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拂散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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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先前難以撼動的爐體竟開始止不住的震動,外面暗淡的符文與流光已經抵不住那恐怖生靈的進攻。

  沒有任何言語,沒有任何輕蔑那生靈在竭盡全力不顧一切的進攻

  在潮水般的猛攻下

  白色殘垣之上的殘爐再也不能穩住被擊飛到空中還未落地,那僅剩的一隻手就已揮向殘爐中的缺口。

  在攻擊將至時爐內

  一隻攜帶著血火的通紅手掌探出,接住了這一擊並將其推回。

  那名生物瞳孔猛縮他看到了什麼?如此相似的身影,從爐中踏出站立於空中,左手持鐧爐子變小被其拎在右手,渾身冒著熾熱的斑斕血火,就這麼站在他面前!

  隨著李應行的出現周圍溫度驟然升高,雨水還未滴落在李應行體表就又迅速被蒸發。

  這一下震的他汗毛倒立如此相像如此形同,緊接而來的念頭是立即逃跑,不顧一切的逃跑但隨後他鎮定住了。

  這不是他不是令他恐懼的身影,只是繼承了部分微不足道力量的螻蟻!

  「你不是他,你不可能是他!」

  瘋狂中又帶有恐懼的嘶嘯從那半截殘軀中傳出,隨即一朵殘缺的灰紅異花浮現直擊李應行而去。

  半空中剛出爐的李應行感受著現在身體的強大,與之前相比哪怕除去提升的修為也依舊是天差地別。

  「感受吧,這質的變化」

  爐中飄出一縷細微的殘光蒼老的聲音在李應行耳邊迴蕩,隨後飄向那白色殘垣而去這是殘爐最後的執念身。

  所有的一切他都給了包括殘爐的掌控權以及自己最後的力量,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也是要做的就是在這白色殘垣上親眼見證這一戰。

  看著那迎面而來的異花李應行未動分亳陽阿之火驟然出現,帶著幾絲斑斕殷紅的陽阿焰火溫度相比此前也是提高了很多。

  在那朵異花還未接近李應行身前就已將其焚成飛灰。

  下一刻一隻帶著焦形的枯手直向李應行胸口插去,虛空中有眼眸睜開射出詭異的光束。

  李應行動了左手揮動帶著火焰的斑斕黑鐧與那枯手相擊,直接無視那道光束任其在身上炸開只留下一道白痕。

  右手拎起復甦的殘爐砸在對方殘缺不堪的頭上將其逼退,陽阿之火緊接著在對方身上燃起。

  但很快,隨著對方吟誦不知名的咒語火焰竟莫名的退去,同時大量灰霧湧出擋住了即將臨近其身前的李應行。

  隨著再一次的交戰在這片空間中雨水再次被拂去,很快,隨著滔天的火光亮起大量的灰霧被焚燒殆盡。

  隨著灰霧散去李應行發現他竟失去了對方的蹤影他用精神全力探尋,發現了對方要逃走的蹤跡,正要起身追趕的瞬間半截身影驟然出現在身後。

  手臂抬起背後帶有一道淡淡的枝丫虛影凌厲的斬下,這一切是那麼的突然一陣火花擦起,李應行煅淬而出的肉體接住了這一擊。

  一道長長的白痕出現在李應行背部,李應行本身也被斬飛出去,撞入一座小山之中。

  這次進攻並沒有結束,仔細看去那生靈的頭上只剩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眶中還在流淌著灰血,手背的枝丫虛影並沒有消失。

  而是順著前方衝去不斷變大最終變成數十丈,帶著點點殘缺的玄奧符文與鋒利的葉端刺向李應行的方向。

  這微小的枝丫溢散出灰光蒼勁的如參天之木,帶著劈開千鈞之勢鋒銳異常直壓而去。

  李應行從山體中衝出周身血炎自主焚去附著的泥土,將殘爐擲出單手揮動絢爛的火光在構建出一幅場景。

  燥烈的焰火變得有序,跟著古樸的引導與規劃在半空中演化成一條道路,看到這一幕那半截生物仿佛流出了冷汗

  「不可能,你不是他!」

  再一次歇斯的言語,拼命催動著那節蒼勁枝丫向李應行攻去,同時一條焰火組成的帶著樹蔭的泥濘小路成形與枝丫相擊在一起。

  「唔,對初學者的第一次來說,也算不錯了。」棲息於白色殘垣之上的微弱意識里如是點評道,其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隻重傷的烏鴉。

  殘垣之中,所剩無幾的微弱能量在緩緩運入兩者體內。

  半空中兩者猛烈對抗雨水不可近兩者百米之內,以他們為中心四野草木沙土倒飛,中心迸發而出的符文光彩凡人不可直視。


  咚!

  那生靈不願退去以至於被殘爐砸中,懸浮在其頭頂倒下滾滾流火,他都不在意因為他看見那枝丫雖說勢頭大減,但卻實實在在的開始慢慢刺碎了那條火焰泥路。

  直到此刻,他依舊在小念「你不是他,你真的不是他。」

  似乎是因為兩者相撞太過激烈與耀眼,以至於他沒注意到李應行己臨近其身,從流水紋路中迸發出斑斕焰火的重鐧抵近其胸口。

  空中,枝丫開始被火焰包裹蠶食最終焚燒殆盡,那條泥濘的小路也漸漸暗淡消失。

  半空中有一顆帶著拖尾的焰火隕星划過,然而仔細看去那不是隕星而是正在交戰的兩人。

  復甦的殘爐裹住了那半截殘軀僅剩的一條手臂,狂猛的重鐧頂著其胸口要將之貫穿,李應行兇性被徹底激發以絕對熾烈的火焰覆蓋灼燒其身。

  二人沿途撞穿了幾座山體,山體不是留下一個大洞就是徹底崩潰,在大地之上生生留下了一道可作江渠的巨大溝壑,終於,在不斷的灼燒與重擊下那怪物的胸膛被貫穿釘在地上。

  可他仍未死去本身的生機竟如此難以磨滅,哪怕度過了不知多少歲月從此前的場上留下絕對的重創,到這翻地步生機依舊源源不絕。

  李應行一腳踩在其身上一手壓鐧,另一隻手探出喚出本身最強的火焰去焚燒,也依舊能看見其不斷掙扎。

  不過看上去一切都是時間問題,勝局已定

  「小心!」

  遠處的光團傳來一聲提醒作為與這種生物纏鬥不知多久的存在,他對這種情況可太熟悉了只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那節殘軀中僅剩的一隻眼球自主衝出爆開化作極致錐光,撕開了李應行如今軀體的胸口血肉,半截殘軀主動向身後的泥土中鑽去竟擺脫了控制。

  胸口被貫穿的大洞,哪怕經過火焰灼燒一旦停下也依舊在緩慢恢復。

  那錐光帶著一股莫名的神念裹著濃郁的灰霧衝進李應行的胸口,那節殘軀在衝上前來與他纏鬥,論戰鬥經驗和手段這種怪物哪怕是被削去了太多也依舊令人防不勝防。

  那道灰色的神念裹挾著濃郁的灰霧,在李應行的身軀之內並沒有肆意衝撞,而是有序的找到最近的脈門進入,攪動關鍵穴位主體直抵心關欲沖天靈。

  「多好的軀體呀,這將會被我吸收重合,倒也是為我的恢復省了不少事,你知道嗎?當時我還真被你嚇了一跳,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他,你絕對不會是他!」

  那沒有眼睛的殘軀,憑藉著驚人的生命力與對李應行體內的攪動影響,一時間竟拖阻住了李應行。

  李應行依舊沉默只在不斷的出手與穩固體內,渾身火焰燃燒攻勢不減找到機會一鐧擊退對方便握拳叩錘心口。

  封住部分心脈同時此前心臟補好的部分露出一絲缺口,令那股灰霧難以逾越過這唯一通向天靈門戶的通道。

  「自封心脈?找死!」

  在正常情況下斷去心脈以目前的境界來說,至少會封去自身一半戰力但李應行不一樣。

  他此前本就先天心臟殘缺自身早已習慣,短時間內並不會影響戰力甚至這種逐漸接近生死一線的感覺,令其攻擊愈發猛烈。

  鐧轟爐砸,左右掄壓,上下揮橫,巨力夾顱,沉悶的重擊聲不斷,那僅剩半截殘軀的生靈甚至被打得如皮球一般不斷倒飛。

  失去最後眼睛之後的攻擊與術法完全被無視,因為這些攻擊至多留下白痕,連表皮都無法突破。

  這也導致了那僅剩半截殘軀的生靈身體狀況愈加駭人,如果有嚴刑峻法的凡人路過看到了也會忍不住也會說上一句戮屍都不能這樣殘忍。

  隨著體內火焰的燃燒,除去仍在嘗試衝過心關的灰霧之外,其餘已經被焚燒的七七八八。

  李應行最終找到破綻,將那僅剩的一條手臂徹底打斷扣入爐中,最後的殘軀也被李應行再次一腳踩在地上。

  「不可能,你的身體狀況修煉主脈,我已摸清你的心關為何…!?」

  咚!

  還不待其反應過來回應他的是又一次沉悶的重擊,殘爐砸下這一次是砸在了那僅剩不多釘在頭顱上的槍體上,青紅的棍體徹底消失,只剩槍頭更入半分。

  這一下,瞬間讓對方停止掙扎開始抽搐。

  見此情形李應行抬起重鐧抵在槍頭後殘如不斷砸出,一下又一下……直至徹底貫穿整個頭顱,隨後又將其完全浸透在燥烈的火焰中。


  這時一直想衝過心關的灰霧,也徹底被體內的火焰燃盡,神念散去徹底消失。

  然而直至此刻其仍未死去依舊在嘗試著掙扎,嘴裡還在不停念叨著「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哼,我何需是他!」

  看著四周飛濺而出的還在蠕動的血肉李應行只感到一陣噁心,隨後翻起殘爐,將那殘軀以及這戰場四野的所有血肉碎屑全部拘入爐中,不管是其他人的還是在蠕動的。

  原本最開始的戰場附近,半隻嬰兒拳頭大小的血肉已經聚合到一起,正要離開時卻被收入爐中不管是一切明面的還是暗面的反正四周沒有別人。

  李應行甚至將部分地區的泥土都翻開了好幾層,只要存疑的都一併收入爐中,包括那青銅鑽子以及部分染血的草木與土石,最終回到了那白色殘垣之上,開始徹底焚燒煉化。

  「夠謹慎,不過還是差點漏掉了一樣。」那一縷光團愈加暗淡,不過從其語氣中還是能聽出止不住的喜悅。

  說完一旁的烏華從火焰包裹的爪子中丟出了一條成人手指大小的血肉將其投入爐中。

  「這是他一開始就留下的後手,細微的血肉炸開分別奔向四周,不過可惜速度不快,被你的靈寵抓住了。」

  火焰完全包裹浸透了那怪物的每一寸肉體,縱使其體內生機不斷難以磨使但其並非真的不滅,在李應行的全力推動不斷煉化下那僅剩的殘軀在一點點被真正殺死,焚滅。

  雨水漸漸落下仿佛是在歌訴,又仿佛是在撫平戰鬥所留下的創傷,殘垣之上,應那執念的要求在李應行的控制下除去殘爐外包括他自身亦淋透了雨水。

  過程中那執念體在不斷的傳授一些的經驗手段以及修行界的處事為人,哪怕是此前已經通過傳承銘刻於精神記憶中,如此言傳也終歸是有益的。

  但有些言語又顯得嘮叨,像是一位憋了許久未曾言語的老婦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地方,以至於李應行都有些許煩躁。

  「你要記著啊,修行不是只靠一味沉默去修的……」

  「您還叫我別多言,能不能別婆媽了。」

  這一句話說出來一時間竟讓那執念體噎住了嘴,但這並不能怪他如此多年他除了偶爾溝通殘垣之外,其餘的時間一直都是沉默沒有機會找人說話。

  在一頓過分安靜的沉默中,除去火爐內火焰不斷燃燒的聲音,只有烏華不時抖去雨水清理羽毛的動靜。

  李應行身上那股外物一般的力量已經全部褪去,火焰中血色不再占據主體,而是成為陽阿火中的一抹添色。

  胸膛的傷口已經癒合,只留下一道不會持續太久的疤痕,哪怕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褪去了,他本身也比些前強大十倍不止,爐中只剩雙手合抱大小的血肉已經不可能再掀起任何變數。

  在其最後的意識消散前,他用精神力量喊出了最後一句話

  「俞離!」

  「啍,像他的種族抓來煉藥的話當時可是價值不凡的回覆大藥,還能改善體質不說,可惜這種頂多就是能出一兩枚,可惜啊。」

  緊接著又是一陣沉默

  良久,那道執念才再度開口

  「如果除去先前的命運,你感覺這片天地如何?」

  「呵,你是看了我的記憶才這樣問的吧?」

  「不,這片天地比我所有記憶中的感知都要脆弱與殘缺,目前的程度連自身界內的命運和因果都無法掌控,只能說是擁有而已。」

  「如果這樣看的話,那倒是馬馬虎虎,還算可以吧。」

  「那如果有一天需要你站出來代替我等去守護這片天地,你會去嗎?」

  「若這天地不負我,我自不負這天地,後面再看吧,不過就目前來說看在你的份子上我答應你,要是我到時候有資格的話會出手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唉,火勢別減弱,再多練他兩個時辰,這種東西是出了名的難殺!」

  ……

  雨還在下,按照夏天的雨水來說本不該如此綿長,但他偏偏就是下了這麼久直至近乎天明才停下來。

  隨著晨陽的落下夜睌的黑暗散去了,同時也讓李應行此前心中被蒙上的一絲殘黑破去,更是驅散了這殘爐之靈心中的永夜。

  沒人知道這個夜晚對這殘爐之靈有多長,經歷一場足以覆滅己界的大戰,甚至沒有看到最後結果對他來說仍然未知。

  而他自身被封去關鍵點位後,與那難以磨滅的怪物纏鬥了不知道多久歲月,他甚至害怕到了最終耗不過對方,出現問題淪為敵人手中的兵器,以至於器靈體都散去僅剩一抹執念。

  到最後來人甚至是幫助對方脫困的,這一切都令他絕望,只能靠著崩斷自己一切復活的可能,以及此前的殘缺記憶重現過往的一縷力量,所幸,所幸……

  這對於他來說如同永夜的黎明一般,他必定死去,但解決了那難以磨滅的大敵也算是續上了那人的傳承。

  甚至看到這片天地,哪怕此刻是如此的脆弱與殘缺不堪,但飄蕩的氣息主體以及在運轉的一切無不在說明是他們勝了。

  在這種處境下他還有什麼不滿足呢?破曉的晨光慷慨的落下,毫不吝嗇的照拂這一縷殘念,這焚天煮海之爐的最後殘靈。

  「這陽光,真暖啊。」

  隨著其最後的話語落下,李應行在這一刻抹了下鼻子,烏華也低鳴了一聲。

  在晨陽的照拂下那已近乎於透明的光團徹底融入那光去,消散在這片天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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