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意身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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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沙堡以南,懸崖之下。

  一處用來躲避風雪的崖底凹口裡,正躲著一行二十一人。

  其中一名斷臂女子咬住一塊用手巾包裹的木棍,別過頭去,不看同伴為她縫合手臂時的駭人慘狀。

  這二十一人分為兩波,十一人那一邊以一皮膚被曬得黝黑但面容精緻手持奇形兵器裂齒鐧的青年女子為首。

  而十人也就是包括斷臂女子這一邊,是以一英武女子為首。

  這英武女子正是從烏沙堡逃過來的蒙絮。

  不止縷弦派在試探出安全路線,餘孽們也一樣,只不過這些資源匱乏的貧者不一樣,一切都靠命與運去試容錯。

  經歷了九死一生,這片區域隱藏起來的幾百個餘孽活下來那麼二十一個。

  「小辛,你替阿珈縫好手臂,為我縫下衣服。」

  蒙絮大半個胸脯在火光前若隱若現,端是誘人。

  「是,絮絮姐。」

  「叫絮姐,或者蒙姐。」

  「好的,絮絮姐。」

  「你晚上不要吃飯了……」

  「啊,絮姐,我剛才沒聽清,我專心為阿珈縫手臂呢。」

  畜民羨慕治民,治民羨慕世家子弟,普通世家子弟羨慕幫派弟子,幫派弟子羨慕如今與烏沙堡搭上關係的蔣青。

  而這些餘孽,羨慕每一個有明天能吃飽飯的人。

  天地動亂,荒域之上的福地瞬間枯竭,水源從活水變成死水,為了適應荒域而不得不荒獸化的師門長輩被不祥愚蟲吞噬殆盡,即使有硬撐過去活下來的,也失去神智,獵殺起自己的徒子徒孫。

  沒有食物,水源慢慢發臭不可飲用,有不祥詛咒在棲身之所附近來回徘徊,時不時就看到同伴餓死或者因為受傷慘死,意志力不強大的餘孽,都已經選擇自我了斷了。

  剩下的餘孽艱難的聚集到一起,組成大大小小的隊伍,乘著不祥爆發爬上高崖四處劫掠為生。

  餘孽們搶劫時的態度各不相同,嗜殺的,只求物資的,發泄心中絕望的,不一而足。

  蒙絮只是為了一口吃的。

  她們福地的荊粟被污染,難以入口,吃下去會全身水腫最後樣貌噁心悽慘的死去。

  無論粟米、麥子、蕎麥,又或者豆子、麩糠甚至是荊粟她們都搶,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

  原本她只是想掠奪青淼堡之人的物資,可惜點子太扎手,她餓了好長一段時間,都快餓死了,虛弱無比,與青淼堡的十一人交手再留情就會死,她也只好通下殺手。

  「太險了,居然闖入烏沙堡境地,走運的是,我被放過了。

  欠烏沙堡不殺之恩,不知如何回報……」

  蒙絮感覺前方一片黑暗,如在雪地中前行,深一腳淺一腳,不知哪天就要摔倒冰雪中凍死。

  旁邊的同伴聽到蒙絮的話,紛紛黯然神傷,低下了頭。

  名為阿珈的女子手臂縫好後,藉助逼近人體極限境界武者對身體的掌控能力強行控制血液流動,同時樂觀打趣。

  「絮姐不要這樣說,我看烏沙堡那白髮少年就不錯,不如你娶了他,以身相許,也算是報恩了。」

  「哈哈……」

  「嘻嘻……」

  這些餘孽多年來已經徹徹底底發展成母系社會,面對這種話題,調戲意味多過現實。

  蒙絮很清醒,她搖頭。

  「阿珈你住嘴吧,那是玄堡主的禁臠,你們當時就盯著眼前的食物與敵人,只有我看得清楚,烏沙堡那五位隱隱以那白髮少年為中心。

  而且,他自身完美化如此高,實力恐怕在你我之上,估計還未近身就得被他一箭射殺一掌拍死。

  烏沙堡里地位最低,看起來低眉順眼的那個,也讓我心驚肉跳,不敢靠近。

  縷弦派還在錯認為玄堡主擊殺的是重傷瀕死的沈鴻,可我們這些人都清楚,她殺的是全盛巔峰還服食了秘藥使用禁術底牌盡出仍然絕望受死的神弓門內門長老。

  玄堡主殺完沈鴻還突破了,她若想殺我等,甚至殺光我們的長輩,只是時間問題。

  真是可怕,雪州到底是什麼恐怖之地,竟能誕生出這樣強大的存在。」


  蒙絮的話,讓她的姐妹們看清了現狀。

  她們在極度虛弱的情況下依然能夠逼得全盛時期的青淼堡弟子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實力不可謂不強。

  可是對比烏沙堡,她們弱得太離譜了。

  「絮姐,我就是想玩玩那個白髮少年,實力那麼強大,完美化那麼高,我都快要死了,還不能想想嘛,堂堂玄堡主的玩物,真是讓我心癢難耐……」

  一補缺階段,與青淼堡交手後傷到性命,已經時日無多的薄唇少女只感覺自己越來越累,很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蒙絮嘆了口氣,從懷裡摸出一塊搶來的肉乾,撕成細細的肉絲,放到薄唇少女口中。

  薄唇少女無力咀嚼了兩下,便留下一句「真好吃啊,可惜吃不到了」就盯著蒙絮。

  她道:「絮絮姐,真想當你的親妹妹……」

  接著,她便不再有任何表情,眼中光漸漸散去,瞳中失神。

  「小鷺……」已經開始為蒙絮縫衣服的小辛咬著嘴唇,有些抽噎。

  食仁是這片死去天地最大的詛咒。

  誰敢觸碰這一點,便會獲得最悽慘無比的下場。

  便是養藥師培養藥人取藥血,也要每日用神物洗滌意身,更是常常祭祀神魔尋求庇佑。

  蒙絮替薄唇少女合眼,將手裡剩下的肉乾塞進旁邊小辛的嘴裡。

  「絮絮姐,慢著,讓我舔乾淨,不要浪費……」

  蒙絮收回手自己舔著手指:「還不能讓我嘗點肉腥味?」

  小辛頓時臉紅,嚼著嘴裡的肉乾心裡不是滋味。

  她們搶到東西後都大吃了一頓,只有蒙絮強忍著飢餓,對付了一兩口後就不再動用包袱里的東西。

  她想要帶回臨時居住地,帶給還在等她帶食物回去的親近之人。

  蒙絮這邊正姐妹情深,另一邊的小隊卻有人起身,過來送東西。

  蒙絮的小隊與這十一人合作了一把,搶劫了世家探路的隊伍,獲得了一批物資。

  「這是你們的那份,都在這裡了,可惜了,那些人太窮,沒什麼好東西。」

  兩個大包裹被丟到蒙絮跟前。

  先前還交付過後背給對方,算是建立了基礎的信任,蒙絮才讓她們來分贓。

  可是看著這兩個包裹,她臉色不是很好看。

  「就這點?還有,是這些?」

  蒙絮用刀鞘挑開包裹,裡面幾乎全是荊粟粉,還有一點點豆子。

  甚至荊粟都是帶有詛咒氣息的,分明是對方將她們攜帶的食物魚目混珠拿來分贓。

  「是這樣的,高崖上的荊粟也被污染了,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丟下這一句後,那負責送分贓物資,一身麻布衣服不低於十個補丁的少女就要轉身回去。

  蒙絮抬高聲音:「羅燕,這是你做出來的決定?」

  她死了一個姐妹,一個本來還能活下來的姐妹,可是為了剛才的又一次劫掠,帶傷強行動手,現在死在了她眼前。

  她已經見證了太多的死亡與殘酷,按理來說她蒙絮應該麻木了才對。

  可是她沒有,越是如此,她越覺得生命的可貴,她想要拼命抓住現在所有的一切。

  那名為羅燕的黝黑女子這才注意到自己手底下的人對分出的那一份報酬做了手腳。

  她本無意獨占,可在蒙絮問罪的語氣,以及獲利頗豐的一點點並且迅速壯大的貪慾下,她決定壓住此事。

  蒙絮那邊死了一個人,還有三個受傷的,那叫阿珈的算是半個廢人,雖然失血不多,卻是剛剛縫上手臂,疼得臉色發白,有什麼動手的能力?

  「沒錯,你們愛要不要,不要我也不拿回來,就當餵狗了。」

  蒙絮聽到這話,默不作聲,似乎忍下了氣。

  她解開一個從青淼堡那裡搶來的包裹,取出麥餅放在火上烘烤。

  主動挑起事端的分贓少女見蒙絮「服軟」,蔑笑道:「哼,賤種,非要罵了才肯接受現實。」

  她已經徹底將蒙絮九人看低。

  哪怕剛才蒙絮展現了可怕的實力,卻也讓她輕視。


  實力再強,服軟了就是可以欺辱的對象。

  她轉身回隊伍時還覺得不夠,想要藉助踩低蒙絮吸引人來緩解心中對未來無望的黑暗與壓力。

  「把那具屍體丟出去,一個死人跟我們躺一塊。也不嫌晦氣,招來不祥怎麼辦……」

  她正說著,就聽到噼啪的火花炸裂聲。

  那是被拿來生火的木車車輪,被蒙絮一腳踢出,直衝她的後心。

  蒙絮連「動手」或者什麼信號都沒給,她的八個姐妹們卻已經齊齊出手。

  「蒙絮,你敢動手?我們可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同伴!」

  貪圖物資引起生死之爭的少女試圖道德綁架,她將自己立於做人正確的制高點。

  「同你媽!給老娘死!我看看今天能多幾具晦氣的屍體。」

  阿珈憤怒不已,根本不顧自身傷勢,爆發現在的所有力量,提一柄只打磨了劍刃的鏽劍,殺向對面的一人。

  蒙絮這邊群情激憤,武力高漲,對這些欺人太甚的臨時夥伴毫無留手的意思。

  吃了麥餅回了些體力的蒙絮更是將卷刃大刀當飛刀祭出,踢起從探路隊伍那裡搶來的好兵器,便是持另一口好刀撞劈那正在躲卷刃大刀的少女。

  蒙絮攻勢太快,先後躲了燃燒木頭與卷刃大刀的少女再怎麼變動身形,也躲不開蒙絮這一招。

  「我錯了,請蒙絮師姐饒命,我們泰滄峰與你們雪月刀洞往上幾百年都是一直結盟的……」

  「現在跟我談起往日情誼?死!」

  蒙絮不會被語言動搖殺意,她一撞刀劈斷對方一隻手臂連帶肩膀,再一腳踢回對方拔刀的手,接著回刀,要斬下對方大好頭顱,拿來祭祀她剛剛被侮辱的死去同伴小鷺。

  變化太突然,羅燕色變:「住手,蒙絮,我們錯了,放她一條生路。」

  「晚了!你們都給我死去的姐妹陪葬吧。」

  蒙絮殺心大起,一刀砍下一個頭顱,趁屍身倒下之前,抽出對方的劍,丟給剛剛被擊飛了手中兵器的阿珈。

  她更是踢出劍鞘,將與阿珈交手之人的後腦勺擊中。

  阿珈趁著敵手眼前一黑半暈厥的空隙,接住蒙絮丟來的劍,將眼前之人穿心而過的同時,噴出一口血,糊了對方一臉,繼而旋身躍起,一腳踢向對方頭顱。

  將死之人反抗,手中兵器胡亂揮動。

  阿珈急忙空中變招,險之又險,被鋒刃劃開褲子,露出健壯又白皙卻也修長的大腿。

  她落地後掃倒對方,抓住腳就往火堆里扔去。

  隨著悽慘叫聲響起,她以傷換傷,用肩膀替搏殺能力較弱的小辛擋下一矛,差點咬碎了銀牙。

  小辛捻指彈出飛針插爆對手眼珠,又將阿珈護到身後。

  阿珈一掌拍斷身上的長矛,抓起矛頭丟向剛剛逃出火堆的女子,焦臭肉香中,那逼近人體極限的女子被破開喉嚨,終於扛不住傷勢,無法用人體極限強行續命從而死去。

  有袖箭飛射而來,要對她面門下死手。

  阿珈側臉,臉蛋被劃傷的同時,看到自己又死了一個姐妹。

  她心中的悲憤越發強烈,不再管傷勢多重,要赴小鷺前塵。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個腳步聲。

  一個非常恐怖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太熟悉了,來自於她的姐妹小鷺。

  可小鷺不是死了嗎?難道這裡有不祥,她們被詛咒了?

  她艱難回頭,看到小鷺躺在原地,旁邊是一個白衣女子,在低頭撫摸小鷺的面龐。

  「放開她!」

  阿珈哪怕再恐懼,也喊出了這一聲。

  那白衣女子抬頭,露出一張屬於小鷺的臉。

  「意身魔功!!!」

  阿珈魂都被嚇飛,勇猛不再,轉身就逃。

  本來還在交手的兩幫人,聽到這四個字,都是心神為之一震。

  整個崖底凹口,竟然瞬間多了十幾道白衣身影。

  白衣阿珈身體完好,武力乃是巔峰狀態。

  她殺向羅燕手下:「蠢貨,你也算是我?跑什麼?聯手啊,殺光她們!」


  而此刻,羅燕與蒙絮已經交手上百招。

  兩人都是直逼對方要害,迫不及待取對方性命。

  她二人實力在眾人里最強,踩著崖壁大戰,竟然借力騰飛數十丈,在懸崖上交手。

  羅燕身上已經多了十幾道傷口,她還不敢用逼近人體極限武者的掌控能力止血,怕影響到自己揮動長劍與短劍時的靈活性。

  她的裂齒鐧太沉重,帶著無法騰躍那麼高,她知蒙絮有遠程攻擊手段,又不敢放蒙絮離自己太遠。

  蒙絮正要以傷換傷,接羅燕一短劍,再用撞刀將對方從半空撞離懸崖,拿羅燕當墊背摔下懸崖時,她看到了羅燕身後的一道身影。

  她毛骨悚然,使用千金墜,下跳數丈,逃了。

  羅燕還以為蒙絮傷勢爆發,要追殺上去。

  直到她肩膀被抓住。

  「詛咒拍肩人?!」

  羅燕差點沒穩住,直接摔下去。

  她再次貼近崖壁借力,同時看到了拍她肩膀之人的樣貌。

  那是一張融合了她與蒙絮兩人五官特徵的臉。

  「意身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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