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殺蠻令
「淒悽然那麼個大虞嘿！遭了蠻族難喲！」
「堂皇皇那些個大官嘿！棄了傳國璽喲！」
零星飄雪，天已料峭，齊地一處驛站外，說書先生狐裘掛霜，正嘆著三弦，唱著小曲。
周遭三兩過客，聞聲皆是在驛站酒坊處落坐，一邊聽曲，一邊小酌。
北境的冬天異常的冷，於道上行走，少不了酒。
許浪一身厚重裘皮，走入驛站酒坊，管小二要了一壺燒刀子。
「喲，客官，這年頭還走江湖啊？國難當頭，避一避吧。」
小二打好酒，走到許浪跟前，將酒遞給他，而後勸道。
每一位來打酒的客官，他都會這樣勸一句，能勸一個是一個吧。
「避無可避。」許浪含笑回應。
聞言，小二不再多說什麼，只當這位客官是為了生計，不得不出來尋出路的可憐人。
聽著驛站外的彈唱，許浪有些好奇，這一個月，楚紅靈帶著楚軍打游擊，田潛龍去暗殺蠻官，而他，在尋找北境的江湖。
來到這方世界，他所見不是聚義戰爭，就是方外謀算，這江湖，還真是沒接觸過，故而找的有些沒頭沒腦。
「小二，請問這曲子，是什麼曲？」
「喲，客官，這是咱齊地唱書，一種說書的辦法，這段唱的，是大虞的亡國令。」
「亡國令？」
「對，一首近來傳唱的小令，唱的，是咱大虞的敗亡。」
一邊說著，小二一邊嘆了口氣，這年頭，都是在奔命，國破了，人卻還得活，都不容易。
對此了然後，許浪再度將注意投向外面那位說書先生。
「廣袤袤那個北境嘿！兵散民受罪喲！」
「熱鬧鬧那個南境嘿！打成一鍋粥嘍！」
這句唱罷，弦靜聲止，說書先生停了下來。
聽曲的眾人一疑，抬眼看去，卻見不遠處馬蹄轟隆，踏雪而來。
馬上之人個個腰掛蠻刀，只一眼，就能看出是蠻兵。
來者大概十來個蠻兵，一到驛站，就猛勒韁繩，騰身下馬進來。
「小二，最好的酒，全給我們拿來！」為首蠻兵一進酒坊，就大喝出聲。
小二聞言，眼底深處現出一抹厭惡，臉上，卻是掛上笑容。
「客官，咱家酒有量，您全拿了，小的我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蠻族拿東西，是不會給錢的，他們是戰爭的贏家，蠻橫地享受著一切特權。
「少廢話！讓你拿你就拿！別找不自在！」蠻兵蠻橫回應，全然沒有聽人說話的意思。
這其實已經算不錯了，初時，蠻族來到這種野道上的驛站，都是殺了人然後搶東西。
不過後來他們不殺人了，因為發現，把人殺了，他們只能搶一次，留著人在，他們能搶好幾次呢。
看著蠻橫的蠻兵，小二眼露難色，卻還是不情不願地準備去取酒了。
他做這營生，在這亂世中混口飯吃，不願招惹這些蠻子。
可就在此時，一聲慵懶而又不悅的聲音響起：「何人擾我清夢？」
眾人聞聲看去，就見一喝得爛醉的漢子從桌上爬起來，眼睛還未睜開，搖晃著身子怒指進來的一眾蠻子。
「呃……呃……」
酒勁未消，像是說話都不利索，這漢子憋了半天，終於憋出四個字來：
「給……爺……閉嘴！」
這放肆的一聲，卻是直接撩撥起了蠻兵們的怒火。
戰敗之國，這大虞土地上豬玀一般的虞人，竟敢這般同他們講話？
「找死！去，殺了他！」蠻兵頭子當即就喚了幾位蠻兵，抽出蠻刀向著那漢子走去。
「誒誒誒！客官！息怒！息怒！這人喝多了，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小二當即上前阻攔，想避免衝突的發生。
可蠻兵怎會理會他，一把就將他推了一個踉蹌，狼狽地摔在地上。
而後，蠻兵們就圍上前去，準備要了那醉漢性命。
「嘿呦呦嘞！要殺人喲！」
門外，說書先生的三弦再度奏起，只是此時的弦聲不似剛才那般淒婉，反而急促激昂，扣人心弦！
聽到這弦聲，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小二一臉的著急，氣不過一般對著驛站外的說書先生喊道：
「添亂是吧！我掙倆酒錢容易嗎我！」
只是他的怒喊，卻是沒有什麼效果，弦聲依舊。
「天殺的蠻狗嘿！汪汪叫喲！」
外面弦聲一起，醉漢咧嘴一笑，桌下短刀一掏，上來就劈在了走在最前的蠻兵頭上。
「大虞的江湖嘿！不願聽咧！」
一刀落下，醉漢一腳踏前，馬步穩紮，行雲流水的刀法施展開來，刀刀奔一眾蠻兵要害而去。
「猛虎落平陽嘿！被犬欺喲！」
弦聲依舊，醉漢殺戮不停，臉上卻是掛著笑意，笑得恣意，笑得放肆。
「紅艷艷大刀喲！殺蠻狗嘍！」
彈著彈著，說書先生也開始笑了起來，手中猛然掃弦，道道氣勁如飛刀般迸出，擊在蠻子們的身上。
登時，蠻兵們的身上爆出血花，伴著激昂唱書，有種詭異的美感。
為首的蠻兵頭子，此刻已經懵了，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小小驛站里，竟然會有能這般屠戮他們的高手。
同伴的頭顱一個個被砍下，身後的蠻兵也騰起血霧，蠻兵頭子一時間寒意爬上後背。
他甚至沒有想到反抗，他只想離開這裡，捂住耳朵不聽這可怕的曲子，捂住眼睛不看這恐怖的場景。
腿如篩糠，但他還是拼命掙動著身體，朝著窗戶口跑去。
他要逃跑，他要離開這裡。
而在他的前路上，剛好有一身穿裘皮大衣的俊逸男子。
「滾開！滾開！」
大喊著，蠻兵頭子衝到許浪近前，抽刀便砍，他要殺了眼前這人，好讓他把路讓開。
從前，對待擋著他路的虞人，他就是這麼幹的。
只是，刀還沒有落下，他就感覺自己的小腹一痛，整個人倒飛了出去，摔回了酒坊里。
一時間，酒坊眾人的目光都投向許浪，帶著善意的微笑。
而後，醉漢手裡的大刀，劈在了蠻兵頭子的腦袋上。
一切結束後，酒坊里只剩下小二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們兩個好生不要臉，我收些酒錢，就這麼難嗎？誅殺蠻狗，這般喜事降臨，我還怎麼收錢？」
臉上帶著執拗，小二卻也不再罵了，只是沒好氣地對著酒坊里的眾人道：
「殺蠻狗了，今天的酒，不收錢了！」
喝酒收錢，天經地義，但殺蠻狗免酒錢，也是應該。
這是人情世故，也是江湖規矩。
長嘆一聲，像在心疼自己沒賺到錢的酒，而後小二就開始進裡屋去，拿酒出來，給大夥痛飲。
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許浪莞爾，他好像，找到這大虞的江湖了。
「閣下好身手，不知此去何為？」
醉漢看見許浪把那蠻兵頭子一腳踹回來，起了結交之意，於是問起許浪的去處。
既是在驛站相遇，必定皆是行路之人，也定然有著去處。
「此去，為尋大虞的江湖。」
聞言，醉漢爽朗一笑：「那閣下找對地方了！」
一邊笑著，他一邊用手指向酒坊門臉上的那個「酒」字：「有酒的地方，就是江湖！」
「胡扯！還得有曲！」說書先生走了進來。
「有沒有可能，還可以有點兒酒錢？」店小二單手抬出一個半人高的罈子，不情不願地放在當中，準備給人們上酒。
看著這些，許浪笑了，江湖的門路，他總算是摸到了。
「前面聽了首亡國令，不知剛剛那首，有沒有名字？」許浪含笑問道。
「有！這首啊！更出名！大虞，殺蠻令！」
「巧了，我這裡，也有個殺蠻令，不過此令非彼令。」
說著，許浪緩緩，將懷中一枚木製令牌，放在桌上。
「堂皇皇那些個大官嘿！棄了傳國璽喲！」
零星飄雪，天已料峭，齊地一處驛站外，說書先生狐裘掛霜，正嘆著三弦，唱著小曲。
周遭三兩過客，聞聲皆是在驛站酒坊處落坐，一邊聽曲，一邊小酌。
北境的冬天異常的冷，於道上行走，少不了酒。
許浪一身厚重裘皮，走入驛站酒坊，管小二要了一壺燒刀子。
「喲，客官，這年頭還走江湖啊？國難當頭，避一避吧。」
小二打好酒，走到許浪跟前，將酒遞給他，而後勸道。
每一位來打酒的客官，他都會這樣勸一句，能勸一個是一個吧。
「避無可避。」許浪含笑回應。
聞言，小二不再多說什麼，只當這位客官是為了生計，不得不出來尋出路的可憐人。
聽著驛站外的彈唱，許浪有些好奇，這一個月，楚紅靈帶著楚軍打游擊，田潛龍去暗殺蠻官，而他，在尋找北境的江湖。
來到這方世界，他所見不是聚義戰爭，就是方外謀算，這江湖，還真是沒接觸過，故而找的有些沒頭沒腦。
「小二，請問這曲子，是什麼曲？」
「喲，客官，這是咱齊地唱書，一種說書的辦法，這段唱的，是大虞的亡國令。」
「亡國令？」
「對，一首近來傳唱的小令，唱的，是咱大虞的敗亡。」
一邊說著，小二一邊嘆了口氣，這年頭，都是在奔命，國破了，人卻還得活，都不容易。
對此了然後，許浪再度將注意投向外面那位說書先生。
「廣袤袤那個北境嘿！兵散民受罪喲！」
「熱鬧鬧那個南境嘿！打成一鍋粥嘍！」
這句唱罷，弦靜聲止，說書先生停了下來。
聽曲的眾人一疑，抬眼看去，卻見不遠處馬蹄轟隆，踏雪而來。
馬上之人個個腰掛蠻刀，只一眼，就能看出是蠻兵。
來者大概十來個蠻兵，一到驛站，就猛勒韁繩，騰身下馬進來。
「小二，最好的酒，全給我們拿來！」為首蠻兵一進酒坊，就大喝出聲。
小二聞言，眼底深處現出一抹厭惡，臉上，卻是掛上笑容。
「客官，咱家酒有量，您全拿了，小的我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蠻族拿東西，是不會給錢的，他們是戰爭的贏家，蠻橫地享受著一切特權。
「少廢話！讓你拿你就拿！別找不自在！」蠻兵蠻橫回應，全然沒有聽人說話的意思。
這其實已經算不錯了，初時，蠻族來到這種野道上的驛站，都是殺了人然後搶東西。
不過後來他們不殺人了，因為發現，把人殺了，他們只能搶一次，留著人在，他們能搶好幾次呢。
看著蠻橫的蠻兵，小二眼露難色，卻還是不情不願地準備去取酒了。
他做這營生，在這亂世中混口飯吃，不願招惹這些蠻子。
可就在此時，一聲慵懶而又不悅的聲音響起：「何人擾我清夢？」
眾人聞聲看去，就見一喝得爛醉的漢子從桌上爬起來，眼睛還未睜開，搖晃著身子怒指進來的一眾蠻子。
「呃……呃……」
酒勁未消，像是說話都不利索，這漢子憋了半天，終於憋出四個字來：
「給……爺……閉嘴！」
這放肆的一聲，卻是直接撩撥起了蠻兵們的怒火。
戰敗之國，這大虞土地上豬玀一般的虞人，竟敢這般同他們講話？
「找死！去，殺了他！」蠻兵頭子當即就喚了幾位蠻兵，抽出蠻刀向著那漢子走去。
「誒誒誒！客官！息怒！息怒！這人喝多了，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小二當即上前阻攔，想避免衝突的發生。
可蠻兵怎會理會他，一把就將他推了一個踉蹌，狼狽地摔在地上。
而後，蠻兵們就圍上前去，準備要了那醉漢性命。
「嘿呦呦嘞！要殺人喲！」
門外，說書先生的三弦再度奏起，只是此時的弦聲不似剛才那般淒婉，反而急促激昂，扣人心弦！
聽到這弦聲，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小二一臉的著急，氣不過一般對著驛站外的說書先生喊道：
「添亂是吧！我掙倆酒錢容易嗎我！」
只是他的怒喊，卻是沒有什麼效果，弦聲依舊。
「天殺的蠻狗嘿！汪汪叫喲！」
外面弦聲一起，醉漢咧嘴一笑，桌下短刀一掏，上來就劈在了走在最前的蠻兵頭上。
「大虞的江湖嘿！不願聽咧！」
一刀落下，醉漢一腳踏前，馬步穩紮，行雲流水的刀法施展開來，刀刀奔一眾蠻兵要害而去。
「猛虎落平陽嘿！被犬欺喲！」
弦聲依舊，醉漢殺戮不停，臉上卻是掛著笑意，笑得恣意，笑得放肆。
「紅艷艷大刀喲！殺蠻狗嘍！」
彈著彈著，說書先生也開始笑了起來，手中猛然掃弦，道道氣勁如飛刀般迸出，擊在蠻子們的身上。
登時，蠻兵們的身上爆出血花，伴著激昂唱書，有種詭異的美感。
為首的蠻兵頭子，此刻已經懵了，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小小驛站里，竟然會有能這般屠戮他們的高手。
同伴的頭顱一個個被砍下，身後的蠻兵也騰起血霧，蠻兵頭子一時間寒意爬上後背。
他甚至沒有想到反抗，他只想離開這裡，捂住耳朵不聽這可怕的曲子，捂住眼睛不看這恐怖的場景。
腿如篩糠，但他還是拼命掙動著身體，朝著窗戶口跑去。
他要逃跑，他要離開這裡。
而在他的前路上，剛好有一身穿裘皮大衣的俊逸男子。
「滾開！滾開！」
大喊著，蠻兵頭子衝到許浪近前，抽刀便砍，他要殺了眼前這人，好讓他把路讓開。
從前，對待擋著他路的虞人，他就是這麼幹的。
只是，刀還沒有落下，他就感覺自己的小腹一痛，整個人倒飛了出去，摔回了酒坊里。
一時間，酒坊眾人的目光都投向許浪，帶著善意的微笑。
而後，醉漢手裡的大刀，劈在了蠻兵頭子的腦袋上。
一切結束後，酒坊里只剩下小二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們兩個好生不要臉，我收些酒錢，就這麼難嗎？誅殺蠻狗，這般喜事降臨，我還怎麼收錢？」
臉上帶著執拗，小二卻也不再罵了，只是沒好氣地對著酒坊里的眾人道：
「殺蠻狗了，今天的酒，不收錢了！」
喝酒收錢，天經地義，但殺蠻狗免酒錢，也是應該。
這是人情世故，也是江湖規矩。
長嘆一聲，像在心疼自己沒賺到錢的酒，而後小二就開始進裡屋去，拿酒出來，給大夥痛飲。
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許浪莞爾，他好像，找到這大虞的江湖了。
「閣下好身手，不知此去何為？」
醉漢看見許浪把那蠻兵頭子一腳踹回來，起了結交之意，於是問起許浪的去處。
既是在驛站相遇，必定皆是行路之人，也定然有著去處。
「此去，為尋大虞的江湖。」
聞言，醉漢爽朗一笑：「那閣下找對地方了！」
一邊笑著，他一邊用手指向酒坊門臉上的那個「酒」字：「有酒的地方，就是江湖！」
「胡扯！還得有曲！」說書先生走了進來。
「有沒有可能，還可以有點兒酒錢？」店小二單手抬出一個半人高的罈子，不情不願地放在當中，準備給人們上酒。
看著這些，許浪笑了，江湖的門路，他總算是摸到了。
「前面聽了首亡國令，不知剛剛那首，有沒有名字？」許浪含笑問道。
「有！這首啊！更出名！大虞，殺蠻令！」
「巧了，我這裡，也有個殺蠻令，不過此令非彼令。」
說著，許浪緩緩，將懷中一枚木製令牌，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