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許鳳叩見心樓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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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租賃了所有荒牛的許鳳,已經離開了上元市集。

  她在已經望不到上元市集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裡是岔路口,有多塊路碑,通往不同的世家。

  許鳳命自己帶來的兩個師妹升起篝火。

  雪夜中,十二頭荒牛散發著朦朧星光,抵禦著周圍可能到來的不祥窺伺與詛咒氣息。

  小小的火舌在澆上樹油後,立刻化為狂舞的火蟒。

  火光照耀周圍的一切,試圖驅逐寒冷。

  幾百個畜民恐懼又渴望的看著那堆火。

  想要取暖,又害怕被這些三許幫的大人燒死就是他們內心的真實寫照。

  許鳳看向那九名與自己並不熟悉,只是忠於許秀月的三許幫弟子。

  「我知道你們對我不服氣,你們平日裡監察世家與各駐點弟子自由得很,現在我許鳳來了,你們要被我監察。

  我手裡更是有先斬後奏的權利,認為你們違反縷弦派門規,可以直接殺人,甚至不需要往上通報一聲。

  我可以強硬的命令你們做一切事,但我希望我們之間不是這樣的關係。

  我許鳳做這些事,是因為我必須做這件事。」

  說到這裡,許鳳的兩個師妹拔出刀來,走向那些看著這邊的畜民。

  「轉過身去,跪下,低頭!」

  畜民們還以為自己要被殺掉,一個凍掉手指的畜民不肯聽話,不轉身就跪下。

  「大人饒命啊,大人不要殺……」

  那畜民話音未落,就被割開喉嚨,血液流出,融化了表層的積雪後又被凍進雪中。

  畜民們還沒反應過來,只是還要求饒。

  許鳳的另一個師妹一腳踢翻一個還要求饒的畜民,丟出一把匕首給另一個畜民。

  「你,現在剝了他的皮!」

  恐懼堵塞了畜民們的喉嚨,他們再也無法求饒,只是乖乖的轉過身去跪下,哪怕膝蓋在雪地里凍的生疼。

  那撿起匕首和被踢翻的畜民也要轉過身去。

  「我讓你剝了他的皮!」

  撿起匕首的畜民被一刀砍翻,血液都濺射出來,灑在旁邊畜民的身上,嚇得這些畜民抱住頭,接著更是有惡臭味散開。

  許鳳道:「好了,殺了就算了,弄得太血腥太噁心,待會兒秀月師妹的妹妹們會沒胃口吃東西的。」

  「是,師姐。」

  許鳳的死忠一邊行禮一邊一腳踢在求饒的畜民頭上,將對方一腳踢死。

  做完這些,兩個監察女弟子開始用積雪清理自己的靴子。

  所有畜民背過身去後,許鳳解下自己的冰絲青雁服,又去掉裹胸。

  她身上的灰色鳳凰紋身此刻在火光照耀下開始發紅,最終仿佛活了過來。

  那驚人的無限春光並不如這火鳳吸引人,三許幫女弟子們都知道這是什麼。

  許鳳道:「我知道你們恨我,因為我之前帶著你們的兩個人去了莫山堡,都死了,而我卻帶著我這兩個師妹活著回來。

  你們覺得我是外人,這無所謂,因為我確實是外人。

  但我們能在莫山堡活下來,是因為我夠強,我平時對這兩個師妹修煉時的要求也更高更苛刻,我還時常訓練她們搏殺。

  我從莫山堡回來,沒有對秀月師妹交代為何死了兩個弟子,先追查上元的三許幫弟子到底有沒有偏袒烏沙堡,更是讓你們對我恨之入骨。

  但這是我的職責,我不做,我就要死!

  事實上我做了也前途未卜,我修煉了寄意神功的子篇,身軀與意識都不歸我自己所有,每被寄意一次,少則短壽一年,多則損傷根基少活數載。

  莫山堡的事,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那是莫山堡遭遇了極為恐怖的不祥,遠比一般詛咒可怕。

  我靠著神物鳳紋才熬了過去,找到了生路,知道了那不祥的漏洞。

  莫山堡的弟子死光,帶去詢問的世家之人也盡數慘死,我們三許幫需要儘快將這個消息通知涉及的世家,讓他們知道情況。

  這些世家裡,蔣家不一樣,蔣蓉是秀月師妹殺的,母親已經去過一次蔣家,但莫山堡還是有另外的蔣家弟子死去。


  這次我是去擦屁股的,我願意處理蔣家的事,其他地方交給你們,我不希望有人在這次行動中動什麼手腳。

  我給你們一人準備了一份三十九年的補缺藥物,另外還有肉食、足夠的椋鳥蛋和酒水,你們現在盡可大吃大喝。

  我無意收買你們的人心,只是需要你們完成這次的事,我現在不會再追問烏沙堡和三許幫的事。

  事實上去世家的苦差本輪不到我身上,我也是在求得生路,希望師妹們明白我的苦衷。」

  許鳳幾乎已經是明示她根本不想得罪烏沙堡,她願意跑來安撫世家就是在躲開。

  先前還有職責不得不查,應紫衣的命令一來,她如釋重負,覺得小命算是保住了。

  之前應紫衣寄意她身時,對那位玄堡主用的可是敬語!

  本來表面上順從,實則對許鳳恨到了極點的九名上元市集三許幫女弟子,在都收到一份補缺藥後,臉上或多或少露出了一點笑意。

  她們主要的職責還是監察世家,對沒犯下重罪的駐點弟子約束力不高。

  駐點弟子與她們相比,明面上的收入要高很多。

  駐點弟子一個月一個貢獻點,三許幫普通弟子三個月才有一個貢獻點。

  還好市集交稅經過三許幫多少能撈一點,便是如此也比不上縷弦派駐點弟子。

  因此三許幫弟子看著衣著光鮮,實際最值錢的東西可能都掛身上了,比如青雁服和兵器。

  大多數三許幫弟子這輩子也就補缺階段的命,因為買不起補缺藥物。

  許鳳隨手租下十二頭荒牛一人一頭,接著更是丟出九份補缺藥物,毫無疑問的大手筆。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還只用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用背叛自己真正的師姐許秀月,好事都落身上了,這九名女弟子也算是對許鳳有所改觀。

  「多謝許鳳師姐賞賜!」

  「嗯,吃點東西吧,我們子時出發。」

  許鳳重新裹胸,又穿上青雁服。

  畜民們終於可以起身,只是膝蓋凍得疼,有點爬不起來。

  荊粟餅被倒在這些畜民跟前,看得他們兩眼發直。

  從來都是吃糊糊甚至是稀湯的畜民們不敢動。

  「一人一塊,自己拿,搶的跟那邊的下場一樣,而且這次是真剝皮。」

  許鳳的師妹警告了這些畜民。

  畜民們千恩萬謝,撿起面盤大的荊粟餅,磨牙填飽肚子去了。

  篝火起到了真正的作用,開始烤肉,溫酒以及煮椋鳥蛋。

  沒有主食,只有肉蛋酒管飽。

  武者的消化能力很強,主食沒有反而是好事。

  許秀月的九個師妹吃得並不雅觀。

  她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平時確實吃得起肉,但也就是一盤菜里,一眼就數的清的三兩根肉絲。

  在這武道末世,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武者食量大,能吃飽已經非常不錯了。

  現在全是葷食管飽,不吃撐她們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酒水是用黃山上的野果子釀的,非常珍貴,酸甜解膩,酒味並不重。

  許鳳喝了一壺酒,吃了三斤肉,把手上的油擦在身旁師妹的胸脯上。

  「師姐你壞~」

  她的師妹並無不滿,只因為許鳳對她們極好。

  跟別人只能喝湯,跟許鳳她們是真的有肉吃,有命可活。

  許鳳捏了捏自家師妹的臉頰後道:「咱們這是陰州,練武的男子少,練武有成的就更少了,等師姐哪天找個機會抓個逼近人體極限的俊俏少年來給你們倆爽爽。」

  「師姐抓三個吧,這騷蹄子兩個才能勉強餵飽她,我都不敢跟她一起睡。」

  「我看你是要死啦!」

  許鳳的兩個師妹邊吃喝邊打鬧起來。

  隨著修為越發逼近完美的武者與普通人幾乎是兩個物種,入品以後差距更是大到離譜。

  因此三許幫和縷弦派的弟子很多寧可選擇磨豆腐也不找男人。

  入品以後的武者甚至能夠控制自己的欲望,反而只追求感情。


  許鳳拿出地圖看了一眼。

  世家應付詛咒復甦已經是輕車熟路,早就繪製了從世家到上元市集的路線,之前有世家之人跟許鳳去莫山堡就是因為那些人便是開拓路線的。

  可惜這次遇上的不是一般不祥,手段都用不出來就全死了。

  她這一次請客破費不少,但也不至於傷筋動骨。

  這些都是執令長老與掌門賜下的垃圾,當然,是那兩位眼中的垃圾。

  她已經入品,是意身境界武者,這些補缺藥物對她屬實無用。

  「我心緒不寧,到底怎麼回事,是危娥星君出了什麼事?」

  許鳳的天資不差,在門內地位比一般入門弟子都要高,畢竟每年都有三兩次機會能夠面見掌門,更是直接由執令長老負責。

  她入品後開闢意身,為她坐鎮意身第一節點的神魔就是星君。

  只不過是一位名氣不大的星君。

  許鳳催發自身鳳凰紋身,閉目打坐,進入意身星象圖。

  她雙眼閉上的瞬間,看到了另外的景象。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意身剛一凝聚,就聽到了那蒼老的聲音,從不知何處傳來,幾乎每一個入品武者都會聽到這個聲音,在警告他們修煉要小心,武道需慎行。

  混沌浮現,許鳳意身墜落,落到自己節點中。

  這裡一片黑暗。

  危娥星君的化身並未在此等候她,換成往常,這位星君已經在等待她的磕頭了。

  落地後,許鳳意身開始掐手印,同時走出危娥七宮步。

  「弟子許鳳,奉請太天危娥星君,誅滅蒼獠伏魔神尊,屈尊弟子意身第一節點賜法……」

  星君對待武者較為寬厚,各種儀式和祭物要求不高,祂們頗為照顧自己看中的人。

  危娥星君對許鳳尤為看重,一是適合危娥一道的武者太少,二是許鳳有鳳命。

  她叫許鳳,是因為命中注定她要叫許鳳。

  神物燈油滴落是無法確定形狀的,其他巡察使身上的紋身甚至無法成型,而她身上卻有完整的鳳凰。

  她是天驕,可惜生錯時代,這是龍鳳絕種的武道末世,沒有真鳳現世與她結緣同命共生。

  許鳳走完七宮步,又念完請神咒,跪下後,驚恐的發現自己節點依然一片黑暗。

  一個可怕的想法湧上她的心頭。

  危娥星君,隕落了?

  不!不可能!

  危娥星君對許鳳極好,幾乎都是本體意識來她意身第一節點坐鎮,少有化身降臨的時候。

  為了鼓勵她修煉,甚至承諾二十七歲前她若是踏入凝意境界,會賜予她一件危娥神物,用來抵禦現世不祥。

  可現在許鳳儀式都完成,竟然請不來危娥星君哪怕一道化身。

  「小娃娃……」

  黑暗中,一個很像很像是模仿出來的聲音響起。

  這個聲音不像是人發出來的,而是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拼湊出來的。

  許鳳聽了只覺得要嘔吐,她在失去感知,覺得自己手腳要變長,喉嚨要裂開,背部更是開始塌陷。

  走火入魔!

  許鳳毛骨悚然,她節點失去神魔坐鎮,她即將遭遇不祥要橫死當場!

  「開!」

  許鳳強行鎮靜,動用自己的神物紋身對抗意身第一節點中即將到來的不祥。

  「小娃娃,你請神叫錯了名字,你應該說……」

  那聲音忽遠忽近,每一個字響起,許鳳就感覺自己意身的五官在消失,失聰失語。

  她此刻連多餘反應都沒了。

  她身上短暫亮起鳳凰,可鳳鳴悲烈,似乎無法對抗這種恐怖。

  「小娃娃,你應該說,奉請吞星噬神魔嬰,廣海無量天王,盡噬我肉身意識,壓我入無盡痛苦輪迴……」

  許鳳努力收斂心神,讓自己忘掉那個聲音里的每一個字。

  危娥星君與她說過,這些聲音都是假的。

  與她溝通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意身不祥,真正的意身不祥完全不屑於看她一眼。


  現在欺騙她誘惑她的,是她的恐懼與想像結合不祥氣息凝聚出來的未知恐怖,是意身不祥無盡觸鬚里因為發現她才剛剛長出來的一條。

  許鳳的第一節點徹底被詛咒氣息充斥,哪怕神物都無法對抗意身不祥,遑論她那破紋身。

  若非她的第一節點被危娥星君親自坐鎮過,在第一次聽到「小娃娃」時,她的意身就已經消失,現世中的軀體更是會死狀悽慘。

  許鳳並沒有憎恨危娥星君在這時刻不來幫自己,她只是嘆息自己如此努力過了半生,最終還是要在絕望境地下,迎來如此下場。

  她心中湧出的絕望更加吸引不祥,第一節點開始碎裂,捕食者要吞噬她。

  許鳳感覺自己背部塌陷的位置開始長出肉翼,那是鳳命在做最後掙扎,要帶她飛離這裡。

  可惜第一節點破碎,哪裡都是絕境,她身上燃起朱火,要浴火重生。

  「美味……」

  那拼湊出來的人聲毫無阻礙的穿透大火。

  許鳳已經油盡燈枯,失去了思考與行動的任何能力。

  「唉……」

  一聲嘆息響起。

  隨之而來的,是下雨的沙沙聲。

  一點點墨色似雨一般落下,落入許鳳的意身節點。

  她染了墨色,如同旱季即將枯死的植物絕處逢生。

  她扭曲的意身開始一點點恢復,她的意識能力重歸完整。

  她看到,她感覺到,一個陌生的氣息。

  那氣息驅逐了剛才的不祥,那廣海無量天王連反抗能力都沒有,就被這股氣息碾碎,甚至直接磨滅。

  但許鳳心中並無喜悅。

  只因危娥星君說過。

  「便是我這等神魔,對抗意身星象中的真正不祥,也會因為鞭長莫及而只能慢慢磨滅,阻擋其在意身節點之外。

  能徹底磨滅,除非不祥露出完全破綻,來我危娥星,被我當面鎮殺。

  記住,能立刻在你意身中殺死一個不祥的,只有更恐怖百倍千倍萬倍的不可描述存在。」

  許鳳這一次連危娥星君都不念了,她怕連累到這位對自己照顧有加的神魔。

  沙沙雨聲還在繼續,一種「有神魔入駐」的感覺在告訴許鳳她已經安全了。

  可是許鳳覺得這都是錯覺,是更強大的不祥在玩弄於她。

  她的身上覆滿了墨色時,她身上的意身不祥氣息被徹底驅逐乾淨。

  接著,她開始變白。

  等等!先成墨色,再變白?

  許鳳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因為她這一輩子只一次見過這種事。

  她抬頭,看到自己的意身第一節點在被無形的力量縫縫補補。

  她裂開的意身第一節點竟然重新修復了,而且變成了蒼白色。

  她鼓起勇氣,看向前方。

  一道她曾經仰望過的身影,出現在危娥星君坐鎮時所在的位置。

  那身影,目光淡漠,一身素衣,白髮如瀑,指尖上,還有一條血色小龍扭動著身軀。

  那模仿危娥星君又似是而非的廣海無量天王在祂的手上燃燒成灰燼,於祂指縫間落下化為虛無。

  「危娥星君弟子許鳳,叩見開天闢地之主,補天救世之尊,天帝護道者,心樓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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