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總有人要挨創那就創似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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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麼短暫的一秒,安東尼不明白他的秘書說的是什麼意思,當他突然明白過來時候,肥胖的樞機主教站起身,面色慘白。

  「讓我看看。」他說,試圖向前走,沿途擠在一起坐著的星界軍攔住了他的道路,他焦躁地向前擠著。莉婭·瑞雯從觀察窗轉過頭,呆滯地望向他。她的髮髻散開了,黑髮凌亂的披散著。

  「我不確定......」莉婭說到一半,被安東尼打斷了。

  「我不管你怎麼想,但是首先,讓我看一看!」安東尼扯著嗓子喊道,焦躁不安,「快讓我過去!」

  讓他從兩行星界軍之中的狹小走廊里過去從來沒有可能,毒刃坦克不是一台豪華列車,充斥其間的大塊頭車組乘員又讓通道尤其狹小。坐在車體兩旁的車組抓住安東尼的胳膊,把他抬起來,越過眾人端坐的膝蓋上方,送往車頭的觀察窗口處。安東尼在被抬往車前的時候哼哼唧唧,像是流水線上的豬。

  「我們應該讓炮台轉過去,準備迎敵——」莉婭說道,面色慘白。

  「做你該做的去。」安東尼沒好氣地說,他被放了下來,氣喘吁吁,抬起肥碩的臉湊到觀察窗之前,「但首先,我要看一眼——」

  他的話語停在半空,他看見了。或者說,他早該看見的。那些聚集在流明邊緣的黑暗,那些通訊中的低語和清風,那些流過齒間,沁入耳膜的風嘯;被掩埋在機魂和戰車深處的疫病和腐朽,仿佛沸騰的瀝青,仿佛粘稠的屍水。它們在那裡,被他所忽略的一切,它們在那裡,在風沙之間。風暴裹挾的黃沙籠罩了視野中的一切,但腐朽卻如此清晰:洶湧的黑暗如同有形的大潮,撕裂狂風,驅散飛沙;凝結為鋼鐵與精金:一張由電纜和利齒交錯而成的面龐,一對由單分子鐮刃替代的前肢,一個手持黃金的閃耀利刃,身披鐵甲的戰爭神祗。

  安東尼尖叫起來。倘若他曾經翻看過這百年來,隸屬於帝國攝政的歷史庭著作,他會知道那機械惡魔多足的異端形象來自於古泰拉沙漠中的昆蟲;倘若他在與戰鬥修女會的數百次交流中,真正認真嚴肅的閱讀過黑檀聖杯的所有典籍,他還會知道這個惡魔的名字叫做地獄追獵者;退一萬步,倘若他對神皇的信仰堅不可摧,他至少能認出那柄黃金的利刃來自於帝皇的臂膀與利爪、那些金鑄的半神。但他一無所知,他只能尖叫。

  當他尖叫時,地獄追獵者站了起來。惡魔引擎直立時仿佛泰坦般高大,依靠後肢與長尾的支撐,它高高舉起利刃般的雙爪。

  ......

  黑色聖堂的蘭德掠襲者從風沙中衝出,撞上直立的巨大惡魔。

  金屬斷裂的巨響,利齒折斷,火星迸射,四下飛濺的火花如同綻放的煙火。蘭德掠襲者的車頭在剎那間凹陷。但它不曾停下,駕駛者將引擎逼到極限,讓這台數十噸重的裝甲戰車飆升到超過一百公里的高速。它推著惡魔引擎一路向前,履帶和利爪在沙漠中刻下深邃的劃痕,像是土地上的傷疤,又像是刀鋒上放血的深槽。

  重爆彈轟鳴不止,槍口焰反覆照亮鋼鐵的身軀。

  尖叫,惡魔引擎的嘶吼狂怒而絕望。

  它們終於停了下來。蘭德掠襲者推著惡魔引擎剎那間跨過數百米的距離,將它狠狠撞在沙漠中風化的石壁之上。大地和岩石震動不已,碎石裹挾沙塵稀瀝瀝落下,如同落雨和冰雹。地獄追獵者震耳欲聾地咆哮,在撞擊中破碎的腹部流淌著鮮血般的機油。黑暗在它周身蔓延,岩石燃燒,沙塵歪曲成星星點點的灰燼,像是赤紅的星辰。

  萬星歸天,燃燒的灰燼逆著落雨而上。

  蘭德掠襲者側掛的神錘雷射炮陣列開始抬升,準備向著惡魔引擎釋放毀滅的能量。但利爪已經落下:比閃電更快、比陰影更難捕捉。蘭德掠襲者的頂部裝甲裂開了,鐮刃刺入車體,將車廂里一個身穿格拉維斯重力鎧甲的阿斯塔特從頭頂到胯下一併貫穿。

  然後,蘭德的頂部四分五裂,大塊的陶鋼飛向天空。能夠抵禦雷射炮直射的裝甲在惡魔的力量前不堪一擊。天光照入車廂,李錫尼抬起頭。在他的視野中,燃燒的灰燼飄向黃沙橫亘的天穹,手持金色利刃的變節胞親居高臨下,眼中閃爍著血色的光明。

  「開火。」骷髏面甲之下,李錫尼的嘴唇幾近無聲地翕動。

  黑色聖堂開火了,雷射炮陣列綻放出四束持久、粗獷的耀眼白光,白光之中夾雜著金芒:那來自於黑色聖堂手中的熱熔,向著惡魔迸發出赤金的閃耀熔流。鋼鐵在金色與白色的熔流下融化,地獄追獵者在直射下後仰,它仰天長嘯,尖叫聲痛苦而悽厲。

  下一秒,尖叫止息,雷射和熱熔的光束熄滅了。地獄追獵者再次低頭俯視蘭德,沸騰的蒸汽從惡魔引擎的口器中吐出,帶著扭曲的紅光。

  阿瑞俄將禁軍之矛指向黑色聖堂的牧師。

  惡魔引擎之上的自動炮開始裝填。

  地獄追獵者高舉雙爪,準備帶著數十噸體重啄擊而下。

  在惡魔引擎再次攻擊前的最後一刻,李錫尼抬腳踩死油門。蘭德掠襲者以不亞於衝撞時的高速脫身離開,以倒車的方式退入風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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