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第一關,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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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再次艱難地抬起頭,眼前的景象卻已物是人非。

  方才還圍繞在身旁的家人,此刻竟如夢幻泡影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只餘下那一排排空蕩蕩的桌椅,在這死寂的空間裡孤零零地搖晃著,發出的嘎吱聲仿佛是一聲聲悲戚的嗚咽,狠狠地拉扯著我內心深處最脆弱的情感。

  我深知自己背負著沉重的使命,絕不能被這眼前虛假的美好所羈絆,所迷惑。哪怕心中滿是眷戀與不舍,也必須決然地轉身,用雙眼分辨出真假。

  然而,命運的巨手並未就此放過我。

  剎那間,眼前的畫面仿若被一雙無情的手撕成了無數碎片,光明與溫暖迅速褪去,黑暗席捲而來。

  我竟仿若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眼睜睜地看著曾經那溫馨美好的家庭場景再次上演,只是這一次,我清楚地知曉,這不過是一場殘忍的回顧,是命運給予我的又一次折磨。

  只見在那灑滿陽光的院子裡,大姐正歡快地奔跑嬉戲著,她的笑聲還在空氣中迴蕩,卻突然被一隻巨大的、模樣猙獰的怪物叼上了半空,鮮血如注般灑落。

  片刻後,大姐被重重地摔落下來,她那原本鮮活靈動的身軀此刻已殘破不堪,生命也在瞬間熄滅。

  二姐察覺到危險,匆忙往家的方向奔來,可還來不及踏入家門,一群遮天蔽日的巨鱷蜂便洶湧而至。它們尖銳的毒刺洞穿了二姐的胸口,在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聲中,竟將二姐的心臟活生生地挖走。

  二姐瞪大了雙眼,臉上滿是痛苦,卻無力反抗,緩緩地倒了下去。

  大哥目睹二姐的慘狀,毫不猶豫地沖了出去,欲救二姐於水火之中。

  可他剛踏出家門,一隻隱藏在黑暗中的巨獸猛地竄出,血盆大口瞬間將大哥的腦袋咬掉。大哥的身體搖晃了幾下,便直直地倒下,鮮血在地上蔓延開來,形成一片刺目的血泊。

  而他的頭顱滾落在一旁,那雙眼眸中還殘留著未及消逝的決然與關切,卻已永遠地失去了光彩。

  父親見此情形,挺身而出,將母親和我們護在身後,手中緊握著武器,主動向那些惡魔般的敵人發起了殊死的攻擊。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顯得如此高大而堅毅,每一次抵擋,都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只為能為母親和我們爭取一線生機。

  然而,獸族的數量太多,力量太過強大,父親漸漸體力不支,儘管他的身軀依然頑強地挺立著,但我知道,他撐不了太久了。

  年幼的我被外面的動靜驚醒,懵懂而驚恐地望著這一切。母親的眼中滿是絕望與決然,她慌亂卻又迅速地將我和虞子規藏進了地窖之中,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地擋住了入口。

  年幼的我透過那狹小的縫隙,看到母親那顫抖卻堅定的背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在一片黑暗與恐懼中,我只能緊緊地抱住虞子規,聽著外面的慘叫聲,心中充滿了無助與悲傷,而這一場噩夢,也成為了我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痛。

  我木然地佇立在這仿若修羅場的慘境之中,眼睜睜看著家人們在血腥與絕望中掙扎,那一幕幕慘象如同一把把銳利的刀刃,狠狠地割扯著我本就千瘡百孔的心。

  有那麼一瞬間,一股強烈的衝動在心底澎湃而起,我幾乎就要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妄圖以自己的力量將親人們從這滅頂之災中解救出來。

  我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身體微微前傾,仿佛下一刻便會如離弦之箭般彈射而出。

  然而,理智卻如同一道冰冷的枷鎖,緊緊地禁錮住我的身軀。我清楚地知曉,這一切不過是虛假的幻影,僅僅是被那秘境喚醒的沉痛記憶罷了。

  倘若我真的莽撞地捲入其中,只怕會深陷這虛幻的泥沼,永無脫身之日。非但救不了這些只存在於記憶與假象中的家人,更會讓現實的希望如泡沫般破碎,那血海深仇將永遠被埋葬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

  於是,我機械地轉身,拖著沉重的雙腿,緩緩地遠離這噩夢般的場景。腳下的土地仿佛在拉扯著我,不讓我離去。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兀地出現了兩個散發著幽光的門扉。

  其中一個門內,是我生命中那些溫馨時刻。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歡聲笑語的畫面。

  而另一個門內,只有那座殘破不堪的茅草屋。

  在那兩個門扉之上,有一行以元炁精妙編織而成的靈韻之語,似幽夢深處的輕吟,縹緲而深邃:

  「何為真,憑君之所念,繫於君之抉擇。」


  我望著那行字,不禁微微一愣,靈魂深處好似有什麼東西被輕輕觸動。

  在那極短的一瞬間,我心中的天平開始搖擺不定,那些美好的回憶如洶湧的潮水般將我淹沒,幾乎要將我拖入那充滿誘惑的溫暖漩渦。

  我想要再次回到那幸福的時光里,哪怕明知是虛假,也想再感受一次那久違的溫暖與安寧,哪怕只是短暫的慰藉。

  但僅僅是一瞬間,那一絲動搖便如風中殘燭般熄滅。

  我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毅然決然地邁向那通往茅草屋的光門,儘管內心被痛苦與不舍啃噬得鮮血淋漓。

  我明白,若一味地沉溺於過去的虛幻美好,我將永遠無法真正地走向未來。唯有直面這殘酷的現實,接受過去的傷痛與磨難,才能在這荊棘滿布的道路上開闢出一條血路,哪怕這條路上布滿了未知的危險與無盡的孤寂。

  我腳步虛浮地回到茅草屋中,仿若一個從噩夢中倉皇逃出的倦客,心亂如麻,那些在幻境裡目睹的慘事,如尖銳的刺,深深扎在我心底,痛意蔓延,情緒的波瀾在心中翻湧不息,久久難以平息。

  正當我獨自沉淪於這複雜的心境時,忽然,一股磅礴而醇厚的元炁,宛如天河倒灌,猛地沖入我的軀體。

  剎那間,元炁沿著經脈肆意奔涌。靈核處,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巧手,將其壓實,使之愈發緊實。元炁在這凝練的過程中,愈發充盈鼓脹,恰似漲潮時的海水,一波接著一波,而且其品質也產生了奇異的蛻變,變得純淨而厚重。

  我心下明白,這是通過第一重考驗後,秘境所賜予的恩澤。

  我深吸一口氣,離開了這座茅草屋。

  抬眼望去,貝拉與獨行猴俠仿若兩尊古老而沉靜的雕像,早已端坐在屋外,神色安然,顯然已早早通過了考驗。

  貝拉瞧見我出來,那一雙美目里並未有絲毫的驚訝,反而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欣慰,她輕啟紅唇:

  「出來啦?」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四週遊移,發現葉蓮娜還沒出來。

  「葉蓮娜還沒出來,她年紀比我還小,不會出意外吧……」

  我喃喃自語。

  貝拉微微抬頭,望向葉蓮娜可能身處的茅草屋,輕聲說道:

  「你放心吧,她比你想像中的要堅強,你並不知道她到底經歷過什麼。」

  我微微頷首,就近尋了一處靜謐之地,緩緩盤膝而坐。消化著剛才還沒完全掌控的獎勵。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那肌肉大漢從茅草屋中闊步走出。他那魁梧的身軀依舊散發著雄渾的氣息,只是那得意洋洋的神態讓我心中不禁泛起一絲不悅。

  肌肉大漢看到我,咧著嘴,帶著幾分炫耀說道:

  「哼,這考驗也不過如此,我輕易就通過了。」

  我冷哼一聲,並未回應。

  又過了許久,另一座茅草屋的門扉緩緩開啟,葉蓮娜的身影終於出現在眼前。

  她腳步虛浮,身形顫顫巍巍,仿若一片在秋風中飄零的落葉,隨時都可能被吹落。她的面容蒼白如紙,往日靈動的雙眸此刻也失去了光彩,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的精氣神,萎靡不振。

  倒是那痞痞,依舊在一旁活蹦亂跳,精神頭十足,想來這一場考驗,是專門針對葉蓮娜一人的磨礪,而痞痞雖伴其側,卻也無法給予實質性的援助。

  我不假思索地快步迎上前去,聲音中帶著一絲關切:

  「你沒事吧?」

  葉蓮娜微微抬起頭,眼神有些空洞地看著我,過了片刻才勉強回應道:

  「沒事。」

  那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蠅嗡嗡,毫無生氣。

  貝拉眉頭緊皺,看著她這副模樣,心疼不已:

  「你這哪裡像沒事的樣子,剛剛到底經歷了什麼?」

  葉蓮娜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我看到了一些很可怕的東西,我以為我再也出不來了。」

  貝拉輕輕握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都過去了,現在你安全了。」

  葉蓮娜擠出一絲苦笑:

  「嗯,我知道,只是還沒緩過神來。」


  我目光下移,瞥見她那被汗水浸透的上衣,緊緊地貼在她那瘦弱的身軀上,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她剛剛經歷的艱難困苦。

  貝拉心細如髮,迅速從包裹中取出一件乾淨的衣物,而後轉身走向老和尚,輕聲說道:

  「大師,可否借一間茅草屋一用,讓葉蓮娜換換衣裳。」

  老和尚微微點頭,抬手示意旁邊的一間茅草屋。貝拉攙扶著葉蓮娜走進屋內。

  待葉蓮娜換好衣物出來後,老和尚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聲音低沉而莊重:

  「諸位,此輪考驗已然結束。」

  肌肉大漢聽聞,上前一步問道:

  「大師,我還有同伴沒出來呢。」

  老和尚微微搖頭,目光中透著一絲惋惜:

  「他已沉溺於所見之美好幻景,難以自拔,終是無法脫離這秘境。」

  肌肉大漢臉上露出一絲驚愕:

  「真是廢物,這點事情都搞不定。」

  老和尚輕聲道:

  「莫要執念,此乃個人造化與心性所致。現在,且隨老衲繼續向前吧。」

  言罷,他轉身邁著沉穩的步伐向前走去,衣袂隨風輕輕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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