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旅社經理的夜晚
尖叫，哀嚎，血液。
每一種恐怖片中的經典元素在眼前反覆碾過。
林地的深處，不透露一絲光亮的樹冠之下，穿著冒險家服飾的中年男人正倉皇逃竄。
樹枝在腳下發出接連不斷的脆響，扭過腦袋，背後的黑暗就如活物般不斷蠕動。
皎白的月光在面前亮起，只需一步，手指便能觸到這純潔的薄紗，躲過死亡的陰影。
於是，就和老套路一樣，冒險家跌倒了。
那是一條藤鞭，沾著不斷墜落的爛泥，自腳腕開始一圈又一圈地向上攀援，最後將人拉扯。
只留寂靜與風在林中漫步。
夏亞從床上坐起，熟練地打開墨綠牌桌，直到迷濛的雙眼見到一抹血色的火光，才將手指放到唇邊，扯出一抹笑容。
「又是一抹餘燼啊。」
【餘燼】*10
好消息，只是過了一夜，又有餘燼入帳了，距離雙腿痊癒只差20個倒霉蛋。
壞消息，他還要再感受二十次被怪物殺死的痛苦。
而且他發現他逐漸失去了對死人的同理心。
「哈。」
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讓夏亞不得不把頭埋進枕頭，壓抑失控的假笑。
有些時候他真分不清這沒有說明書的金手指是賜福還是詛咒。
如果一定得是從者才能賜福的話，那能不能告訴他，這人在哪，讓他好去試著收服人家。
而不是人要被怪物殺了才把牌丟給他，讓他一遍遍感受被怪物吃掉的記憶。
夜依舊深沉的可怕，發霉的氣味充斥著鼻腔的每一個角落，耳邊甚至能聽見爬蟲於木板上行走的聲響。
這不是他昨天醒來的房間，歌蒂莉婭那個女人瘋的可怕也懶的可怕。
一個三層樓的旅社，三樓除了她自己的房間外沒有一間是完好的。
至於其他兩樓，不太確定，但希望廚房還算整潔，不然夏亞真會把昨天喝的肉粥吐出來。
「鐺！」
窗外響起鐘樓的響聲，夏亞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每隔兩小時就要發出這樣響亮的聲音，對睡眠不良的他來說，這簡直比鬧鐘還管用。
鬧鐘他可以砸，但這個不行。
夏亞沉默了一會兒，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樣緩緩滑回被窩。
他才睡了兩小時，得再睡會兒。
被爛泥包裹的榕樹在閉眼的一瞬間變得鮮活，夏亞猛地睜開眼睛，用力抓住床頭櫃邊緣。
「艹！」
此時此刻只有髒話能表現夏亞的心情。
估計在記憶消退之前，他都睡不了好覺了。
手掌一把扯過輪椅，既然都睡不好覺了，那不如趁機出去轉轉。
除了他丟了的劍外，歌蒂莉婭絕對還隱藏著什麼大秘密。
而且一定在這家旅社裡。
『至少一個正常人是不會在有其他房子的情況下，選擇住在這麼個腐朽的地方。』
除了裝修外這屋子簡直一團糟，甚至在先前選住處的時候，夏亞都尋到了幾間快成廢墟的房間。
這旅社要是有人來住就鬧鬼了。
「咚咚。」
頭頂上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夏亞抬起腦袋，下意識握緊輪椅扶手。
這是，有人？
沒有武器的弊端這一刻被彰顯的極為明顯。
回去與繼續探索，兩個選項就好像按鈕一樣浮現在夏亞心底，等著他的選擇。
『好像都是死路？』
遇到腳步主人後暴死和鎖進被窩裡等著人來殺貌似在本質上沒多大區別。
夏亞合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緩緩向前。
只要能找到劍，他就還能活下去。
三樓的房間他已經借著尋住處的名頭都逛了一遍，原先以為劍可能被藏在了下面兩層，現在看來可能另有機關。
可惜他沒在外邊見過這家旅館的模樣，不然他大概能猜出來哪裡被人留了夾層。
這具身體學的可是土木。
不過樓上的人是誰倒是挺好猜的。
夏亞輕輕推開歌蒂莉婭的房門，借著縫隙打量屋中的布景。
床四角的帷幕並未放下，所以夏亞能直接看到那垂到地上的被子和——空無一物的床榻。
果然沒人。
早就有所猜測的答案被擺在面前，夏亞卻一點也沒有那種得出正確結論的喜悅感。
武器沒了，還住在別人的眼皮底下，自身的身體也不好。
他跳出了名為出租屋的囚籠，但貌似闖進了一個更無法掙脫的牢籠。
『我現在寧願去和個怪物對抗都不想繼續呆在這。』
說不定怪物能讓他再進一次那個黑與白的空間呢？那種絕對理智的視角就和發瘋時歇斯底里的笑聲般讓他上癮。
「呵。」
夏亞輕笑一聲，闖入屋中。
這家旅館裡最容易藏秘密的不就是房東的屋子嗎？
屋內的陳設都很熟悉，只是和他醒來的時候相比，梳妝檯和床頭柜上多了不少東西。
甚至包括一盞十分顯眼的煤油燈。
看得出來，歌蒂莉婭是真的很擔心他亂砸東西。
昏黃的燈光照亮房間一角，並不亮眼，反而讓牆面上層次不齊的紅色塗料變得更加像血。
拉開梳妝檯的抽屜，不太了解的化妝品整整齊齊地歸類在格子裡，就和這間臥室一樣，和整個旅館不在一個畫風。
「咦？」
化妝品下邊似乎壓著什麼東西，夏亞慢慢將之取出，看到一個破損的相框。
相框裡是可能是一張全家福，因為上邊只有一個金髮紅瞳的小蘿莉和被撕去了面容的老人。
「這女人以前那麼冷嗎？」
小時候的歌蒂莉婭和現在完全是兩個風格，臉上的表情陰沉沉的，沒有一絲笑意。
和現在那完美無缺的假笑和沒心沒肺的人來瘋比起來，顯然是好懂許多。
「她現在為什麼能笑得那麼開心？」
夏亞的手指輕輕划過相片上沒有表情的女孩，眼底的情緒一點點從疑惑扭曲成渴望。
歌蒂莉婭那個冰冷的眼神他絕對不會忘記，但明明都是裝出來的笑容，為什麼歌蒂莉婭地就那麼有感染力，而他卻只有虛偽。
「砰！」
身後傳來大門被拍上的聲音，夏亞抬起頭，眼底失控的情緒瞬間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忌憚與被發現的恐懼。
因為他的面前是一面鏡子。
而在鏡中，
歌蒂莉婭正站在夏亞身後。
微笑著舔舐她的嘴唇。
「晚上好，親愛的。」
每一種恐怖片中的經典元素在眼前反覆碾過。
林地的深處，不透露一絲光亮的樹冠之下，穿著冒險家服飾的中年男人正倉皇逃竄。
樹枝在腳下發出接連不斷的脆響，扭過腦袋，背後的黑暗就如活物般不斷蠕動。
皎白的月光在面前亮起，只需一步，手指便能觸到這純潔的薄紗，躲過死亡的陰影。
於是，就和老套路一樣，冒險家跌倒了。
那是一條藤鞭，沾著不斷墜落的爛泥，自腳腕開始一圈又一圈地向上攀援，最後將人拉扯。
只留寂靜與風在林中漫步。
夏亞從床上坐起，熟練地打開墨綠牌桌，直到迷濛的雙眼見到一抹血色的火光，才將手指放到唇邊，扯出一抹笑容。
「又是一抹餘燼啊。」
【餘燼】*10
好消息，只是過了一夜，又有餘燼入帳了，距離雙腿痊癒只差20個倒霉蛋。
壞消息，他還要再感受二十次被怪物殺死的痛苦。
而且他發現他逐漸失去了對死人的同理心。
「哈。」
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讓夏亞不得不把頭埋進枕頭，壓抑失控的假笑。
有些時候他真分不清這沒有說明書的金手指是賜福還是詛咒。
如果一定得是從者才能賜福的話，那能不能告訴他，這人在哪，讓他好去試著收服人家。
而不是人要被怪物殺了才把牌丟給他，讓他一遍遍感受被怪物吃掉的記憶。
夜依舊深沉的可怕，發霉的氣味充斥著鼻腔的每一個角落，耳邊甚至能聽見爬蟲於木板上行走的聲響。
這不是他昨天醒來的房間，歌蒂莉婭那個女人瘋的可怕也懶的可怕。
一個三層樓的旅社，三樓除了她自己的房間外沒有一間是完好的。
至於其他兩樓，不太確定，但希望廚房還算整潔，不然夏亞真會把昨天喝的肉粥吐出來。
「鐺！」
窗外響起鐘樓的響聲，夏亞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每隔兩小時就要發出這樣響亮的聲音，對睡眠不良的他來說，這簡直比鬧鐘還管用。
鬧鐘他可以砸，但這個不行。
夏亞沉默了一會兒，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樣緩緩滑回被窩。
他才睡了兩小時，得再睡會兒。
被爛泥包裹的榕樹在閉眼的一瞬間變得鮮活，夏亞猛地睜開眼睛，用力抓住床頭櫃邊緣。
「艹！」
此時此刻只有髒話能表現夏亞的心情。
估計在記憶消退之前，他都睡不了好覺了。
手掌一把扯過輪椅，既然都睡不好覺了，那不如趁機出去轉轉。
除了他丟了的劍外，歌蒂莉婭絕對還隱藏著什麼大秘密。
而且一定在這家旅社裡。
『至少一個正常人是不會在有其他房子的情況下，選擇住在這麼個腐朽的地方。』
除了裝修外這屋子簡直一團糟，甚至在先前選住處的時候，夏亞都尋到了幾間快成廢墟的房間。
這旅社要是有人來住就鬧鬼了。
「咚咚。」
頭頂上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夏亞抬起腦袋，下意識握緊輪椅扶手。
這是，有人？
沒有武器的弊端這一刻被彰顯的極為明顯。
回去與繼續探索，兩個選項就好像按鈕一樣浮現在夏亞心底，等著他的選擇。
『好像都是死路？』
遇到腳步主人後暴死和鎖進被窩裡等著人來殺貌似在本質上沒多大區別。
夏亞合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緩緩向前。
只要能找到劍，他就還能活下去。
三樓的房間他已經借著尋住處的名頭都逛了一遍，原先以為劍可能被藏在了下面兩層，現在看來可能另有機關。
可惜他沒在外邊見過這家旅館的模樣，不然他大概能猜出來哪裡被人留了夾層。
這具身體學的可是土木。
不過樓上的人是誰倒是挺好猜的。
夏亞輕輕推開歌蒂莉婭的房門，借著縫隙打量屋中的布景。
床四角的帷幕並未放下，所以夏亞能直接看到那垂到地上的被子和——空無一物的床榻。
果然沒人。
早就有所猜測的答案被擺在面前，夏亞卻一點也沒有那種得出正確結論的喜悅感。
武器沒了，還住在別人的眼皮底下，自身的身體也不好。
他跳出了名為出租屋的囚籠，但貌似闖進了一個更無法掙脫的牢籠。
『我現在寧願去和個怪物對抗都不想繼續呆在這。』
說不定怪物能讓他再進一次那個黑與白的空間呢？那種絕對理智的視角就和發瘋時歇斯底里的笑聲般讓他上癮。
「呵。」
夏亞輕笑一聲，闖入屋中。
這家旅館裡最容易藏秘密的不就是房東的屋子嗎？
屋內的陳設都很熟悉，只是和他醒來的時候相比，梳妝檯和床頭柜上多了不少東西。
甚至包括一盞十分顯眼的煤油燈。
看得出來，歌蒂莉婭是真的很擔心他亂砸東西。
昏黃的燈光照亮房間一角，並不亮眼，反而讓牆面上層次不齊的紅色塗料變得更加像血。
拉開梳妝檯的抽屜，不太了解的化妝品整整齊齊地歸類在格子裡，就和這間臥室一樣，和整個旅館不在一個畫風。
「咦？」
化妝品下邊似乎壓著什麼東西，夏亞慢慢將之取出，看到一個破損的相框。
相框裡是可能是一張全家福，因為上邊只有一個金髮紅瞳的小蘿莉和被撕去了面容的老人。
「這女人以前那麼冷嗎？」
小時候的歌蒂莉婭和現在完全是兩個風格，臉上的表情陰沉沉的，沒有一絲笑意。
和現在那完美無缺的假笑和沒心沒肺的人來瘋比起來，顯然是好懂許多。
「她現在為什麼能笑得那麼開心？」
夏亞的手指輕輕划過相片上沒有表情的女孩，眼底的情緒一點點從疑惑扭曲成渴望。
歌蒂莉婭那個冰冷的眼神他絕對不會忘記，但明明都是裝出來的笑容，為什麼歌蒂莉婭地就那麼有感染力，而他卻只有虛偽。
「砰！」
身後傳來大門被拍上的聲音，夏亞抬起頭，眼底失控的情緒瞬間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忌憚與被發現的恐懼。
因為他的面前是一面鏡子。
而在鏡中，
歌蒂莉婭正站在夏亞身後。
微笑著舔舐她的嘴唇。
「晚上好，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