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雙蘇VS伊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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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0章 雙蘇VS伊雷(三)

  戰鬥被一次次重置,生與死的界限在不斷的重來中逐漸變得模糊,這是蘇薇雨第二次體驗這無休無止地死斗,比起在佛格特的第一次,這一次的傷痛與死亡變得更加清晰。

  無法遺忘肉體的劇痛,在不斷受傷中嘗試提升自己,傷痛就好像是練習的門票,只有先支付受傷的代價,才有資格驗證自己的招式,而招式的好壞強弱,卻不一定隨著不斷練習而穩步提升。

  甚至比起蘇月,她這個吃了《武神秘籍》的人,反而進步更加緩慢,明明腦子裡知道一條明確的,能讓自己變強的道路,但本能卻拉扯著讓她走向另一條截然相反的路。

  一次次不斷的受傷,讓蘇薇雨越來越清楚自己的身體構造,尋常人無法感受到自己的肺部、肝臟、腎臟,他們知道肚子裡兜著大腸小腸和五臟六腑,但除了腦內知識對這些器官的了解,普通人並不能清楚感受到這些器官的存在。

  她和普通人並沒有區別,但在不斷的受傷中,這一點正在慢慢改變。

  當肚皮被切開,滑溜溜的腸子從腹中漏出,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腹中的空虛和拉扯,當脊椎被打斷,下半身失去知覺,她能清楚意識到自己大腦與身體間的隔閡……她的身體並不是一個整體。

  肚皮包著腸子,腸內兜著屎,橫膈膜把胸腔和腹腔分開,每次呼吸都會上下浮動,當它被打穿後,住在二樓的肺就像過重的胖子壓塌了樓板,直往下墜。

  一次次死亡重來,不光是內臟,身體其他部位的細節也在一次次受傷中變得清晰,她更了解自己,卻又感到更加的陌生。

  所有的血肉都隨著戰鬥律動著,仿佛只要順應著本能,就能讓這些零碎的器件隨她心意運動,她在這時感受到了血肉的局限,一個神奇的理解在她腦海中誕生——

  生命並非來自於血肉,而血肉卻要依附於生命才能存在。

  那是一種更加本質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已經觸及到了人類知識中最底層的定義。

  蘇薇雨無法用言語描述這一套準確的判斷,這種感覺就像杞人憂天中,懷疑天即將要塌下來的杞人一樣,杞人的擔憂無人能夠理解,而蘇薇雨的感想也並非凡人所能理解。

  她剛剛理解到的生命,和人類和影子的關係一樣,影子並非因為身體而存在,許多人認為身體擋住了光而創造了影子,但影子的存在是因為光!

  影子的定義是物體遮擋了光線傳播而出現的暗塊區域,但如果那一束光本來就不是遍布的呢?如果一束光只照亮了一個圓環,那麼圓環中間的暗面屬於影子嗎?

  按照人類的定義,並不是,因為並沒有光被遮擋,但在生命與血肉之間,並沒有如此清晰地判定!

  凡人只能看到影子,通過影子來判斷遮擋光線的物體是什麼樣子的,至於這陰影是物體遮擋了光線,還是光線壓根就沒照亮,凡人並無法分辨。

  生命可以用這種方式來假構造現實,憑空創造出血肉,這就是所有再生自愈能力的底層邏輯!

  這就是另一層真實給予的定義:當局部光(生命)的照射形成了陰影,那麼未被照亮處,必然出現實體(血肉之身)阻擋。

  恍惚間,蘇薇雨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她觸碰到了伊雷伸向她的手臂,然後直接把伊雷的手掌輕易折了下來。

  如果此時有別人能看到蘇薇雨,那麼在視覺上,就像蘇薇雨用巨大的力量扯掉了伊雷的手掌,但蘇薇雨動手的速度卻不快,在視覺反饋上力道也非常小,就像一個人像掰豆腐一樣把鐵塊掰下了一塊,非常違和。

  而在蘇薇雨自己的視角,卻並不是這樣。

  在她眼裡,生命已經變成了影子,而肉身就是那個物體,當其他人都試圖通過摧毀物體來消滅影子的時候,蘇薇雨已經逆轉了思維,因為在血神禁識的領域,因果是反過來的。

  不是物體的存在創造了影子,而是影子的存在假構出了實物!

  只要她照亮影子的一部分,那麼實物對應的那部分就會變得無比脆弱,就像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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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做到這一切,更多憑藉的是感覺,因為影子理論也只是蘇薇雨腦海中突然出現的,和那種感覺比較相近的現實例子。

  事實上,這生命的「真相」和現實中的任何一種事物都不相符。

  伊雷愣了一下:「你領悟了啊!那麼……你已經觸碰到那血脈中的欲望了吧?」


  蘇薇雨咬緊牙關,竭盡全力集中注意力,企圖將精神全都放在這場戰鬥上,但她的思緒卻不斷飄忽,一些根本不重要的可能性像雪崩般占據了她的思考空間。

  她想到自己的死亡,但這死亡並不是關鍵,關鍵是她為此帶起的後悔情緒,她後悔沒有向夏守告白,現在如果她死了,那就真的是什麼都沒留下。

  日記或許會被爸媽看到,但那又什麼用呢?

  日記這種冷冰冰的死物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即使能被看到,也只會徒增傷感。

  她本來有機會和夏守生個孩子……不,戰鬥啊……給爸媽留一個念想,外孫或外孫女都好……戰鬥!……這樣即使自己死了,夏守看到他們的孩子,也會想到她吧,真該生一個……戰鬥!!

  蘇薇雨無比清醒,她知道這不是她的想法,這種時候,怎麼能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什麼死不死的,活下去不就好了!

  但說得容易,做起來卻非常困難,就像人生的走馬燈一樣,記憶中一些幸福的片段畫面不斷閃爍,很多的細節和可能性,她想到了自己騙夏守去酒店的那個夜晚……真是快樂啊。

  我為什麼要在這裡戰鬥,憑什麼要在這裡受這樣的罪?

  如果阿守在這裡就好了,如果是阿守的話。

  不受控的聯想,突然在此處中斷,一股沒有緣由的暴怒從蘇薇雨心底升騰而起,她猛地揮出雁翎刀,聲嘶力竭地怒吼道:「少侮辱人了!」

  在蘇薇雨揮刀的剎那,大量的血水從她的鼻孔、嘴巴、眼眶的縫隙和耳朵濺射出來,她後背肩胛骨中央像是開了一個透明的洞,幾升血液潑灑而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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