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瘋子絕不會被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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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剁,剁。」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剁肉聲纏繞在耳邊。

  鮮血一滴滴從天花板上落下,抬頭看去,一具殘缺的屍體靜靜倒吊在屋頂,頂著副死魚眼,默默注視著地上的人。

  赤色的種子從缺口落下,砸在地上,綻開血的花朵,夏亞下意識後退兩步,卻沒有感覺到牆壁的冰冷,反而覺得溫熱。

  如蟒蛇纏繞般的窒息感遍布感官中的世界,五指沉默地向後試探,只覺得潛入了一片滑膩的沼澤,被緊緊糾纏,掙脫不出。

  赤紅的、鮮活的、躍動的肉牆在頭被扭動的一瞬間映入眼帘,無面者、赤眼鴉、木乃伊……屬於死人記憶中的怪物從牆中掙出面容,最後聚合成邊緣布滿利齒巨眼,帶著戲謔藐視夏亞。

  「找到你了。」

  「哈!」

  夏亞猛地從床上驚醒,驚魂未定地打量著房間中的每個角落。

  這是一間不太尋常的房間,暗紅色的塗料隨意揮灑在牆上,深淺不一,大小不一,只能從偶爾漏出的白底看出,這似乎一面經常被塗抹的牆。

  床的四角有高聳的支柱,且還卷著一層漆黑的薄紗,而這種床一般來說都是雙人床。

  夏亞刻意忽視瘦削到幾乎沒有一點血肉的手臂,丈量了一下身下的床板和支柱的色彩風格。

  嗯,確實是偏近哥特風的雙人床。

  他好像被什麼富貴人家撿到了。

  但,誰家有錢人會好心到在垃圾堆里撿一個行走不便,且一看就要死的病人。

  「咳咳。」

  眩暈感一陣陣地席捲著夏亞的腦海,讓他不得不用雙手掐住臉頰,以防一個不慎又暈厥過去。

  【血肉的貪婪】雖然會掠奪持有者的血肉,但卻也能在戰鬥結束前麻痹神經,防止出現持有者打架打到一半,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這種大樂子。

  至於先前生成觸手時吐血?一次性被抽太多血肉了,身體的反噬罷了。

  『話說回來,我劍呢?』

  墨綠牌桌順著心意打開,卻怎麼也尋不見長劍的蹤影。

  今日刷出的牌是一卷繃帶,很顯然,又是一個廢卡。

  至於殺怪爆出來的【邪蛛之眼】,夏亞只是瞥了一眼就沒了興趣。

  【素材:邪蛛之眼(白)】

  【屬相:繭蛹】

  【眼是靈與世界的門關,凡人的眼總看不清真相,但蜘蛛的眼睛能看到更多】

  【通過某種方式,你或許可將素材再造,或藉此走上繭蛹之路】

  莫名奇妙的描述,雖然是張據描述能幫他走上超凡之路的白卡,但很顯然,對目前的夏亞來說,遠沒有能幫他站起來的【血肉的貪婪】有用。

  「總不能被這屋子的主人撿走了吧。」

  如果是這樣,那這屋子主人的動機就很可疑了。

  【血肉的貪婪】那副尊榮怎麼看都不是什么正經玩意,說是來自深淵的劍形怪物也不為過。

  「滋滋。」

  淡淡的肉香攜著油被煮開的滋滋聲鑽入門內,讓夏亞的肚子忍不住叫了起來。

  說起來,他已經很久沒好好吃過飯了,被當成另類的眼神對一個20多天前還很正常的人來說可不好受。

  那種背後的指指點點與竊竊私語足夠讓他食不下咽。

  況且這還是肉,在原身還沒斷腿前都是每半個月才能享受一次的奢侈品。

  夏亞咽咽口水,卻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反胃。

  他收到的記憶里有許多許多的肉,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雖然只是其中六種搭配,但已經成為了一種讓他膽寒的夢魘。

  生理上的飢餓與心理上的反感,矛盾在這一刻又砸在了夏亞的身上,讓剛剛恢復好的理智之弦又繃了起來。

  「噠噠。」鞋子踩在木板上的聲響從遠處響起,隨著逐漸清晰的香味一點點變得嘹亮。

  夏亞掃視手臂所能勾到的地方,試圖尋到一個能握在手中充作兇器的工具。

  他倒是想躲,但他站都站不起來,連床底都不一定來得及爬進去。

  噁心感更重了幾分,他厭惡這具無法自由行動的身體。


  視線依舊在移動,沒有燭台、沒有相框、沒有化妝品,床頭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包括灰塵。

  墨綠牌桌從面前浮現,熟悉的氣泡出現在眼前,但與先前不同的是,這次的氣泡里直接浮現出了夏亞此時的煩惱。

  【從者夏亞有訴求】

  【1、一對能自由行走的腳;30餘燼】

  【2、能解除危機的道具;邪蛛之眼+15餘燼;15~???餘燼】

  多少?

  夏亞看著第二個選項上的問號,整顆心突然一涼。

  都出問號了,豈不是問題很大!

  至於那個最低價15餘燼……反正都買不起,存不存在似乎都不重要了。

  夏亞咬緊嘴唇,眼底閃過一抹狠厲。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問號,但既然沒有第一時間殺了他,還有個人類的住所,那大概也是個人類。

  人類,是可以被他用牙齒咬斷喉嚨的。

  只要距離夠近。

  「我親愛的,你已經睡了一天了,醒了嗎?」

  那是一個非常悅耳的女聲,如同夜鶯般動聽,如果她走在歌手的道路上一定會大有成就。

  至於她口中的親愛的,顯然不可能是夏亞,這個國家的風氣雖然開放,但定然沒有開放到這個地步。

  大門被直接推開,一個目測大概175的高挑女子端著盤子踏入屋中,用赤紅色的雙眼掃視了屋子一圈後,投向已經坐起的夏亞。

  「哦,親愛的,很高興看到你沒有亂打亂砸,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我收走了所有危險品的緣故?哈,管他呢,即使生病了我們也得保持整潔不是嗎?」

  她的皮膚白皙,有一頭紮成雙束低馬尾的金色長髮和卷向左邊的金色劉海,穿著一套紅色的女士燕尾服外套和休閒西裝褲,但顯然上衣並不符合她的身材,至少隨著呼吸,那件白色禮服內襯的紐扣略微有些緊繃。

  從目前的觀測看,她是個很大方或自來熟的人,在意識到夏亞在打量她後還笑著揮了揮手。

  不過這不能打消夏亞對對方的戒備,人都是會裝的,特別是他的劍不見了。

  「看起來你的精神不錯,真是個好消息,你得知道,在我撿到你的時候,你幾乎都快沒氣了,這可是個很大的風險,稍有不慎,我就要攤上人命官司,不過那些警官先生可能也不會管這些?天吶,瞧瞧我都說了什麼,你一定很餓了吧,來,這是我給你做的午飯。」

  女人從窗簾後取出椅子,拖到夏亞床邊,將托盤放在膝蓋上,露出帶著肉沫的稀粥。

  「叮。」

  「雖然病人並不適合吃油膩的東西,但葷素搭配才是正道,來張嘴,和我念,啊……」

  湯匙和瓷碗發出脆響,見縫插針地摻雜在女人喋喋不休的話中,或許情報可以更新一下,這個女人從表面看,非常的話癆,和不瘋情況下的夏亞完全是兩個性格。

  夏亞下意識皺了皺眉頭,不知怎的,他在女人那副等著他張口的表情中看到了兩種影子。

  一種叫做「大郎,該喝藥了」。

  一種叫做「狗狗乖,該吃飯了」。

  都不是什麼好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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