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忍耐
費杜得到的命令是由她自己押送那兩頭攻擊伯恩的虎鯨回選區總部。
「委員，費杜隊長到了。」奧莉的秘書向她匯報。
「讓她過來，你和守衛先離開這裡。」
「是。」
費杜到了奧莉身邊，她們在海面下約45米處。
「委員。」費杜挺直了背鰭喊道。
「這裡沒有其他虎鯨，你可以叫我母親。」
「我把那兩名特戰隊員帶來了，暫時關押在警衛隊。」
「前特戰隊員。伯恩怎麼樣？」奧莉問。
「我出發的時候他還不太能動，但沒有大礙。」
「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過來嗎？」
費杜擺了擺頭。
「我們之間的傳信對伯恩來說，已經不是秘密了。」
「這怎麼可能？」
「我安排了專門的隊員在暗中觀察他，並嘗試破譯他對外發出的信息。他還沒有發完，就被你截斷了。不過，他一直在收信，艾玲發的。」
費杜一臉震驚。
「伯恩很聰明，他設計的與艾玲之間的傳信模式非常巧妙，如果不是靠得很近並刻意聽，是沒有辦法判斷是否有信息傳送且辨析發送源頭的。另外，他們用的加密系統非常複雜，到現在，我們的團隊還不能破解。雖然不能破解，卻可以模仿和學習。現在我和特戰隊的那兩名秘密隊員就是用類似的方式傳信。你發現不了，伯恩也是。」奧莉接著說。
「母親，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我本來並不打算讓你知道。」
「那現在又為什麼要告訴我？」
「我怕你會犯更多的錯誤。」
「比如呢？」費杜急切地問。
「比如愛上他，被他控制，比如相信他的謊話。你是我的女兒，但你也是特戰隊的隊長。你要明了自己的職責是什麼，任務是什麼。」
費杜的頭腦飛速地旋轉，總感覺身體裡有東西正在被吸走，就像海水之於海面的龍捲風。她不清楚自己的母親是如何發現的。對了，母親安排的秘密隊員也在暗中觀察她自己。他們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連她自己，關於這件事情，都不確定。而且，這是深埋在她心底的啊！慌話？伯恩說了什麼謊話？難道我不是在履行特戰隊長的職責嗎……
「我沒有，我怎麼會愛上他，他已經有艾——。母親，請說明白，他的謊話是什麼意思？」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像是一名軍官嗎？沉著一點，隨我上來。」
費杜跟著奧莉到了海面。碧波藍天，浩無邊際，只有一片海龜形狀的白雲遮住了太陽。她們母女就在這巨龜的陰影里。
「我跟你說過，伯恩跟章魚之間能夠深度交流，這跟馴化海豚完全不一樣。所謂的指令集都是他為了矇混過關故意編造的，他其實可以像你訓練虎鯨戰士一樣訓練章魚。你的任務是什麼？就是弄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並且能做到像他一樣。如果可以像指揮虎鯨軍隊一樣指揮一群章魚，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是的，用那些指令的組合也可以操控章魚，但發揮的能量是一樣的嗎？你知道這裡面的差別有多大嗎？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是沒有抓住要害……我相信你自己也看到了，在伯恩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那兩隻章魚爆發出的能量有多巨大。你能控制這種能量嗎？」
費杜沒有說話。她感覺肺裡面被灌入了混合著泥沙的污濁海水，一呼一吸間，冰冷的污水仿佛要滲透進她的血液。我想告訴母親她是有所察覺的，但她說不出來。因為她得承認，自己確實沒有真正懷疑過伯恩。
「4年了，從上次的行動到現在。我忍耐了太長時間。我為什麼願意等待，你清楚嗎？」奧莉繼續問。
「因為伯恩。」
「對。他讓我看到了一種決定性的力量。幾年前我們的選區就已經很強大了，擁有向外擴張的實力。我相信自己，也相信我打造的軍隊，可是，光有信心還不夠。我要的是篤定。周邊的這些選區我根本沒放在眼裡，我擔心的是大西洋那幾個強大的對手。內心的夷猶就像斜刺在喉管里的魚骨一般令我難受。直到我發現了伯恩的那些章魚群，認識到它們可以產生的顛覆性作用，我終於能清楚地看到我的勝利了。只要我們擁有了這種力量，整個世界都將屬於我們。」奧莉發現擋著陽光的那片雲已經變成了一隻巨大的海鳥，她把目光轉向了自己的女兒，繼續說到：「我把這麼重要的任務教給了你，費杜，我的女兒，我的戰士，可是你呢？你被那縹緲的愛情沖昏了頭腦。你變得軟弱、變得盲目、變得愚蠢，你差點毀了我的整個計劃。」
「媽媽，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愛上他。」費杜說完，從頭頂的活瓣噴出一片巨大的水霧。她努力想要讓自己的肺部暢快一些。
「好，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不能被感情左右。況且……就像你說的，他有艾玲了。他不會愛上你的。」
費杜背部的脊柱內有電流沖涌，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但她控制不住，淚水在眼眶內充盈著。
「費杜，你身體裡是偉大的薩珊女皇的血脈。你是未來軍隊的首領，是要去征服四海的元帥。你不能過那種普通、安穩、幸福的生活，你出生時就註定是孤獨而強大的。你要堅強、冷靜、理智、果敢，你要明確自己想要什麼，要去向哪裡，如何實現。我給你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我要看到結果。」
「我能做到。」海風把費杜的淚吹乾了，她的目光變得像極地的冰山一樣冷峻。
「很好。我也相信你能做到。」
「那兩名前特戰隊員你準備如何處置？」
「他們已經死了。」奧莉答道。
費杜沒有說話。
「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說清楚。伯恩跟其他的虎鯨不一樣，他有自己的思想，而且很頑固。你一定要小心他對你說的話，千萬不能讓他動搖你的決心。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利用他的弱點。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奧莉冷冰冰地說道。
「我明白。」
「但是，伯恩絕對不能死，他太重要了。不光是章魚馴化，他對我們的情報網也至關重要。在我們沒有行動的這幾年，卡佳一直在擴張她的大西洋同盟版圖，我們南邊的幾個選區也都蠢蠢欲動。他們的目標都是我們。不過沒有關係，我們有最強大的軍隊和生產隊，可以建立自己的同盟。費杜，把握住機會。只要你這邊有所突破，在每個分區都培養一支強大的章魚特戰部隊，到那個時候，沒有誰能阻擋我們。」
「媽媽，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我的父親，你愛過他嗎？」費杜問。
奧莉轉過頭，望向東方的海面，答道：「沒有。」
「那你有愛過誰嗎？」費杜繼續問。
風把雲層吹開了一道裂隙，銀色的光如劍一般斜刺下來，射在她們身上。費杜被迫關上了大部分眼帘，只留下一條縫，從這條縫裡，她清楚地看到了母親背脊的戰慄，轉瞬即逝。
「重要嗎？」奧莉望著費杜，反問道。
費杜沒有回答。
「媽媽，那我呢？」她在心裡問道。
「委員，費杜隊長到了。」奧莉的秘書向她匯報。
「讓她過來，你和守衛先離開這裡。」
「是。」
費杜到了奧莉身邊，她們在海面下約45米處。
「委員。」費杜挺直了背鰭喊道。
「這裡沒有其他虎鯨，你可以叫我母親。」
「我把那兩名特戰隊員帶來了，暫時關押在警衛隊。」
「前特戰隊員。伯恩怎麼樣？」奧莉問。
「我出發的時候他還不太能動，但沒有大礙。」
「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過來嗎？」
費杜擺了擺頭。
「我們之間的傳信對伯恩來說，已經不是秘密了。」
「這怎麼可能？」
「我安排了專門的隊員在暗中觀察他，並嘗試破譯他對外發出的信息。他還沒有發完，就被你截斷了。不過，他一直在收信，艾玲發的。」
費杜一臉震驚。
「伯恩很聰明，他設計的與艾玲之間的傳信模式非常巧妙，如果不是靠得很近並刻意聽，是沒有辦法判斷是否有信息傳送且辨析發送源頭的。另外，他們用的加密系統非常複雜，到現在，我們的團隊還不能破解。雖然不能破解，卻可以模仿和學習。現在我和特戰隊的那兩名秘密隊員就是用類似的方式傳信。你發現不了，伯恩也是。」奧莉接著說。
「母親，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我本來並不打算讓你知道。」
「那現在又為什麼要告訴我？」
「我怕你會犯更多的錯誤。」
「比如呢？」費杜急切地問。
「比如愛上他，被他控制，比如相信他的謊話。你是我的女兒，但你也是特戰隊的隊長。你要明了自己的職責是什麼，任務是什麼。」
費杜的頭腦飛速地旋轉，總感覺身體裡有東西正在被吸走，就像海水之於海面的龍捲風。她不清楚自己的母親是如何發現的。對了，母親安排的秘密隊員也在暗中觀察她自己。他們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連她自己，關於這件事情，都不確定。而且，這是深埋在她心底的啊！慌話？伯恩說了什麼謊話？難道我不是在履行特戰隊長的職責嗎……
「我沒有，我怎麼會愛上他，他已經有艾——。母親，請說明白，他的謊話是什麼意思？」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像是一名軍官嗎？沉著一點，隨我上來。」
費杜跟著奧莉到了海面。碧波藍天，浩無邊際，只有一片海龜形狀的白雲遮住了太陽。她們母女就在這巨龜的陰影里。
「我跟你說過，伯恩跟章魚之間能夠深度交流，這跟馴化海豚完全不一樣。所謂的指令集都是他為了矇混過關故意編造的，他其實可以像你訓練虎鯨戰士一樣訓練章魚。你的任務是什麼？就是弄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並且能做到像他一樣。如果可以像指揮虎鯨軍隊一樣指揮一群章魚，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是的，用那些指令的組合也可以操控章魚，但發揮的能量是一樣的嗎？你知道這裡面的差別有多大嗎？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是沒有抓住要害……我相信你自己也看到了，在伯恩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那兩隻章魚爆發出的能量有多巨大。你能控制這種能量嗎？」
費杜沒有說話。她感覺肺裡面被灌入了混合著泥沙的污濁海水，一呼一吸間，冰冷的污水仿佛要滲透進她的血液。我想告訴母親她是有所察覺的，但她說不出來。因為她得承認，自己確實沒有真正懷疑過伯恩。
「4年了，從上次的行動到現在。我忍耐了太長時間。我為什麼願意等待，你清楚嗎？」奧莉繼續問。
「因為伯恩。」
「對。他讓我看到了一種決定性的力量。幾年前我們的選區就已經很強大了，擁有向外擴張的實力。我相信自己，也相信我打造的軍隊，可是，光有信心還不夠。我要的是篤定。周邊的這些選區我根本沒放在眼裡，我擔心的是大西洋那幾個強大的對手。內心的夷猶就像斜刺在喉管里的魚骨一般令我難受。直到我發現了伯恩的那些章魚群，認識到它們可以產生的顛覆性作用，我終於能清楚地看到我的勝利了。只要我們擁有了這種力量，整個世界都將屬於我們。」奧莉發現擋著陽光的那片雲已經變成了一隻巨大的海鳥，她把目光轉向了自己的女兒，繼續說到：「我把這麼重要的任務教給了你，費杜，我的女兒，我的戰士，可是你呢？你被那縹緲的愛情沖昏了頭腦。你變得軟弱、變得盲目、變得愚蠢，你差點毀了我的整個計劃。」
「媽媽，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愛上他。」費杜說完，從頭頂的活瓣噴出一片巨大的水霧。她努力想要讓自己的肺部暢快一些。
「好，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不能被感情左右。況且……就像你說的，他有艾玲了。他不會愛上你的。」
費杜背部的脊柱內有電流沖涌，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但她控制不住，淚水在眼眶內充盈著。
「費杜，你身體裡是偉大的薩珊女皇的血脈。你是未來軍隊的首領，是要去征服四海的元帥。你不能過那種普通、安穩、幸福的生活，你出生時就註定是孤獨而強大的。你要堅強、冷靜、理智、果敢，你要明確自己想要什麼，要去向哪裡，如何實現。我給你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我要看到結果。」
「我能做到。」海風把費杜的淚吹乾了，她的目光變得像極地的冰山一樣冷峻。
「很好。我也相信你能做到。」
「那兩名前特戰隊員你準備如何處置？」
「他們已經死了。」奧莉答道。
費杜沒有說話。
「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說清楚。伯恩跟其他的虎鯨不一樣，他有自己的思想，而且很頑固。你一定要小心他對你說的話，千萬不能讓他動搖你的決心。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利用他的弱點。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奧莉冷冰冰地說道。
「我明白。」
「但是，伯恩絕對不能死，他太重要了。不光是章魚馴化，他對我們的情報網也至關重要。在我們沒有行動的這幾年，卡佳一直在擴張她的大西洋同盟版圖，我們南邊的幾個選區也都蠢蠢欲動。他們的目標都是我們。不過沒有關係，我們有最強大的軍隊和生產隊，可以建立自己的同盟。費杜，把握住機會。只要你這邊有所突破，在每個分區都培養一支強大的章魚特戰部隊，到那個時候，沒有誰能阻擋我們。」
「媽媽，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我的父親，你愛過他嗎？」費杜問。
奧莉轉過頭，望向東方的海面，答道：「沒有。」
「那你有愛過誰嗎？」費杜繼續問。
風把雲層吹開了一道裂隙，銀色的光如劍一般斜刺下來，射在她們身上。費杜被迫關上了大部分眼帘，只留下一條縫，從這條縫裡，她清楚地看到了母親背脊的戰慄，轉瞬即逝。
「重要嗎？」奧莉望著費杜，反問道。
費杜沒有回答。
「媽媽，那我呢？」她在心裡問道。