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登基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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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羽已經去另外一個世界稱王稱霸了,韓信也被解除了兵權,改封到了不對劉邦造成威脅的楚地。接下來漢王劉邦要謀劃的大事就是登基稱帝。

  一天,劉邦單獨召見張良,想要問問張良登基稱帝的事怎麼操作,劉邦家族世代種地務農,對禮儀法度一竅不通。劉邦對張良一向非常敬佩,他認為張良雖然是韓國貴族出身,但對自己這個大老粗沒有任何輕視,無論是表面還是內心都沒有,而且張良沒有其他那些儒生身上的迂腐之氣,出謀劃策都很直接有效,這一點很合劉邦的胃口。

  「子房,現在大局已定,我是不是可以登基稱帝了?你說我過幾天召集大家正式宣布一下可以吧?」劉邦斜靠在王座上,坦誠的問道。「主公,現在您登基稱帝的條件確實已經成熟了,但微臣以為登基稱帝是天大的事情,切不可匆忙草率,禮儀不謹則威嚴不重。微臣這幾天已經在為主公謀劃此事了」。說道關鍵處,張良朝劉邦附身低聲細語起來,劉邦聽罷面露微笑,連連點頭稱是。

  劉邦的稱帝是前無古人的大事,在此之前從來沒有類似的先例可供參考模仿。春秋戰國時期的各國君主都是貴族出身,世代繼承,秦代的君主也是貴族出身,世代相傳,像劉邦這樣類似潑皮無賴的大老粗登基稱帝還是三皇五帝以來第一次。如何名正言順的登基稱帝,怎樣才能讓其他人沒有異議,這是必須要深思熟慮的頭等大事。

  過了幾天,在君臣朝會上,楚王韓信、韓王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衡山王吳芮、趙王張敖、燕王臧荼聯名向劉邦上了一道奏疏,說道「:前秦無道,天下人人得而誅之。大王先入關滅秦,功勞最大,安撫百姓,功盛德厚,又分封各位有功的諸侯王,現今大王不稱帝則於國於民都百害而無一利,臣等冒死懇請大王登基稱帝!」

  聽著諸侯王的聯名上書,劉邦心裡興奮至極,但還不能表現出來。劉邦心想:「老子現在真想肆無忌憚地仰天大笑一番,此時時刻此情此景端端正正地坐著太不自在了。還別說,子房真是值得信賴,事情交給他辦就是放心。」

  劉邦清了清嗓子,抑制住自己內心的興奮與狂喜,沉穩地說道:「寡人聽說只有賢明有德之人才配稱帝,空有虛名而毫無實際的事不做也罷。現今各位諸侯王都推舉抬高寡人,寡人如何是好呢?稱帝之事寡人萬萬不能同意。」

  劉邦一番謙虛之後,諸侯王們又說道:「大王起於民間,滅亡暴秦,威震海內。又從漢中施行威德,誅滅暴亂,平定天下,造福萬民。漢王的稱號不足以彰顯您的功績,登基稱帝非常應當,臣等冒死懇請大王以天下蒼生為念。」

  諸侯王們的一番慷慨陳詞讓劉邦有些飄飄然,他暗想道:「當年我在咸陽看到秦始皇那麼威風凜凜,羨慕的不得了,老子今天也體驗了。還別說,他們幾個今天說的這一套還挺有模有樣,肯定下了一番工夫。改天請他們開懷暢飲。」

  劉邦表現出一副無法拒絕,只得接受的表情,說道:「諸位愛卿既然認為我登基稱帝有益於天下黎民,那以天下蒼生為重,我就只得勉為其難地同意了。」此刻,在大殿台階下大臣隊列里的韓信想起了之前曾勸說自己的蒯通,韓信心想,如果當時採納了蒯通的建議,這時候說不定端坐在大殿上的劉邦就換成自己了。

  經過這次嚴肅莊重的勸進與謙虛,漢王劉邦登基稱帝之前的必要流程算是完成了。諸侯王以及太尉長安侯盧綰等三百人與稷嗣君叔孫通等商議確定選擇良辰吉日二月甲午這天在氾水之陽的定陶舉行劉邦的登基大典,正式即位稱帝。

  劉邦稱帝後沒幾天的一個夜晚,他讓侍者傳皇后呂雉來他寢宮。「啟稟皇后娘娘,陛下傳旨讓您去陛下寢宮。」聽到侍者的通知,呂后有些驚詫又有些不滿,自言自語道:「他最近不是被戚姬那個狐狸精迷得神魂顛倒嗎,今天怎麼突然想到我了?」

  呂后來到劉邦寢宮,恭恭敬敬地向劉邦請安。劉邦此時正斜靠在龍床之上,見呂后來了,向她招了招手。「皇后免禮,來,坐到朕身邊來。」

  呂后聽罷順從地坐在了劉邦身邊,她還不知道劉邦讓他來做什麼。「呂后啊,我最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那時候咱們還在沛縣,我還只是個小小的亭長。記得那次我岳父呂公設宴,我去騙吃騙喝,呂公非但沒有瞧不起我,反而對我尊敬有加,還把你許配給了我。現在想想這都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劉邦靠在床上一邊回憶往事一邊撫了撫呂后的肩膀。

  呂后被劉邦這麼一說也勾起了對往事的回憶,那時候她還埋怨她父親呂公老糊塗,為什麼要把自己許配給劉邦這個市井無賴。這個時候,他們不是皇帝和皇后,只是一對普通的老夫老妻。

  「陛下洪福齊天,順應天命,現如今貴為天子還記得當年的微末之事,臣妾感激涕零。」呂后說到動情處眼睛有些濕潤。

  「呂后,想必你心裡對我有些怨恨,埋怨我現在寵愛戚姬。你放心,我劉邦是重情重義的人,無論我有多少女人,你永遠都是我的皇后。」聽著劉邦的承諾,呂后感動的伏在劉邦身前感激涕零……

  作為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平民出身的皇帝,劉邦無疑是渴望稱帝的,但礙於情面,自己又不能堂而皇之的主動稱帝。因此,劉邦需要和群臣表演一齣戲,表達出自己本人並不想當皇帝,是群臣為了天下蒼生考慮一致懇請他當皇帝,他當皇帝也是迫不得已。雖然劉邦知道這是在演戲,大臣也知道這是在演戲,但知道又能怎麼樣呢?沒人說就等於沒人知道,反正劉邦當上皇帝了。

  劉邦和群臣表演的這齣稱帝的大戲很是精彩,精彩到後世想要登基稱帝的人不斷模仿。曹魏曹丕接受漢獻帝的禪讓模仿了一次,西晉司馬炎接受魏帝曹奐的禪讓模仿了一次,北宋趙匡胤被部下兵將黃袍加身又模仿了一次。雖然情節和角色不同,但表演的精髓是相同的,就是要表現出我登基稱帝不是渴望權力,是身不由己。

  至於為什麼劉邦要在氾水之陽的定陶登基稱帝,歷來說法不一。有的說因為定陶是劉邦愛妾戚姬的老家;有的說氾水有泛愛博大滋潤萬物的意思,符合帝王氣度;有的說劉邦自稱是上古五帝之一堯帝的後代,定陶是堯帝的都城,在定陶稱帝顯得名正言順;有的說當時韓信正握有重兵駐紮在定陶,劉邦是要來定陶解除韓信的兵權順便在定陶稱帝。

  比較有說服力的說法應該是後面兩種。現實問題肯定是首先要考慮的問題,當時解除韓信的兵權是劉邦首先要處理的頭等大事,此前韓信已經擁兵自重,迫使劉邦封其為假王,現在韓信身為齊王,戰功卓著,兵馬強盛,地盤廣大,已經成為了項羽之後對劉邦最大的威脅。既然此時韓信在定陶,那麼劉邦自然要來定陶削奪韓信的兵權。恰巧定陶地區又是堯帝的都城,劉邦祖上世代平民,為抬高身份自稱堯帝的後代,在定陶稱帝能為劉邦即位披上了一層合法神秘的外衣,何樂而不為呢?

  作者說:劉邦的登基稱帝是中國歷史上具有開創性意義的大事,此前的統治者以及重要的將領官員都是貴族出身,例如項羽家族世世為楚將,張良家族在韓國五世為相。劉邦創造了一個平民創業登基為帝的傳奇。西漢初年統治集團的主要成員大部分都是平民以及基層官吏出身。蕭何、曹參都是秦朝的基層不入流的小官吏,劉邦本人也只是秦朝一個小小的泗水亭長,樊噲以屠狗為業,灌嬰以販布為業,更不值一提。陳勝在大澤鄉起義時高呼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在以劉邦為首的西漢創業集團身上得到了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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