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我正在做貪得無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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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3章 我正在做貪得無厭的事情

  艾芙娜很清楚,瑪拉很嫉妒她。在法莉婭披上鑲金法袍前,沒有哪個年輕魔女不嫉妒她,因為當時她就是聖都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位大魔女。

  她沒法像法莉婭那樣橫眉冷對千夫指,因為老師的境遇就在眼前,過往的家教也沒有被她遺忘,於是她戴上微笑的面具,一有機會便跑去參加同輩魔女們舉辦的茶會,一邊同「朋友們」談天說地,一邊忍受暗地裡投來的白眼。

  為了廣結善緣,她不得不冷落起法莉婭,慢慢與她漸行漸遠。

  ——真是這樣嗎?

  不,不是的,她很清楚,那股在她內心不斷涌動的陰暗想法究竟是什麼。

  是嫉妒。

  她嫉妒法莉婭,毋庸置疑。

  法莉婭敢欺瞞、頂撞她們的老師,找自己借錢,偷偷跑去看某人的角斗。

  但她不敢。她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老師眼中的好孩子,雖然偶爾會犯錯,

  可老師一直覺得是法莉婭把她教壞了。老師批評法莉婭,說她是不長記性的野孩子,身上總有股粗鄙的村姑習氣,比起修習魔法,更要緊的是修習禮儀。

  只是,艾芙娜哪裡是她們眼裡的乖乖女和好孩子呢?難道她就不想野一回嗎?

  她當然想,所以她才會瞞著老師和法莉婭,獨自觀看了某人的好幾場角斗。

  當時她還不明白,為何法莉婭能如此的鐘意某人,某人的角斗真的有那麼出彩嗎?

  答案十分明顯,確實很精彩。

  在她剛剛披上鑲金法袍的那天,老師破天荒地帶她去看了一回鬥劍奴角斗,

  可那鬥劍奴卻當眾扔掉了手裡的劍,掃了在場所有人的興致。他很勇敢,但也很懦弱,至少在當時的艾芙娜看來,他拋棄鬥劍的行為,簡直是在打她的臉。

  果不其然,在之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她常常在茶會裡被同輩的魔女取笑。她們的同情浮於表明,而語氣里儘是幸災樂禍的嘲弄。

  因此,當她再一次坐到角斗場的觀台上時,她想,如果這個鬥劍奴沒能讓我盡興、沒能讓我滿意而歸,那我一定要向斯泰西老師打小報告,讓斯泰西老師收拾這個犯了花痴的小丫頭。魔女終究還是女孩子,到了年紀就會胡思亂想,必須好好管束下她,免得將來後悔一生。

  好好表現一番吧,鬥劍奴,至少讓我覺得此番值回了票價。

  結果自不必說一一那鬥劍奴的臨場發揮確實驚艷到了她。

  她不常看角斗,唯能從解說員口中了解某人的對手實力幾何一一解說員說,

  某人的對手是所有鬥劍奴的噩夢,絕對沒有任何一個鬥劍奴想要撞上他,因為沒有任何一個鬥劍奴能從他手中活下來,他揮舞的鬥劍取人性命的速度遠超諸位可敬魔女們的投票速度。

  「也許今天就是這位新秀的死期!

  角斗場的氣氛瞬間被解說員炒熱,人們紛紛歡呼那個可怕到子手的綽號,使得某人的身影顯得形單影隻。

  隨後,急不可耐地觀眾們開始呼豪下注,豪華觀台上的魔女們也不能免俗。

  包括魔女,有將近四分之三的人將資金壓在了那個到子手上,畢竟對普通觀眾來說,這就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而在魔女們大多只想看他死。

  艾芙娜原本也想隨大流,不說賺錢吧,但至少不能虧錢。一提到虧錢她就害怕,父親在她年幼時乾的那樁虧本買賣叫她記憶猶新,如果稍有差池,那在她成為魔女之前,她們家就要家破人亡了。

  然而,就在她下注之前,她又臨時改了主意。她不喜歡賭,那嚇人的賠率沒有讓她心動(其實是有的),之所以改變主意,更多是因為看他可憐。

  好好努力吧,害我出醜的可憐鬥劍奴,努力活下去。

  我會為你下注,是因為希望你能感覺到,在這偌大的角斗場裡,少說也有兩個魔女真心實意地希望你能活下去一一我,還有那個不知道在哪偷看你的法莉婭。

  她會你加油打氣的,不要讓她失望,也不要讓我失望。

  法莉婭在你身上花了很多門票錢,亦即是說一一我在你身上有很多隱形投資。

  於是,在她為他下注之後,戰局驚天爆冷,她陡然收穫了一筆前所未有的橫財。

  儘管欣喜若狂,可她卻不敢向任何人透露這則喜訊,尤其是她的老師。她只敢暗戳戳地把這些錢存進銀行,然後在法莉婭找她借取門票錢時,多塞給她一些錢,讓她用這筆多出來的錢,在那鬥劍奴身上下注。


  她因此賺的盆滿缽滿,那些只想見某人慘死的元老們,都無一例外地成了她的冤大頭。她靠這份投資積贊起了家底,並在正式出師,搬離老師的住所後經營起了放貸的生意,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小富婆。

  法莉婭也是揪住了她的這些小秘密,從她那裡要來了大筆借款,把某人收入囊中。

  「這麼說,我其實是讓你發財的貴人咯?」

  昏暗地房間閃爍起暖味的燭光。這裡即是艾芙娜的辦公室,同時也是她的臥室。如今她坐在靠內的那張床上,而阿斯讓則坐在靠近門邊的那張床上一一這是艾絲翠的床,她為艾芙娜提供安保服務,然而今晚,艾絲翠並不在這。

  正是這張稍顯多餘的床鋪,令這個房間顯得頗為狹窄,窄到阿斯讓似乎能夠感覺到對面那個魔女的呼吸。

  這真是有夠尷尬的。

  他很想出去透透風,可門外卻偏偏站著一個不速之客一一魔女瑪拉。

  她嘴上說得好聽:「我不介意你們多聊聊天。」

  但她的語氣卻顯得尤為不耐。

  艾芙娜長長嘆了口氣,似乎已做出了覺悟,抬頭迎上阿斯讓的視線。

  但阿斯讓尚未做好準備。

  他尷尬地擺了擺手,用屋外魔女難以聽清的聲音,低聲問道:「你剛剛說,你多給了法莉婭一筆錢,讓她在每場角斗中替你下注,但———」

  艾芙娜緩緩扭頭,躲過他的目光。

  「但你們中間,不是有那麼一段時日關係鬧得很僵嗎?

  艾芙娜很想迴避這個問題,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可她明白,她已經沒有迴避這個話題的餘地了。

  「你要我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呢?」艾芙娜喃喃道,「要我承認,我嫉妒著法莉婭?嫉妒她能為你狠下心來一直贊錢?是的,在她披上鑲金法袍,成為大魔女前,

  她就一直在為你贊錢了。雖然你的身價水漲船高,但我一直覺得,她是有可能得到你的,但我不行,我沒有那個膽子。」

  阿斯讓頓時有些尷尬。

  「很早之前我就向你說過了,我看過你的角斗,看過好幾次而在我看的最後一場角斗時——.—-好巧不巧,我撞上了法莉婭。」

  這話叫阿斯讓更尷尬了。

  「她呆呆地望著我,一句話都沒說,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向她搭話,我該怎麼向她解釋?我借給她門票錢,還讓她替我下注,那為什麼我還多此一舉地出現在這裡呢?

  我們就這麼互相看了很久,最後她先我一步,低頭走人。從那以後,我們便儘可能地迴避彼此。後來她主動找過我,想讓我倆忘記那件事,可那時我在心裡在想什麼呢?我在嫉妒她。我無比可笑地想著:她向我尋求和解,是因為她想向我借錢。用我借給她的那份錢觀看角斗,然後用她自己的那份錢將你買下。」

  言畢,艾芙娜突然有些消沉地沉默起來,阿斯讓不知如何作答。明明是他開啟的話題,可現在他卻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好在艾芙娜沒有沉默太久。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她說,「總有一天能忘掉的。」

  而在這個時候,門外的瑪拉又開始催促起來。

  「這是我倆緩和關係的唯一機會,」她冰冷的聲音從門縫裡鑽進來,「我尊重我倆曾經的友誼,所以我沒有突兀地闖進來,而是尊重你的請求,僅僅只站在門外。艾芙娜,這讓我看上去像個傻子一一別讓我等太久。」

  阿斯讓抿了抿嘴唇,小聲道:「如果你真按她說的做了,那你還能忘掉這些事麼?」

  「當然可以。」艾芙娜有些急躁地答道。

  而且她還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我面前,冒冒失失地把我推倒。

  阿斯讓凝視她拼命躲閃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喊道:「我記得這是艾絲翠的床。」

  「—哪都一樣。」艾芙娜破罐子破摔地低下頭。

  「不,還是換個地方吧。」

  艾芙娜愣了愣,慌慌張張地直起身。

  「可以。」她有些呆滯地說道。

  「主動些,鬥劍奴,」瑪拉嘲諷地喊道,「像個男人那樣!」

  這話叫阿斯讓頗有些惱火,而最讓他不能忍地,就是艾芙娜居然也在那裡附和:「是啊,你要主動點。在我成為魔女之前,我的外婆曾和我說過一一她說她或許看不到我嫁人的那天,所以,儘管我年紀尚小,她也還是向我說了:在你成為新娘的那天晚上,不要太過害怕,你要留個心眼,如果你的丈夫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沒有主見,那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男人,婚後你可以多多拿捏他,就像我拿捏你的外公那樣。但如果你的丈夫能好好的引導你,那就說明他是一個極有主見的男人,你在婚後要好好地迎合他,當一個賢惠的好妻子。」


  「—什麼叫像個男人那樣?我就是男人,貨真價實。」阿斯讓將她攔腰抱起。

  艾芙娜不由驚呼起來,而門外傳來了瑪拉的怪笑聲。

  幾步過後,阿斯讓把她放下,問道:「好好看著我,你外婆不是叫你不要害怕嗎?」

  「不,別把我剛剛那番話放在心上,」艾芙娜慌亂不已,「我·我可是魔女。」

  「不。」瑪拉陰冷地否定道,「艾芙娜,雖然你快我一步,披上了代表大魔女的鑲金法袍,但今晚過後,你才能與我一樣,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真真正正的魔女。」

  「說真的,」阿斯讓低聲說,「你們魔女的道德觀實在讓我嘆為觀止,對此我該說什麼好?」

  「以前————以前不是這樣的。」艾芙娜忽地輕哼起來。

  「沒必要忍著,」瑪拉隔岸觀火,嘲諷地笑了幾聲,「這很不健康,而且對身體不好。」

  艾芙娜拼命咬緊咬關·

  「看,你既不高潔,也不典雅。」瑪拉的聲音愈發冰冷,「繼續,鬥劍奴。」

  阿斯讓皺了皺眉,沒按她說的做。

  艾芙娜擒住他的肩膀,「不要和她硬碰硬,你——.不,我們——我們還沒有強大到足以抗衡聖都的地步。而且—這其實也是我一直期望的事情。」

  阿斯讓看到她的眼角泛起了淚花,「但你卻哭了。」

  「這是因為——」她頓了頓,「因我為正在做貪得無厭的事情。我對不起老師的教誨,更對不起法莉婭——..」

  「我也是。」阿斯讓應道。

  「今晚就好,」艾芙娜的手從阿斯讓肩上滑落,因為她要捂住自己通紅的臉頰,「讓我像法莉婭那樣,當一回壞孩子吧。」

  「就一回?」

  「.——-就一回,」艾芙娜微微點頭,補充道,「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法莉婭。」

  「瞞著法莉婭—所以,你想讓我當你的共犯,」阿斯讓說,「這不大好吧?」

  「求你。」艾芙娜沙啞道,「我———·能給你一筆封口費。」

  「封口費?不,我對錢沒什麼興趣。我只要求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艾芙娜忽地警覺起來,作為商人的女兒,她對這種「不談錢」的買賣尤為警惕。

  她突然猶疑起來的模樣看著有些掃興,卻仍叫阿斯讓不由得笑出了聲。

  「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條件罷了,」阿斯讓說,「你得答應我,別去參加門外那個魔女舉辦的茶會。我敢打賭,她舉辦的茶會絕不僅僅是喝茶閒聊那般簡單。」

  艾芙娜嘆了口氣,「我也覺得。」

  「別去。」

  艾芙娜忍著羞恥,與阿斯讓短短地對視了一會兒。

  「這只是表面上的條件,」她喃喃道,「你真正想說的是—你要獨占我,

  獨占一個有望披上紫袍的大魔女。」

  「不行嗎?」

  「倒不是不行,」艾芙娜支支吾吾道,「因為今晚過後,我不會再做有悖言的事情.」

  啊,這可難說,畢竟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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