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孫太后親去郕王府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慈寧宮中,孫太后瞠目結舌。

  「連哀家的懿旨他都不奉?」

  反了,都反了,哀家就知道他這一片愚孝全是裝出來的。

  女人家,無用心思最多。個頂個都是悲觀主義者,喜歡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人、物、事。

  倒不是故意為之,只是天性使然,越是心痛,心裡越爽,無有例外都帶著一些受凌傾向。

  孫太后亦是如此,不管朱祁鈺為她做了多少事。立於她身前,雙手掀翻瘋馬那一刻,孫太后她恨不得把命都交出去。可一旦稍有波瀾,立馬就自怨自艾起來,連帶著將朱祁鈺也惱上了。

  一身賤骨,在邀寵,在討賞,在索哄。

  若是朱祁鈺在此,少不得將她哄的明明白白。

  可惜,如今他在郕王府。

  代替他站出來的,乃是禮部尚書,五朝元老,大明擎天白玉柱——胡濙。

  只見他站出一步,拱手施禮,道:「聖母容稟。依臣之見,殿下非不孝之人。」

  孫太后鳳眸一凜,斥道:「胡濙,你少替那忤逆之徒開脫。連哀家的懿旨都不奉,心裡便是沒有哀家。」

  殿下心裡有沒有太后,別人不知道,太后您還不知道嗎?

  就一句話,他們敢當著殿下面直諫,但絕不敢當著殿下面衝撞太后。

  直言固然令殿下不快,但殿下大多時候也就高舉輕放,除了于謙挨罵,其餘人連句苛責都沒有。

  但要是驚擾了太后,那你就等著殿下的滔天怒火吧,定有你好果汁吃。

  孫太后這等誅心之言,就連群臣都得替郕王叫一聲委屈。

  胡濙坦然回道:「聖母慎言。臣於殿下府邸,得殿下之聲,言:大位非孤所欲也。何出此言?難道依殿下的仁德,忍見大明萬萬生民處水深火熱之困?受賊虜掠境之苦?」

  「為何?」孫太后顫音發問,「殿下口出力挽天傾之言,為何哀家與萬萬大明子民要沐殿下之仁輝時,他能忍下心抽身離去,袖手旁觀?大宗伯,你告訴哀家,為何?」

  誒!

  胡濙重重一嘆,跪地挺胸,熱淚直言道:「因為殿下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古往今來,弟承兄位,屢見不鮮。唐宗宋宗,如此雄才之主,在此事之上,亦是多為人詬病。

  然成大事者,豈可拘泥如此小節,故臣懇求聖母親臨,規勸殿下登基,以造福大明江山社稷。」

  『苦了這莽夫了。』孫太后心中一聲哀鳴,淚花兒在眼中打著轉。

  越想越替朱祁鈺委屈,怎麼偏偏就攤上這麼個不成器的皇兄,又偏偏攤上哀家這個柔弱無謀的太后。

  但凡皇家有一個人能站出身來,也不至於這千鈞重擔全壓在他一人肩頭。

  胡濙繼續道:「太后,臣還有一言,不知該講不該講。」

  「稟。」

  「臣私以為,殿下不願承接大寶。亦有替太后深思之憂。陛下畢竟是太后之子,若天位改換,深恐太后不悅。殿下之至孝至悌,實乃胡濙平生僅見,千古難聞。」

  胡濙,你是非把哀家說哭了,你才痛快?

  孫太后只覺得心口兒一揪,想到那隻身撐天的男人,更心疼的厲害。

  紅著眼眶,柔柔問道:「可哀家出面真能說動殿下嗎?萬一殿下依舊不應允,怎辦?」

  眾臣面面相覷,露出一絲笑,卻無一人回答。

  孫太后也是自己被自己說笑了,抿唇盪起一抹漣漪。

  這世上有不聽哀家話的殿下?

  「去,現在立馬去,起駕郕王府。」

  ……

  眾人迎著太后的鳳駕蒞臨郕王府。

  成敬一看到那金鳳轎座,早早已經攜眾人跪地迎接。

  只等孫太后在萬貞兒的攙扶下緩緩走下鳳轎,成敬領著眾人高聲跪唱:「奴婢(臣)參見聖母皇太后,叩請太后金安。」

  孫太后只是微微頷首,以作回應。

  目光遊走,掃過四周,只為尋找那個男人。

  卻不見他的身影,心頭又是一惱。好哇,現在連迎都不迎哀家了。

  等殿下入了宮,看哀家怎麼炮製你。日日叫你去哀家那兒讀書,但凡錯一個字,哀家就戒尺伺候。


  孫太后心裡想著「惡毒」的整治計劃,嘴角已然快壓不住了。

  收回視線,孫太后道了聲「免禮」,眾人起身。

  而後柔荑壓著萬貞兒的手腕,緩緩抬著步子,步態雍容,身姿華貴,緩緩向王府內走去。

  直至王府台階處。

  負責守衛府門的兩名錦衣衛百夫長,四目一相視,各自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那抹堅決。

  心領神會。

  繡春刀一交疊,竟是把孫太后給攔了下來。

  眾皆譁然。

  跟在孫太后後的于謙更是覺得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

  勇如斯者,謙未聞也!

  此時的于謙才相信了成敬那句話,再近一步者,死。

  連太后都敢攔,殺他一個二品官,算得了什麼?

  于謙怎麼都想不通,殿下是如何養出這一批悍不畏死之士的?

  被當場攔下的孫太后在短暫的懵逼後,瞬間勃然大怒,厲聲喝斥:「爾等找死?」

  兩名百戶,目不斜視,繡春刀一寸不收,面無表情回道:「臣願領死。然殿下之令不可違。」

  好一個殿下之令不可違。

  孫太后怒極反笑,環顧左右,正要差人將這兩個大逆不道之徒拿下,當場問斬。

  卻見王府大門從里而開,一條龍精虎猛的漢子匆匆忙忙地從里竄了出來。

  孫太后一瞥,心中無名來了一股潑天委屈。

  來作甚?叫你手下將士殺了哀家才好。

  朱祁鈺一腳一個將兩名百戶踹翻在地。

  罵道:「見太后如見孤。向太后道歉。」

  兩名百戶立馬單膝跪地,請罪道:「臣罪該萬死,請太后恕罪。」

  不等孫太后回應,朱祁鈺直接一腳一個,將二人踢了回去,大聲罵道:「滾,自己找盧忠領10軍棍去。」

  而後又小聲對成敬說道:「去庫房支200兩金子給他們養傷。」

  小懲大賞,殿下當真一番養士好手段。

  孫太后冷笑連連。

  笑得朱祁鈺頭皮發麻。

  趕緊招呼道:「太后裡面請。」

  孫太后輕輕一哼,眾人面前,暫不與你置氣。

  順從著朱祁鈺的意思,跨過了王府門檻。

  朱祁鈺又往後看了眼八位肱股,語氣無奈道:「你們也進來吧。」

  入了外院,走過廊庭,來到堂屋。

  朱祁鈺和孫太后幾乎是異口同聲道:「去內室。」

  只不過朱祁鈺是詢問聲,而孫太后則是命令聲。

  「成敬,給老大人上茶。孤與太后去內室相商要事。」

  說完,兩人將眾人拋在堂屋,獨自向內室走去。

  一路錦衣衛相護送,從堂屋到內室短短百步距離,達到了一步兩衛的守備程度。

  隨著朱祁鈺推開房門,孫太后一步跨入,將自己最後的心腹小婢——雙喜也留在了屋外。

  等朱祁鈺一進屋,關上房門,孫太后還嫌不夠,又親手插上了木栓。

  至此,屋內只剩二人。

  還沒等朱祁鈺邀其入座,孫太后端著身子,都不能說是陰陽怪氣,直接是見面交大。

  「殿下,剛才在外面怎麼不打殺了哀家?」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