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無關豪奢只求圓滿的生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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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呈堂簡直要瘋了,自己一心要釣金龜婿,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白家銘的床上?

  「你真是禽獸不如,竟然占我便宜!」她氣得破口大罵,也顧不上琢磨前因後果,撲上去對白家銘就是一頓劈頭蓋臉。

  白家銘本想解釋,為了保住梅呈堂的名聲,昨晚自己經歷了怎樣的九九八十一難,簡直比柳下惠還要坐懷不亂。

  此刻見她張牙舞爪的模樣,話到嘴邊突然改了主意,身形一閃躲過了襲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何止占便宜?咱倆都睡過了,你不是很滿意嗎?還說是一次終身難忘的體驗……」

  梅呈堂沒想到白家銘竟如此大言不慚,什麼都敢拿到桌面上來說,縱使她再豪放,聽到這種話臉也一陣陣發熱,一把捂著白家銘的嘴,惡狠狠道:「警告你,昨晚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說,尤其是小斌。」

  見她兇狠又侷促的樣子,白家銘覺得好笑極了,心中的鬱郁一掃而光,掙扎著問了一句:「要是說了會怎麼樣?」

  梅呈堂目露凶光,在他脖子上來回比劃兩下,咬牙切齒吐出一個字:「死!」

  白家銘佯裝惶恐,連連點頭,待梅呈堂鬆手後,似乎又覺得不對勁,討價還價道:「我不說可以,但你得對我負責。」

  負你個大頭鬼!

  如果手上有一把刀,梅呈堂會毫不猶豫地將眼前人碎屍萬段,她狠狠瞪了白家銘一眼,拿起手機,直接轉了兩千塊錢:「警告你,今天的事到此為止,以後不許再糾纏我。」

  說完,也不顧自己還穿著睡衣,抓著包就跑出去了。

  看著屏幕上的金額,白家銘忍不住一陣狂笑,倒在床上直打滾,四姨果然好騙,根本就是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難怪遇到孫顯祥那種低段位的,都能落入魔掌。

  在被火烤過一般的大街上奔走了好一會兒,梅呈堂終於停了下來。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仿佛一把把利劍,將廣袤的大地插得千瘡百孔,天空也被分割得七零八落,她抬起頭,想為自己的愚蠢仰天長嘯,卻又不敢太過張揚,咬碎了牙只能往肚子裡咽。

  目光重新掃過昨晚睡過的那棟樓時,一個問題突然冒了出來,白家銘連車都買不起,怎麼會住在房價這麼貴的地方?

  只能是租的。

  梅呈堂思忖片刻,得出結論。

  一個大男人成日裡無所事事,還如此虛榮,真是不可救藥。

  奇怪的是,自己明明和叉車二代在一起的,怎麼莫名其妙就變成了白家銘?

  算了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冷靜下來後,她有點兒心疼那兩千塊,衝動果然是魔鬼,其實兩百應該就夠了,白家銘也只值這個價。

  梅呈斌正陪著董曉晴逛街,突然看到穿著男式睡衣的四姐從對面走來,不由愣住了。

  梅呈堂自然也看到了他倆。

  雙方都有些尷尬,尤其是董曉晴,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

  「你……你們和好了?」婚禮上的激烈戰況仿佛還在眼前,梅呈堂蹙起了眉,不滿地打量著董曉晴,話裡有話道,「不是還差八萬塊呢?」

  「那又不是曉晴的意思……」見女友局促不安的樣子,梅呈斌好不心疼,「你就別說風涼話了。」

  「四姐,好好的婚禮鬧成這樣,還害阿姨進了醫院……」董曉晴鼓足勇氣開口,「我爸媽很是後悔,不過他倆都是死要面子的人,我替他們道歉……」

  「又不是你的錯。」梅呈斌憐惜地摸了摸董曉晴的頭,後者眼中涌動著濃濃的委屈。

  空氣中散發著愛情的酸臭味,這讓剛剛睡錯人的梅呈堂好不煩躁,她氣呼呼道:「反正是你倆結婚,跟我又沒關係。」

  「那……別告訴爸媽……」梅呈斌趁機談條件,兩家還處於僵持狀態,要是被杜海娟知道他和董曉晴私下見面,怕是又得背過氣去。擔心梅呈堂不答應,多嘴問了一句,「你怎麼穿了件男式睡衣就出來了?」

  梅呈堂頭皮一麻,信口胡謅:「這是今年最新潮流,oversize睡衣風!」見梅呈斌一臉不信的樣子,又理直氣壯地補了一句,「跟你有關係嗎?」

  既然彼此都抓住了對方的把柄,也就心照不宣地結束了話題。

  梅呈堂心想沈喬認親的新聞人盡皆知,老梅家突然回歸了個白富美,依照董曉晴爸媽見錢眼開的性子,肯定怕錯過這門親事,要不董曉晴也不會被「放」出來。


  自己這個弟弟啊,就是缺心眼,好在董曉晴待他倒是痴情一片。

  如此說來,刨去那些雞零狗碎的東西,人家好歹收穫了一份真愛,反觀自己……

  白家銘的臉突然在腦海中浮現,梅呈堂只覺得一陣陣眩暈,輕啐了一口:「呸呸呸,晦氣!」

  董曉晴以為四姐是針對她,可憐巴巴地扯了扯梅呈斌的衣袖,後者剛要說話,梅呈堂擺了擺手:「沒說你,別多心,記得明天回家吃飯。」

  明天,八月十號,五胞胎的生日,回家吃飯是固定節目,況且今年沈喬回來了,肯定會格外隆重。

  少和董曉晴過一個生日不算什麼,但明天正趕上七夕節,如此甜蜜的日子總不能讓人家形單影隻,梅呈斌這才安排了提前一天和董曉晴過節。

  ……

  等了二十多年,盼了二十多年,終於迎來了真正意義上的生日團圓,為了準備這頓飯,杜海娟三天前就開始草擬菜單,經過各種排列組合,最後總算精挑細選出來十六個菜。

  如此大的工作量,阿秀一個人顯然忙不過來,原本打算找珊姐幫忙,卻被杜海娟制止了:「珊姐一來,不就泄密了?」

  她眨了眨眼睛,笑吟吟道,「我想給她個驚喜。」

  從始至終,誰也沒提過沈喬的準確出生日期,包括沈崢嶸,也許和認親比起來,這件事顯得微不足道,

  但杜海娟卻覺得,生日是一個人生命的起點,他們分離了二十多年,如今終於骨肉團聚,沈喬不僅應該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梅呈滿,更應該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

  她要給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一個最隆重最溫馨的生日宴,無關豪奢,只求圓滿。

  轉眼,就到了八月十號早上。

  「別看你坐著輪椅,也能指揮千軍萬馬,和諸葛亮不差分毫。」沒有「外援」,就只能梅志明上場,他挽了挽袖子,頗有千斤重擔一肩挑的架勢,嘴裡滑出了戲腔,「我站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夫人,儘管吩咐……」

  唱完,衝著杜海娟躬身抱拳,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

  阿秀是頭一次聽拿腔拿調的京劇,難得見到一向木訥的梅志明如此誇張外露,不禁捂著嘴吃吃笑了起來。

  二人湊得實在有些近,杜海娟臉一熱,抬手推了他一把,嗔怪道:「為老不尊,沒個正形,讓人笑話。」

  「阿秀又不是外人!」梅志明嬉笑著,「再說,咱家庭和睦幸福,人家羨慕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笑話?」

  「對對對,我還從未見過梅老師一樣好脾氣的呢!」阿秀說得是真心話,她那個死鬼老公在世時經常打她,周圍的親朋好友幾乎也是類似的情況,像梅志明這種對老婆言聽計從的男人,在她的世界中,絕對是稀有物種。

  「阿秀這張嘴啊,最會哄人。」杜海娟表面謙虛,實則心滿意足。年輕時偶爾還會嫌梅志明不求上進沒啥出息,老了老了,反倒覺出他的好來了。尤其是自己行動不能自理後,他一句抱怨都沒有,性格反而比以前開朗了許多,想著法子逗人開心,「老梅這人經不住表揚,再多幾次,尾巴就要翹到天上去了!」

  說笑間,杜海娟將接下來的工作安排妥當,梅志明和阿秀一起去買菜,順便把蛋糕也定了,自己則開始打電話,通知親朋好友一起來慶祝。

  今天的天氣不算好,沉甸甸的陰雲將太陽遮了個嚴實,雖然天氣預報顯示不會下雨,梅志明出門時還是順手拿了把傘。

  時間比較早,街上人不算多,二人一前一後,很快就到了社區市場。水潤潤的青菜、生猛的海鮮、新鮮的豬牛羊肉落了個滿眼,對照著列出來的菜單,半個小時後就完成了採購任務。

  梅志明大包大攬,將十來個袋子全都接了過來,阿秀想分擔一二,卻被拒絕了,只能跟在後面。

  沒想到,才走出去幾分鐘,豆大的雨點突然砸了下來。此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阿秀趕緊撐開傘,遮在梅志明頭上。

  這雨來得又急又猛,眼看阿秀被澆了個正著,梅志明趕緊往旁邊挪了挪,喊道:「你到傘底下來啊!」

  傘不大,原本也沒想真能用得上,遮一個人略有盈餘,兩個人就有點兒侷促,況且梅志明手裡還大包小包提著,阿秀有點兒不好意思:「不用了,我沒事……」

  「哎呀……」見她為難,梅志明索性衝進風雨,頭也不回地往家跑,還不忘扔下一句話,「你打著傘慢慢走,我身體好,不怕淋雨。」


  話雖這麼說,到底上了年紀,加上路面浸了水,梅志明才跑出去兩步,腳下一滑,就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手上的菜也灑得到處都是。

  阿秀一下子急了,扔下雨傘就跑了過去,萬一摔壞了還得了!

  梅志明哭笑不得,疼得直咧嘴還呲著牙笑:「老了,真是老了,想當年我可是三千米長跑冠軍。」

  「還笑得出來……」阿秀費了好大勁,才把梅志明扶起來,倆人身上臉上沾滿了泥水,狼狽不堪,意識到自己的語氣行為有些過於親昵,她縮回手,往後退了兩步,「梅老師,你快動一動,看看摔壞了沒有?」

  「沒事……皮糙肉厚……」梅志明不急不惱,笑呵呵地將散落一地的菜撿了起來,一抬頭,見阿秀站在那呆呆地望著自己,一臉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害得你也淋成落湯雞了。」

  「我不怕……」阿秀鼻根一酸,死去的記憶瞬間復活,多年前的場景仿佛在眼前重現,也是這樣的雨天,也是這樣的狼狽,懷著孕的她摔了一跤,那個暴躁的男人滿口髒話,罵她還不如一頭蠢豬。

  折騰了好一會兒,二人總算進了家門,杜海娟嚇了一跳,得知梅志明摔著了,拉著人查了好幾遍才放心,又讓阿秀趕緊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小心著涼感冒。

  溫熱的水從頭頂沖了下來,打在並不年輕的身體上,阿秀閉上眼,失聲哭了出來,上天真的太不公平了,為什麼自己的命這麼苦,為什麼她不能擁有一個和梅志明一樣知冷知熱的枕邊人。

  雨中的意外如同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梅志明拋到了腦後,卻在阿秀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

  自從得知了薛樂康和梅呈玉「情投意合」後,黑火總算被安撫住了,起碼沒再提過分手,但他仍舊為自己的身份地位自卑,經常長吁短嘆,沈喬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在沈崢嶸面前旁敲側擊想要拍電影的計劃,沒想到被直接否定。

  沈崢嶸的理由很充分,沈喬不是沒有涉足過娛樂圈,幾個億投進去了,一點兒水花都沒激起來,他不可能再做這種虧本的買賣。

  一邊是懷才不遇的地下男友,一邊是不肯鬆口的金主爸爸,沈喬左右為難,鬱悶了好幾天,依舊想不出解決辦法來。就在這時,杜海娟打來電話,說是今晚希望她抽時間回家吃個飯。

  沈喬看了看日程表,一口應了下來,她最近實在鬱悶得緊,急需找個遠離沈崢嶸的地方透透氣。

  原以為是一頓普普通通的晚餐,沒想到居然是過生日!

  進屋一看到桌上碩大的生日蛋糕,沈喬不由呆住了,因為杜海娟提前交代過不能泄密,梅呈斌梅呈玉在公司忍得辛苦,此刻見她滿臉驚訝,不由都笑了。趙福招呼晨晨一起唱起了生日歌,手舞足蹈,仿佛這頓飯是專門為沈喬準備的。

  梅呈堂從進了家門就雙手合十虔誠禱告,都說過生日能轉運,她急需擺脫白家銘帶來的陰影,原本四個壽星競爭就夠激烈的了,今年又多了個沈喬,人家可是白富美,萬一老天爺偏心怎麼辦?她得先下手為強。

  「除了家裡人,我還請了一些客人。」

  杜海娟拍了拍手,門外走進來一張熟悉的面孔,是韓老師。

  只見他手裡舉著五個紅包,跟哄小孩似的:「來來來,一人一個……」

  在一片「謝謝韓叔」的聲音中,第二位登場,居然是董曉晴!

  梅呈斌像見了鬼一樣,眼睛瞪得溜圓。

  「傻樣,媳婦都不認識了?」杜海娟忍不住偷笑,兒子的心思她怎麼會不清楚?

  「不是……媽……這個……我們其實……」梅呈斌一邊詞不達意,一邊沖董曉晴擠眼睛,這傢伙嘴可真嚴,昨天又是逛街又是看電影,臨別時還專門去星級酒店開了間房黏糊了幾個小時,她居然一個字都不透露。

  「阿姨讓我保密的。」董曉晴偷看了一眼杜海娟。

  「生日驚喜,不要的話,我可撤回了。」杜海娟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並非古板的封建家長,長輩之間有矛盾慢慢協調,不能耽誤孩子們的幸福,再說,就算自己反對也沒用,人家還不是我行我素,於是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擺到檯面上來。

  「別,我要……」梅呈斌笑著撓了撓頭,湊到董曉晴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神情認真又篤定,「肯定要!」

  大家哄的一聲都笑了,梅呈堂抽空看了看,又閉上眼忙著念經,董曉晴羞得臉通紅。

  輪到下一位「嘉賓」露面了,梅呈斌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啊?」見梅呈斌身邊依偎著董曉晴,來人蹙著眉,一臉不滿道,「用我的時候,一會兒外甥一會兒白哥的,用不著的時候,連個稱呼都沒有,我不配擁有姓名嗎?」

  聽到這個聲音,梅呈堂一下子被口水嗆到了,劇烈地咳了起來,幾乎要背過氣去。

  白家銘來湊什麼熱鬧!他居然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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