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潛入城堡(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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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落的太陽?」

  休伊特盯著變臉比翻書還快的「鼻毛」,疑惑地重複。

  眼前的「鼻毛」嘿嘿一笑,左手捏著衣角,似是在緩解緊張,隨即眉飛色舞道:「對啊!我沒見過您,差點沒認出來……」

  「……」

  休伊特更納悶了。

  他確定兩人從未見過,怎麼對方卻像是慕名已久?

  難道自己真成了什麼知名人物?

  休伊特擺手示意海伊德上前,隨即轉身詢問眼前的守衛:「你好像認識我?說說看,都知道些關於我的什麼?」

  直至三人靠在一起,那「鼻毛」守衛掃眾人一眼,這才頗有些得意道:「我喜歡聽些詩歌。關於您的事,我是在酒館聽那些詩人講的!聽了您所有的事跡,我做夢都想見到您!沒想到!!」

  鼻毛越說越興奮。

  說到最後,愣是將自己的臉憋紅了。

  「沒想到」三字將他的情緒推至頂峰,而後邊半句卻堵在嘴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頓了片刻,他深呼吸幾次,這才舒緩情緒,以興奮難言的語氣道:「是那首詩!我聽了《不落的太陽》,從那起就記住您了!!」

  休伊特這才知悉了。

  就說嘛……

  「不落的太陽」這個神神叨叨的稱呼怎麼如此熟悉,原來是出自《達娜女神的預言》。

  讀過這預言的人不多。

  其中具有詩人身份的應該只有特瓦林這一位。

  顯然,《不落的太陽》應該是特瓦林結合了墨利克峽灣的事件以及《達娜女神的預言》,進而頌揚休伊特事跡的詩作。

  休伊特替對方解除「石化狀態」不足半月,如今對方的新詩卻已然流傳甚廣。

  看來特瓦林並未閒著,反倒忙著收集素材。

  由此可見,特瓦林那句「只寫你的經歷」並非空言。

  他將墨利克的災難譜寫成詩,也將休伊特的事跡傳向五湖四海,甚至傳入了眼前這位費爾守衛的耳朵里。

  真成名了,休伊特心想。

  既已成名,那麼發揮一下作為他人偶像的優勢,藉此達成一個小小目的應該不過分吧。

  想到這,休伊特溫和笑著,玩笑似地刻意以模餬口吻回應道:

  「呵呵,我也記住你了。」

  說者有心,聽者自然有意。

  「鼻毛」臉色有些難看,笑容僵在嘴角,只是撓頭,顯然知曉自己在先前衝突中犯下了過錯。

  「我……是我衝動了,對不起!」

  「您先隨我進城,城門右手有間屋子,是休息室,您在裡面等。」

  說罷,他殷勤招待著休伊特與海伊德進城,掃了眼跟在兩人身後的艾蘭麋鹿,皺著眉頭似乎想起了什麼,接著又甩甩腦袋,安心帶路。

  進了城門,休伊特立即察覺到了異樣。

  除了過往商客外,街上空空蕩蕩,壓根沒多少行人,呈現肉眼可見的蕭條景象。

  街道兩側最熱鬧的是過往行人離不開的旅店,而原本該在傍晚時分擁有最火爆人氣的酒館,此時竟然沒幾家開著。

  總之,少了些煙火氣。

  休伊特收了目光,隨著鼻毛走進一側的房屋。

  屋內火塘不旺,有些冷。

  「鼻毛」添了幾根粗柴,燒旺火塘,又鋪一條毛皮毯子,賠笑著跑出去了,滿口喊著:「您先暖和身子!我一會回來!」

  休伊特點頭,目送對方離開。

  他坐在毛皮毯子上,將水壺放在火塘上的鐵架上。

  待到水開了,他為海伊德倒一杯,自己喝幾口,鼻毛竟已趕了回來。

  這速度實在是快極了。

  才一進門,鼻毛掃一眼兩人捏在手中的角杯,殷勤道:「來來來!別喝水了,喝酒!熱好了的!」

  說著便將手上的酒食擱在一旁,開始為兩人倒酒。

  他先搶過休伊特手中的角杯倒滿,嘴裡念叨著:「就數這家店的酒最香,您快嘗嘗。」

  接著,又掃一眼被海伊德捧在手裡的角杯,卻是沒開口詢問,反而另尋了一個角杯,倒滿酒推了過去。


  最後,他為自己倒一杯,舉杯喊話道:

  「來!先喝一杯!」

  「呵呵,好!」

  待到與休伊特碰了杯,「鼻毛」這才急匆匆雙手將角杯捧在嘴邊,用嘴唇對著杯沿含住,小心接著酒液,眯眼潤喉。

  喝酒又急又穩。

  倒是符合其性急又通曉人情的特點。

  休伊特掃一眼對方的鼻子,笑著將杯中酒飲盡。

  兩人忽略了一旁獨處的海伊德,一杯一杯喝酒,將話慢慢聊開了。

  「鼻毛」名叫坦格,是個典型的北方人。

  無論是熱情好客的習慣,還是驚人的酒量,亦或者其語言間對於休伊特這般強者的推崇,均很好的體現了這一點。

  酒過三巡,兩人已然無話不談。

  借著坦格再度為城門前的冒失行為道歉的機會,休伊特問到了索德的近況。

  聽了問題,坦格似是想起了先前對於索德的詆毀,舉起酒杯誠懇道:「我先為先前的詆毀喝一杯。」

  一口喝乾杯中酒,他放下酒杯,盯著火塘問:「休伊特先生,您可知我們的首領是何人?」

  「白色奧拉夫,不是嗎?」

  「對!」

  坦格心中似乎憋了許多話,幽幽看了休伊特一眼,左右掃視,壓低聲音道:「您可知,我們的首領本是挪維貴族,是以盟友身份與伯爵協力的?」

  休伊特自然知曉,點頭肯定。

  除了坦格所說,他還了解兩人攻克費爾後,白色奧拉夫留守費爾,而伯爵則沿納基利河南下,繼續征服墨利克。

  卻不想,坦格湊近腦袋,壓低聲音道:「這費爾城是兩方出力攻占,最終由占據首功的伯爵交給首領的。而索德那天兵敗求援,卻被首領拒絕了,兩人因此爭吵不休。」

  「這不是秘密,城裡每個人都知曉。」

  休伊特舉杯飲一口,細細琢磨。

  站在索德的角度,他能猜到些想法。

  索德必然想著,既然是雙方打下的費爾,而城池甚至是自己的父親分配,那麼白色奧拉夫理應借些兵力,幫助自己渡過難關。

  而白色奧拉夫自己也沒少出力,他必然不願意答應。

  再者說,雙方已然約定費爾城歸屬他自己,那麼自然完全由他支配,如今憑什麼要受一個晚輩脅迫?

  哪怕真要談話,也得伯爵與他討論。

  更何況,拯救伯爵眼見著是個無底洞,又於他沒有半點好處。

  何苦自損力量?

  兩人若維持表面和氣尚好,如今一旦爭執,處於弱勢方的索德必然落不了好下場。

  「索德呢,他去哪了?」

  休伊特再度發問,心中擔憂索德的狀況。

  「城堡,他被關在首領的城堡,據說首領要等到伯爵被處刑才會將他放出,免得他白白送死。」

  這理由實在可笑。

  口口聲聲為了索德不送命,實際卻是為了讓伯爵丟掉性命。

  冠冕堂皇,落井下石。

  白色奧拉夫簡直顛覆了休伊特對於北方人首領的良好印象。

  得了這人的襯托,伯爵顯得越發親切、值得信賴。

  兩者相比,無論如何想,休伊特的最佳合作對象都是伯爵無疑。

  他必須見索德一面了。

  休伊特一邊喝酒,一邊醞釀潛入城堡的計劃。

  而遠處,海伊德身旁,趴著休息的麋鹿抬頭瞄了一眼,隨即又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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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高懸,夜色如幕。

  可惜的是,天上沒有半朵雲。

  休伊特頭戴一頂寬檐帽,身著黑衣,徹底將自己籠罩於黑暗之中。

  他背貼一道城牆邊緣。

  腳下是利菲河的滔滔河水,耳邊是激盪水流聲,身後則是沿河岸一側的城堡牆壁。

  打在臉上的,除了濕潮的冰涼刺骨的夜風,還有細碎沙石。


  沙石是被蹭掉的。

  休伊特頭頂正有兩位巡邏士兵挑著火把走過。

  不一會,光線與交談聲一起遠去了,淹沒在滾滾河流之中。

  休伊特鬆一口氣,發動強大肢體力量,用手指摳著牆上的細微凸起,一點點將身體推上城牆。

  若是站在遠處看,便會覺得他像是被一條無形的繩索吊上去的。

  這過程沒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直至牆壁頂端,休伊特停了許久,確定無人後,雙手與腰腹同時發力,倒翻至城牆之上。

  片刻後,他蹲在牆邊,四下打量。

  沿著城牆方向的遠處,火把光芒正在緩緩增大,顯然有一隊人即將前來檢查。

  轉瞬思考,他決定暫避,伺機跟隨巡邏隊移動。

  於是,休伊特掃視四周,尋找足以藏身的位置。

  身前不遠有一段半人高的台階,台階一側的落差似乎可以藏人。

  身後是城牆,一般沒人會探出牆邊檢查。

  而右手不遠處,有一座高聳的城堡尖頂,尖頂有些陡峭,一般人難以站立,卻足夠一人躲在其後。

  休伊特思索片刻,排除了前兩個選擇。

  相較前兩個那般一旦有人觀察便必然暴露的位置,他還是希望掌握主動權。

  於是,他踮起腳,三兩步靠近,手腳並用爬上城堡尖頂。

  待到以雙手微微環抱塔尖,將身子完美地藏在塔尖之後,休伊特心中頓時安穩。

  總不會有人看這地方吧?

  就算有人看了,他只需左右微微挪動,也總能處在一行人的視野盲區之內。

  除非巡邏隊伍四散搜索,否則休伊特幾乎不可能被發現。

  如此想著,那火光逐漸近了。

  微弱的交談聲也隨之傳來。

  「我聽說,那伯爵已經被押至萊恩,見了蓋諾人的國王,他那死倔的兒子總該讓步了吧?」

  「我看未必!就索德那小子,哼!你不知道,他又和首領吵了一架!」

  「吵了什麼?」

  「誒,你再湊近點,別讓人聽到……」

  話音被壓低了,休伊特歪著頭,將耳朵貼在塔尖上細細聽。

  頭頂忽地傳來了奇怪聲音。

  「唳!」

  休伊特被嚇了一跳,猛地抬頭。

  卻見那塔尖上不知何時落了一隻海鷹,用尖喙梳理毛髮,隨後以鳥類特有的歪頭姿勢,直勾勾盯著休伊特。

  休伊特屏住呼吸。

  近在咫尺的海鷹並無威脅,更大的麻煩是遠處的巡邏隊伍。

  因為,海鷹鳴叫的那一刻,休伊特清晰聽到了遠處巡邏隊伍的慌亂與噓聲。

  隨後便是極其微弱的衣物摩擦聲、鞋底摩擦聲、以及劍刃出鞘的聲音。

  那些人在靠近!

  休伊特盯著海鷹,暗道晦氣。

  若是幾人再走近一些,分散查探,他必然會被發現。

  若是打草驚蛇,他的計劃難免後延。

  於是,電光火石間,休伊特行動了。

  他先縮回雙手,隱藏的同時緩慢探高身子,隨即單手穩住身體,一手猛地扇向那隻海鷹。

  按照理想情況,他的衣袖可能會甩出聲響。

  但是,海鷹受驚飛離,翅膀震動的聲音必然壓蓋那點微弱聲響。

  隨後便會上演前世無數懸疑劇中的經典一幕:

  巡邏隊伍不斷接近塔尖,在即將發現休伊特之際,被海鷹飛散吸引了全部注意。於是,幾人緊繃的身子立即鬆緩,化作「小聾瞎」,互相調侃著遠去。

  而主角休伊特則安然脫身。

  這情節雖然老套,但卻是休伊特此時所能採取的唯一辦法。

  於是,他義無反顧地扇出了那一巴掌,並由衷期望熟悉的情節上演。

  然而——

  呼!

  衣袖掠空。


  那巴掌擦著海鷹的身子劃了過去。

  而海鷹卻微絲未動,淡定地像是早已看穿了那巴掌的軌跡,那雙鷹眼也流露出人性化的鄙夷,似乎在嘲笑偷襲者,亦或者期待著即將上演的好戲。

  休伊特瞪著海鷹,趕忙縮回身子。

  好死不死地,遠處的巡邏隊伍恰好有耳朵尖的人,那人捕捉到了這動靜,大聲質詢道:

  「誰在那!我聽到了!」

  「快出來!別躲了!」

  休伊特盯著海鷹,不得不採取更狠辣的措施。

  不喜歡動?

  那就怪不得自己手黑!

  於是,他再度出手,打向海鷹的身子。

  這一巴掌若打中了,海鷹不死也得半殘,至少也會掉下塔尖,吸引眾人注意,從而為休伊特提供轉移躲藏的時間。

  然而,意外再一次發生。

  那海鷹如早有預料一般,起身飛至半空躲了攻擊,隨即張開銳利鷹爪,狠狠抓向休伊特。

  休伊特瞬間壓下反擊的念頭,決定以身體硬抗。

  受傷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不被發現。

  如今局勢,他只能寄希望於巡邏隊伍見了瘋狂的海鷹,將先前聽到的怪異響動歸結在海鷹身上,進而忽略塔尖的狀況。

  於是,休伊特面朝塔尖,將後背袒露在鷹爪之下。

  鷹爪赫然抓在背心上,撕碎了皮肉。

  兩隻尖利鷹爪鑽入了皮肉深處,觸及幾根骨頭,隨即將其狠狠握住。

  這種感覺,像是自己的體內憑空鑽出幾根銳利骨刺,擠壓著自己原本完好的骨骼。

  最要命的是,

  這骨刺會活動!想要將其餘骨骼折斷!

  強烈的異物感伴隨著抽骨鑽心般的疼痛,休伊特咬牙忍著。

  豆大的汗滴滾落,呼吸逐漸粗重。

  隨著胳膊顫抖,他的手指扭曲,指節彎折,像是要捏碎磚石或者自我折斷。

  眼前一黑,一個念頭立即在腦海浮現:

  海鷹哪裡會有這般力量!?

  耳邊傳來巡邏隊伍的急促腳步,塔尖擋了火把的光線,陰影晃動之間,休伊特的眼前忽明忽暗。

  就在他忍無可忍,決定悍然出手之時。

  咔嚓!

  身後傳來一陣令人心顫的骨骼碎裂聲。

  休伊特的整條脊椎骨脫體而出,變成了海鷹爪下的一條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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