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潛龍諜影的宿命
「不如你先回答一個問題如何？」
唐熙雪笑吟吟道。
背後的葉彭澤看得痛心疾首，這和剛才與自己說話時候那種禮貌性質的笑容截然不同。
唐熙雪對李昂有種發自真心的親近。
「你問。」
李昂無語地瞥了一眼張牙舞爪的葉彭澤，鬆開了握著唐熙雪的手。
「假如說，你在神曲里遇到一夥玩家和一夥NPC因為一件貴重裝備起衝突，這件裝備對你也很有用，你會怎麼做？」
問這個問題是何意？
李昂思忖了回答道：「如果這裝備對我來說並非不可或缺，那我可不會摻和到這件事裡去。」
唐熙雪露出些許失望的神色，接著道：
「那如果說，這群玩家要因為這件裝備屠戮一個村莊的NPC呢？你會出手相助嗎？」
很有誘導性的問題，有傾向性地將玩家放到「惡」的位置上，將NPC村民放到「弱」的位置上。
李昂看著唐熙雪帶著懇求神色的雙眼，肯定她是想讓自己回答「會」。
「不會。」李昂平靜道。
「為什麼？」
「與我無關。」
葉彭澤放下手中的餐盤，抹掉嘴角油膩，恨鐵不成鋼地插入兩人之間。
「作為聖騎士，維護正義當然是第一要務！管他是玩家還是NPC，誰錯就要懲戒誰！你說是不是，李昂？」
「要懲戒你自己去，」李昂嫌棄道，「血別濺我身上。」
葉彭澤對著李昂瘋狂擠眉弄眼，從嘴縫裡低聲擠出幾個字：「臭小子，你看看場合說話啊！」
李昂白了他一眼。
被荷爾蒙支配的可悲猴子，我又對人家沒意思，為什麼不實話實說？
「我答完了，該你了。」
「不好意思李昂同學。」唐熙雪勉強地笑了笑，似是一廂情願的美夢破碎了一般，眼中流轉的傷心和委屈讓葉彭澤恨不得當眾給李昂兩拳。
「我的身份是國家機密，等你哪一天進入遊藝尚書，自然就知道了。」
說罷，她對兩人欠欠身，就快步離去。
「遊藝尚書？」李昂疑惑道。
他不記得華夏國，尚書省六部里有「遊藝尚書」這個部門。
「就是游協！官方名稱叫遊藝尚書！」
葉彭澤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李昂的腦門，「活該你這人母胎單身，聊天能把對你有意思的女生聊跑，也是人才。」
李昂冷笑道：「你以為我是你啊，只用下半身思考，而且我本來就討厭道德綁架的問題，剛才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葉彭澤也冷笑一聲：「等你80歲無依無靠躺在養老院裡被護工欺負，就知道錯了。」
兩屁孩在水族箱前坐下，邊吃邊鬥嘴了好一番。
「這鷹嘴豆配雞湯土豆泥有點東西啊，你這自助餐那裡拿的？」
「嘿嘿，那個王睿智和方巧巧之前不是弄傷了我嗎？說要給我補償，我讓他開了道去墨西哥的傳送門，直接從墨西哥最火的網紅店買的，他付的錢。」
李昂瞪大了眼睛，許久之後比出個大拇指。
「你小子是會享受的，對了，他還賠了你點啥？別一點兒吃的就給打發了。」
「我像是那麼蠢的人嗎？」
李昂露出不置可否的眼神，給葉彭澤氣的，若不是自己現在打不過這個神曲超人，非得把李昂吊起來抽屁股不可。
「你之前鬧了那麼大動靜，打碎了幾層樓呢！肯定需要人去兜底，我讓他們幫襯著點。」
「嘶......」李昂都快忘了這茬，「還是你細心！」
「那是，我可不能讓我好大兒受委屈，況且我哥......算了，沒啥。」
兩人拌嘴完，就開始安靜地觀賞浩瀚的水族箱。
「嗚~~~~」
嘹亮空明的叫聲從中傳來，一條巨大的藍鯨慵懶地從兩人面前游過。
親眼目睹人類已知地球上最大的深藍巨物從眼前掠過。
李昂和葉彭澤皆是目不轉睛，嘴巴都看得合不攏。
也不知道這水族箱裡是真的養了一條藍鯨，還是某種通往別處的空間裂隙。
待體長超過三十米的古老生物從兩人眼前消失後，葉彭澤突然對李昂說道：
「抱歉哥們，之前在大排檔......總之，我沒有告訴他們任何東西。」
「啊，大排檔的事情啊，」李昂聞言倒是很淡然，「你放心，在那個地方說什麼都安全，我母親告訴我有困難就去哪裡，就算是世界末日，那家大排檔也能扛住。」
「真假的？」葉彭澤狐疑道，「我知道你有點媽寶，可也不能什麼話都當真。」
李昂眼神空洞地看向他，倆屁孩很快就又扭打在一起。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兩人的友好互動。
一股極其凝實且只針對李昂的壓迫性氣場，砸在他的身上，讓他非條件反射性地竄了起來。
青王牙浮現在李昂雙手上，有了剛才唐熙雪的幫助，李昂發現自己已經能夠熟練地在現實中使用神曲力量。
「李昂，難道他們......」
「別多嘴了，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先退遠點。」
很快，從靠牆的陰影中，走出一個穿著重型鎧甲的魁梧聖騎士。
他身高超過兩米，全身穿著目測厚度超過10毫米的沉重鎧甲，手握一把不比青王牙短的儀式雙手劍。
整個看起來好像是一尊鋼鐵歌利亞，光是看著就氣勢驚人。
李昂自忖自己身穿秘銀板甲的樣子，和他相比，也幼稚的像是嬰兒見了泰森。
在距離五米遠的位置上站定，鋼鐵巨人發出悶響對著李昂發出了挑戰：
「我叫吳孟凝，國家級職業玩家隊伍三隊的前排多面手，信仰第三位人神——深淵血影·緋達洛茵的聖騎士，天賦保密，
我向你發起決鬥，只要你能接下我一招三段致勝斬的攻擊，我就舉薦你進入國家隊。」
李昂眉頭一緊，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也是個聖騎士。
他也趕緊跟著報菜名：
「我叫李昂.......」
「你不用報了，」吳孟凝打斷了李昂的報菜名，「我已經清楚知道你的身份、天賦還有攻擊手段，你隨時可以對我使用致勝斬。」
啊？原來對手如果對自己知根知底的話，就不用菜名也能使用致勝斬啊？
這個機制李昂還真不清楚，不過這樣一來，只要名聲夠響，聖騎士報菜名的缺點放在PVP上好像也沒那麼大。
「我拒絕這場決鬥，我不想加......」
壓迫力猛增，聖騎士吳孟凝往前踏出一步，一道赤紅光華四溢覆蓋她恐怖沉重的雙手劍，朝著李昂自上而下劈了過來，絕無一點留手。
死亡的警鐘在李昂耳邊震耳欲聾，自己如果不全力抵抗，恐怕真的會被剁碎成一地肉泥。
「青王斬·誓殺！」
凝練的青光糾纏長槍，遊戲經驗豐富的李昂面對當下的情況，第一時間以中架位的刺擊予以回應。
我好歹也玩過榮耀戰魂！直刺可比豎劈出招要快上一大截！
吳孟凝的反應也是極快，沉重的雙手劍猛得一轉方向砍在青王牙之上。
咣當！！
金屬交織的巨響迴蕩在空曠的游協大廳內，兩位聖騎士武器上的光暈交織在一起，彼此湮滅，迅速在兩把武器的碰撞處形成一塊不反射光的黑障。
巨大的反作用力順著青王牙，衝擊到了李昂身上，他吐出一口血只覺得眼前一紅，兩行血淚自眼角滑落。
絕不鬆手。
絕不。
【誓殺】
青光突破了黑障，將覆蓋著血光的大劍震開，青王牙直擊吳孟凝的胸膛。
【-71hp】
「我贏了！」
就在李昂得手的瞬間，只見吳孟凝順勢丟掉了雙手劍，抓住刺中自己的槍尖，將李昂直接甩到天空中。
這是一次極快而且力道十足的徒手攻擊。
「他能在六秒內連續發動兩次，哦不，三次完整的攻擊？！」
李昂心中驚駭。
根據他的實際體驗，神曲中的近戰格鬥更像是回合制。
敵我雙方在每回合六秒鐘內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只要還有生命值、意志不崩潰，就算是小白打高玩也有可能夠傷到對方。
相對的，高玩只要不能秒殺對方，也時刻有著被對方下一擊打傷的風險。
但這個國家隊的聖騎士吳孟凝，他一套無縫連接的招式，徹底刷新了李昂的遊戲觀。
這意味著，當李昂砍完一刀還要愣半天的時候，他已經能調整姿態，接著發起數次足以奠定戰局的攻擊。
被拋飛的李昂在錯愕之下鬆手青王牙，待他再度回神之際，已經被吳孟凝用左手小臂緊緊卡在懷裡。
李昂毫不懷疑，能夠穿上這一整套大概百公斤重儀式甲冑的巨人一旦用力，自己就會像是橡皮泥一樣直接被擠成條狀。
感覺著對方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
李昂在生死關頭，心一橫。
「媽的，跟你爆了！青王斬！」
一拳頭倒砸在對方的面門上，李昂直感到手掌一陣鑽心的疼。
【未突破對方防禦等級，-0hp！】
丸辣，青王牙有【誓殺】穿透才能對對方造成傷害，自己拳頭可辦不到！
「哈哈哈......」
李昂汗流浹背之際，卻聽被打中面紗頭盔的吳孟凝發出沉悶的笑聲。
緊接著他手一松，把李昂放回了地面。
「不賴，真不賴，比我兩年前進入神曲的時候強多了。」
「你以後就是三隊的種子選手，我吳孟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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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隊的設備就是高端，做個CT就能查出天賦。」
「確實，集團當初派了個司馬臉的監察官在遊戲裡盯了我幾天呢，就因為他覺得我撒謊了。」
「誒！你們看哪裡！孤高之人和緋紅騎士在一起了！」
當方巧巧帶著其他檢測完畢的白衫縣玩家來到大廳的時候。
大家就見大廳中，李昂正在和只穿著運動內衣的吳孟凝交談著，雙方時不時還會召喚出武器演示幾下。
鎧甲之下的吳孟凝並非是一個男人，而是一位體格相當魁梧健美的女玩家。
她留著一頭紅色長髮，雙色瞳孔，目光炯炯有神，英氣十足。
而且運動內衣之下的身材著實雄偉，唯一的遺憾，可能就是滿身的肌肉和傳統的溫婉東方美人差很遠，肯定會有人不喜歡這樣的「姐貴」。
李昂倒不介意，他挺喜歡的。
畢竟他的審美理念是：大就是好，好就是大。
不僅胸臀要大，肌肉也要大，這才叫健全！
「你會有攻擊間隔的原因不是因為遊戲機制，問題在於你本人。」
吳孟凝召喚出一把李昂曾經使用過的方天畫戟類型武器，開始揮舞起來。
劈砍、橫掃、戳刺、掛挑、勾壓。
長柄武器在吳孟凝手上舞動如狂風，一波接一波的攻擊讓作為旁觀者的李昂見了，也不禁感到一陣窒息。
很難想像如果自己是這陣狂瀾的攻擊對象，會死的有多快。
當他手握森林之牙作戰的時候，就只會劈一下、戳一下就沒了，根本施展不出這樣連綿不絕的平A攻擊。
「這是什麼技能嗎？」李昂問吳孟凝。
後者瞬間收招，武器消失在雙手中，一點汗都沒有流。
「不是技能，這都是我練習出的招式，你有著業餘玩家都有的一個誤解，就是只以為神曲是普通的地球遊戲，但它不是。」
吳孟凝坐在地上，示意李昂坐到自己身前。
李昂依照她的指示坐下，像是一個謙虛的學生，等待老師的授課。
「比起擬真的遊戲，你更應該把神曲當成一項體育運動去看待，當你揮舞武器的時候，神曲能自動灌輸給你片刻如何使用武器的【體感】，
所以你才能打出所謂的武器攻擊，你會出現攻擊間隔，則是因為【體感】打出一擊後就會消失而你自己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只能等著【體感】再次降臨。」
李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的意思是，我如果想要跟你一樣從回合制進化為動作格鬥遊戲，就必須在現實里真的學會使用對應的武器？」
「就是這樣，是不是覺得太繁瑣了？」
吳孟凝站起身，對著中央控制台指了指，就見數個全息影像出現在兩人身邊。
各色現代科技和神曲超凡力量相結合的訓練設備出現在李昂眼前。
「搭配遊戲裡能夠灌輸永久性【體感】的技能書，還有國家隊裡專門為神曲玩家打造的訓練設備，一個多月的苦練就足夠成為使用一項武器的大師，成為真正的職業玩家。」
她說完給了李昂幾分鐘消化的時候，隨後接著柔聲說道：
「怎麼樣？現在還不想加入國家隊嗎？」
原來要當真的神曲高玩，還必須有那麼多昂貴而且稀有的設備。
看見剛才吳孟凝行雲流水的武技，李昂心中渴望變強和成為遊戲大神的欲望愈發強烈。
更別提神曲這個遊戲不僅得到了社會的普遍認可，同時還真的能幾乎玩家超凡力量。
誰又會嫌自己的超凡力量太多呢？
最起碼，李昂現在是真的很想不吃牛肉！
「嗯......抱歉，」李昂最終還是婉拒了吳孟凝，「我還是喜歡一個人自由點，不想被條條框框束縛，謝謝您給我透露了那麼多情報。」
吳孟凝不滿地皺了皺眉頭。
「怎麼搞的，怎麼我看上的人都不想進國家隊。」
轉頭看向周圍拿起手機拍照的其他人，吳孟凝不耐煩地對著方巧巧說道：
「帶其他人先回去，我單獨和這個人聊聊。」
不復和李昂對話的時候，還算溫和的態度。
吳孟凝對著同為國家隊的方巧巧說話，語氣透著藏不住的冰冷，就像是頭狼在對著低級的部族成員發號施令一樣。
方巧巧聞言，卻也是不敢多說，在空中畫出一道符文，對著拍照的眾人吹去一陣寒風。
「再拍就要沒收手機了哦，腿抬起來，該送你們回家了。」
眾人被凍的眉毛都結冰了，大多數手機更是耐不住低溫，瞬間關機。
沒辦法，白衫縣的眾人只能跟李昂揮手告別。
「大家先回去，別讓柯叔叔等急了，我們馬上......」
葉彭澤話說道一半，看到李昂、吳孟凝和方巧巧三人都在用空洞的眼神瞪著自己，這才蔫了一樣地跟著隊伍一起穿過空間裂隙返回了白衫縣。
這小兔崽子還想跟著李昂矇混在游協。
幸虧管不住嘴被其他人發現，不然都沒人注意到她，還真有可能給他得逞了。
其他人一走，吳孟凝拍了拍李昂。
「你會拒絕還是對國家隊不了解，跟我來陳列廳看看吧，看完了你還不想加入，那也隨你。」
這李昂倒沒意見。
光一個養著藍鯨的大廳就讓他看得合不攏嘴，再深入點看看，長點見識誰不樂意呢？
吳孟凝帶著穿過層層嚴密的面部識別金屬門，來到一個像是蝙蝠洞的宏偉陳列廳，這裡面的空間目測就有一個鳥巢體育館那麼大。
李昂目瞪口呆地看著巨大展覽廳中一件件巨獸殘骸標本，這些標本被錯落有致地擺在梯田一樣結構奇特的展廳中，光線打得恰到好處好像剛從Boss身上砍下來的一般。
真是牛媽媽迎接小母牛回家——牛逼到家了。
吳孟凝滿意地看著李昂目瞪口呆的神情，為他介紹展廳門口的陳設。
「這個火山岩石碑上刻著的都是各個隊伍現役成員和退役成員的名號，旁邊的展覽櫃都是他們換下來的標誌性裝備，全是真品，一定有你認識的。」
看來吳孟凝是想要靠偶像情懷來說服自己加入。
畢竟整個華夏的明星玩家全都在國家隊內，只要自己有喜歡的明星玩家，肯定會上鉤。
李昂走上前觀察石碑，抬頭第一眼就看到華夏第一玩家【關神斷獄】天賦的持有者——姜天瑞的大名。
「華夏第一職業玩家隊伍：【關神斷獄】姜天瑞......咦？」
奇怪，跟其他隊伍的名列都不一樣，在一隊「姜天瑞」之後的名字，竟然被劃掉了一大串。
「那些被劃掉的名字，都是些瘋掉的開服玩家。」
看出了李昂的疑惑，吳孟凝為他詳細解釋道：「你應該多少有點耳聞，不能有節制的科學遊戲，長時間浸泡在神曲里忽視現實的身體需要，會引發危險的精神疾病。」
「國家隊開創最初是從民間招攬人才，這些人後面基本都被證實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幸虧被當時還只是小隊隊長的姜天瑞及時發現、捉拿銷號，才沒有讓那些發瘋的超人釀成大禍。」
嚴重的心理疾病？
發瘋？
釀成大禍？
李昂將手藏在背後，拳頭緊握到發白。
放你媽的屁。
夏殷姐絕對沒有什麼精神疾病。
她要是有病，早就把十幾年裡社會上那些對他們母子倆污言穢語、使絆子的人都殺光了！
忍著內心激盪，李昂將內心剛萌發出加入國家隊的衝動再次掐斷。
他裝模作樣地在旁邊展示裝備的展覽櫃逛兩圈，就想找機會離開了。
誰知這一逛，竟讓他看到了極其驚悚的一幕。
只見一個碩大的陳列櫃內，赫然擺放著一整套不斷冒著火星的獸皮甲，還有一把足足有十米、一棟小樓體積的巨錘。
巨錘上還鑲嵌著一隻不斷眨動的龍眼。
將手無力緊緊按在展廳的鋼化真空玻璃上，李昂面目猙獰、緊咬牙關，額頭和手臂青筋暴起。
這是開服元老，傳奇火巨人狂戰士——夏殷的招牌裝備。
沒想到夏穎被毀號，要狼狽地四處躲債的當下，這套裝備竟然被公然擺放在國家隊的陳列廳，作為某種榮譽給其他人參觀。
更令李昂感到悲痛憤怒的是，他看到裝備的左手臂甲內，竟然還活生生卡著一隻斷手。
吳孟凝看著李昂對這套裝備特別關注的樣子，走過來為他講解道：
「啊，夏殷啊，我早該想到，畢竟她也是你們白衫縣出去的，可惜也發了瘋被姜天瑞親自捉拿銷號。」
「【關神斷獄】姜天瑞......親自擊殺的夏殷？」
吳孟凝察覺到了什麼，低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李昂。
「對，是他，包括那隻斷手也是姜天瑞親自砍下來的。」
李昂聞言，沉默了許久。
吳孟凝眯著眼，像是一頭老鷹在盯著獵物，仔細觀察著李昂。
半晌後，李昂突然開口道：「我如果同意加入國家隊，當你的徒弟，利用一切資源，有希望殺死【關神斷獄】嗎？」
吳孟凝看著李昂那雙藍瞳孔里涌動的瘋狂和嗜血，咧出一個夾雜著有趣和興奮的笑容。
很好，很好，自己要的就是有這種特質的人。
這次自己是撿到寶了。
比之前那個天賦異稟卻腦子有病的小子好太多了！
「想為老鄉報仇嗎？呵呵，我倒是不反感，不過實話告訴你，哪怕你有超過我一百倍的運動天賦和遊戲天賦，擊敗姜天瑞可能都不足1%。」
「可若你不抓住國家隊的資源，你這輩子絕對連姜天瑞的衣角都碰不到，哪怕他不用自己的天賦，地球最強的UR級別天賦【關神斷獄】。」
也就是說自己無論加入與否，其實都沒有什麼希望擊敗【關神斷獄】？
不，或許是有希望的。
因為李昂記得有人對自己說過。
只有【潛龍諜影】能擊敗【關神斷獄】。
而我就是【潛龍諜影】！！
注視著承載自己母親夏殷輝煌的裝備許久許久，李昂轉身對吳孟凝鞠躬道：「請收我為徒弟，我願意成為三隊的種子選手。」
總有一天，自己也要把姜天瑞的裝備扒下來，裝入陳列櫃。
不，不只有裝備。
「我要姜天瑞四分五裂的碎屍被完完整整地展示出來，給華夏國所有人看！！」
吳孟凝笑著揉了揉李昂的腦袋。
「師父徒弟什麼的，都是老網遊的叫法，早就不流行了，而且我只比你大兩歲，就叫我一聲姐姐就行。」
「好的吳姐。」
將手中早就準備好的一塊平板遞給李昂，吳孟凝指著上面的地圖對他說道：
「要成為國家隊的種子選手，不僅需要現役成員的舉薦還需要足夠的功績，現在你們白衫縣的114514的新手村危機就是送上門來的功績，
去把對應的Boss討伐掉，你就能成為國家隊種子選手，得到全套訓練資源，動作要快不要讓其他人搶先。」
李昂接過平板，看著上面114514新手村的地圖，還有標註出來的四個Boss所在地點。
【雷鳴騰蛇】
【山嶽巨像】
【冰霜地龍】
【血裂狂獸】
其中位於疑雲森林的【雷鳴騰蛇】已經被李昂成功討伐。
看來葉彭宇還真是衝著解決這場新手村危機來的，或許就是想用解決危機的功績來將功補過，重新成為省隊種子隊員。
但那也已經不重要了。
「放心好了，吳姐姐，」李昂收下平板，面色平靜道，「都交給我吧。」
「嗯，有信心是好事，對了，這些Boss有些需要組隊進副本才能討伐，我會叫我手底下一個傢伙來幫你，他很強而且是現役的種子選手，你們倆合作絕對能讓你事半功倍，只是......」
李昂看著性子直來直去的吳孟凝臉上，突然露出難以啟齒的古怪神色，疑惑道：
「只是什麼？」
「怎麼說呢......他腦子有病，你得說服他去戰鬥。」
聞言，李昂更是滿頭問號。
什麼鬼，自己還得說服支援去打Boss？這人真的靠譜嗎？
「雖然腦子有病，但你不必擔心他的實力，可以這麼說，他如果腦子正常點，完全有能力可以單刷以上這些新手村Boss。」
我擦？那麼厲害嗎？
有一說一，自己雖然討伐了雷鳴騰蛇，但過程可絕對不輕鬆。
但凡來個強度差不多，但是招數靈活些的Boss，李昂都自恃沒有百分百單挑取勝的把握。
吳孟凝已經展示過了自己身為國家隊現役職業隊員的超凡實力，她的評價估計多半是假不了。
「敢問這位超級後援兄弟的遊戲ID叫什麼？我先去加他個好友商量一下唄？」
「嗯......也好，他的ID叫做【萬泉部詩人】。」
「什麼？」
「我說，他的ID叫【萬泉部詩人】。」
「完全不是人？」
「萬泉部詩人！」
牛。
果然是腦子有病。
唐熙雪笑吟吟道。
背後的葉彭澤看得痛心疾首，這和剛才與自己說話時候那種禮貌性質的笑容截然不同。
唐熙雪對李昂有種發自真心的親近。
「你問。」
李昂無語地瞥了一眼張牙舞爪的葉彭澤，鬆開了握著唐熙雪的手。
「假如說，你在神曲里遇到一夥玩家和一夥NPC因為一件貴重裝備起衝突，這件裝備對你也很有用，你會怎麼做？」
問這個問題是何意？
李昂思忖了回答道：「如果這裝備對我來說並非不可或缺，那我可不會摻和到這件事裡去。」
唐熙雪露出些許失望的神色，接著道：
「那如果說，這群玩家要因為這件裝備屠戮一個村莊的NPC呢？你會出手相助嗎？」
很有誘導性的問題，有傾向性地將玩家放到「惡」的位置上，將NPC村民放到「弱」的位置上。
李昂看著唐熙雪帶著懇求神色的雙眼，肯定她是想讓自己回答「會」。
「不會。」李昂平靜道。
「為什麼？」
「與我無關。」
葉彭澤放下手中的餐盤，抹掉嘴角油膩，恨鐵不成鋼地插入兩人之間。
「作為聖騎士，維護正義當然是第一要務！管他是玩家還是NPC，誰錯就要懲戒誰！你說是不是，李昂？」
「要懲戒你自己去，」李昂嫌棄道，「血別濺我身上。」
葉彭澤對著李昂瘋狂擠眉弄眼，從嘴縫裡低聲擠出幾個字：「臭小子，你看看場合說話啊！」
李昂白了他一眼。
被荷爾蒙支配的可悲猴子，我又對人家沒意思，為什麼不實話實說？
「我答完了，該你了。」
「不好意思李昂同學。」唐熙雪勉強地笑了笑，似是一廂情願的美夢破碎了一般，眼中流轉的傷心和委屈讓葉彭澤恨不得當眾給李昂兩拳。
「我的身份是國家機密，等你哪一天進入遊藝尚書，自然就知道了。」
說罷，她對兩人欠欠身，就快步離去。
「遊藝尚書？」李昂疑惑道。
他不記得華夏國，尚書省六部里有「遊藝尚書」這個部門。
「就是游協！官方名稱叫遊藝尚書！」
葉彭澤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李昂的腦門，「活該你這人母胎單身，聊天能把對你有意思的女生聊跑，也是人才。」
李昂冷笑道：「你以為我是你啊，只用下半身思考，而且我本來就討厭道德綁架的問題，剛才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葉彭澤也冷笑一聲：「等你80歲無依無靠躺在養老院裡被護工欺負，就知道錯了。」
兩屁孩在水族箱前坐下，邊吃邊鬥嘴了好一番。
「這鷹嘴豆配雞湯土豆泥有點東西啊，你這自助餐那裡拿的？」
「嘿嘿，那個王睿智和方巧巧之前不是弄傷了我嗎？說要給我補償，我讓他開了道去墨西哥的傳送門，直接從墨西哥最火的網紅店買的，他付的錢。」
李昂瞪大了眼睛，許久之後比出個大拇指。
「你小子是會享受的，對了，他還賠了你點啥？別一點兒吃的就給打發了。」
「我像是那麼蠢的人嗎？」
李昂露出不置可否的眼神，給葉彭澤氣的，若不是自己現在打不過這個神曲超人，非得把李昂吊起來抽屁股不可。
「你之前鬧了那麼大動靜，打碎了幾層樓呢！肯定需要人去兜底，我讓他們幫襯著點。」
「嘶......」李昂都快忘了這茬，「還是你細心！」
「那是，我可不能讓我好大兒受委屈，況且我哥......算了，沒啥。」
兩人拌嘴完，就開始安靜地觀賞浩瀚的水族箱。
「嗚~~~~」
嘹亮空明的叫聲從中傳來，一條巨大的藍鯨慵懶地從兩人面前游過。
親眼目睹人類已知地球上最大的深藍巨物從眼前掠過。
李昂和葉彭澤皆是目不轉睛，嘴巴都看得合不攏。
也不知道這水族箱裡是真的養了一條藍鯨，還是某種通往別處的空間裂隙。
待體長超過三十米的古老生物從兩人眼前消失後，葉彭澤突然對李昂說道：
「抱歉哥們，之前在大排檔......總之，我沒有告訴他們任何東西。」
「啊，大排檔的事情啊，」李昂聞言倒是很淡然，「你放心，在那個地方說什麼都安全，我母親告訴我有困難就去哪裡，就算是世界末日，那家大排檔也能扛住。」
「真假的？」葉彭澤狐疑道，「我知道你有點媽寶，可也不能什麼話都當真。」
李昂眼神空洞地看向他，倆屁孩很快就又扭打在一起。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兩人的友好互動。
一股極其凝實且只針對李昂的壓迫性氣場，砸在他的身上，讓他非條件反射性地竄了起來。
青王牙浮現在李昂雙手上，有了剛才唐熙雪的幫助，李昂發現自己已經能夠熟練地在現實中使用神曲力量。
「李昂，難道他們......」
「別多嘴了，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先退遠點。」
很快，從靠牆的陰影中，走出一個穿著重型鎧甲的魁梧聖騎士。
他身高超過兩米，全身穿著目測厚度超過10毫米的沉重鎧甲，手握一把不比青王牙短的儀式雙手劍。
整個看起來好像是一尊鋼鐵歌利亞，光是看著就氣勢驚人。
李昂自忖自己身穿秘銀板甲的樣子，和他相比，也幼稚的像是嬰兒見了泰森。
在距離五米遠的位置上站定，鋼鐵巨人發出悶響對著李昂發出了挑戰：
「我叫吳孟凝，國家級職業玩家隊伍三隊的前排多面手，信仰第三位人神——深淵血影·緋達洛茵的聖騎士，天賦保密，
我向你發起決鬥，只要你能接下我一招三段致勝斬的攻擊，我就舉薦你進入國家隊。」
李昂眉頭一緊，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也是個聖騎士。
他也趕緊跟著報菜名：
「我叫李昂.......」
「你不用報了，」吳孟凝打斷了李昂的報菜名，「我已經清楚知道你的身份、天賦還有攻擊手段，你隨時可以對我使用致勝斬。」
啊？原來對手如果對自己知根知底的話，就不用菜名也能使用致勝斬啊？
這個機制李昂還真不清楚，不過這樣一來，只要名聲夠響，聖騎士報菜名的缺點放在PVP上好像也沒那麼大。
「我拒絕這場決鬥，我不想加......」
壓迫力猛增，聖騎士吳孟凝往前踏出一步，一道赤紅光華四溢覆蓋她恐怖沉重的雙手劍，朝著李昂自上而下劈了過來，絕無一點留手。
死亡的警鐘在李昂耳邊震耳欲聾，自己如果不全力抵抗，恐怕真的會被剁碎成一地肉泥。
「青王斬·誓殺！」
凝練的青光糾纏長槍，遊戲經驗豐富的李昂面對當下的情況，第一時間以中架位的刺擊予以回應。
我好歹也玩過榮耀戰魂！直刺可比豎劈出招要快上一大截！
吳孟凝的反應也是極快，沉重的雙手劍猛得一轉方向砍在青王牙之上。
咣當！！
金屬交織的巨響迴蕩在空曠的游協大廳內，兩位聖騎士武器上的光暈交織在一起，彼此湮滅，迅速在兩把武器的碰撞處形成一塊不反射光的黑障。
巨大的反作用力順著青王牙，衝擊到了李昂身上，他吐出一口血只覺得眼前一紅，兩行血淚自眼角滑落。
絕不鬆手。
絕不。
【誓殺】
青光突破了黑障，將覆蓋著血光的大劍震開，青王牙直擊吳孟凝的胸膛。
【-71hp】
「我贏了！」
就在李昂得手的瞬間，只見吳孟凝順勢丟掉了雙手劍，抓住刺中自己的槍尖，將李昂直接甩到天空中。
這是一次極快而且力道十足的徒手攻擊。
「他能在六秒內連續發動兩次，哦不，三次完整的攻擊？！」
李昂心中驚駭。
根據他的實際體驗，神曲中的近戰格鬥更像是回合制。
敵我雙方在每回合六秒鐘內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只要還有生命值、意志不崩潰，就算是小白打高玩也有可能夠傷到對方。
相對的，高玩只要不能秒殺對方，也時刻有著被對方下一擊打傷的風險。
但這個國家隊的聖騎士吳孟凝，他一套無縫連接的招式，徹底刷新了李昂的遊戲觀。
這意味著，當李昂砍完一刀還要愣半天的時候，他已經能調整姿態，接著發起數次足以奠定戰局的攻擊。
被拋飛的李昂在錯愕之下鬆手青王牙，待他再度回神之際，已經被吳孟凝用左手小臂緊緊卡在懷裡。
李昂毫不懷疑，能夠穿上這一整套大概百公斤重儀式甲冑的巨人一旦用力，自己就會像是橡皮泥一樣直接被擠成條狀。
感覺著對方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
李昂在生死關頭，心一橫。
「媽的，跟你爆了！青王斬！」
一拳頭倒砸在對方的面門上，李昂直感到手掌一陣鑽心的疼。
【未突破對方防禦等級，-0hp！】
丸辣，青王牙有【誓殺】穿透才能對對方造成傷害，自己拳頭可辦不到！
「哈哈哈......」
李昂汗流浹背之際，卻聽被打中面紗頭盔的吳孟凝發出沉悶的笑聲。
緊接著他手一松，把李昂放回了地面。
「不賴，真不賴，比我兩年前進入神曲的時候強多了。」
「你以後就是三隊的種子選手，我吳孟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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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隊的設備就是高端，做個CT就能查出天賦。」
「確實，集團當初派了個司馬臉的監察官在遊戲裡盯了我幾天呢，就因為他覺得我撒謊了。」
「誒！你們看哪裡！孤高之人和緋紅騎士在一起了！」
當方巧巧帶著其他檢測完畢的白衫縣玩家來到大廳的時候。
大家就見大廳中，李昂正在和只穿著運動內衣的吳孟凝交談著，雙方時不時還會召喚出武器演示幾下。
鎧甲之下的吳孟凝並非是一個男人，而是一位體格相當魁梧健美的女玩家。
她留著一頭紅色長髮，雙色瞳孔，目光炯炯有神，英氣十足。
而且運動內衣之下的身材著實雄偉，唯一的遺憾，可能就是滿身的肌肉和傳統的溫婉東方美人差很遠，肯定會有人不喜歡這樣的「姐貴」。
李昂倒不介意，他挺喜歡的。
畢竟他的審美理念是：大就是好，好就是大。
不僅胸臀要大，肌肉也要大，這才叫健全！
「你會有攻擊間隔的原因不是因為遊戲機制，問題在於你本人。」
吳孟凝召喚出一把李昂曾經使用過的方天畫戟類型武器，開始揮舞起來。
劈砍、橫掃、戳刺、掛挑、勾壓。
長柄武器在吳孟凝手上舞動如狂風，一波接一波的攻擊讓作為旁觀者的李昂見了，也不禁感到一陣窒息。
很難想像如果自己是這陣狂瀾的攻擊對象，會死的有多快。
當他手握森林之牙作戰的時候，就只會劈一下、戳一下就沒了，根本施展不出這樣連綿不絕的平A攻擊。
「這是什麼技能嗎？」李昂問吳孟凝。
後者瞬間收招，武器消失在雙手中，一點汗都沒有流。
「不是技能，這都是我練習出的招式，你有著業餘玩家都有的一個誤解，就是只以為神曲是普通的地球遊戲，但它不是。」
吳孟凝坐在地上，示意李昂坐到自己身前。
李昂依照她的指示坐下，像是一個謙虛的學生，等待老師的授課。
「比起擬真的遊戲，你更應該把神曲當成一項體育運動去看待，當你揮舞武器的時候，神曲能自動灌輸給你片刻如何使用武器的【體感】，
所以你才能打出所謂的武器攻擊，你會出現攻擊間隔，則是因為【體感】打出一擊後就會消失而你自己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只能等著【體感】再次降臨。」
李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的意思是，我如果想要跟你一樣從回合制進化為動作格鬥遊戲，就必須在現實里真的學會使用對應的武器？」
「就是這樣，是不是覺得太繁瑣了？」
吳孟凝站起身，對著中央控制台指了指，就見數個全息影像出現在兩人身邊。
各色現代科技和神曲超凡力量相結合的訓練設備出現在李昂眼前。
「搭配遊戲裡能夠灌輸永久性【體感】的技能書，還有國家隊裡專門為神曲玩家打造的訓練設備，一個多月的苦練就足夠成為使用一項武器的大師，成為真正的職業玩家。」
她說完給了李昂幾分鐘消化的時候，隨後接著柔聲說道：
「怎麼樣？現在還不想加入國家隊嗎？」
原來要當真的神曲高玩，還必須有那麼多昂貴而且稀有的設備。
看見剛才吳孟凝行雲流水的武技，李昂心中渴望變強和成為遊戲大神的欲望愈發強烈。
更別提神曲這個遊戲不僅得到了社會的普遍認可，同時還真的能幾乎玩家超凡力量。
誰又會嫌自己的超凡力量太多呢？
最起碼，李昂現在是真的很想不吃牛肉！
「嗯......抱歉，」李昂最終還是婉拒了吳孟凝，「我還是喜歡一個人自由點，不想被條條框框束縛，謝謝您給我透露了那麼多情報。」
吳孟凝不滿地皺了皺眉頭。
「怎麼搞的，怎麼我看上的人都不想進國家隊。」
轉頭看向周圍拿起手機拍照的其他人，吳孟凝不耐煩地對著方巧巧說道：
「帶其他人先回去，我單獨和這個人聊聊。」
不復和李昂對話的時候，還算溫和的態度。
吳孟凝對著同為國家隊的方巧巧說話，語氣透著藏不住的冰冷，就像是頭狼在對著低級的部族成員發號施令一樣。
方巧巧聞言，卻也是不敢多說，在空中畫出一道符文，對著拍照的眾人吹去一陣寒風。
「再拍就要沒收手機了哦，腿抬起來，該送你們回家了。」
眾人被凍的眉毛都結冰了，大多數手機更是耐不住低溫，瞬間關機。
沒辦法，白衫縣的眾人只能跟李昂揮手告別。
「大家先回去，別讓柯叔叔等急了，我們馬上......」
葉彭澤話說道一半，看到李昂、吳孟凝和方巧巧三人都在用空洞的眼神瞪著自己，這才蔫了一樣地跟著隊伍一起穿過空間裂隙返回了白衫縣。
這小兔崽子還想跟著李昂矇混在游協。
幸虧管不住嘴被其他人發現，不然都沒人注意到她，還真有可能給他得逞了。
其他人一走，吳孟凝拍了拍李昂。
「你會拒絕還是對國家隊不了解，跟我來陳列廳看看吧，看完了你還不想加入，那也隨你。」
這李昂倒沒意見。
光一個養著藍鯨的大廳就讓他看得合不攏嘴，再深入點看看，長點見識誰不樂意呢？
吳孟凝帶著穿過層層嚴密的面部識別金屬門，來到一個像是蝙蝠洞的宏偉陳列廳，這裡面的空間目測就有一個鳥巢體育館那麼大。
李昂目瞪口呆地看著巨大展覽廳中一件件巨獸殘骸標本，這些標本被錯落有致地擺在梯田一樣結構奇特的展廳中，光線打得恰到好處好像剛從Boss身上砍下來的一般。
真是牛媽媽迎接小母牛回家——牛逼到家了。
吳孟凝滿意地看著李昂目瞪口呆的神情，為他介紹展廳門口的陳設。
「這個火山岩石碑上刻著的都是各個隊伍現役成員和退役成員的名號，旁邊的展覽櫃都是他們換下來的標誌性裝備，全是真品，一定有你認識的。」
看來吳孟凝是想要靠偶像情懷來說服自己加入。
畢竟整個華夏的明星玩家全都在國家隊內，只要自己有喜歡的明星玩家，肯定會上鉤。
李昂走上前觀察石碑，抬頭第一眼就看到華夏第一玩家【關神斷獄】天賦的持有者——姜天瑞的大名。
「華夏第一職業玩家隊伍：【關神斷獄】姜天瑞......咦？」
奇怪，跟其他隊伍的名列都不一樣，在一隊「姜天瑞」之後的名字，竟然被劃掉了一大串。
「那些被劃掉的名字，都是些瘋掉的開服玩家。」
看出了李昂的疑惑，吳孟凝為他詳細解釋道：「你應該多少有點耳聞，不能有節制的科學遊戲，長時間浸泡在神曲里忽視現實的身體需要，會引發危險的精神疾病。」
「國家隊開創最初是從民間招攬人才，這些人後面基本都被證實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幸虧被當時還只是小隊隊長的姜天瑞及時發現、捉拿銷號，才沒有讓那些發瘋的超人釀成大禍。」
嚴重的心理疾病？
發瘋？
釀成大禍？
李昂將手藏在背後，拳頭緊握到發白。
放你媽的屁。
夏殷姐絕對沒有什麼精神疾病。
她要是有病，早就把十幾年裡社會上那些對他們母子倆污言穢語、使絆子的人都殺光了！
忍著內心激盪，李昂將內心剛萌發出加入國家隊的衝動再次掐斷。
他裝模作樣地在旁邊展示裝備的展覽櫃逛兩圈，就想找機會離開了。
誰知這一逛，竟讓他看到了極其驚悚的一幕。
只見一個碩大的陳列櫃內，赫然擺放著一整套不斷冒著火星的獸皮甲，還有一把足足有十米、一棟小樓體積的巨錘。
巨錘上還鑲嵌著一隻不斷眨動的龍眼。
將手無力緊緊按在展廳的鋼化真空玻璃上，李昂面目猙獰、緊咬牙關，額頭和手臂青筋暴起。
這是開服元老，傳奇火巨人狂戰士——夏殷的招牌裝備。
沒想到夏穎被毀號，要狼狽地四處躲債的當下，這套裝備竟然被公然擺放在國家隊的陳列廳，作為某種榮譽給其他人參觀。
更令李昂感到悲痛憤怒的是，他看到裝備的左手臂甲內，竟然還活生生卡著一隻斷手。
吳孟凝看著李昂對這套裝備特別關注的樣子，走過來為他講解道：
「啊，夏殷啊，我早該想到，畢竟她也是你們白衫縣出去的，可惜也發了瘋被姜天瑞親自捉拿銷號。」
「【關神斷獄】姜天瑞......親自擊殺的夏殷？」
吳孟凝察覺到了什麼，低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李昂。
「對，是他，包括那隻斷手也是姜天瑞親自砍下來的。」
李昂聞言，沉默了許久。
吳孟凝眯著眼，像是一頭老鷹在盯著獵物，仔細觀察著李昂。
半晌後，李昂突然開口道：「我如果同意加入國家隊，當你的徒弟，利用一切資源，有希望殺死【關神斷獄】嗎？」
吳孟凝看著李昂那雙藍瞳孔里涌動的瘋狂和嗜血，咧出一個夾雜著有趣和興奮的笑容。
很好，很好，自己要的就是有這種特質的人。
這次自己是撿到寶了。
比之前那個天賦異稟卻腦子有病的小子好太多了！
「想為老鄉報仇嗎？呵呵，我倒是不反感，不過實話告訴你，哪怕你有超過我一百倍的運動天賦和遊戲天賦，擊敗姜天瑞可能都不足1%。」
「可若你不抓住國家隊的資源，你這輩子絕對連姜天瑞的衣角都碰不到，哪怕他不用自己的天賦，地球最強的UR級別天賦【關神斷獄】。」
也就是說自己無論加入與否，其實都沒有什麼希望擊敗【關神斷獄】？
不，或許是有希望的。
因為李昂記得有人對自己說過。
只有【潛龍諜影】能擊敗【關神斷獄】。
而我就是【潛龍諜影】！！
注視著承載自己母親夏殷輝煌的裝備許久許久，李昂轉身對吳孟凝鞠躬道：「請收我為徒弟，我願意成為三隊的種子選手。」
總有一天，自己也要把姜天瑞的裝備扒下來，裝入陳列櫃。
不，不只有裝備。
「我要姜天瑞四分五裂的碎屍被完完整整地展示出來，給華夏國所有人看！！」
吳孟凝笑著揉了揉李昂的腦袋。
「師父徒弟什麼的，都是老網遊的叫法，早就不流行了，而且我只比你大兩歲，就叫我一聲姐姐就行。」
「好的吳姐。」
將手中早就準備好的一塊平板遞給李昂，吳孟凝指著上面的地圖對他說道：
「要成為國家隊的種子選手，不僅需要現役成員的舉薦還需要足夠的功績，現在你們白衫縣的114514的新手村危機就是送上門來的功績，
去把對應的Boss討伐掉，你就能成為國家隊種子選手，得到全套訓練資源，動作要快不要讓其他人搶先。」
李昂接過平板，看著上面114514新手村的地圖，還有標註出來的四個Boss所在地點。
【雷鳴騰蛇】
【山嶽巨像】
【冰霜地龍】
【血裂狂獸】
其中位於疑雲森林的【雷鳴騰蛇】已經被李昂成功討伐。
看來葉彭宇還真是衝著解決這場新手村危機來的，或許就是想用解決危機的功績來將功補過，重新成為省隊種子隊員。
但那也已經不重要了。
「放心好了，吳姐姐，」李昂收下平板，面色平靜道，「都交給我吧。」
「嗯，有信心是好事，對了，這些Boss有些需要組隊進副本才能討伐，我會叫我手底下一個傢伙來幫你，他很強而且是現役的種子選手，你們倆合作絕對能讓你事半功倍，只是......」
李昂看著性子直來直去的吳孟凝臉上，突然露出難以啟齒的古怪神色，疑惑道：
「只是什麼？」
「怎麼說呢......他腦子有病，你得說服他去戰鬥。」
聞言，李昂更是滿頭問號。
什麼鬼，自己還得說服支援去打Boss？這人真的靠譜嗎？
「雖然腦子有病，但你不必擔心他的實力，可以這麼說，他如果腦子正常點，完全有能力可以單刷以上這些新手村Boss。」
我擦？那麼厲害嗎？
有一說一，自己雖然討伐了雷鳴騰蛇，但過程可絕對不輕鬆。
但凡來個強度差不多，但是招數靈活些的Boss，李昂都自恃沒有百分百單挑取勝的把握。
吳孟凝已經展示過了自己身為國家隊現役職業隊員的超凡實力，她的評價估計多半是假不了。
「敢問這位超級後援兄弟的遊戲ID叫什麼？我先去加他個好友商量一下唄？」
「嗯......也好，他的ID叫做【萬泉部詩人】。」
「什麼？」
「我說，他的ID叫【萬泉部詩人】。」
「完全不是人？」
「萬泉部詩人！」
牛。
果然是腦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