，所有人都放下心來，準備休息了。此時，這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讓商鋪的老闆和沿街住戶們措手不及。
日本兵們分成四隊，每隊選定一家店鋪，一齊闖進去，開始執行搜查任務。沿街店鋪跟普通民居不同，日本人為了收稅，有意保護城內的商業經營體。於是，傍晚新增加的這次搜查行動又恢復了最初目的，關注點不再是金銀珠寶等財物，而是反日的物件。
這條街上有五家餐館、一間當鋪、兩家藥鋪，還有裁縫鋪、鞋店、油坊香坊、乾貨店等。其中一家鋪子，看起來不起眼，位置較偏僻，距離長街最開闊繁華的地段稍遠。起初，鋪子裡的人沒發現長街另一端日本兵們的搜查行動，其他店鋪也沒敢讓自家的夥計跑去互相通知。
後院，從一間不起眼的庫房裡，接連不斷地發出「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的聲音，藥鋪的老闆緊張地忙碌著，抓緊每一分鐘，把紙上寫的內容通過電報機發出去。這會兒，他沒有關注街面和店外的情況。
傍晚，天色逐漸暗下來，遠處只有幾個人影晃動，黑黑灰灰、模模糊糊的，望不出去，也看不清楚。周圍店鋪里的夥計們陸續走出鋪子，在門口互相打招呼，聊著這一天的「收成」，打算收拾收拾關門了。四塊封窗長木板端端正正地靠在牆邊，一個小夥計把其中一塊的底端對準外窗下邊沿的槽，使勁向下按，木板的底端就準確地進到了槽里。他試圖把木板上端塞進外窗上邊沿的槽里，試了兩三次也沒成功，累得額頭微微冒汗，只得雙手扶著木板，停下喘口氣。這時，他發覺，周圍店鋪門口，那些夥計們嘮嗑的聲音突然小了，變成了嘁嘁喳喳的耳語一般。還沒等他回頭看，三個日本兵就大步邁過了他家鋪子的門檻，進到了大堂里。「軍爺、軍爺、哎呦......我在這兒呢！」小夥計趕緊把手中的長木板丟一邊，跑回鋪子裡。「軍爺這麼晚來，有什麼事？我這就去叫掌柜的。」小夥計點頭哈腰地問，他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托著槍進了後院，剩下的一個則攔住了他，不讓他走。
日本兵明顯沒聽懂，拿槍對著他嚇唬嚇唬，嗚哩哇啦說了一大堆。小夥計是聽也聽不懂，一邊點頭哈腰，一邊伸著脖子朝著後院大喊：「掌柜的！軍爺來啦！掌柜的！軍爺來了啊！」日本兵沒繼續搭理他，自顧自地在大堂里看看這、看看那，走到櫃檯里，叮鈴咣當拉開全部抽屜，手伸進其中一個里，掏出一大把錢，塞進了自己胸前的挎包里。小夥計見了這種情景，真真地感覺心疼，攥緊了雙手。那日本兵轉過身，從上至下，觀察了直抵棚頂的藥材柜子，沒動手翻。
掌柜的隱約聽見了藥鋪里傳來的動靜，立即警覺起來，趕緊起身，迅速收拾桌上的電報機、導線、紙筆等，一股腦地塞進柜子里。
東雲副官自然明白手底下人的心思，覺得即使沒搜出來任何贓物，自己趁機撈一把，何樂而不為呢。他欣然贊成了搜城的主意，讚許地說：「我認為這個主意不錯。」他繼續說：「目前尚有一個問題，一方面，我們人手不多，不能一次性地把全城仔細搜個遍，另一方面，搜查的範圍太大，會引起這裡中國人的大量不滿，而我們現在還得以穩住這些人為主，不能鬧得太僵，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你們覺得呢？」其他人都認為他說的話有道理。
東雲副官繼續說：「我有一個主意，就是不要一鼓作氣地把家家戶戶都搜查完，而是要把全城劃分成幾個區域，標上序號，貼在簽子上，每天早上抽籤，抽到哪個區域，就搜查哪個區域。」他停頓了片刻，看著大家的反應。在場的士兵紛紛拍手稱道。通常來講，只要是搜查，派出去的人多少也會得到點好東西。此時此刻，他們一個個好像已經占得了便宜似的，滿臉堆著得意的笑。
正式開始搜查之前，中隊部向全城發出公告，宣稱此次搜查的目的，是為了防止有不團結、不和諧的人混入老百姓當中，惡意欺騙和傷害老百姓，擾亂全城的良好治安。話雖如此，可實際上卻是另一番景象。日本兵們按照之前劃定的區域，挨家挨戶搜查。他們肆無忌憚地砸開門，直接闖進老百姓的家裡，把人全部趕到街上，一間屋子接著一間屋子地找。能翻的地方統統翻了一遍，那些看上去值錢的、精緻的、新奇的東西全部搶走，還順手打碎了不少家什。被搶的老百姓不敢吭聲，等著日本兵們走遠了，才敢回到家裡，哭著收拾東西。接連兩天的搜查，讓那兩個民居區裡的老百姓苦不堪言。
看著每天搜刮來的東西，沒多少錢，也沒多少值錢的，幾樣新奇精緻的物件，出現次數多了，給人的感覺也變成了「尋常」。東雲副官漸漸沒了太大興趣。於是，到了第三天傍晚的時候，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根據手下人的建議，他在地圖上圈出了一條相對繁華的街市，要求剛剛收隊的日本兵們連夜搜查沿街的這些店鋪。依照前兩天的搜查情況，城中老百姓預計：日本人今晚本不該再有任何行動，所有人都放下心來，準備休息了。此時，這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讓商鋪的老闆和沿街住戶們措手不及。
日本兵們分成四隊，每隊選定一家店鋪，一齊闖進去，開始執行搜查任務。沿街店鋪跟普通民居不同，日本人為了收稅，有意保護城內的商業經營體。於是，傍晚新增加的這次搜查行動又恢復了最初目的，關注點不再是金銀珠寶等財物，而是反日的物件。
這條街上有五家餐館、一間當鋪、兩家藥鋪，還有裁縫鋪、鞋店、油坊香坊、乾貨店等。其中一家鋪子，看起來不起眼，位置較偏僻，距離長街最開闊繁華的地段稍遠。起初，鋪子裡的人沒發現長街另一端日本兵們的搜查行動，其他店鋪也沒敢讓自家的夥計跑去互相通知。
後院，從一間不起眼的庫房裡，接連不斷地發出「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的聲音，藥鋪的老闆緊張地忙碌著，抓緊每一分鐘，把紙上寫的內容通過電報機發出去。這會兒，他沒有關注街面和店外的情況。
傍晚，天色逐漸暗下來，遠處只有幾個人影晃動，黑黑灰灰、模模糊糊的，望不出去，也看不清楚。周圍店鋪里的夥計們陸續走出鋪子，在門口互相打招呼，聊著這一天的「收成」，打算收拾收拾關門了。四塊封窗長木板端端正正地靠在牆邊，一個小夥計把其中一塊的底端對準外窗下邊沿的槽，使勁向下按，木板的底端就準確地進到了槽里。他試圖把木板上端塞進外窗上邊沿的槽里，試了兩三次也沒成功，累得額頭微微冒汗，只得雙手扶著木板，停下喘口氣。這時，他發覺，周圍店鋪門口，那些夥計們嘮嗑的聲音突然小了，變成了嘁嘁喳喳的耳語一般。還沒等他回頭看，三個日本兵就大步邁過了他家鋪子的門檻，進到了大堂里。「軍爺、軍爺、哎呦......我在這兒呢！」小夥計趕緊把手中的長木板丟一邊，跑回鋪子裡。「軍爺這麼晚來，有什麼事？我這就去叫掌柜的。」小夥計點頭哈腰地問，他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托著槍進了後院，剩下的一個則攔住了他，不讓他走。
日本兵明顯沒聽懂，拿槍對著他嚇唬嚇唬，嗚哩哇啦說了一大堆。小夥計是聽也聽不懂，一邊點頭哈腰，一邊伸著脖子朝著後院大喊：「掌柜的！軍爺來啦！掌柜的！軍爺來了啊！」日本兵沒繼續搭理他，自顧自地在大堂里看看這、看看那，走到櫃檯里，叮鈴咣當拉開全部抽屜，手伸進其中一個里，掏出一大把錢，塞進了自己胸前的挎包里。小夥計見了這種情景，真真地感覺心疼，攥緊了雙手。那日本兵轉過身，從上至下，觀察了直抵棚頂的藥材柜子，沒動手翻。
掌柜的隱約聽見了藥鋪里傳來的動靜，立即警覺起來，趕緊起身，迅速收拾桌上的電報機、導線、紙筆等，一股腦地塞進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