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3回 朕心甚慰
「卑職易定節度使軍下王郜，伏謁皇帝陛下萬歲。」
節帥府後堂，王郜微躬著身子進入堂中，行至首座九步遠之處，俯身下拜。
堂內諸公皆是轉頭打量，李傑也不甘落後，但見二十五六七歲的年紀，生的氣宇軒昂，身姿挺拔。
李儇面無表情，擺手說道：「王卿，且上前來。」
王郜始終低著頭顱，恪守人臣本分，在定易二州因為其父王處存的關係，別人還可以稱呼他個副大使。
然而今天到了興元，便不能像往常一樣，因為他至今仍是白身，無有任何官銜在身。
「陛下。」王郜拾起身子往前走了幾步，又是躬身一禮。
「好，好。」
李儇點點頭，面色頗有些悲憤道：「朕自逃難興元以來，王卿是第一個來此護衛勤王，朕心甚慰。」
「卑職惶恐。」
王郜慌忙一禮，又道：「家父遣卑職率兩千人馬護衛陛下西狩，乃人臣之本分，卑職願為陛下效死。」
王郜一番表態，惹得在座諸公唏噓不已，想皇帝自從在興元以來，除了就近的東川節度使楊師立外，這的確是第一個來興元勤王之人。
人馬雖少，情誼頗重。
李傑同樣默不作聲點頭，現在這個天下，有誰能真正認可皇帝，來了好比沒有來的要強。
比如便宜哥哥極為信任的淮南節度使高駢，從來興元之後便下詔讓其出兵勤王，現在二十多天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
別人或許不知道高駢怎麼個意思，李傑卻是相當了解，此人不出兵還倒罷了，愣是上奏讓便宜哥哥前往淮南。
這是什麼舉動？
挾天子以令諸侯。
且還不止一次上奏，一直托到中和二年，便宜哥哥對高駢徹底失去信任，任命王鐸兼中書令，充諸道行營都統，代替高駢。
隨即又罷免高駢鹽鐵轉運使之職，以韋昭度代之，只加授高駢以侍中的虛銜，並增實戶一百，封渤海郡王。
這老傢伙在得知自己相繼喪失東南兵權與財權，捋起袖子破口大罵，並屢次上書為自己辯解。
說是「陛下不用微臣，固非微臣有負陛下」，乃至出言不遜。
甚至提到了秦王子嬰系頸於軹道、漢更始帝俯首刮席的典故，直指便宜哥哥是亡國之君。
然而高駢這個舉動，可以說啪啪打臉來的很快，翌年人家王鐸收復長安，其聽說後又十分悔恨。
又在光啟二年時，田令孜爭奪鹽池失利後，靜難節度使朱玫扶植襄王李熅，加高駢兼中書令、諸道兵馬都統、江淮鹽鐵轉運等使。
試想，高駢本來就抱怨便宜哥哥，便接受偽命，上箋勸進，不斷遣使供奉於李熅。
一代名將，自取滅亡。
而人家王處存，其僅僅不過控制兩三州之地，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人家還是認可自己李唐，這就夠了。
人沒有才幹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什麼時候做什麼事。
「臣有本奏。」李傑挺起身子拱手一禮。
李儇見到自家弟弟出班，照例說道：「准奏。」
「陛下，臣聞易定節度使王公，為人謹慎，優撫軍民，折節下士，人多歸之，今日遣子護衛陛下西狩，實乃忠良之舉。
陛下聖體明聰，如今王將軍以白身護衛聖上，實在有所不妥，臣斗膽為王將軍請封，肯請陛下恩准。」
李傑拱手說完，便轉身回到了主位，兩千人馬要是能拉攏過來，又是自己一個臂力。
以田令孜的尿性，對這些藩鎮的兵馬來興元肯定是不願意招攬，要不就讓他回去，要不就一腳踢出興元之外，讓其自生自滅。
西川黃頭軍郭琪叛亂，不就是因為田令孜厚此薄彼造成的。
「陛下，臣以為壽王所言極是。」田令孜朝著右側拱手，笑道。
「如今興元正是用人之際，漢水北側虎頭堡要寨尚缺一主官，不如讓王將軍屈才，為陛下守北面來犯之地。」
李傑嘴角猛的一抽，意料之內，也在意料之外，前者必然是田令孜不喜藩鎮插手，後者李傑是沒有想到田令孜會安排王郜所部去虎頭堡，
虎頭堡位於漢水北岸，是一座向前延伸的軍事要堡，它的存在無非是做到一個警敵的作用，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還行。
依照現在興元如今的風平浪靜，屬於典型中的垃圾，而且這個地方牛勖也從來沒有安排過駐守。
讓王郜的兩千多人馬，駐紮在此處，絕對是一個上上之選。
可是他媽的這個地方，屬實是有點過分，鬼見了都嫌棄。
「阿父，是否有所不妥？」李儇眉頭一皺，側著身子說道。
那個地方他來興元時去過，當初山南西道節度使牛勖就是在虎頭堡迎奉自己，裡面可是破敗不堪，荒廢已久。
哪那是人住的地方，孤魂野鬼見了都嫌棄。
「陛下放心，無非是輜重問題，老奴不會委屈了王將軍。」田令孜一笑了之，說道。
李儇悄無聲息瞅了自家弟弟一眼，李傑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姿態，旋即尷尬咳嗽兩聲。
「既然如此，王卿聽詔。」
王郜始終保持著一種姿態，拱手一禮道：「臣聆帝訓。」
李儇沒有猶豫，繼續說道：「王卿輔助爾父恪守本鎮，保境安民，乃有功於社稷，充任易定副大使知節度事。
黃巢作亂，京城不守，朕幸興元，王卿勤王有功，著領兵部侍郎，即日起率所部前往虎頭堡要寨駐守。」
「謝聖上，陛下萬歲。」
王郜當即俯身下拜，父親王處存派他前來勤王，最重要的便是朝廷對自己的封賞，而易定副大使知節度事職，更是重中之重。
這代表著一但自己父親去世，自己就可以以易定副大使知節度事而留後。
雖然說眼下都有奉前任節度使子嗣為留後的先例，但誰會嫌棄當官，從此自己再也不是白身。
更是讓王郜沒有想到，還賺了一個兵部侍郎的官銜，意外之喜。
只不過他也不蠢，皇帝如今這般加恩，所說的虎頭堡必然不是什麼善地，而且這個地方還是田令孜給他派選。
賊心裡能想著你的好，才怪。
節帥府後堂，王郜微躬著身子進入堂中，行至首座九步遠之處，俯身下拜。
堂內諸公皆是轉頭打量，李傑也不甘落後，但見二十五六七歲的年紀，生的氣宇軒昂，身姿挺拔。
李儇面無表情，擺手說道：「王卿，且上前來。」
王郜始終低著頭顱，恪守人臣本分，在定易二州因為其父王處存的關係，別人還可以稱呼他個副大使。
然而今天到了興元，便不能像往常一樣，因為他至今仍是白身，無有任何官銜在身。
「陛下。」王郜拾起身子往前走了幾步，又是躬身一禮。
「好，好。」
李儇點點頭，面色頗有些悲憤道：「朕自逃難興元以來，王卿是第一個來此護衛勤王，朕心甚慰。」
「卑職惶恐。」
王郜慌忙一禮，又道：「家父遣卑職率兩千人馬護衛陛下西狩，乃人臣之本分，卑職願為陛下效死。」
王郜一番表態，惹得在座諸公唏噓不已，想皇帝自從在興元以來，除了就近的東川節度使楊師立外，這的確是第一個來興元勤王之人。
人馬雖少，情誼頗重。
李傑同樣默不作聲點頭，現在這個天下，有誰能真正認可皇帝，來了好比沒有來的要強。
比如便宜哥哥極為信任的淮南節度使高駢，從來興元之後便下詔讓其出兵勤王，現在二十多天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
別人或許不知道高駢怎麼個意思，李傑卻是相當了解，此人不出兵還倒罷了，愣是上奏讓便宜哥哥前往淮南。
這是什麼舉動？
挾天子以令諸侯。
且還不止一次上奏，一直托到中和二年，便宜哥哥對高駢徹底失去信任，任命王鐸兼中書令，充諸道行營都統，代替高駢。
隨即又罷免高駢鹽鐵轉運使之職，以韋昭度代之，只加授高駢以侍中的虛銜，並增實戶一百，封渤海郡王。
這老傢伙在得知自己相繼喪失東南兵權與財權，捋起袖子破口大罵，並屢次上書為自己辯解。
說是「陛下不用微臣，固非微臣有負陛下」，乃至出言不遜。
甚至提到了秦王子嬰系頸於軹道、漢更始帝俯首刮席的典故，直指便宜哥哥是亡國之君。
然而高駢這個舉動，可以說啪啪打臉來的很快，翌年人家王鐸收復長安，其聽說後又十分悔恨。
又在光啟二年時，田令孜爭奪鹽池失利後，靜難節度使朱玫扶植襄王李熅，加高駢兼中書令、諸道兵馬都統、江淮鹽鐵轉運等使。
試想，高駢本來就抱怨便宜哥哥，便接受偽命，上箋勸進，不斷遣使供奉於李熅。
一代名將，自取滅亡。
而人家王處存，其僅僅不過控制兩三州之地，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人家還是認可自己李唐，這就夠了。
人沒有才幹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什麼時候做什麼事。
「臣有本奏。」李傑挺起身子拱手一禮。
李儇見到自家弟弟出班，照例說道：「准奏。」
「陛下，臣聞易定節度使王公，為人謹慎，優撫軍民，折節下士，人多歸之，今日遣子護衛陛下西狩，實乃忠良之舉。
陛下聖體明聰，如今王將軍以白身護衛聖上，實在有所不妥，臣斗膽為王將軍請封，肯請陛下恩准。」
李傑拱手說完，便轉身回到了主位，兩千人馬要是能拉攏過來，又是自己一個臂力。
以田令孜的尿性，對這些藩鎮的兵馬來興元肯定是不願意招攬，要不就讓他回去，要不就一腳踢出興元之外，讓其自生自滅。
西川黃頭軍郭琪叛亂，不就是因為田令孜厚此薄彼造成的。
「陛下，臣以為壽王所言極是。」田令孜朝著右側拱手，笑道。
「如今興元正是用人之際，漢水北側虎頭堡要寨尚缺一主官，不如讓王將軍屈才，為陛下守北面來犯之地。」
李傑嘴角猛的一抽，意料之內，也在意料之外，前者必然是田令孜不喜藩鎮插手，後者李傑是沒有想到田令孜會安排王郜所部去虎頭堡，
虎頭堡位於漢水北岸，是一座向前延伸的軍事要堡，它的存在無非是做到一個警敵的作用，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還行。
依照現在興元如今的風平浪靜，屬於典型中的垃圾，而且這個地方牛勖也從來沒有安排過駐守。
讓王郜的兩千多人馬，駐紮在此處，絕對是一個上上之選。
可是他媽的這個地方，屬實是有點過分，鬼見了都嫌棄。
「阿父，是否有所不妥？」李儇眉頭一皺，側著身子說道。
那個地方他來興元時去過，當初山南西道節度使牛勖就是在虎頭堡迎奉自己，裡面可是破敗不堪，荒廢已久。
哪那是人住的地方，孤魂野鬼見了都嫌棄。
「陛下放心，無非是輜重問題，老奴不會委屈了王將軍。」田令孜一笑了之，說道。
李儇悄無聲息瞅了自家弟弟一眼，李傑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姿態，旋即尷尬咳嗽兩聲。
「既然如此，王卿聽詔。」
王郜始終保持著一種姿態，拱手一禮道：「臣聆帝訓。」
李儇沒有猶豫，繼續說道：「王卿輔助爾父恪守本鎮，保境安民，乃有功於社稷，充任易定副大使知節度事。
黃巢作亂，京城不守，朕幸興元，王卿勤王有功，著領兵部侍郎，即日起率所部前往虎頭堡要寨駐守。」
「謝聖上，陛下萬歲。」
王郜當即俯身下拜，父親王處存派他前來勤王，最重要的便是朝廷對自己的封賞，而易定副大使知節度事職，更是重中之重。
這代表著一但自己父親去世，自己就可以以易定副大使知節度事而留後。
雖然說眼下都有奉前任節度使子嗣為留後的先例，但誰會嫌棄當官，從此自己再也不是白身。
更是讓王郜沒有想到，還賺了一個兵部侍郎的官銜，意外之喜。
只不過他也不蠢，皇帝如今這般加恩，所說的虎頭堡必然不是什麼善地，而且這個地方還是田令孜給他派選。
賊心裡能想著你的好，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