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精心布局卻遭意外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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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動在一派祝福聲中圓滿結束,因為薛樂康的「意外」出現,緩解了原本有些沉重的氣氛。記者們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追著沈崢嶸問個不停,沈喬薛樂康自然也成為焦點,被團團圍在中間。

  手機突然發出輕微的震動,猶如一根無形的線,狠狠拉扯了沈喬敏感的神經,她迅速瞥了眼屏幕,顯示HH發來了一條信息,是黑火。

  沈喬心頭一滯,找了個藉口逃出「包圍圈」,快步向最近的洗手間走去,迫不及待地將手機貼在耳邊。

  「我走了,祝你們幸福!」

  毫無情緒的一句語音,一下子將她打入了冰窖,整個人又仿佛被架在火上烤,忽冷忽熱,內外夾擊。

  看到了,在暗處的黑火果然看到了……

  最要命的是,他誤會了,他肯定以為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故意安排的,人生最重要的時刻,不僅僅是闔家團圓,還包括了天定良緣。

  雖然並不算是官宣,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沈喬匆匆推開洗手間的門,一抬眼突然看到一排小便池,一個男人迅速拉上褲子,一臉驚恐,甚至忘了發出聲音。

  「啊……走錯了……不好意思……」沈喬滿臉通紅,倉惶退了出去,隔了一扇厚重的門,還能聽到那人不停發出「我草我草」的嚎叫。

  她逃也似的轉向對面,看清楚標牌是穿裙子的小人後,才沖了進去,裡面空蕩蕩的,沈喬直接進了最裡面的隔間,關上門,落了鎖,那顆心砰砰砰狂跳不止,仿佛下一秒就能從嗓子眼躍出來。

  稍稍緩解了下緊繃的情緒,她思忖片刻,撥了黑火的號碼。

  並沒有想像中的漫長等待,才響了一聲,電話就接通了。

  「你誤會了。」沈喬開門見山,「薛樂康的出現是個意外,我根本不知情。」

  黑火低低應了一聲,隨後便是長久的沉默,如果不是若有若無的呼吸聲,沈喬甚至以為那邊已經沒人了。

  「阿喬,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黑火長吁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就像是一場夢,既然是夢,總有醒過來的時候。今天的事情也許是個契機,感謝你讓我度過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我們到底為止吧!」

  「不是……」沈喬的鼻根一酸,喉頭有些哽咽,「既然不怪我,為什麼還要到此為止?為什麼不能像之前一樣?」

  「我們根本不是一類人。」藏在昏暗的角落裡,黑火怔忡地看著外面會場的熱烈,那些光彩奪目被厚重的黑色幕布隔離,永遠也照不進他的世界,「你家境優渥前途無限,生來就是含著金鑰匙的白富美,而我呢,四處飄零居無定所,除了一個不堪的家庭,一無所有。」

  「我不是白富美,我只是個被撿來的孩子。」淚水溢出眼眶,沈喬捂著嘴,隱忍地抽泣,為了緩解對方的心理負擔,她寧願讓自己卑微到塵埃里,「黑火,我們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但卻不能妄自菲薄,你有理想有才華,相信一定能創造屬於自己的未來。」

  「創造未來?」黑火自嘲地笑了笑,「這個世界最不值錢的,就是理想和才華。阿喬,你知道嗎?我這幾年已經見過幾百個製片人了,幾乎無一例外,對我精心創作的電影劇本嗤之以鼻,甚至覺得連垃圾都不如。他們寧願將那些真正的垃圾捧上神壇,因為那種有人投錢,還能賺錢……」

  「你想拍電影?」沈喬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之前和黑火聊天時,並沒有涉及這個話題。

  「也只是想想而已。」黑火落寞地垂下眼眸,「痴心妄想……」

  「怎麼會是痴心妄想呢?」沈喬的語氣儘量輕快,「這件事你應該早點兒說,我……沈氏正好有拍電影的打算。」

  「沈氏不是做香氛的嗎?」黑火很納悶,「什麼時候有這種打算了?」

  就是剛剛,沈喬在心裡說。

  「我不是接了我爸的班嘛,新官上任總要燒三把火的……」沈喬信口胡謅,「現在是眼球經濟時代,沈氏的發展肯定要走多元化路線,尤其是宣傳方面,也要求新求變,電影電視劇小視頻的植入,效果可比乾巴巴的企業形象片好多了。」

  「你是在安慰我吧?」黑火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已經死去的心忍不住再次蠢蠢欲動,「阿喬,娛樂圈不是那麼簡單的,你是外行,真的沒必要為了……」

  「誰說我是外行的?」見對方終於沒那麼抗拒自己了,沈喬假裝不服氣道,「我拍過電影的,和劉華梁偉搭戲。」


  為了維繫這段關係,她也是豁出去了,不惜自爆黑歷史。

  劉華和梁偉是圈中金字塔尖一般的存在,黑火素來只有仰望的份兒,沈喬居然和二人一起拍過電影,他不由驚呆了:「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就幾年前。」沈喬吐了吐舌頭,有幾分忸怩,「不過票房很差,沒什麼人知道罷了。對了,你不能問片名,更不許在網上搜,實在太丟臉了。」

  「怎麼會丟臉?你演成什麼樣,我都愛看。」黑火悶笑了一聲,顯然,找到共同話題讓他鬆弛了不少。

  「反正不許看。」沈喬的強橫中帶了幾分嬌嗔,隨後又鄭重其事道,「相信我,沈氏真有拍電影的計劃,這是公司的發展策略之一,絕不是因為你。我現在以總經理的身份,誠摯邀請你,擔任這部劇的編劇兼總導演。」

  剛才還是哭唧唧的小姑娘,轉眼又變成了殺伐果決的「女首領」,軟硬兼具的沈喬和印象中的那個她很是不一樣,電話中彷佛伸出一隻手,將黑火的心拿了又放,放了又拿。

  不過,他並沒有完全沉溺其中,仍然保持了三分冷靜,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大概率是沈喬為了穩住自己臨時冒出來的主意,並不意味著沈崢嶸真的會同意。

  況且,如今又多了個薛樂康,作為準駙馬的候選人,他才是自己的最大威脅。

  黑火暫且收回才生出來的柔軟,恢復了最開始冷淡:「這件事,可能要徵求你未婚夫的同意,畢竟剛剛你父親當眾表示過,沈氏是你們……」

  「他不是我未婚夫!」沈喬氣惱地打斷了他的話,「不信你等著瞧,薛樂康很快就會離開沈氏。」

  最後這句話像是給黑火吃定心丸,也像是給自己最後的通牒。

  「那就等他離開再說吧!」黑火不是不信任沈喬,而是不敢相信,表面上他心高氣傲,實際上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白富美會為了一個窮小子和家裡對抗?簡直比中彩票還難。但他只能賭,欲擒故縱無疑是最有效的手段,「在這之前,我們暫時還是不要見面了。」

  說完,也不等對方是否同意,就直接掛了電話。

  聽筒里突然變成了「嘟嘟」聲,沈喬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怔片刻,再次回撥,耳畔傳來一個機械冰冷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至於是完全絕望,點開那個熟悉的頭像,她輸入了一大段話,隨後又覺得不滿意,全部刪除,最後只發過去「我立刻處理」幾個字。

  在逼仄的隔間中,空氣中氤氳中並不美好的味道,沈喬卻充滿了鬥志,她不能再等了,為了黑火,為了愛情,為了自由,必須要孤注一擲。

  梅呈斌是在去洗手間的路上遇到沈喬的,他一度以為自己認錯人了,揉了揉眼睛,回頭往會場的方向看了看,一臉迷茫:「三姐,你……你不是接受記者採訪呢?」

  「有件事……」沈喬沒時間跟他廢話,見四下無人,將梅呈斌拉到角落處,極力壓低聲音,如此這般吩咐了一番。

  「為什麼啊?」梅呈斌不明所以。

  「沒為什麼,按照我說的去辦。」沈喬繃著臉,「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好,我這就去……」梅呈斌從未見過沈喬如此嚴肅,正轉身要往研發室奔,才走出兩步又折返回來,「三姐,你說得那個蓍草,不會有毒吧?」

  沈喬雙臂抱肩,一言不發,只是定定地盯著他。

  梅呈斌尷尬地扯了扯嘴角,自我否定:「開玩笑!怎麼可能有毒?」

  說完,兔子一樣溜了。

  現在梅呈玉和薛樂康應該還在會場,千載難逢的機會,沈喬迫切地想要挽回這段尚不穩固的隱秘關係,因此也顧不得具體交付日期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儘快解決薛樂康,給黑火一個交代。

  梅呈斌輕車熟路「二進宮」,效率果然奇高,十分鐘後就發來了「搞定」二字。

  沈喬暗吁一口氣,蓍草精油含有豐富的抗炎成分,抗氧化能力也十分強大,據說伏羲氏曾用它畫卦占卜,自古就被稱為「神草」。但對貓狗來說,卻具有毒性,有可能對它們的健康造成影響。

  良品家定製的這款香氛是專門用於養寵家庭的,按照以往流程,樣品交付之後,對方會做一次檢測,如果發現裡面有蓍草成分,這款產品一定會被打回來,而作為主要負責人薛樂康必然要承擔責任。

  對專業調香師來說,這是再基礎不過的常識,就算沈崢嶸不會暴跳如雷,也會對薛樂康的好印象大打折扣。


  但梅呈玉……

  沈喬眉頭微蹙,當初之所以要將良品家要出來轉給薛樂康,就是不想牽連她,但二姐不明白其中深意,非要爭個高低,甚至不惜用窺破地下情這件事威脅自己。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被黑火攪亂了心神,已然顧不了那麼多了。

  ……

  沈喬這一步不可謂不及時,第二天一早,良品家就派人過來檢測樣品了,她算是誤打誤撞,趕在交付期前一天完成了布局。

  為了顯示對薛樂康的信任度,順便也考察他的真實能力,沈崢嶸藉口有事沒有出席。良品家可是沈氏的大客戶,現在全權交給剛剛上任的首席調香師,加上昨天認親大會上的「驚喜」環節,任誰都能看出大老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公司上下議論紛紛,最忐忑的還是總裁辦秘書小谷,她之前以為梅呈玉失了勢,對人家態度極其惡劣,一心想著往薛樂康身邊靠攏,沒想到沈喬和梅呈玉居然是親姐妹!這個消息著實讓人震驚,而薛樂康又有成為準駙馬的潛質,原本不相干的幾個人,此時緊密的聯繫到了一起,極有可能成為一家人。

  小谷越想越忐忑,認親大會之後戰戰兢兢,唯恐哪個一不高興,就把自己炒了,心不在焉的最直接結果就是做事丟三落四。

  今天的會面至關重要,沈喬全程緊盯,她朝小谷努了努下巴:「你通知薛總和梅總,良品家的趙總監到了,讓他們過來。」

  「小沈總,薛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梅總要去取樣品,可能會晚一點……」小谷如實匯報。

  「取樣品這種小事,還用的著梅總親自去?」沈喬嘴角一扯,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你這個秘書,是不是當得太清閒了?」

  「我去我去,現在就請梅總過來。」小谷打了個冷戰,三尊佛誰真是誰都得罪不起,她一邊擦汗一邊往研發室狂奔,將梅呈玉攔到半路上,「梅總,小沈總讓您過去,良品家的人到了。」

  「有薛總接待不就行了?」梅呈玉很奇怪,以前的流程都是如此,怎麼沈喬一上來,全變了?

  「梅總,您就別難為我了。」小谷都要哭了,「之前是我錯了,有眼不識泰山……您要是心裡還彆扭,不行我給您磕一個當做賠罪……」

  話還沒說完,雙膝一彎,就要往下跪。

  「呃……你這是幹嘛?」梅呈玉趕緊扶住小谷,昨天才上演了一出「闔家團圓」的大戲,今天當著良品家的面,不好跟沈喬對著幹,也許她另有安排,於是點頭道,「那樣品麻煩你去取一下。」

  「放心梅總!」小谷感激涕零。

  梅呈玉才到會議室門口,正好碰到薛樂康,二人對視了一眼。

  「樣品呢?」

  「小谷去取了。」

  「你……好吧……」

  簡短的對話,彼此心照不宣。

  良品家和沈氏合作多年,信任度極高,趙總監此番過來不過是走個形式,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和新任掌門人溝通一下感情。

  「小沈總年輕有為,巾幗不讓鬚眉。」趙總監上來就是一通恭維,隨後又瞥了一眼梅呈玉和薛樂康,玩笑道,「左膀右臂都是一家人,沈氏未來肯定會更上一層樓的。」

  沈喬笑了笑,不置可否,心裡卻把趙總監罵了個狗血淋頭,誰跟薛樂康是一家人?他馬上就要被踢出局了。

  幾分鐘後,小谷終於取來了樣品,眼前的「三座大山」,無形中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在眾人的注視下,她亦步亦趨地往前走,沒想到越是緊張越容易出錯,就在即將碰到會議桌邊緣時,突然被絆了一下,腳下一個不穩,整個人直接往前撲,手一滑,裝樣品的玻璃瓶掉落,只聽「咔嚓」一聲,頓時滿室飄香。

  所有人都呆住了,趙總監半張著嘴,一臉不可思議。

  突發意外讓大家慌了手腳,正不知該如何處理,薛樂康突然站了出來,他聳了聳鼻子,看向梅呈玉:「梅總,不是有備用樣品嗎?跟我去取一下,各位稍等……二十分鐘吧!」

  趙總監臉色陰晴不定,沈喬心頭一滯,良品家跟其他客戶要求不同,提供給他們的樣品從來都是獨一無二的,哪裡來的備用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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